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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进去了。”
其实完全可以不用惊慌，因为这样的凝视并不是出于轻薄的意味，如果是轻佻一点的话，看得绝不是下巴的弧度，和脖颈的完美了。
“嗯？”
如果面对的是风月场上的女人的话，一定会这样接着说道：“需要我帮你拭去吗？”可是这样的答案绝对是自找死路，所以也只能咳嗽一下：“不冷吗？你好像穿得不多。”
……这样说的话，是不是又透露了什么不该说出口的信息？
“不会，因为不是人类。”
“……是吗？”
依稀记得十年前好像也出现过这样的问答，因为面对着她总有无尽的好奇。
“千夜，现在还是老样子吗？”
“……是的。”
“我的意思是……你确定？”
“嗯？”
“只是好奇你什么时候会把面具摘下来，不然又怎么确定自己的长相没有变过，自己看自己的话，没关系吧。”
“是的，没关系，夜晩是可以把面具摘掉的。”
“平常呢？”
“蒙住眼睛的话也是可以的，只要光感不强烈。”
“原来如此。”
依稀记得第一次来到东之光的场景，那时送别宗主过来的时候印象还在，十五岁。
还不算太高的时候，依旧是个少年的模样，那时牵着父亲的手不忍松开，因为这个地方即将阻隔他们以后的再会。
可是就在自己要抛弃男人的尊严掉泪的时候，源千夜从里边走了出来，三大元老之一的弥生大人跟在身后，走得这样笔直孤傲。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瞻仰，而后每一年过来探望父亲，却都被阻拦在大殿外的时候，源千夜的身姿毅然如此。
这么多年来，不曾变过的身影。
少年慢慢成长，直到可以俯视一点，感受她经过身边，银色的发线掠过脸庞的微妙。那种莫名的感觉，会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尽管耀眼的银色间有血色，有凌乱。
但就是这么凌乱，又这么撩人。
这么多年过去，每次走过她的身边，或者她走过身后，这种感情都不曾停止，微微的、却又奇妙的动摇着。
现在这个季节，碧桃花开得很好，这种只开花不结果的植物很适合观赏。欣赏着景色的眼神落在淡色的衣褶上，仔细看来那衣裙上晃动的粉紫花瓣，应该就是眼前的碧桃花。
“千夜，西之暗的族徽是碧桃花吗？”
“是的。”
“这里的碧桃花是为你栽的？”
“是的，是弥生大人亲手种的。”
从她的回答里应该能有所感受到，东之光里唯一不把她当武器，而视作亲人存在的就是她的师傅——弥生元老。不过被外界闻风丧胆的西之暗，居然用这样烂漫的花卉作为族徽，实在是让人吃惊。
碧桃花，喜阳光，惧水涝。
像是突然察觉到里头内幕的人不免停顿一下，连着捏住花枝的动作都僵硬起来。供奉碧桃花为族徽的西之暗，究竟曾经是什么模样。是否阳光充足，温暖馨香？
曾经的西之暗，今天的汪洋大海。那个地方的碧桃花，一定什么也留不下来吧。
“……千夜，在这里生活，怎么样？”
“……一直很好。”
大概就像这里徒留的碧桃花一样，生活在另一个环境里，也是怒放着，供人观赏着。
别说事先请示过，但凡看到源千夜的人都是绕道而行，议论纷纷也不至于，只是他们离开的眼神都令人不太愉快。
而源千夜选择的是最为简单的无视，这样的感觉像是谁在他身边都毫无存在感一样，对她，或者对别人都一样。
“不去见一下弥生大人吗？”
“不用了。”
东之光的布局很严谨，看起来很有神之邸的气势，元老院所在的中央大殿，几乎要撑破云层。
但是三皇子的地方，却是要简单的多，看起来就像一户平常的人家一样，院子里种了杂七杂八的花，偶尔还有小猫从脚边窜过。
于是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这里的人都畏惧非人类存在的源千夜的时候，这里的动物却显得亲密无间，那刚刚窜走的小猫回头认出了她，竟是挠着她的衣袍朝上爬，跳到了肩膀。在源千夜四平八稳的走路时，悠闲的蹭蹭她，或者舔舔自己的毛发。
“是永泉殿下养的小猫吗？看起来很可爱。”
“也许。”
一路走来就听到有笛声，到了这里完全断掉，看过去的时候身着袈裟的人也正好回头，手里拿着竹笛，一副恬淡而柔和的表情，再加上的微微的颔首示意，整个人的气质流露到极致：“源首领，橘少将。”
肩膀上的小猫冲他欢快的“喵”了声。
第9章 平安京的希望——七曜咒（3）
下午的天色极好，这样一场雨一场晴，每天呼吸的都是不同的空气，干净而清新。
到达藤原府的时候，刚刚复原的藤姬正在陪着几位客人玩花牌，输掉的胧月一脸乱七八糟的笔墨，正报复性的追着天真打打闹闹。
明明是朝着这边奔过来的方向，却因为来了几个不速之客，天真吓得差点跌倒在地，只因为狂奔的速度太快，回头正看着胧月凶猛追势的时候，谁知一转眼就遭遇源千夜狰狞的面具脸，所以把一个大男人吓得乱跳也是有可能的。
“回来了吗？”藤姬就要站起，神子扶她一把。
正与藤原鹰通一同在庭院散步赏花的泰明也不急不慢赶过来，大家像是齐聚一堂一样，有的人眼里欣喜含笑，有的人眼里波平如镜。
“永泉殿下。”
“不……不用这么称呼的，叫我永泉就可以了，藤姬。”
“不，该有的礼仪还是应该的，永泉殿下，这位就是我们七曜的神子殿下。”
人群让出一条缝隙来，神子殿下换上和服的模样意外的适合，橘友雅打开扇面，遮住一半容颜：“看来我没有猜错，神子殿下日后长成，一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你这家伙……”刚要维护同类的少年被少女挡在身后，平胧月毫无嫌隙的搭上橘友雅的肩膀，“啊啊，看来我们的橘少将又要花心泛滥了，我觉得在这里的女同胞应该组成一个集团，共同防御这样恶劣品质的男人。”
“防御吗？真是很过分呢，我作为金曜，可是有足够的理由接近神子的。”
“好好，废话不多说，看来我们又要开会了。麻烦泰明你回去通知一下晴明大人了，我们七曜的人，已经集齐了。”
“没问题。”
等待的过程是好奇的，对于从未接触阴阳师仪式的七曜而言，简直就像一次探险。
“这样说的话，仪式会给人带来不好的影响吗？譬如反饬？”
“不是哦，这只是一场确定仪式，不会带来任何负面影响，只要到时大家专心致志就好。”
“如果七曜人选有错的话，还要重新寻找吗？”
“是的，我会重新占卜，重新寻觅。”
“怎么感觉像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啊！”
“不，只要找到了，以后的事情应该会简单得多。”
“那……那我能参加吗？我也很好奇啊！”
“刚刚好像还说过要防御我这样的男人，为什么现在反倒要介入了？胧月公主。”
“只是觉得好玩嘛！你们都参加了，为什么就我不行啊！”
“胧月公主还请你安分的在一边就好，仪式很快就会结束的。”
“哦……我知道了，藤姬。”
夕阳西下之时，七曜众人已经净身完毕，来到安倍晴明的布阵中，藤姬和鹰通站在围廊上，平胧月欢呼雀跃，屡次被安倍晴明斥责，但她本人并没有接受教训，一直围着结界转悠。
七个人都身着雪白衣袍，慢慢走入阴阳八卦中属于自己的场所。日曜神子站于中央，其余六曜众星拱月跪坐下来。
“千夜，”安倍晴明眉目冷淡的提醒，“你务必闭紧双眼。”
这样的关照更加加深旁人的疑惑，但安倍晴明不做解释，大家也只能不解的看着她。
“还有七曜所有人，仪式过程中，如果出现阴阳阵排斥你的现象，务必告知我停止施咒。”
“……为什么？”神子睁开眼睛。
安倍泰明回道：“一开始就已经说过，这里的七个人只是占卜得到的人选，不能够完全确认。如果被阴阳八卦排斥了，说明不是真正的七曜，那么就要重新占卜。”
“如泰明所说，如果正确，咒语过程中你们会感觉到由日曜催发给你们的强大力量，知道了吗？”
“明白！”
安倍晴明以血指引，滴入结界内的八卦，瞬间金光四溢，众人都惊恐的睁大眼睛，唯独面具下的眼睑缓缓合上。
莫名的光线似乎带着强大的力道，把安倍晴明的咒语吹到很远的地方，不知过了多久，猛地一声“按下！”传来，六曜悉数伸手，摁入日曜圈内，强劲的风旋绕着，呼呼作响。
结界外的安倍晴明嘴唇翕动越发迅猛，直到一声“破！”日曜圈突然亮起通天光芒，瞬间涌入六曜的手臂中，一直守在外头的平胧月，手中早就捏出了汗水。
所有人都惶恐万分的看着涌过来的金光，安倍晴明闭眼默念咒语，时空仿佛交替，八卦阵内一片迷茫。
几乎是瞬间，感受到排斥力量的人睁开眼睛。
没有人注意到，因为她带着面具。
旁观的平胧月被狂风吹得龇牙咧嘴，注视着背对她的源千夜。因为一直关注她，所以发现了她的异样，逐渐握紧拳头。
由日曜引发的力量就要涌入，源千夜正要选择放弃，却是被身体内莫名的力量，牵引着自己强硬的按向日曜圈。身体的不受控制让她瞪大眼睛，眸色瞬间被红色染遍。
强得无法预测的力量从她身体里流泻出来，沿着日曜圈流遍，顺次代替方才就要熄火的趋势涌入其余五曜。就在此刻，因为排斥与对抗的力量冲击，引发强大的逆流，旋风一声尖叫，狰狞的面具一角裂开缝隙，下一瞬“嘭”得全裂！
光线的耀眼使大家都闭着眼睛，听到声音才敢睁开，几乎全是白色的空间里，火曜所在的位置最为鲜艳，源千夜的长发凌乱摆动，五指陷入地面，咬紧嘴唇。
平胧月越发觉得不可思议，看着施咒的安倍晴明，因为巨大的动荡，他似乎还未察觉任何源千夜细小的变化。
等到最后一道闪光，力量消失之际，狂风静止，每个人倒地的瞬间几乎是同时反映过来支撑住自己。
这就是日曜给予的力量吗？感觉像是身体里涌入了诸多元素，支持着自己精神抖擞的活着。
平胧月绕着八卦转过去，才看到对面的源千夜，闭着眼睛的模样，一张完美精致的脸。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到施咒结束，藤姬赶紧去扶用神过度的安倍晴明，“大家没事吧！”
没有人回答，因为除了日曜的力量让人惊叹，更有属于另外一个人的事实真相。大家都诧异的看着源千夜，她闭着眼睛，逐渐平复的刘海遮住一点白皙的面颊。
“她……胧月你不是说她已经六十多岁了吗？”天真不敢相信的质疑。
作为曾经有过接触的橘友雅，他果然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立即解了束着小绺头发的丝带，给源千夜蒙上眼睛，“……她的眼睛……不能见光。”
无意中抚摸到她的臂弯，居然感觉到一向镇定自若的她在轻颤，尽管不明白具体的原因，但还是附耳安慰一句：“没事。”
“为什么……”小茜目不转睛的盯着源千夜。
安倍泰明起身解释，平胧月走过来扶持源千夜，“千夜呢，是火麒麟，见血见光就会发狂。”
不明白真相的人都捂住嘴巴发愣，“这……是真的吗？”
橘友雅点点头。天真起身把小茜拉起，源赖久扶住永泉，“没事吧，永泉殿下？”
大家互相看过，虽然仪式非常顺利的完成了，但总是有一种蹊跷的感觉，安倍晴明蹙眉，但看当事的七人却没有思考太多，也只能宣布：“既然七曜已经集齐，日曜引发的力量也传导给了你们，接下来就是习惯了。从明天开始，大家分组行动，先对付平安京内在的一些鬼患，具体大事还要等王上或元老院的通知。”
“于是要分组吗？”橘友雅捋过额头，撇开刘海。
安倍晴明点头附和，“这是必要的，七个人一起行动，必然有人无用武之地。”
神子走出众人的范围：“晴明大人，具体要怎么分呢？”
“水火不容，火与木也不能并存，日月不能同时争辉，这三对此消彼长，不宜相近。”
“我是一定要追随小茜的！”天真额外再加上约束。
“那木曜和日曜同在，火曜就不能并行，月曜不行，只有从金水土里选择了。赖久，你的剑术最出众，也是护卫中首屈一指的武士，神子的安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