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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在前一天,我们一家人还是那么自然地在一起开玩笑,可没想到第二天我却一下子失去了所有。
“那一年,我三岁,那时父亲手下的一个小小的印刷厂也逐渐发展成了一个比较重要的印刷公司。虽然每天他都会很晚才回家,但每次见到我,他都会很开心地笑着抱着我。可是那天晚上,已经11点多了,父亲却还没有回来。我的母亲有些担心,给他打电话却一直没有接,最后母亲索性直接来到了父亲的公司问其他人,但他们都很匆忙,没有理会我们。那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抱着一个大箱子,或怜悯或无奈地匆匆扫我们一眼便大步走出公司大门。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平常的时候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不会有时间走来走去。刚想抬头问母亲,却发现她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终于有一个人停在了我们面前,那是父亲的助手,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转而向母亲说了什么,虽然我没有听清,但母亲那一瞬间难以遏制的绝望却让我稍稍明白了什么。往日母亲那漂亮的笑容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死寂一般的淡然。
“我始终都没有找到父亲,但母亲却没有再继续找下去,反而把我送到了梦遥的家里。三个大人在秘密地说着什么,我不知道,只是一心想着父亲温暖的怀抱。看到我这样,梦遥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直在很小心的安慰我。最后母亲看了我一眼,我看到她的眼圈有些红,还没容我反应过来,她便突然转身走出了门口,等我追出去,却发现她已坐上车没了踪迹,甚至连再见都没有说。我很怕,父亲找不到了,母亲也把我交给别人了,我的身边,除了黑暗,只剩黑暗。只记得那时,梦遥对着哭泣的我,孩子气的说要保护我一辈子。
“后来,不知情的我被带去父亲与母亲的葬礼,从别人口中我才知道,原来父亲的公司破产了,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开车,于是父亲被大火无情的吞噬。而母亲,在知道了父亲的离去后也跳楼了,只留下一个我,孤零零的面对这世界。
“知道真相后,我突然晕了过去,醒来时只见梦遥趴在我的床边,她的眼圈有些肿,也有些黑,虽然睡的很香,但她的小手,却仍旧紧紧握着我的手。想起那天她信誓旦旦的保证,我真的怕了,怕因为我的任性而让她难受、担心,于是那时,我就下定决心,要学着不再让别人为我担心。
“父亲母亲留给我的全部遗产,便是多的用不完的纸,因为我小时候很爱画画,便下定决心要把所有的纸用完。而我暂住梦家,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让我很是惭愧,便试着把自己画得很好的画想尽方法卖掉,虽然钱不是很多,甚至可以算很少,但我还是很高兴,至少,我不再白吃白喝。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本来想只在一所普通学校念念书就可以了,梦遥的父亲母亲却把我俩一起送到了这里的小学部,并且,给我报了艺术班。我很感激,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回报他们,只有等到了初中,我的钱已经足够养活自己了,我便不顾他们的阻拦,从梦家搬了出来,住进了学校的宿舍。
“梦遥一开始很生气,天天吵着要我回去,但后来她便也放弃了,隔三差五也会在放学后来看看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来对我很好的同学在知道我住进了学校的宿舍之后,看着我的眼神却都变成了讥笑与蔑视。后来我才知道,能在这个学校念书的人,要的不仅是才能,也需要钱。本来以为每年1万的学费便已是全部,却没想打听了才知道,梦遥的父母,早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把那剩下的几十万交给了校长,并让校长保密,让我认为学费仅仅是一万。
“后来,大约是初二的时候,总会隔几天便有几个人一起来嘲笑我,或许这对于她们来说,是个排遣吧,他们对我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我便一直默默忍着。直到高三,也就是现在,我在走廊时不下心碰到了那些人中的带头的肩膀,她很生气,以为我在报复,便把我推倒在地。剩下的,你便全知道了。”
夕颜的声音很轻,但听到了耳朵中,却是重重的打在心头。莫离有些许动容,这个女孩儿,与他的经历有些类似,甚至,比他更甚。没有想到经历了这么多痛苦的人,确是比其他人都要纯洁,莫离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对不起。”有些愧疚,看着夕颜苍白的脸,莫离小声地说。
这可把夕颜吓了一跳:“我以为你不会道歉的。没关系,已经过去了,我想,我总会放下。”原本她的心还是很痛很痛,却在听到莫离的一声“对不起”后,因为出乎意料而稍稍减轻了一点。
“莫离,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嗯。”轻轻地回答。
“那么,请不要太冷淡好吗,我会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不奢求你对我笑,但至少,请不要对我皱眉。”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暗中的莫离,在看到他轻轻点了点头之后,夕颜轻松的一笑,“谢谢!那么我们现在就正式是朋友了。”
“我会,尽量照顾你。”有些别别扭扭的说出这一句听起来不怎么感人的但在莫离看来却已经是他温柔的极限的话,他眨了一下有些疲惫的眼睛,转身又坐回沙发,“要多休息。”
“嗯,好。还是要多谢你,给了我一个新的开始。”夕颜看着莫离,轻轻地说。
“不是我,是夜渊救了你,我不会水。”对着一直误解着的夕颜,想起倘若夜渊知道夕颜把他认成是自己救了她,夜渊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虽然不愿意多做解释,但莫离还是纠正了一下。
“哦,那,谢谢夜渊,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声音有些低沉,但夕颜还是笑了笑。
病房中终于安静下来了,月亮悄悄地把光投到了夕颜疲惫的脸上,听着她均匀的呼吸,莫离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复杂。有怜惜,有同情,有爱护,也有惋惜。这种感觉,是他十多年来除了对自己的父亲对别人都不曾有过的,不舍。他明白,这个女孩儿,不知不觉中,把他心中的一块冰,小小的融化掉了一点点。
昨天与今天的交界处,有一丝光明将要冲破束缚。
上篇:左手 朋友
朋友
第二天,夕颜刚刚睁开眼,便看到了梦遥放大的脸,好不容易才平稳了呼吸,夜渊的声音又陡然而起:“太棒了,你醒了。”她那本就苍白的脸愣是被吓出了一团红晕。
笑归笑,一向心细的梦遥却发现了夕颜有些红肿的眼,又回想起昨天晚上,是莫离在这里守候着梦遥,用脚趾头想也想出来到底是为什么了。不过,既然没有用脑子想,猜测的情况便一定会有偏差,梦遥有些生气地问向夕颜:“小夕,莫离是不是又欺负你?别怕,跟我说,虽然现在我还奈何不了他,但我以后一定会为你报仇。”
“遥,你说什么呢?莫离怎么会欺负我,而且是‘又’欺负?”单纯的夕颜并不清楚梦遥跟莫离的“恩怨纠葛”,一头雾水地问道。
“我调查过了,上次你哭就是因为他,这次,你看你眼圈红的,肯定又是因为他。”梦遥一脸的理所当然。
“没有,你误会他了,他是个很好的人。”夕颜垂下了眼眸,淡淡地回道,“至于昨天,我讲起了我的过去。”
听到这里,梦遥的身子有些僵硬,她心疼地看着夕颜轻轻皱着的眉,伸出手慢慢把它舒展开:“他,怎么可以这样……”
没想到这时夕颜却突然轻轻一笑,她微眯着眼睛看向一脸担忧的梦遥:“不过,我发觉重拾回忆,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
夕颜的眸子中有一丝梦遥从未见过的释然,这让她有些震动,仅仅是对莫离讲述了一次她的经历,居然整个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若说以前,淡雅是她,绝望也是她。而现在,淡雅依旧,她的身上却又多出了一点活力,一点希望。这不得不让梦遥有种挫败感,她可是辛辛苦苦照顾了夕颜十五年,每次与她在一起都要很小心地尽量不触动夕颜的伤口,但尽管这样,这个从3岁起就与她一起生活的女孩儿却是越来越难以捉摸,看着她,就像看着一潭没有波动的水。虽然往日梦遥一有空便去看望夕颜,但每次看到的,却都是不管受了多大委屈仍一直淡雅地笑着的夕颜。梦遥自然知道,夕颜表面是笑的,但内里却仍在哭,只是她隐藏得很好,梦遥没有办法去说她。
半晌没有听到梦遥的声音,夕颜早猜到了梦遥之所想,向正在胡思乱想的梦遥轻轻吹了一口气,夕颜说道:“遥,怎么不说话,莫离他真的很好。我想,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轻易与别人聊起过去的,他应该是知道了我的一些事情,想帮我打开心结吧。”
这句话说得很巧,既告诉梦遥不要再与莫离为难,又在质问梦遥,到底为什么莫离会突然这样问自己。梦遥听到夕颜的这一句话,心中顿时有些打鼓,不是她堂堂梦家大小姐想不出怎样回话,而是她在夕颜面前,根本不想撒谎。
正尴尬着,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夜渊终于开口了:“喂,我说,你们再怎么你浓我浓也应该照顾一下我这个大活人吧?我站在这里只说了一句话,你们就把我晾在一边了?”他的语调轻松中带着调侃,不知不觉中解决了梦遥的危机。
看着梦遥不太自然的表情,夕颜自然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但因为夜渊的话打断了刚刚微妙的、能让梦遥产生愧疚的气氛,现在再问,肯定也问不出什么了,所以她也就不再强求,转而歉意地对着夜渊说:“真抱歉,不知你是……”
“昨日落水,我救了你,你说我是谁?”夜渊的嘴角邪邪的勾着,看着眼前这个莫离“看上”的女孩儿。嗯,不错,果然跟其他人不一样,乍看像出水莲花,洁白纯净。第二眼,却又让人看不透,她的笑有些像莫离的眸子,一样让人猜不出内涵。嘿,果然有相同点,我就说他不会看上一个仅仅是单纯的人。心里这样想着,夜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
“啊,原来是你。多谢。”夕颜也同样笑了笑,“如果没有你,恐怕我就会死了。”
“那么,原来你是想活下去的吗?那为什么要那么靠近水面?”夜渊仍旧笑着,只是这笑中,有了一丝疑问。
听了这话,夕颜轻轻抿了一下唇:“其实,我只是想散散心,连最好的朋友也弃我而去,我真的有些迷茫,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那里。也许是冥冥中注定吧。”
听到夕颜提到“最好的朋友”,梦遥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火:“‘最好的朋友’?夕颜,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把你推下去了吗!”
“难,难道是苒?”看着梦遥那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夕颜小声的猜测着。
“你说对了,就是她,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人面兽心了,她就是埋伏在你身边最大的敌人啊!你还经常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好,你还说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或许,她有苦衷也说不定。”听着梦遥拔高的声音,夕颜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泰然自若,两个人的情形,有点颠倒了。
“你……要是没有夜渊,我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居然还,还替季苒说话……”突然想到夕颜目前的身体状况,似乎受不了这样高音调的呵斥,梦遥终于降低了一点,而她那声音也带出了一丝哽咽。“小夕,难道你就不能,自私一点?你这样,会让我更心痛……”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转过头,夕颜看着天花板,淡淡回答。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句话?每次,每次你都总要以这句话作为我们谈话的结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看着你那样笑,我都想哭。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想让我知道,就算被人欺负、嘲笑,可是你想没想过我知道那些事后会是什么感受?明明想着要保护你,你却总是微笑着拒绝,到最后,总要让我看到伤痕累累的你。”梦遥精致的脸上,泪水像雨点般落下,滴答在夕颜躺着的床上,很快湿了一大片。
有些心痛的抬起今早刚刚拔掉针管的右手,夕颜好不容易才把手放到了梦遥的脸上:“遥,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让你这样痛苦。可是,我真的不想让你因为我,而分太多的心。”她轻轻地说着,边擦着梦遥没有尽头的眼泪。
梦遥把手覆在了夕颜颤抖的手上,却并没再说话,或许是刚刚把她一肚子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了,她现在,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病房中,现在一片沉默,夜渊早已在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剩下夕颜与梦遥,各自想着各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