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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掌柜不住地点头叹息:“是啊,是该好好洗洗去去晦气,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不能把这晦气给带到明年去……还好,赶在祭灶之前回来了。”
程掌柜走了。
程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原先说你爹要关到明年秋天才能出来呢,我以为,这下没指望了,托人送了许多银子进去,也没有用,那些大人一点儿都不松口。可怎么今儿就突然让回家了?”
程掌柜的儿子程洛山说:“前两日太子妃娘娘诞下了一位皇孙,这可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位皇孙,听说圣上和皇后娘娘都非常高兴,所以大赦天下,非大奸大恶的囚徒,都赶在祭灶之前释放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程夫人眼含热泪双手合十,不停地念着佛号,“真是佛祖保佑啊……”
今天一大清早,就有刑部的人来砸门,说要他们赶紧去大牢里把程掌柜接回来,当时程夫人还在睡觉,开门的是程洛山,因为官差催的急,所以也没来及去通知母亲,只给妻子说了一声去大牢里接父亲,就急匆匆骑上马走了。程洛山的妻子到后面来告诉了婆婆程夫人,程夫人又惊又喜,生怕空欢喜一场,于是草草梳洗过后,就坐在前院里等着,期间程洛山的妻子安排了下人准备热水,又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只等公爹回来,一家人团圆。
由于刑部大牢在郊外,离程府很远,所以程夫人直等到望眼欲穿,才将丈夫盼了回来。
程掌柜足足洗了五遍,才认为将周身上下的晦气全都洗掉了,然后吩咐管家找几个小厮,在庭院里放了几挂鞭炮驱邪,最后才穿着干净衣裳走出来,和家人一起吃晚饭。
席间,程夫人不停地给他夹菜,因为程掌柜在牢里待了几天,虽然因为家中使了银子没有被打骂,也没有受到其他犯人的欺负,因为是单间牢房,可吃的住的哪里能够习惯?又加上心情烦闷,甚至于绝望,所以整日吃不下东西,还睡不着觉,短短几日功夫,整个人都消瘦憔悴了许多。这叫程夫人十分心痛,于是不停地劝丈夫多吃一点、多喝一点,好补补身子。
程掌柜却没有什么好心情吃菜喝酒,虽然他认为自己的确不应该做出粗制滥造的军服糊弄兵部,给照顾了他许多生意的韩大人惹麻烦,可依旧对韩大人怨恨不已。他认为,这件事儿可大可小,只要韩大人有心不追究,他哪里能落到这步田地?这下可好,不仅自己坐了几天大牢,程记轻罗坊还被罚了三百两银子。,三百两银子啊,这得他赚多长时间才能赚回来?而更糟糕的是,今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他笑话呢,尤其是绸布业的同行。俗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原本在京城绸布业中还算出色的轻罗坊,居然因为制作军服不用心而惹了官司,那些平时就对轻罗坊又妒又恨的同行们,还不定背后说什么呢。而且,因为名誉受损,以后轻罗坊的生意,恐怕就不如以前好了。
一想到这些,程掌柜就又气又恨,气的是韩大人不肯用心帮他,恨的是兵部那些官吏们小题大做,几件军服而已,做不好重新再做就是了,犯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朝廷有的是银子,还能在乎这一点点损失不成?
程掌柜越想越气,将酒杯重重墩在桌子上:“哼!我程记轻罗坊经营了没有上百年,可也有七八十年了,没想到这一次在阴沟里翻了船,真真是气煞我了!”
程夫人劝道:“行了老爷,人没事就好。至于这生意么吗,咱们可以慢慢来。”
程洛山的妻子怯生生插话道:“是不是……以后咱们家都不能接军服生意了?”
程夫人立刻瞪了她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了,你这不是成心让你爹更加难过吗?”
程洛山的妻子一缩脖子,低头吃饭了,不敢再吭声。
程掌柜摆摆手:“这事儿全怨那个可恶的韩子震。若不是他嫌我每年给他的孝敬不够,怎么会落井下石?”
程洛山说:“爹,主要还是咱们没有做好那批军服在先,也难怪人家韩大人。他不过是个六品主事,上头还有很多上司呢,他一个人说了也不算。”
“哼!你还是不是我儿子?怎么净向着外人说话?”程掌柜大怒,拍案而起,“现在受了冤屈的明明我,那韩子震好好儿的,连根毫毛都没少,你这个不孝子,竟然不关心我,反帮着外人说话!”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程夫人要看这父子二人又谈崩了,急忙劝架,“洛山,你父亲好不容易回家,你能不能不要提这些叫人丧气的话呀?”
程洛山委屈地说:“是我爹自己提起来的么。再说我也没有说错什么,人家韩大人虽说每年拿了咱们不少孝敬,可也十分照顾咱们,这几年的军服,只要能在咱们轻罗坊做的,人家就一定在轻罗坊做。现在可好,爹为了少花本钱,做出来的军服根本就不能用,这怎么能怪别人呢?如今韩大人已经另换了穆记制衣坊和徐记福盛祥订做了军服,亏得你还哄得徐掌柜买了那许多过时的料子,以为能将人家打垮,可人家福盛祥现在接了制作军服的订单,不会再被你牵着鼻子往沟儿里走了。”
“什么?韩子震在福盛祥订做军服?”程掌柜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笑话,“福盛祥哪里有制衣坊呢?”
程洛山说:“福盛祥前几日弄了一个制衣坊出来,才开张,就接到了兵部的订单。爹,人算不如天算,这么多年来,你将徐掌柜骗得上了你多少次当?人家信任你,又念着咱们两家交情好,所以和你一起去苏杭进货,你自己偷偷订了好东西,却骗人家买了很多根本卖不出去的绸缎;人家想开绣坊和制衣坊寻个活路,你也横加阻拦,就是想看着人家福盛祥败落下去。这也就罢了,生意场上,这种事情太寻常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打败一个竞争对手,自己就多一分立足的希望。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这些都归罪到韩大人。您也不想想,得罪了韩大人,于咱们轻罗坊有什么好处?”
程老板眼睛瞪着前方,对儿子的一番话充耳不闻,只是咬牙切齿道:“好啊,徐茂林!你竟敢虎口夺食,和我争抢军服的生意,你也配做?等着瞧吧,我要让你怎么吃进去,还怎么吐出来。”回头吩咐儿子,“洛山,从现在开始,福盛祥就是咱们轻罗坊的头号对手,对了,还有穆记,咱们一定要将徐茂林和穆长春打回原形。哼,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第四十七章 争吵
更新时间2013…12…11 19:03:20 字数:3142
福盛祥简陋的制衣坊里面,徐心然和倪大娘走来走去,不时地纠正几名女工的针法。
“一定要用双线。”
“这里是腋窝处,容易开线,再缝一道线。”
“纽扣一定要盘结实了,一定要达到用力拽都拽不开的程度。”
……
倪大娘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军服,所以很有经验,不停地提醒着妇女们要注意的细节。
本来按照徐掌柜的意思,等布料到了之后再开工,可徐心然提出,不如利用现有的布料,开始试做,一来可以让大家练练手,二来可以早一点发现制作过程中的一些问题,早点儿想好对策,以免将来正式开始缝制,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措手不及,毕竟,韩大人给的时间不是很宽裕。徐掌柜觉得有道理,就答应了。
徐心然对徐掌柜说:“爹,咱们还得抓紧时间多招些人来,而且这三间屋子根本不够用,趁着现在布料还没到货,咱们得想办法扩大作坊才是。”
徐掌柜蹙眉叹息:“我也寻思着这个呢,只是福盛祥前后左右,不是街道就也是店铺,要扩大的话,和铺子连在一起是不可能了,只能另寻地方。我昨天打听到双鱼街有铺面要转让,价钱也很低,我正想和你商量,是不是咱们租下来呢。”
“这可不行。”徐心然毫无商量余地地说,“双鱼街太远了,与福盛祥简直就是南辕北辙,以后若是将作坊建在那里,咱们两头奔波,岂不是要累死?而且那边治安也不好,经常发生一些偷盗哄抢事件,连官府的人也不太敢管,咱们在那里建作坊,岂不是自寻烦恼?我这几日细细观察,又四处打听,发现前边那条街上有一家裱褙铺子的季老板有意将铺面转让,那里离福盛祥不过两条街的路程,房子还有七成新,铺面又大,后院有座小二层楼,每层楼都有四个房间,治安也好。咱们不如把那个地方盘过来,虽然现在要多花些银子,可一劳永逸。以后若是咱们想扩大规模,新开个绣坊什么的,就不用另找地方了。”
“你说的是季掌柜的装裱店吧,那个地方好是好,可价钱太贵。”徐掌柜咂舌道,“上次你姨娘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要送给她一件水貂皮斗篷,可后来却换成了耳环,她伤心得什么似的,我劝得口干舌燥,才劝好了。现在若是再从家里拿钱,恐怕她不会答应的。你也知道,慧瑛这两天身体不舒服,需要燕窝来调养,需要花不少银子呢。我看哪,季家的装裱店就算了,反正只是个作坊,建在哪里不行呢?”
徐心然说:“好吧,爹,既然你是这样的打算,那么我也用不着为了这生意费心思了,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明天我自己去杨家抵债。”
徐掌柜沉下了脸:“心然,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妹妹身子不好,买一点燕窝调养一下都不行吗?你别以为现在家里的生意都在仰仗着你,你就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告诉你,这个家,这个铺子,还是我说了算!”
徐心然平静地看着他:“爹,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你而代之,我只是想让福盛祥的生意尽快好起来,所以,我所打算的一切,都是围绕这一点而提出的。不过,说到底,福盛祥还是爹的,我终究是个女孩子,又是个有名的克星,真的犯不着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我不再叫爹为难了,也不再挤兑妹妹了,我去杨家抵债,大家清净,总可以了吧?”
说完,转身就走。
“你站住!”徐掌柜虽然声色俱厉,可心里着实是恐慌。大女儿一走了之,剩下这么大一摊子事儿,他如何理得清楚?
徐心然转过身:“爹,还有什么话要叮嘱女儿吗?女儿明天就走了,不能给爹帮忙了,还请爹原谅女儿不孝。”
徐掌柜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心然,爹不是那个意思。爹真的很为难,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姨娘和你两个妹妹没吃过什么苦,现在家里生意不好,我也不想让她们受委屈,所以,尽量匀出些银子来,让她们不至于过得太艰辛。”
徐心然笑了笑:“爹,您口口声声说不希望姨娘和慧瑛慧玥吃苦,哪怕生意不好,也要让她们继续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这我理解。不过,您可曾想过,我也是您的女儿,这十六年来,您有替我打算过什么?如今家里生意不好,制衣坊正在艰难起步,您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穿的什么用的什么?我可向您抱怨过,家里生意不好影响了我的享受吗?”
一席话,说得徐掌柜低下了头,有些不敢正视自己的这个女儿。
他不是没长眼睛,这些日子以来,他看见这么冷的天,而大女儿出来进去就那么一件淡绿色的棉袍,到了铺子里,因为屋里暖和,她就将这件棉袍脱下来,小心地用布包起来,放在柜子里,还落上锁,看起来万分珍惜。他知道,那是因为她只有这么一件像样的冬衣,若是损坏,就没有换的了。他也提出过要给女儿添置两件冬衣,可在家里,一和苏氏说,苏氏不是哭就是一言不发,加上大女儿自己也说先不忙,他才将这事儿暂时放下了。而二女儿和三女儿,不要说普通的冬衣,就是裘皮衣服,也每人都有好几件,就这样,她们还嚷嚷着今年爹变得小气了,不给她们足够的银两添置时兴的冬衣,而她们的冬衣,都过时了。
再说吃的。因为大女儿有风湿之症,徐掌柜就吩咐厨房每天给大小姐熬些牛骨红枣汤。可是就这并不值多少钱的普通的汤羹,却引来了苏氏和慧瑛慧玥的不满,说他偏心眼儿,就给大女儿吃小灶。为此,徐掌柜不得不让绿云在望月轩的小厨房里给大女儿做些好吃的。
想起这些,徐掌柜的眼睛有些湿润,掩饰般地咳嗽一声,说:“心然哪,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抵债?好了好了,这件事情,你说了算。至于慧瑛的燕窝,我和她解释。今天回去,我就从家里支银子。”
又胜了一局,徐心然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心事重重,她在想,若是以后每件事情都需要自己靠着痛陈过往来达到目的,那么等不到福盛祥兴盛起来,自己先要累死了,再说,这样令人落泪的诉说,一次两次还行,说得多了,父亲迟早也要听得耳朵起茧子。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