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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刚刚听到的。”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来,一起打开。”另外一个男声响起。
木柯感觉头顶处传来轰隆声,紧接着是刺眼的阳光窜入,木柯慌忙闭眼。
“真的有人。”七嘴八舌的声响开始传来。
木柯被几只手拉到地面平躺。
“喂,没事儿吧。”一个人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木柯摇头,看到眼前现代装扮的工人,有些惊诧。
一件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木柯低头看去,自己的衣服已经破烂。再看手中,握着一根灰鹅毛,像是诸葛亮扇子上的。
“你家在哪儿,怎么进去的?”为她披衣服的男子凑上前询问。
木柯踉跄起身,看到四周围起的栏杆,架起的简易帐篷,明白几分,她问眼前的人,“是哪个考古队在这里考古吗?”
“是啊。”
“谢谢。我也是他们的人,只是不小心落入陷坑里了。”
男子皱眉看她,木柯拉了拉身上衣服,“谢谢。”她踉跄着向前移步,地上泥土有些湿润,每走一步都会陷入泥坑。
“我送你吧。”男子想要上前搀扶。
木柯躲向一旁,眼中满是惊恐,“不用。”她冷冷地看男子一眼,“电话借我用一下。”
男子从口袋拿出电话递给木柯。
“爸。”木柯声音有些沙哑,“我是木柯。”
不知过了多久,木柯蹲坐在一旁石凳上,父母快步奔来,一把将她搂入怀里,母亲歇斯底里地哭喊声惹了许多目光。
木柯被送到医院,经过一番检查并无大碍,只是身上有些擦伤和轻度烧伤。
根据母亲的哭诉,木柯只是消失一个星期,对于木柯口中的穿越,家人并不相信,以为她是摔坏了脑子,决定让她留院观察。木柯在现代的弟弟木枫听闻木柯归来,喜得冲入医院,姐弟两个抱头哭了许久才肯松手。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家人听着木柯的疯言疯语,心中已经存了最坏的打算。
终于有一天母亲无法忍受,拉着木柯的手抽泣道:“柯儿,去接受治疗吧,爸妈认识个很好的医生,他一定能帮你。”
木柯停下了说话,静静盯着母亲,脸上毫无表情。
第二日,她还是被送到了精神疗养院,接受各种恢复治疗,吃了医生塞下的各种颜色的药片。她目光呆滞的坐在医院凉亭下,眼睛盯着远处发呆,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坐在了刘家的小庭院内,丁柳的身影偶尔出现在眼前,时日久了,她都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到过那个时代。
“姐。”木枫陪母亲一同来看她,走近她后,木枫将灰鹅毛递给了她,“检查过了,是现代的。”木枫眼中满是怜悯,他此刻觉得木柯异常可怜。
“谢谢。”木柯客气接下鹅毛,眼睛依然盯着远处发呆。
“这些天好些了吗?”母亲将食物从袋子里拿了出来,都是木柯以前爱吃的。
“好多了。”木柯浅浅回,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看来是个梦,我是太害怕了,才会做了那样一个梦。”
母亲眼角溢出泪水,“你能明白就好。”一旁木枫拍着母亲的肩膀。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木柯难得问他们问题,母亲脸上显出激动。
“很快,很快就能出去。”她将饭食递给了木柯。
木柯乖巧拿在手中开始狼吞虎咽,母亲看着更是放心。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木柯终于被家人从医院带出,她坐在车内,呼吸着这股熟悉的气息,心中却没有因为回来而特别高兴。能再见到父母她自然激动,只是,若让她用失去那里的人做代价,她却不再愿意。
回到家中,木柯突然起声:“脑子最近清楚很多,以前的疼痛也消失了,妈妈明天陪我去医院看看吧。”
“好啊,好。”母亲神情激动,坐在木柯一旁将她抱入怀里,“脑子里的东西我们慢慢治,妈妈相信,一定能治好。”
木柯轻轻点头。最近这些天她越来越不坚定,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她,那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她想象出来的。若是明日重新做了检查,脑子里的东西还在,那么,她会接受一切安排,会真的相信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
次日,医院内,木柯坐在医生面前眼神呆呆。
“怪了,之前明明有的。”医生手中拿着刚拍的脑部‘片子’皱眉不解。
“真?真没了?”母亲有些不信,“会不会弄错了。”
“我都出面让同事给木柯补拍一张了,你看看,两张一模一样,绝对不是弄错了,是真没了。”医生将两张X光片放在母亲面前,眼中满是困惑、惊奇,“真是怪了事儿了。要不是咱们两家这么熟,要不是我对木柯脑子里的瘤有印象,我还真以为是做了场梦呢。”
“可是。”母亲似乎还想说什么,看了看木柯呆滞的表情就不再继续。
“这是好事儿啊。”医生倒是想得开,“用句医生不该讲得话,这是遇到神仙了,觉得咱家姑娘善良,就给治好了,林姐,这种东西彻底从脑子里消失,对外我都不敢这么讲。除非是吃了什么仙药一类的,不然真难。今年我算是开眼了,这怪事谁遇见,谁稀罕。”
“那,真没事儿了?”母亲依然面带忧色。
“不好说,这突然没了都可能,突然有,自然也有可能。木柯这种,都可以开一个课题研讨了。”
母亲面上一慌,“不行不行,我家木柯最近精神不好,不太方便。”
“林姐,我就是随便一说,兴许是之前弄错了,咱家姑娘脑子里根本没东西,你们呀,先回去休息,再看看情况。如果感觉不舒服,就赶紧来找我,我再给看看。”医生已经起身,母亲也扶着木柯起来。
两人走出医院,木枫已经开车等在那里。
“姐姐好些了吗?”木枫为两人开了车门,待她们坐稳才驱动车子,“医生怎么说?”
母亲脸上复杂之情难以言表,木枫一直未得答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此时,木柯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母亲脸色已经煞白。
“情况再不好,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试试。”木枫以为木柯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强忍着眼泪宽慰身后脆弱的两个女人。
一入屋门,母亲便松开木柯冲入房间。父亲下班归来,见木柯依然呆愣在客厅坐着,木枫起身指了指母亲的房间,父亲会意。
两人久久都未再出门,木柯并不知发生了何事,依然认为是木柯病情恶化吓坏了父母,想到这里,他不禁向木柯身边靠了靠。
“姐。”木枫小心看着木柯,头依靠在她的肩膀,“是不是很痛。”
木柯笑着看向他,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不痛。”眼睛看向前方,“有时候这里的痛比不过心痛。”
“心痛?”木枫并不明白。
“是啊,心痛。”木柯若有所思道,“现在竟然有些怀念脑中的疼痛,至少它在最痛时有些很特别的人陪着我,有将军、有官吏、有谋士、有医者,很特别很特别,却都难得。”
“姐姐心里还有那些人吗?脑子里还会出现他们?”
木柯低头看了看倚在自己肩上的木枫,淡淡道:“有些记忆,是就是,永远也无法忘记。”
姐弟俩的这些话被身后的母亲听到,她依旧满目担心,突然起声,“我同你父亲认识一位催眠师,明日带你过去,是不是想象他带你看看就知道了。”
木柯并未回头,嘴角撇出一抹笑,意味深刻。木枫抬眼看她,将手臂环在她的肩膀上。一家人都不再言语,只等第二日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六章】相骨后人 重拾真像
【第七十六章】相骨后人重拾真像
一直以来,总以为梦境就是梦境,永远也无法取代现实。可是,在木柯的一生中,这个回到三国的梦实在太美好,她无法忘记,无法接受这只是一个梦。
坐在程涵的医疗室,木柯只觉得一切太不真实。只是脑海的一个梦,竟让她再无法适应现代社会的生活,无法适应这里的纷乱嘈杂,她宁愿呆在那个漫天烽火的时代,亲情、爱情、友情在那里才能体现的真实,才能有更深层的意义。
程涵是哈佛心理学教授,今年刚刚回国,他是资深的心里‘催眠师’,能让人在入睡中看清事物的真像,了解自己的内心,唤起尘封的记忆。
木柯来找他,并不是想唤起什么记忆,而是忘记某些记忆。她以后的人生不想再被这个梦境困惑,如此深刻,如此痛心,唯有忘记才好。
“木柯你好。”程涵邀木柯坐下,自己坐在了她的对面,“你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像这种入梦太深的病例我也见过不少,今天你肯来见我,说明已经开始在摆脱这个梦境了。”
木柯无奈浅笑,她真得很想告诉他,自己脑海中的一切不像是个梦,它太过真实,真实的根本不会是梦。只是,有谁愿意听她,有谁愿意相信一个不可能的‘童话’。
“我只是想忘了这个梦,忘得越快越好。”木柯看向一旁的书柜,里面放着一张手绘素描照片,样子熟悉得紧,木柯不由得皱起眉。
“那个。”程涵朝着木柯眼睛的方向看去,“是按照我程家先祖的样子绘制的,听说是春秋战国或者三国时期的奇人,相骨大师。”
“相骨?”木柯惊愕,“相骨大师,孔童?”
“木柯说什么?”程涵奇怪看她。
木柯起身走到照片面前,那张脸真的是孔童,仿佛立在自己面前一般。
“他的右眉里有颗痣,就在这里。”木柯在照片上点了点。
程涵惊愕,“你是说,你见过他?”
“梦里见过,他帮了我大忙。”木柯回忆起带着孔童去辨认黎洛遗骨时的情形,想起了曹操拿着黎洛遗骨时的悲伤模样。一切景象清晰浮现,那么,那么的真实。
木柯突然看向程涵,“你确定自己姓程?”
程涵引她重新坐下,笑着指了指那张素描照,“都是凭借着想象画的照片,在你梦里出现一样的人,应该是种巧合,或者是人脸记忆。木柯梦里的人可能模糊不清,如今见了照片才觉得清晰,是因为照片给了你一个暗示。这种情况屡见不鲜,木柯不必在意。”
“是吗?”木柯躺在靠椅上,“是吗?”她似是在问自己。
“木柯先闭上眼睛,随着我的声音一同走入梦里,看看你所勾勒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将要到来的梦境是不是那个你认为经历的真实世界。”
木柯随着程涵的声音慢慢进入梦中,四周开始混沌,又变得清晰。那是她落入三国之前的情形,她捧着新出土的陶瓷娃娃打量,那些陶瓷娃娃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见到过。木柯定睛看去,正是诸葛亮为她烤制的,有刘备、关羽、张飞、丁柳、木枫、诸葛亮、诸葛果、诸葛乔。
墓穴出土的那首诗,正是诸葛瑾为她而作。那串念珠和怀表也是她自己的,原来那个古墓正是自己的棺墓,原来自己真的存在过。
她从梦中惊醒,脸上已经布满泪水。
“看到什么了?”程涵看她这幅模样有些奇怪。
“原来,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才为我建了那个衣冠冢。难怪墓里没有骨骸,也就是说,我永远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木柯。”程涵在她面前打了打响指,“木柯你醒了吗?”
“孔童说,你们孔家左手天生异常,有六根手指。”木柯猛地拉起程涵的左手,看到的却是五根手指,木柯凝神许久。
程涵惊讶呆愣。
木柯慢慢放下程涵的手,“你不是他的后人。”她从座位起身,“你们都是假的,只有时间尽头的他们才是真的。”
木柯夺门而出,只留程涵呆愣原地。不知过了多久,程涵从恍惚中回神儿,他拨通了一则电话,“爸,您不是一直想了解先祖吗,我知道有个人可以帮您。”
“你等着,爸这就来。”
不多会儿,一个男子坐着轮椅出现。
程涵正握着先祖的素描照片发愣。
“怎么,你去问了哪个历史学者?”男子拄着拐杖从轮椅上走下,身后陪护将轮椅推走,为父子二人关上了门。
男子握着拐杖的左手带着手套。程涵盯着父亲的手指,淡淡道:“我小时候也是六根手指对吗?”
男子皱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一个颇懂历史的人告诉我,我们的先祖的左手天生异常,有六根手指。”
男子微微颤抖,“那个人是谁?”
“是个被称为‘疯子’的人。”程涵举起照片和父亲做了对比,父亲的右眉有颗黑痣。
程涵朗声大笑,“原来,我们都‘疯了’。”
考古研究所,木柯飞奔而入,正撞上单丹肩头。
“木柯。”单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