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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来不到十天,就已经得到了五件衣裳、三双鞋子、一对儿玉镯和几个银锞子。
说不简单,是因为钱老夫人对清洁的追求几乎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她所居住的静竹堂,每天都要洒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除了院子里的花木任何时候看上去都要青葱欲滴外,所有的物品,大到桌椅床幔,小到针头线脑,都不能乱摆乱放,而是要放置在固定的地方。钱老夫人对此的解释是,东西摆在固定的地方,用起来的时候一抬手就能拿到,不用到处去找。
徐心然觉得,这倒也罢了,毕竟,这属于良好健康的生活习惯。
可钱老夫人还信佛。
信佛并不奇怪,大齐国的人本来就笃信神佛,可这钱老夫人信佛信得也未免太奢侈了。她的卧室的东间,供奉着一座观音像,是用整块的翡翠雕成的,那块翡翠晶莹透亮,雕刻得也极为精致传神,徐心然看见后不由得暗自咂舌,这得花多少银子啊。不过这也许不是花银子请来的,而是有人送的。
钱老夫人还有一个习惯,房间里面不喜欢熏香,除了在东间的观音像前每天奉上三炷檀香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摆放着事先瓜果,取其清香,而且每天的瓜果是必换的。徐心然心想,现在正值夏季,瓜果不缺,不知到了冬天,会怎么办。于是问了一个仆妇,那个仆妇笑答,这个不用担心,府里有个很大的花房,里面一到动天就生起炭火,因为那里种植着一些果树,专为老夫人供应鲜果。
听了这话,徐心然又是一阵惊叹。
仆妇说,凤萍啊,你真是好福气,一眼就被老夫人看上了,你要知道,从来就没一个女孩子,能够如此轻易地来到老夫人身边做她的丫鬟。在这府里,你穿的、吃的、喝的、用的、见识的,那都不是一般百姓能遇到的。所以凤萍啊,你就好好儿珍惜吧。若是服侍得老夫人高兴,说不定还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将你嫁给富贵人家。要不,就是做老爷的偏房。老夫人调教出来的丫鬟,已经有三个都做了姨娘了,那可是半个主子啊,穿金戴银,自然又与丫鬟不同了。
听了这话,徐心然的惊叹立刻变成了恶寒。
而且徐心然并不知道,就在她跟着钱家仆妇来到钱府的当天,小林和阿威看见她留下来的那封信,都快急死了。
“大小姐从不是行事鲁莽的人,怎么这一次就做了如此糊涂的事呢?”阿威将那封简短的书信看了好几遍,心中十分希望,这是大小姐再和他们开玩笑。可捏着信一直等到了天黑,都没有看见徐心然的踪影,他的心里愈来愈慌张,“小林哥,你说,大小姐真的去钱府做丫鬟了吗?”
小林重重叹了一声:“这还能有假?大小姐什么时候和咱们开过这样的玩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救出姜老爷,大小姐这一次是豁出去了。”
“可大小姐这么做值得吗?”阿威嘀咕道,“那姜家的人,根本就不接纳她,尤其是姜夫人和姜小姐。姜夫人还是大小姐的表姑母呢,以前还受过徐家的恩惠,可一点儿也不懂的知恩图报。还有那个姜小姐,一看就是个恶小姑子,大小姐若是以后嫁过去,恐怕日子不会好过。”
“算啦,先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小林觉得阿威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咱们还是想想怎样才能见到大小姐吧。”
“可是大小姐不是说了嘛,叫咱们还在这里住着,她得空儿的话,就会来见咱们的。”
“可她现在是在给人家做丫鬟,而且那地方是知府的府邸,她哪儿能够想出来就出来?”小林恨恨地说。
“那咱们也进不了知府家里啊。”阿威的表情比小林还要沮丧。
“这下,该怎么办啊?”小林仰头长叹,“姜老爷没救出来,大小姐倒给弄丢了,这下回去,绿云不活剥了我的皮才怪。”
“大小姐在信里说,不要将此事告诉姜公子,那么,咱们听不听她的?”阿威觉得,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应该让姜雨晨知道,至少,应该让姜雨晨和整个姜家知道,大小姐为了他们,付出了多少。原本,姜夫人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那姜老爷与大小姐有何相干?大小姐不管这事儿,没人能说出什么来。
小林犹豫半晌,才下定决心般地说:“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相信大小姐做事有分寸。”
“可我们总不能眼看着大小姐落入虎口不管啊!”阿威急了。
“阿威,你冷静一些。”小林按住他的肩膀,“现在大小姐虽然在钱府做丫鬟,可钱府并没有人清楚她是谁啊,也就是说,她现在在钱府,是安全的。只是,我不知道,大小姐这么做,难道是想求钱老夫人?可她才去钱府啊,若想得到钱老夫人的信赖,那不得个一年半载?姜老爷能等得住吗?”
第三百零七章 被发现了
没过几天,钱老夫人的寿辰正式到来。
整个钱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徐心然也和凤仙她们一样,换上了喜庆的衣裳,一人还戴了一朵红色的珠花,以示对钱老夫人八十大寿的庆贺。徐心然听别的下人说,在钱府,老夫人过寿,那比过年还要热闹。
钱老夫人一共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钱知府是长子,为钱氏一族挣够了荣耀。可次子钱恺,竟是一介布衣,既没有功名在身,也没有富贵在手,是一个闲云野鹤般的人物,整日只是游历四方,饮酒赋诗,而且并不是母亲每年的寿诞,他都是参加,只是今天是母亲的八十岁生日,他才不知道从哪里赶了回来,穿着那一身连钱府家丁都看不上的月白色棉布长衫,一手摇着一把折扇,一手拎着一个不大的布包,来到了哥哥家中。
钱府看门的两名家丁等他走进去了,才悄声道:“又是这一套,腻不腻啊?”
另一个家丁点头表示赞同:“是啊,只要这位二爷一来,送的寿礼不是一幅字就是一幅画儿,每一次老夫人都说看不懂。”
第一个家丁摇头叹道:“嗨……你说这位二爷,怎么就不知道给老夫人和老爷争口气呢?凭着老爷如今的地位,他在成平府里想做个官儿,那不是举手之劳?他若依然想那么清闲,老爷也会给他弄个闲职啊,哪里用得着他总是弄得跟个要饭的似的。”
其实,钱二爷的一身棉布长衫虽然十分简素,可也浆洗得干净平整,他本人虽然狂放不羁,可并不像有的名士那样邋遢,而是看上去清清爽爽、利利索索。可钱知府家的下人见的多是官场中人,一个个气派非凡。自然就认为,只着一身布衫的二爷钱恺就十分不入流了。
二爷钱恺见过了母亲。可钱老夫人和往年一样,对他并无多少分别的思念之情。反而还是一如既往地皱起了眉头,数落他老大不小也不娶一房妻室。数落他今天喜庆的日子仍旧一身布衣,数落他不求上进,空有满腹诗书才华却不去博取功名,数落他一点儿也不像钱家的孩子……数落到最后,钱老夫人大约不愿意让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破坏了自己过八十大寿的大好心情,就闭上了嘴,说是要梳头更衣。叫钱恺自便。其实,钱老夫人今天一大清早就梳好了发髻、换好了衣裳,根本用不着再折腾,可她实在是懒得和这小儿子多说话。一看见他就觉得,这是自己一生之中最大的遗憾,于是赶紧将他打发走,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钱恺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也不点破。只是微微一笑,就走了。
可不一会儿,又转身进来:“母亲大人,儿子记得,以前父亲留下了一些秦汉时期的古籍。儿子想这次带走一些,不知道现在这些书还在不在。”
钱老夫人不耐烦地说:“你们父亲留下的那些东西,我从来都没动过,都在后边儿的听风楼里搁着呢,你若想要,全都拿走好了。”凤仙拿出一串钥匙:“二爷,这是听风楼的钥匙。”
钱恺接过钥匙就走了。钱老夫人看见他实在是生气,连个下人都没心情给派。不过钱恺一向也不在意这些,何况他虽然每次回来都要拿走一些父亲的遗物,可数量并不多,一个人能拿得了。
看着这位钱二爷离去的背影,徐心然不由得疑惑:这是钱知府的弟弟、钱老夫人的儿子吗?怎么一点儿也不像是他们家的人呢?
不一会儿,寿宴开始,徐心然和众丫鬟仆妇们一起,簇拥着钱老夫人来到湖边的花厅里,在花香氤氲中给钱老夫人贺寿。
二爷钱恺的月白色棉布长衫在一大群绫罗绸缎中显得十分刺眼。今天是钱老夫人的好日子,府里头连烧火的婢子都换上了绸子衣裳,洗干净了脸,发髻上插着珠翠,可钱二爷倒像是来闲串门儿的,摇着那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折扇,没事儿人儿似的坐在花厅的一角,自斟自饮。
大家纷纷送上了给钱老夫人的寿礼,徐心然冷眼瞧去,比较新奇的有整块水晶雕成的炕屏、汤圆的东珠、金丝线堆绣的富贵花开、原本只能进贡的丝绸……还有一只纯金打造的仙鹤,比真的仙鹤要小许多,可那是实心儿的。
徐心然暗自叹道,一个知府的母亲过寿,就如此奢侈,不知道一向提倡节俭、不喜奢侈的太皇太后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气氛渐渐热烈起来,钱老夫人和钱知府夫妇都喝了很多酒。本来钱老夫人今天早上起来说要少喝一点,免得头晕,可架不住宾客们一劝再劝,再加上钱知府家藏的美酒实在是清香甘冽,老太太一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跟着钱老夫人的丫鬟仆妇们也跟着喝了不少。
忽然一错眼,看见丫鬟“凤萍”在一旁打着扇子,眼神迷离、身子也微微地在摇晃,不由得笑道:“我这老婆子贪杯,你一个小丫头也喝成这样。看你也没多少酒量,罢了,回去休息一下吧,省得在人前头出丑,丢了我的脸。”
徐心然将扇子交给了凤仙,告退走了。
她专挑人少的地方走,一路顺利来到了钱知县夫妇住的富锦苑。
富锦苑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这也难怪,钱老夫人过寿,主子们都忙着去招待宾客了,下人们也是忙里偷闲,吃酒的吃酒,赌钱的赌钱,睡觉的睡觉,胆子大些的,还溜出去逛逛……总之,都不肯浪费这一年一天的好时光。
徐心然顺利地来到了钱知府夫妇的卧室,四下里瞧了瞧,果然无人,于是开始翻箱倒柜。
她在寻找钱知府受贿的证据。像他这样明目张胆、以贪腐为荣的官吏,每年不知道要收到下属和其他有求于他的人的多少“孝敬”,光是钱老夫人每年一次的寿诞,收到的奇珍异宝都不计其数,一般的金玉之物,知府家都瞧不上眼,随手就赏了贴身的奴仆了。比如凤仙,去年钱老夫人过寿,她就得到了两匹杭州软缎,做成的裙子,徐心然见她穿过,果然花色清雅、织工精密,不比宫里的差一丝一毫。
而每年要收到这么多人“孝敬”的这么多金银财帛,钱知府不可能不记一本帐。至少,他得根据送礼的数量和质量来决定对人家的帮助到什么程度。而这样的账本,钱知府是决计不会放在衙门的,只能藏在家里,他每天都睡觉的卧室里。
可是,这样的账本自然也是敏感而秘密的,注定了不会随便被人找到,因此,徐心然翻看了许多地方,比如抽屉里、床底下、箱子里、柜子里……可是,都没有找到什么账本。
徐心然有些着急了,如是今天找不到那些账本,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她总不能在钱府做一年的丫鬟,等明年钱老夫人过寿的时候再找这么一个机会吧。
徐心然开始敲四面的墙壁和每一块儿地砖。可是敲了半天,墙壁是实心儿的,地砖也没有空的。
她失望地直起腰,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决定到钱知府的书房里去看看。
走到院子里,依旧寂静无人,徐心然放心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突兀地在身后响起,吓得她差点儿跌倒在地上。
急忙转过头,却看见了二爷钱恺。
徐心然顿时觉得浑身变得冰凉。她紧张地看着一身月白棉布长衫、不紧不慢摇着扇子的钱恺,好半天,才艰难地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一句话:“原来是二爷啊。二爷,您不在席上陪着老夫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钱恺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这里是我的家,我自然是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只是凤萍姑娘,你是老夫人那边的人,而且方才在宴席上,你不是喝醉了吗?老夫人特许你回静竹堂休息,你怎么跑到这富锦苑来了?这富锦苑和静竹堂,简直就是南辕北辙啊。”
徐心然时候:“前两日老夫人打发奴婢来这里给夫人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