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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玄感动的道:「将来朕东山再起之时,必不会薄待卿家。」
冯该连忙谢恩,然后离开,当抵达桓玄视野不及之处,展开身法,往岛东的一座高丘掠
去,登上丘顶,奔下斜坡,两道人影从岸缘的林木间掠出,拦着冯该去路,赫然是高彦和尹
清雅。
冯该欣然止步,道:「幸不辱命!」
尹清雅雀跃道:「奸贼中计了。」
高彦老气横秋的道:「冯将军做得好,统领大人必重重有赏。」
冯该谦虚的道:「能为统领大人效劳,是冯该的光荣,只希望以后能追随统领大人,为
他尽心办事,便心满意足。」
一个声音从林内传出来道:「冯将军肯为我效力,我无任欢迎。」
冯该大喜望去,只见一人龙行虎步地领先从林木间大步走出来,身后是数以百计的北府
兵将。冯该慌忙下跪,恭敬道:「末将冯该,拜见统领大人。」
刘裕来到他身前,双手同时打出手势,部下们立即兵分两路,从他左右绕过,潜往桓玄
的方向。
刘裕把冯该扶起来,双目闪闪生辉,轻描淡写的道:「桓玄的时辰到了。」
日出原。月丘。
百辆粮车,聚集在燕营南面里许处,让慕容垂派人检验,以确保没有欺骗的成份。崔宏
亲自领军监督,如慕容垂稍有异动,试图夺粮,会立即发射火箭,焚毁粮车,当然交易立告
中断。依协议当慕容垂战败放还纪千千主婢,粮车会同时让燕人驾返营地,一交一收,清楚
分明。
在月丘阵地和燕营间的正中处,插着数十支尚未燃点的火炬,围绕成一个直径约五百步
的大圆圈,界划出慕容垂和燕飞决战的场地。
太阳此时降至西面地平上,在平城后方散射着艳丽的霞光,衬托得平城似接连起仙界,
乎添神秘诡异的美态。
平顶丘上却弥漫着使人心情沉重的紧张气氛,虽说人人对燕飞信心十足,可是谁都知道
要击杀慕容垂,燕飞可以办到,可是在不杀他的情况下,要他输得口服心服,或无法不认输,
却是难比登天的一回事。荒人盼望多时的一刻终于来临,但战果是如此难以逆料,怎不教荒
人心如铅坠,被得与失决定于一战之内的沉重压力,逼得透不过气来。
拓跋珪一方的人更不好过,比起荒人,他们对燕飞的了解和信心远有不如,但燕飞的成
败却决定着他们未来的命运。燕飞一旦败北,他们多年来的努力和所流的鲜血,将尽付东流。
拓跋珪在此等生死成败的时刻,尽显他对燕飞的兄弟之情,以坚定不移的神态,下达一
个接一个的命令。
燕飞是丘上神态最轻松自如的人,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双目闪闪生辉,令人感到他正处
于巅的状态下。
荒人领袖除王镇恶留在军都关指挥荒人部队外,全体移师平顶丘,好作此战的观者和见
证。
此时卓狂生、庞义、慕容战、屠奉三、拓跋仪、红子春,姬别、姚猛和向雨田在燕飞左
右排开,目光全投往燕营的方向,
卓狂生道:「只要小飞能把慕容垂击倒地上,那任慕容垂如何不服气,也要俯首称臣。」
屠奉三叹道:「像慕容垂这样的高手,只要一息尚存,便不会倒下。」
庞义道:「不如就令他北霸枪离手,他亦不能赖账不认输。」
慕容战苦笑道:「都说你是外行,要慕容垂钢枪离手,恐怕比击倒他更困难。」
向雨田沉声道:「慕容垂被誉为北方第一高手,数十年来从未遇上敌手,可知他的内功
枪法,已臻达凡人体能的极限。要击败他,却又不能杀他,只有非凡人的的武功才能办到。」
众人听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岂非是说,根本没有人能在这样的限制下挫败他吗?
燕飞却知道向雨田在提点他,须以小三合的终极招数,方有击败慕容垂的可能,但如何
巧妙的运用小三合,又不致发展到变为硬拚个你死我亡的局面,并不容易。
另一个晓得燕飞非是一般凡人的卓狂生,闻言精神一振,点头道:「对!只有非凡人的
武功,方可以击倒慕容垂。」
庞义担心的道:「最怕在某种情况下,小飞不得不全力反击,一时错手杀了慕容垂,那
便糟糕透顶。」
姚猛打个寒噤害怕的道:「如果慕容垂命丧小飞剑下,燕人肯定会把千千和小诗姐乱刀
分尸。唉!」
红子春「呸」的一声,喝道:「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我最怕的是小飞因不敢伤慕容垂的
小命,有所忌惮下发挥不出威力,变成一面倒的捱打局面。」
姬别苦笑道:「老红说出我心中最害怕的情况。」
拓跋珪的声音在众人后方响起,笑道:「对我的兄弟最要紧有信心,小飞我祝你旗开得
胜,载美而归。是下场的时候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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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雨楼·黄易《边荒传说》卷四十五——第 十三 章 一战功成
黄易《边荒传说》卷四十五
第 十三 章 一战功成
纪千千和小诗并骑而行,随大队缓缓驰出营地西面的出口,往决战场去。自离开营帐后,
风娘一直不离两人左右,女兵们则换上慕容垂的亲卫,看外表便知无一不是精锐高手。
依协议双方可各派出五百人在近处观战,其它人则必须留在本阵里,且不得有任何军事
上的调动。
纪千千往月丘方向瞧去,由于内功受到禁制,令她的视力大受影响,如此远的距离,只
勉强看到己方人马同时离开月丘阵地而来。
圆形决战场的百多支特大火炬正熊熊燃烧,映得草原红光闪耀,情景诡异可怖,尤增人
心头沉重的压力。
纪千千往右旁的风娘瞧去,她似是满怀心事,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纪千千循她目光望
去,发觉她在注视慕容垂。
慕容垂离她们十多个马位,簇拥着他的是二十多个胡汉大将,包括他的儿子慕容隆和慕
容农。他们正在交谈,人人神色凝重,似乎在争论某件事。
纪千千心中一颤,照道理若有事商量,该在离营前说好,且慕容垂说的话就是命令,岂
容其它人争辩。想到这裹,禁不住用心去听,只恨内力被制,除马蹄踏地的声音外,再听不
到任何对话。
就在此时,丹田忽然滚热起来,纪千千尚未弄清楚是甚么一回事,被风娘施法后一直没
法凝聚的内劲,倏地利箭般从丹田往后街上督脉,过玉枕关,经天灵穴,再下通任脉,真气
运转,听觉立时回复灵锐,刚好捕捉到慕容垂说的话,道:“个人荣辱,比起民族的盛衰存
亡,是微不足道的事,我意已决,你们照我的话去办。”
慕容垂这番话结束了争论,再没有人敢发言。
纪千千又惊又喜。
惊的是慕容垂这番话该是大有深意,但她却没法掌握他意之所指;喜的是风娘的禁制竟
然约束不住她的至阳之气,令她提早恢复武功。
队伍此时离决战场约半里的距离,依协议停止前进,队形变化,改作打横排开,令人人
可面对决战场。在风娘指示下,纪千千和小诗移往最前方的位置,风娘则策马来到两人中间
处,不着痕迹的把她们分隔开。
纪千千朝前方望去,登时视野无限的扩阔,以火炬筑成的决战圈呈现眼前,越过不停跳
闪的焰火,己方的队伍已抵达另一边离决战场半里许处,以同样的方式变阵。她的心忐忑狂
跳,不由自主地搜索燕飞的影踪,蓦地其中一人跃下马来,大步朝决战场走去。一股莫以名
之的动人感觉进占她全心全灵,他的步伐是如此肯定有力,充盈着节奏的美感,显示出一往
无前、排除万难的决定和信心。
在这一刻,她直觉感到,即使强如慕容垂,亦没法阻止燕飞。
慕容垂冷哼一声,在纪千千右方甩鉴下马,没有看纪千千一眼,直朝燕飞这个他平生最
大的劲敌和情敌迈开步伐。
太阳没进西山之下,枚回洲漆黑一片,河风阵阵拂来,可是冯该和他的手下却一去不回,
没有任何动静声息。桓玄终按捺不住,派出亲兵去问个究竟。
他的气力回复大半,开始感到饥肠辘辘,才想到已十多个时辰没有吃过东西,想到自出
生后,一直丰衣美食,今天还是首次捱饿,大感英雄气短,又心生悔意,后悔没有听桓伟的
忠言,鲁莽出兵,致招峥嵘洲全军覆没的苦果。自医事以后,他不论做甚 事,都从不后悔,
此刻尚是首次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恨悔之已晚。
再等了一会,前往寻人的亲兵亦是去如黄鹤,桓玄不妥当的危机感觉愈趋强烈,倏地跳
将起来,众亲兵连忙随之跃起,人人面面相觑,手脚冰冷,心寒胆跳。
桓玄道:“我们走!”
话犹未已,猎猎声起,四周千多步外现出无数火把光,把他们团团围在正中处,数以百
计的弓箭手,正弯弓搭箭,瞄准他们。
桓玄和众亲兵吓得魂飞魄散,没有人敢移动分毫。
前方一人大步走来,喝道:“除桓玄外,其它人只要拋下兵器,可自由离开,这是最后
一个机会。”
桓玄压下心中的惊惶,怒叱道:“来者何人?”
那人仰天长笑,笑声透露出无尽的悲怆,然后笑声倏止,道:“桓玄你听清楚,本人刘
裕是也。”
“叮叮当当”,武器立即拋满桓玄四周的草地上,接着众亲兵一哄而散,保命逃生去了。
到刘裕来到桓玄前方三丈许处,只剩桓玄孤零零一个人。
刘裕打出手势,包围的箭乎收起弓矢,改为拔出长刀。
桓玄现在最想做的事是硬闯突围,可是刘裕的气势正紧锁着他,令他不敢妄动。在这要
命的时刻,桓玄心中浮现出司马元显被俘后,押送来见他时的脸容神态,耳鼓内似乎仍响起
他说刘裕会为他报仇的那句话,当时自己还讥笑他,却没想到司马元显的话竟会变成眼前的
现实。
两人还是首次见面,目光像刀剑般交击。
刘裕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自淡真死后,他一直苦待的一刻终于盼到了,想起若非此人,
自己的一生绝不会如眼前的样子,一时百般滋味在心头。冷然道:“桓玄你想不到会有今天
的情况吧!念在你贵为「九品高于榜」的首席高手,我就予你一个决斗的机会,看看你的断
玉寒有多大的能耐?”
桓玄生出希望,连忙道:“胜的是我又如何呢?”
刘裕哑然笑道:“你以为会如何呢?如果你真的这么有本领,便试试看能否再避过万箭
穿心贯体的死运。哈!”
桓玄大怒道:“这不公乎!”
刘裕神态轻松起来,耸肩讶道:“公平?你何时曾对人公乎过呢?你以前恃势凌人、以
强欺弱时,有想过公平吗?桓玄你不但愚蠢,且是混账!”
桓玄露出疑惑神色,忍不住的问道:“我有一个奇怪的感觉,我们不是今天才首次见面
吗?为何你却像对我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犹记得当年王淡真纵体投怀的一刻,她毫无保留炽烈的爱,令他变成天地间最幸福的男
人,拥有她便像拥有人世最珍贵的宝物,但正是桓玄,以最鄙卑可恨的方式,把淡真夺去,
令她含辱而终。那种仇恨,是倾三江五河之水,也没法清洗的。
刘裕沉声道:“当我的刀子贯穿你身体的一刻,我会让你知道答案。”
恒玄仰天长笑,然后笑声倏止,双目凶光毕露,道:“我只想问一句,我们动手期间,
会有其它人插手吗?”
刘裕摇头叹道:“每一个人都在进步,只有你这蠢材不住退步,这是否高门子弟的劣根
性呢?从来不懂得从错误中学习。”
蓦地拔出佩刀,照头向桓玄劈去。
桓玄断玉寒出鞘,架着刘裕的厚背刀,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眼看应是势均力敌,桓玄的脸孔忽然胀红起来,接着挫退半步。
众人齐声欢呼喝采,更添刘裕的气势,叫得最凶的是小白雁。此时人人看出若纯以刀劲
论,刘裕实胜桓玄半筹,但高明如小白雁者;更知桓玄已被逼处下风守势。
桓玄却是心中叫苦,若在正常的情况下,他这半步不但不会退,且可施展精微手法,绞
击对手的厚背刀,来个连消带打,只要能抢占上风,大有机会杀死对方。最理想当然是制着
刘裕,那时便可讨价还价,保命逃生,只恨现在却非是正常的情况。
从峥嵘洲逃到枚回洲,是他一生中最惶恐无助的时刻,彷如从天上的云端直掉到地上的
污泥里,体能大幅消耗,心胆俱丧,武功发挥不出平时的五成,纵有拚死之心,却无拚死之
力。反之刘裕却正处于最佳的状态下,这平乎无奇的一刀,实是刘裕精气神全注其内的一刀,
有撼天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