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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是最大的输家。
他的话让梅姗姗又是一笑。
“没办法,比武对他不公平,比文对你不公平。”
“那我宁愿你替代我去找他比文。”至少这会让他觉得她在乎他多一些,那种为他挺身而出的决然模样,会让铁石心肠的男人融为绕指柔。
“比文我也比不过他,一定输的事又何必多此一举。”
“比武你也比不过我,一定输的事又何必多此一举?”
“至少我会甘心。”她也学着梅项阳将剑握牢,蓄势待发。“不瞒你说,我若去找他比文,他会问清楚我要什么,如果我要他输,他绝不敢赢我半分……他就是这么笨的一个人,永永远远都是输家。”
如果他愿替自己多挣一些,她也犯不着拉下矜持来找梅项阳挑战。
她真是自私,明知道这番举动定会伤了项阳的心,即使这场三角纠缠中,势必有一个人得怀抱心伤,她却自私地不愿那心伤的人是他。
幽幽传来无奈低语:“不,你错了,他才是真正享受到赢家胜利滋味的人,因为你骗不了自己,你真正爱的人,是他。”
※ ※ ※ ※ ※ ※ ※ ※ ※“放心,我知道你要来,所以我将她遣去修剪草木了,碰不到面的,坐吧。
“谢大哥。”
梅舒迟参加完菊月最后一场菊宴,三个月来的当家掌事也将近尾声,依照惯例,梅舒城会召来秋冬两季的当家主子,让他们“换手”——没什么太大排场,充其量也只是昭告梅庄众人,接下来的月令摸谁作主。
“兄弟还客气什么。”
“……大哥,这种修剪草木的粗重事,下回别让她去了。”
“还替她着想?”梅舒城的眉峰拧成麻花。
“只是觉得……大材小用,可惜了。”梅舒迟喝口茶,假装云淡风轻。
“我这边从不缺护师,是你硬要将人塞到我这来当差,我当然得替她安排事做,否则浪费人力。”梅庄不养闲人。
“……大哥说的是,只不过,可以让她去抄抄账、端端茶什么的。”
“我知道你是怕我凌虐她,放心,你大哥不玩这种小人招数。”要凌虐也要正大光明呀,嘿。
“嗯……”不好对大哥管教下人之事多置喙,他又饮了口茶。
虽然大哥是好意遣她离场,不让他见着了她而心情低迷,可是……这回没见着她,他的心情仍是好不起来,甚至——更坏了。
不愿糟蹋兄长的好意,他只好逼自己转移注意。
“小四还没到吗?”
“以往这时候小四都醒了,今年不知怎么回事,他还在睡。”
“应该是今年梅树醒得晚吧。”
“我已经差人去搬他过来了——连人带床。”反正叫也叫不醒,直接搬来比较省工夫。
“小四要是醒来,梅庄也不会冷冷清清……”
“梅庄从来没冷清过,是你的心境使然。”他就觉得梅庄每天都热热闹闹,一群人就像鸭子似的,成天在他耳边东呱西呱,没半刻闲。
也对。
不只觉得身边冷清,他甚至觉得今年的冬天好像提早来了,好些回都让他直打哆嗦。
瞧大哥一袭薄衫,身后敞开的窗户也投射人耀眼的日芒,一切看起来都温暖,独独他仍觉得冷吗?
“小三,你要是舍不得那盘缠,大哥可以替你作主,将盘缠的婚约给撤了。”反正他扮黑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种打散鸳鸯各自飞的缺德事,他一定可以做得很顺手。
“姗姗,她叫姗姗。”就算真不将梅姗姗搁在心上,也别老念错她的名字,亏姗姗还跟在他大哥身边一段时日了。“你都没记起她的名字吗?那这几个月的相处你都怎么唤袒?”
“没留心,反正好像要叫她,她自己都明白似的。”梅舒城压根没拨空注意,“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撤了她的婚事好不?”
“你知道大哥绝不吝啬替你找来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即使是个女人。”
“我知道,但是……”梅舒迟摇摇头,“我不逼她。”见梅舒城想反驳,他摊掌阻止了下来。“别说了,二哥也同我提过,我一样只有这个答案。”
“但见你这副模样,让大哥很担心。”担心到很想狠狠凌虐那叫盘缠的死丫头,替小三出气。
“让大哥担心是我不好,我没事的,现在正好卸下当家事务,我想借这机会出府去走走,看山看水,让自己轻松些。”也许,暂时离了这块地,洗涤自己的心,再回来时,他能对她笑得更真诚些吧。
“好,大哥也有此意,你自己提了更好。”梅舒城下颚朝门口一努,“小四扛来了。”
梅舒迟跟着回首,就见到不远的檐下,四名壮汉有力的膀子高举一张床板,健步如飞地朝这奔来。
“大当家!”比四个壮汉更快,一道身影窜了进来,是一名梅庄管事。
“发生何事?”
“庄里起内哄了!”管事挥去额上汗水,“有两个梅庄护师在西院里厮杀!”
“谁这么大胆!”梅舒城拍桌大喝,气势惊人。
“慢着,会不会是护师在切磋武艺?”说不定是管事小题大作。梅舒迟缓下自家大哥的火气。
“都见红了,还切磋武艺?!三当家,砍得很激烈哩!血溅五步……不,十步!您瞧您瞧,我刚从厮杀现场跑来,衣服上还沾了那丫头喷出来的血,呜,血很难洗掉的说……”
“丫头?护师?姗姗!”梅舒迟这回的思绪可没半分迟疑,三个身份立刻连成一串,并且在连成一串的同时,瘦长的身躯已经离椅奔出,只剩下一身的香气仍在。
梅庄管事揉揉眼,确定那个前一瞬间还坐在椅上喝茶的人已跑得不见身影,“原、原来三当家跑这么快……”真是奇观呀,不枉费他被血溅十步才能见识到三当家的神速。
“走……瞧瞧去……”床板上的梅家小四只醒了一根指头,戳戳下头一名壮汉的臂膀,下达主子命令。
“是。”
床板还没进屋,又给扛往西院。
“大当家,咱们也别落后,快跟去瞧瞧吧!迟了,说不定那小丫头就被砍挂了,什么也瞧不着哕。”
“有理。”
西院一角,树丛上的绿叶几乎全被剑气扫落,随着院中两道人影跃上跃下而飞扬,地上有数条触目惊心的血痕,由一颗颗的血珠子凝聚而成,肆卷的飞叶像极了杂乱无序的暗器,让梅庄里的人不敢近身——只有一个人例外。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梅舒迟不顾落叶划割在肤上的疼痛,一径朝刀光剑影的方向吼着。
一时之间,梅庄上下全噤了声,因为没人敢相信那声狂吼来自于说话总是温文的三当家。
远远的梅姗姗突地噗哧一笑,抹掉脸颊上那道血口泌出的鲜红。
“看,像不像你刚说的情况?我们两人在拼斗,他在一旁嚷着‘你们两个不要打了’?”
“你们两个不要打了——”
听到梅舒迟跟着吼来的那句阻止,连原本神色肃然的梅项阳也笑了,只不过他的笑容显得嗤之以鼻。“像!像极了!老掉牙,叫他换句词儿吧,看剑!”旋身再来一记。
几滴血珠自两人击肘之处淌落,分不出是谁受的创。
“梅姗姗!梅项阳!停手!”梅舒迟恼着自己未曾习武,不,应该说习武只习了五个时辰,追不上两个护师像水中蚊龙的顺溜身势。
“比试罢了。”天外飞来梅姗姗的回答——外带三滴鲜血。
红滟滟的珠子好巧不巧落在梅舒迟的手背上,刺目得几乎夺了他的呼吸!
温温的、稠稠的……那是来自于她的血吗?还有那遍地珠红也……
这哪叫比试罢了,根本是生死决斗了好不好!
手背上的血珠炙烧着梅舒迟,该甩开,却又舍不得甩开,握紧了拳,更感觉到从指缝滑下的黏稠血痕。他旋身奔回檐下,瞧见一名看决斗看得出神的年轻护师腰间系着长剑,快手一抽,夺了剑后又重新跑回决战风暴里。
“三当家!”众奴仆惊呼。
“小三!”梅舒城抽气。
“三……三哥……”梅家小四神智不清地凑热闹,总之,也算担心。
“我说——都给我住手!”
第三把剑闯入,让两柄因互别苗头而打得铿锵作响的剑停止了厮杀,梅姗姗和梅项阳因梅舒迟的举动而怔傻,同时也给了梅舒迟更佳的制止机会,他身子一侧,介入梅姗姗及梅项阳之间。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这般互砍?!”
“我们是在比试。”梅姗姗和梅项阳默契十足地开口澄清。只不过出手重了些,没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吧?
“比试比到见红吗?!”梅舒迟明摆着不信。
“哪有耍刀弄剑不会受伤的,这一点也不用大惊小怪。”许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许是妒着他的恼怒,梅项阳禁不住出言犯上,“况且我和姗姗都乐在练武,互相比试求进步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说……打是情,骂是爱,你做啥来打扰我们夫妻恩爱?”口气很酸。哼哼哼,说给你嫉妒!
“项阳!”梅姗姗轻喝,胡说什么呀?!
“我从不认为‘打是情,骂是爱’这句话值得肯定。”梅舒口气不似乎日温和,虽不如梅项阳那般冲,但也相去不远,看得出他不悦的程度已濒临极限。
打就是打了,哪还能做为“情爱”的表现?!这不过是殴打者的一种华美借口罢了!
他冷冷再道:“当着主子的面欺负未过门的妻子,你当主子瞎了眼吗?!还没入你家门就被如此对待,到时成了你的妻岂不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成何体统!”
“说反了吗?怪我殴妻?她出手也没留半点情面好不好?”难道梅舒迟只见到她脸上的血迹,不见他梅项阳鼻间两管鼻血吗?!还骂得振振有词,根本是私心!
“是我找项阳挑战的。”梅姗姗想替梅项阳分担梅舒迟的误解。
“那定是他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才让你大发雷霆痛扁他!”梅舒迟又自行定了梅项阳的罪。
喂喂喂——他梅项阳被扁就是罪有应得,她扁他就算没有理由也全归类为他的错噢?明摆着护短!欺他没有主子疼宠就是了啦!
“你若受委屈,我会替你出气,犯不着和他硬碰硬。”甚至她现在开口说不嫁梅项阳,他也不惜用上主子特权,替她解除婚约!
当初是见梅项阳对她心有所属,会真心待她、疼她,他才让自己放开了手,孰料还没见他们两人成婚就先上演一段全武行,如果姗姗真变成梅项阳的妻,那谁还能插手这种家务事?岂不是只能眼睁睁见姗姗被梅项阳欺负成小媳妇了?!
为什么梅项阳能拥有她,却不懂得珍惜,而不能拥有她的他却无能为力?
梅姗姗此刻竟忍不住轻笑起来,知道梅舒迟是再认真不过地为她出气,知道梅舒迟是误会了她和项阳的比试,知道梅舒迟为此还大动肝火,她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至于心窝那又甜又酸的滋味究竟是七情六欲中的哪些,她也分辨不清楚,但她是不讨厌的。
“为什么笑?”梅舒迟没料到她被梅项阳打得满脸血红竟还能笑得这么灿烂。
“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好认真,让我觉得……”好窝心。“这场比试是我找项阳比的,绝对无关什么他对不起我或是大发雷霆之事,只想分个胜负。”
她的话,换来了梅舒迟的沉默。
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好认真,让我觉得……
下头的字眼她没脱口,但却笑了,是暗指他的举动让她觉得可笑吗?还是在笑他多事介入夫妻间恩恩爱爱的切磋武艺?
“对呀,也不问清楚就随便轰人。”梅项阳在一旁搭腔,碍于他是主子,他这句话纯粹只是咕哝。
“这么说来,是我妨碍了你们?”转念一想,他方才的动作竟全成了笑话,他这一头热呼呼地以为梅项阳欺负她,他们那一头却当这是在谈情说爱。
闹了笑话,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反正,也无妨了,他的笑话在梅庄早就不是新鲜事。
“真是抱歉了。”
梅舒迟自两人中间退开,周遭围观的奴仆全投以最同情的目光,好似在替他哀悼那多余的痴心,连人群中的梅盛也不由得对他感到歉意——他是个好男人,是他们高攀不上呀。
“等等,三当家。”冷不防地,梅项阳唤住他,“你知道这场比试的赌注吗?”
梅舒迟只是淡觑他,没回答,也是不知道。
“若我赢了姗姗,她心甘情愿人我家门,若我输了姗姗,这辈子,我只能是她的小阳师弟。”
梅项阳对梅舒迟吐实,只是想让这个同样陷在三角纠缠中的男人不要置身事外,也是明白向梅舒迟宣告,这场比试,他梅项阳一定要赢!
“本来站在这里和我比试的人,应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