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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不用想也知该如何应对,点头道:「我在此代刘裕多谢王爷网开一面,让他可以全心全意尽忠国家。我们可以在哪方面帮王爷的忙呢?」
司马道子哈哈一笑,满脸欢容的连说两声「好」,然后肃容道:「燕兄弟如果可以为我办到三件事,我会非常感激。」
燕飞道:「王爷请赐示。」
司马道子道:「我绝不会强人所难,这三件事如能做到,都是对我们双方有利的。首先,是不让桓玄的势力以任何方式伸到边荒集去。」
燕飞同意道:「这方面我们不会让王爷失望。」
司马道子道:「第二件事是,希望你们主动地打击两湖帮,尽力削弱他们在水道上的影响力。」
燕飞想起大江帮和屠奉三,心忖,即使你没此要求,我们也会这么做,点头道:「遵旨!」
司马道子哑然失笑道:「燕兄不但快人快语,也非常风趣。」
接着沉声道:「第三件事是,我希望能和边荒集公平交易,你们要战船我给你战船,我们要的只是上等战马。」
燕飞再次心叫厉害,先前两个要求,都是燕飞难以拒绝的,第三个要求则复杂多了,不过,仍是有很大的诱惑力,因为边荒集确闹船荒。
略一沉吟,道:「这方面王爷须予我一点时间,好与荒人商量,照我看,该没有大问题。」
司马道子喜道:「燕兄真的是明白人。」
接着从怀里掏出另一封信函,道:「这是写给劣儿的信,燕兄可以随心过目,劣儿看后,会全心全意和燕兄弟合作,以揭破菇千秋的真面目。至于徐道覆,我会派人对付他,最好他冒险来攻,我会教他葬身大江。」
燕飞接过信函,推门闪出仍在缓驰的马车,没入道旁的暗黑里去。
燕飞回到司马元显被禁锢的密林,以他的冷静和修养,也大吃一惊,差点失去方寸。
人是一个不见,靠岸的密林边缘有激烈打斗的痕迹,枝叶上尚留有没干透的血迹,显然是屠奉三和刘裕两人忽然被偷袭,此事是在不久前发生。
燕飞往司马元显藏身的位置掠去,心叫糟糕,司马元显已不知所踪。
他尽力令自己冷静,但一颗心却像被无情的烈火焚烧着。
究竟是谁干的呢?难道是老奸巨猾的司马道子?旋又推翻这个想法,他们所有布置,均是针对司马道子而施。而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不怕司马道子的人来袭,因为只要祭出司马元显,对方便没有人敢动手。
打斗的痕迹只局限在密林外大江之旁,如此情况确是古怪,屠奉三和刘裕竟是离开密林迎击敌人,而非回头挟司马元显逃走。
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倏地燕飞冷静下来,思考每一个可能性。
就在此刻,他听到一个人的呼吸声。
燕飞喝道:「谁?」
司马元显的声音,在离他三十多丈的密草丛间传来道:「是我!燕飞!」
燕飞说话时早循声掠去,只见司马元显神色萎顿的坐在草丛茂密处,脚上还绑着粗牛筋。他二话不说的拔剑为他割断束缚,扶他起来,接着掌运如飞,拍打他身上多处穴道,为他解除经脉的禁制。
司马元显立即回复精神,自然而然察看因爬行致磨损的双手,犹有余悸的道:「好险!唉!绑脚的结扎得非常巧妙,我没法解开。」
燕飞见他衣衫破烂,样子狼狈,心忖,这可能是他自出娘胎后最大的折磨和惊吓。此时燕飞已回复绝对的冷静,晓得事情并不如想象般恶劣,屠奉三和刘裕是故意引开敌人,以免对方发现司马元显。由此可知,对方不但非是司马道子一方的人,更可能并不晓得他们掳去司马元显的事,且这批人是屠奉三或刘裕认识的,故屠奉三或刘裕,一看便知道不是为救司马元显而来。
燕飞取出司马道子的亲笔信,交到司马元显手上,道:「这是你爹给你的,我不但见过他,还和他达成合作的协议。」
司马元显呆了一呆,才懂拆信,又请燕飞打着火熠子,看信后立即把信撕毁,然后道:「敌人来得很突然,忽然间林外传来打斗声,有人在林外大喝「郝长亨」之名。当时,你另一个伙伴正和我说话,闻言割断绑我手的牛筋,接着提剑扑了出去帮手。如有你燕飞在,我们便不用怕郝长亨。」
燕飞明白过来,郝长亨并没有离开,得到任青媞的知会,晓得他们在建康,立即尽起两湖帮潜伏在建康的高手,力图在建康解决他们。
他们是如何寻到此处呢?问题可能出在高彦身上,以郝长亨和任青媞的精明,当猜到在建康只有佛门会收留他们,而与谢安关系密切的支遁,更是郝长亨等的目标。当高彦往访支遁,被发现行踪,敌人于是直追至这里来突袭。而高彦该已到归云寺去安排荒人的撤退。
只是郝长亨、任青媞和尹清雅三人已不容易应付,何况还有大批两湖帮的精锐好手。不过,燕飞仍不是那麽担心,因为屠奉三挑选此处藏身,早有完善的逃遁计划,现在只是依计划而行,分别在来不及带走司马元显,而他更晓得该往那个方向追寻。
这些念头以电光石火的速度掠过脑海,他已下了决定。道:「公子有把握返回城内吗?千万要避过大江,否则很容易碰上徐道覆一伙的人。」
司马元显愕然道:「我们不是要设陷阱对付菇千秋和徐道覆吗?」
燕飞苦笑道:「现在我必须立即赶去支持我的伙伴,你们仍可以对付菇千秋和徐道覆。」
司马元显现出古怪的神色,低声道:「你不怕我们违反协议,再不肯把荒人交出来?」
燕飞道:「我不相信公子是这样的人,如若如此,我们荒人将会成为公子和王爷的死敌。」
元显犹豫片刻,断然道:「我留在这里等你们一个时辰,看看事情是否有转机。」
燕飞皱眉看他,道:「公子不必冒这个险,城外危机处处,是为险地。」
司马元显一对眼睛亮起来,道:「实不相瞒,刚才是我一生人首次面对生死一线的情况,既惊险又刺激,也令我有全新的体会和感受,我再不是懦夫,更要证明给自己和爹看,我不是懦夫,所以我要和你们合作到底,完成我爹派下的任务。」
又道:「不用担心我,除非遇上像燕兄你这般人物,否则我该有自保之力。」
燕飞感到这位公子贵冑,在一夜间成长了,拍拍他肩头,微笑道:「待会见!」
倏地飞退十多丈,接着一个后翻,跃往一根大树横探出来的枝干上,借少许弹力往上腾升,眨眼间来到密林高空处。
四周黑沉沉一片。
燕飞几个起落,朝上游方向掠去,到离司马元显藏身处约半里之遥,从怀裹掏出屠奉三给他的讯号火箭,点燃后扬手掷上高空。
「砰!」
一朵黄色的光花在岸旁密林上盛放,光耀远近。
燕飞落在一株老树颠的横杆处,静心等待。他对屠奉三和刘裕两人的本领,有绝对的信心。他们不但武功高强,且才智过人,均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即使来的是聂天还本人,在此荒野之地,又有凭河之险,根本不怕敌人围攻。而他们引走敌人,以保司马元显,更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最明智之举。
「砰!」
另一朵黄色光花在对岸上游三、四里处爆开,显示出屠奉三和刘裕目下的位置。
燕飞整个人轻松起来,晓得屠刘两人不但成功突围,且摆脱了敌人,成功借大江脱身,故可以立即以烟花响应。
由于他们人手不足,没法形成有效的防御,所以屠奉三把司马元显藏在密林内,自己则在林缘把风,监视敌人最有可能现身的官道和江面。如有甚麽风吹草动,立即可以起出人质或逃或以之阻吓敌人。这方法当然是针对司马道子而设,只没想过,反凭此避过给郝长亨一方发现司马元显在他们手上。
屠奉三和刘裕正在回来与他会合的途上。
「砰!」
再一朵烟花在刚才黄色烟花附近的夜空散放,今次鲜红艳丽。
燕飞先是胡涂,然后明白过来,屠奉三和刘裕玩的手法叫「虚张声势」,且向燕飞表示,他们与敌人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
他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情况,屠奉三和刘裕借烟雾弹突围逃走,成功把敌人抛在后方,然后,登上藏于离此约二里的一道大江支流隐蔽处的快艇上,划往对岸,令敌人只能望江兴叹。
屠奉三此着藏艇于远处的手法,简单而有效,在这种情况下发挥出作用。
想到这裹,燕飞取出仅余的一支烟花火箭,射上天空。
「砰!」烟花爆闪。
郝长亨看到他们隔河以烟花互相呼应,一点不怕暴露行藏,会有怎么样的反应呢?郝长亨当然会晓得,他们一方有援兵至,且丝毫不惧让他清楚掌握位置,一派不怕正面对撼的强硬姿态,如此郝长亨不疑神疑鬼才怪。
事实上,他们确不怕对手的攻击,屠奉三和刘裕有小艇之便,可攻可退,来去自如。他燕飞则是孤人单剑,有密林的地利,根本不怕对方人多。
所以,屠奉三和刘裕的虚张声势,确是非常高明的一着,为的是吓退敌人,免致影响大计,尽显两人随机应变的才智。
燕飞心忖,如郝长亨真敢来犯,自己是否该干回刺客的老本行?设法杀死他,好破坏两湖帮进占边荒集的行动。
正思索间,这边岸旁上游处亮起三点灯火,距离他所在处,约三至四里远近,明灭不定,似在发出某一召唤的讯号。
他看得大惑不解时,答案在下游出现,刚才曾在建康旁大江纵横不可一世、威风八面的两湖帮超级战船「隐龙」,乌头黑火的逆水驶至,风帆张满,速度不住增加。
燕飞心中一震,暗叫郝长亨也艺高胆大,「隐龙」并没有沿下游远离建康,反趁乱掉头驶往建康上游。亦替屠奉三和刘裕大感侥幸,因郝长亨早有提防他们借大江脱身,只没猜到他们的快艇藏在上游的支河里,致棋差一着。
同时更想到,郝长亨宁冒再遇上建康水师战船之险,也定要绕个大圈北上淮水,是为要尽早到边荒集去,以免错失时机。
唉!怎样才可以延迟郝长亨到边荒集的行程呢?「隐龙」朝他身旁的江面驶至,速度仍在递增中。
燕飞心中一动,先从树顶落往地面,再从林木间窜出,无声无息地投入冰寒的江水里去。
屠奉三和刘裕于「隐龙」远离后划艇泊岸。
两人均多处负伤,不过只是皮肉受苦,没有伤及筋骨,见不到燕飞,均感奇怪,但并不担心。天下间能奈何燕飞者,再找不出多少个人来。
刘裕把艇子缚往岸旁一颗树干去,道:「如我没有猜错,燕飞该是到上游去探听敌情,肯定郝长亨登船撤走才回来。」
屠奉三仍在观察上游的情况,道:「今次是险至极点,也令我对郝长亨的胆色,作重新估计,如不是燕飞把剩下的烟雾弹交还给我们,我们难以脱身。」
刘裕点头道:「幸好高小子早一步离开,否则他肯定难逃此劫。」
屠奉三笑道:「我倒希望他看到那头小白雁的凶相,这丫头的武功差不了郝长亨多少。」
刘裕就在岸旁趺坐,吁出一口气道:「随老郝来的三十多名两湖帮徒,都是两湖帮的精锐,纵使没有郝长亨、尹清雅两人,已不容易应付,今次是非常侥幸。」
屠奉三若有所思的答道:「这叫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刘裕道:「当然!他们既知燕飞在此,没有点实力,怎敢在太岁头上动上?」
屠奉三道:「未必如此!」
刘裕愕然道:「屠兄这句话是甚么意思?」
屠奉三叹道:「我可能已给自己认为靠得住的老朋友出卖了!」
刘裕瞧着他,待他说下去。
屠奉三双目射出复杂的神色,揉集浓烈的杀气和似是伤感的神情,语气却是平静无波,道:「任青媞与你会面的事,该是瞒着郝长亨,因为牵涉到心佩的秘密。他是从我那位帮会朋友处,知悉我在建康,且还设计对付他,或以为我们的行动是针对他,累得曼妙被楚无暇杀死,所以不顾一切地来向我报复。更因高彦往见支遁露了影迹,直追到这里来,不但没有想过燕飞与我一道,更没有想过你和我是在一起。所以,来者中没有任妖女,假如任妖女告诉郝长亨,你或燕飞可能在我身旁,老郝该知凭他们的实力,根本奈何不了我们。老郝是捧打落水狗,只可惜他计算错误。」
刘裕明白过来,更掌握到屠奉三生出感触的原因。郝长亨之所以懂得,从屠奉三的帮会朋友处探听屠奉三的消息,当然是桓玄把屠奉三的秘密泄漏予他。所以,当郝长亨对遇袭之事生疑,便从此入手,而屠奉三的眼线明白了桓玄、两湖帮和屠奉三的关系,便不念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