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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泳之欣然道:“据建康传来的消息,桓玄已派桓谦及游击将军何澹之,进驻覆舟山东北的东陵城,后将军卡范之,则负责指挥覆舟山的守军,两军总兵力约二万人,仍有和我们一拼之力。”
刘裕摇头道:“不!楚兵再也没有成为我们对手的资格。”
屠奉三皱眉道:“这将是我们和桓玄最后一场决战,刘帅万勿掉以轻心。”
宋悲风也道:“只要击溃覆舟山的楚军,我们便可直入建康,取桓玄之命。”
刘裕沉着的问道:“建康情况如何?”
魏泳之道:“很奇怪!桓玄把兵力和船队集中在石头城,可是如果我们从覆舟山进入建康,石头城将难起作用。”
屠奉三叹道:“桓玄是要逃走哩!”
刘毅道:“我们可以水师船队,攻入建康水域,再封锁石头城水段,令桓玄欲逃无路。”
刘裕淡淡道:“桓玄要走,便任由他走吧!他可以逃到甚么地方去呢?以逆流攻顺流,这个险不值得我们去冒,也没有这个必要。”
接着狠狠道:“我要桓玄死前多受点苦,尝遍朝不保夕的流亡滋味。”
众人放下心来,晓得刘裕并没有因胜而骄,生出轻敌之心。
燕飞道:“建康高门的情况又如何呢?”
魏泳之答道:“除了和建康关系密切的高门外,其它人都采观望的态度。对我们发出讨伐桓玄的檄文,大多数人都认为既合情合理,亦充满诚意,令他们对我们的疑忌大减。”
宋悲风提出他最关心的问题,道:“我们何时进军覆舟山?”
刘裕轻松的道:“今晚如何?”
众皆错愕。
谁都晓得事不宜迟,要趁士气高昂之际,乘胜进军,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摧破桓玄在覆舟山最后的防线,但谁都没想过,今晚便动身起行。
燕飞道:“是否快了点呢?”
刘裕胸有成竹的道:“你们感觉到如果今晚进军,会是过于急促,那就表示敌人亦会这的去推断,当覆舟山的敌人,明早起来,见到我们大军杀到,且旌旗似海,军容鼎盛,会有何反应呢?”
孔老大道:“最怕是对方趁我们赶了一晚路,人疲马困之时,突施反击,我们可能会吃大亏。”
刘裕微笑道:“他们敢吗?”
燕飞心生感慨,这时的刘裕,和昨晚向他倾诉心事的刘裕,活像两个不同的人。而这正是刘裕的特点,当面对敌人,他便变成精明厉害、冷静沉着的统帅,个人烦恼,再不能对他生出影响。
屠奉三道:“绝对不敢。敌方的主事者当然是桓谦,我清楚桓谦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绝不敢主动来攻。”
刘裕道:“桓谦根本摸不清我们的实力,尤其是天师军已破,我们可从南面抽调大批的军队投入这场战争去,今回我们是师玄帅淝水之战的故智,巧布疑阵,令敌人不敢强攻。方法很简单,我们派出数十队骑兵,把旌旗遍插于覆舟山东面各处山头,至于我们的主力部队,则由战船送至覆舟山之西,切断覆舟山和建康之间的联系,好省去我们的脚力,天亮后我们便开始进攻,不容楚兵有喘息的机会。”
屠奉三赞叹道:“好计!”
刘裕道:“敌方军心已乱,速战速决是我们最佳的策略,如让桓玄回过气来,覆舟山的敌军再次完成部署,建立起坚固的堡寨,我们要攻破这道防线便很吃力。正如淝水之战,宜速不宜迟。说到底,现时我们能动用的兵力,仍及不上桓玄。”
刘毅不解道:“桓玄不是常自夸英勇无敌吗?为何不披甲上阵,到覆舟山与我们正面交锋呢?”
众人目光都落在屠奉三身上,在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桓玄。
屠奉三望往覆舟山的方向,满怀感触的道:“因为他已嗅到失败的气味,不但失去了信心,且比任何人都更爱惜自己的小命。桓玄呵!你想不到会有今日吧!”
第十二章以武会友
平城。
拓跋珪独自一人在内堂吃早点,思索着燕飞向他传递的密信。
荒人远道送来的粮资,对他非常重要,令他更有信心和慕容垂周旋,可是他仍是想不破慕容垂的手段。燕飞在密函中提及纪千千没法再和他作心灵传讯,由此可推之纪千千正处于异常的情况下,故没法集中精神,又或情况不容许她进行这方面的事。
他明白在风雪里行军的苦况,在天寒地冻里人会变得软弱和沮丧,体能直线下降,肉体的苦况,会直接影响纪千千的精神状态,令她难以向燕飞发出信息。
慕容垂怎敢冒这个险呢?
此时崔宏进来道:“向雨田来了。”
拓跋珪精神一振,道:“他在哪里?”
崔宏道:“就在门外。”
拓跋珪大喜道:“请他进来!”
高彦和姚猛两人垂头丧气地来到太守府正门外。
姚猛叹道:“唉!他奶奶的!怎会这样的呢?明明看到她在那里,挤过去时她却像忽然消失了,怎么都找不到。我这算甚么运道?”
把门的兄弟见两人来到,不住地呼唤高爷、姚爷,态度既亲切又尊敬。
高彦一边忙着和他们打招呼,一边探手搭着姚猛肩头,推着仍心有不甘的他进入太守府,安慰道:“放心吧!只要你的未来娇妻仍在城内,我便有办法找到她。现在我们先去见雅儿,由她发下命令,着全帮的兄弟搜遍全城。她的衣着这容易辨识,像她这种美女又是万中无一,她能躲到哪里去?”
姚猛患得患失的道:“找着又如何呢?她未必看得上我。”
高彦皱眉道:“怎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哈!有我指点,保证你可以俘虏她的芳心。不知她是何家的闺女,如此美人儿在巴陵肯定是街知巷闻,应该很容易找得到。看样子她也懂两下功夫,否则不会穿得像个女侠的模样。哈!貌美如花、武功高强,你这小子走运哩!”
姚猛颓然道:“找到她再说吧!我真的没有信心。”
高彦不悦道:“有老子支持你,还这么没信心?”
姚猛没好气的道:“我正是对你没有信心。”
两人进入大堂,程苍古、卓狂生、老手和七、八个两湖帮的头领围坐一桌,正喝酒庆祝,高声谈笑,充盈胜利的炽热气氛。
卓狂生见两人来到,骂道:“你们两个小子滚到哪里去了,还不过来喝酒?”
高彦神气的道:“我们有至关紧要的正事要办,没空应酬你。我的小白雁飞到哪里去了?”
有人应道:“尹帮主在内院堂……”
高彦不待那人把话说完,便拉着姚猛要从大堂后门离去。
卓狂生大声道:“你晓得内院堂在哪裹吗?太守府这么大……”高彦不耐烦地截断他道:“你是否第一天到江湖来混,竟不知有一招叫投石问路吗?在现今的形势下,当然不用掷石头,只须问路。看我的!”
刚好两个两湖帮兄弟迎面而至,高彦连忙截着他们问道:“请问两位大哥,内院堂在哪里呢?”
其中一人恭敬答道:“内院堂有三个,就是中内院堂和东、西两个内院堂,不知高爷要找哪个院堂呢?”
姚猛狠瞪高彦一眼,道:“我们想找尹帮主。”
那人也是机灵,先着伙伴继续去办事,然后为他们带路,来到后园的入口处,道:“帮主就在园内的聚香居,她……”高彦不待他说毕,便道:“多谢多谢!不用再劳烦你了。”
那人欲言又止,见他一副匆忙的神色,只好去了。
高彦情绪高涨,搭着姚猛进入小园,入目是一座书斋似的建筑物,小白雁的娇声隐隐传来。
高彦扬声道:“我的雅儿,高彦来哩!”
尹清雅的声音从建筑物内传出来道:“你这小子滚到哪里去了,竟半途开小差,是否知罪?”
高彦边推着开始感到尴尬的姚猛朝入门处走去,边道:“雅儿有所不知,我高彦实乃义薄云天之辈,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哈!刚才姚猛那小子在路上见到一黄衣女子,像雅儿般的年纪,登时惊为天人,神魂颠倒,彻夜不能眠、茶饭不思。只恨伊人忽然无影无踪,所以来求雅儿下令,着兄弟们搜索全城,务必要把令小猛心仪的美人儿寻得。”
尹清雅“格格”的娇笑起来,然后忍着笑,大声道:“你这小子真夸大,小猛尚未有机会喝茶吃饭和睡觉,你怎知他的单思症严重至不眠不食。你这蠢蛋,滚进来看看吧!”
高彦和姚猛听得面面相觑,尹清雅要他们进去看甚么呢?登时大感不妥当。
此时二人刚步上石阶,来到书斋入口处,朝内瞧去,立即同告魂飞魄散,以高彦脸皮之厚,亦吃不消;姚猛更不用说,窘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门内是个小厅堂,放了张圆桌子,尹清雅并不是单独一人,那坐在她身旁的人,正是他们遍寻不着的黄衣美女。此刻的黄衣女正霞烧五颊,义羞又气又好笑的狠瞪着两人。
尹清雅笑弯了腰,指苦黄衣女道:“是不是她呢?”
黄衣女大嗔道:“连清雅你也来笑人家。”
高彦回过神来,连忙补救道:“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多谢老天爷帮忙。哈!姚猛你还不过来见过这位……嘿!这位姑娘,快为我们的无礼赔罪。”
姚猛心忖你犯错却要我去承担,这算哪门子的道理,不过却是没有选择,趋前一步躬身道:“姑娘请恕我们不敬之罪。”
尹清雅仍笑个不休,辛苦的道:“你们说的全是赞美她的话,何罪之有?还不滚过来坐下,这位是我自幼相好的金兰姊妹左倩儿,乃鄱阳湖首富左公亭的独生爱女,她知道我帮出事后,便到来找我,想看看可以帮上甚么忙,刚好赶上我们隆重的入城礼。”
两人这才恍然,明白为何左倩儿在街上叫得比任何人都要卖力,原来是为自己的好姊妹打气喝采。
坐好后,尹清雅笑着向垂下头去的左倩儿道:“你觉得姚猛这小子如何?长得还不错吧!他是边荒集夜窝族的领袖,吃喝玩乐无有不精,保证不是闷蛋。”
高彦和姚猛听得发起呆来,这样的介绍也算别开生面了。
左倩儿终于抬起头来,目光投在姚猛身上,打量他好半晌后,淡淡的道:“但是武功如何呢?”
尹清雅欣然道:“你道边荒集是甚么地方呢?没有两下子,如何在那种弱肉强食的地方出人头地。”
左倩儿一双大眼立时明亮起来,兴致勃勃道:“先过两招看看,看你是否够资格?”
高彦和姚猛对看一眼,同时起哄怪叫。
拓跋珪和向雨田隔桌对坐,互相打量片晌,拓跋珪微笑道:“幸好向兄不是我的敌人,否则会令我更难安寝。”
向雨田讶道:“拓跋族主竟有失眠的问题吗?”
拓跋珪避而不答,道:“向兄来得真快,昨夜我才使人在平城城墙的西北角悬挂三盏绿灯,今天向兄便来了,向兄果然是守信的人。”
向雨田道:“我一直留在附近,昼伏夜出,留意平城一带的情况。”
拓跋珪欣然道:“风雪对向兄没有影响吗?”
向雨田道:“当然有影响,却是好的影响,我习惯在恶劣的天气和环境下修行,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拓跋珪动容道:“向兄真是奇人,难怪小飞对你推崇备之。”
向雨田坦然道:“我不习惯被人称赞,拓跋族主请勿说客气话了。今回你召我来,有甚么用得上我的地方?”
拓跋珪忽然岔开道:“万俟明瑶真的回到沙海去了吗?”
向雨田点头道:“确是如此!拓跋族主可以放心。”
拓跋珪双目射出惆怅无奈的神色,道:“如果我不是身负本族兴亡之责,我会设法追上她,现在却是缘悭一面,小飞在这事上并没有对我尽兄弟的情义。”
向雨田目光灼灼地注视他,淡淡道:“相见争如不见,有点保留,反而最美,燕兄只是为你着想。”
拓跋珪大奇道:“你和燕飞显然没有蓄意配合过,为何语气却如出一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万俟明瑶变丑了?”
向雨田苦笑道:“她不但没有变丑,她的美丽仍是可令任何男人神魂颠倒。不过燕兄的确是为你好,明瑶的心已随她深爱的男人死去了,我们最明智的做法,是让她在沙海安静地生活,千万勿要惹她。”
拓跋珪双目射出忌妒的神色,冷然道:“她的男人是谁?”
向雨田呆了一呆,才道:“拓跋族主最好永远不要知道,而死者已矣!此事就这样终结吧!”
拓跋苦笑道:“我失态哩!向兄勿要见笑。”
向雨田道:“没有关系,我不会笑你。”
拓跋珪沉吟片刻,道:“今回请向兄出来,是想要向兄帮一个大忙。”
向雨田忽道:“拓跋族主完全信任我吗?”
拓跋珪微笑道:“我是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