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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摇摇头,又嗬嗬地怪笑起来,嘲讽不已地说着:“这就是夏人,无情无义。他不爱你,他也不爱那女人。”
我听了这话却觉得万分惊诧,——哥哥离我而去似乎早在我预料之中,虽然痛彻心肺,却如逝水,无法追回。可我却不相信他竟将明真颜丢弃在锦宫之中任人宰割。
“义父,不要伤害那女人,也许无殇走得急,没有顾上她,说不定过些日子哥哥会回来接她,那我们就还有相见之日。”我天真地说着,根本没有发现噬骨仙脸上阴霾的笑容。
我当年十四岁,有十年时间生活在人烟罕至的废殿中,我从不知这种想法是多么可笑可悲。
两个月,我跑遍了大蜀和南楚,甚至追到大夏的陪都夏阳,我没有找到无殇,等我回到锦州,也没能盼到哥哥来接明真颜,却等到了最意外的消息。
“恒儿,那个女人怀孕了。”义父面无表情地说着。
“什么?哥哥要有孩儿了?”我惊叫,踉跄着腾腾倒退。
“那孩子不是卫无殇的。”义父的声音更加冰寒。
“什么——?”我觉得头晕目眩,根本无法理解这话中的含义。
“明真颜肚里所怀的是南楚王太子明涧意的孽种!”
“啊——?”我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听到我的质疑,义父骤然趋近,逼视着我的双眼,“有什么不可能?夏人宫闱之中一向波诡云秘,南楚一直对大蜀心怀叵测,这不正是一箭双雕的好戏,一边把王太子的暗种埋在锦宫中,一边和大蜀郡主结下姻亲,可惜宫变坏了他们的好事,那明涧意若真对璟璃郡主情深意切,又怎么会将她逐出南楚水域?可见这一切都是楚王的安排。”
“可有证据?”我急问。
“真颜郡主的两位贴身侍女和那位老宫侍都已招认。”
我不信,我从不知人心可以如此险恶,但我从小的遭遇又使我不得不信,我飞奔至明真颜的寝殿,宫门外禁卫林立,这还是我自宫变那晚后第一次来见明真颜,她就如一尊玉雕,毫无生气地跪坐在佛龛前。我一时恍惚,不知她和佛龛上的泥塑有何区别。
她没有回头,但却奇异地知道是我,只轻声说:“孩子是无殇的,你若同我一般爱无殇,就让我生下孩子,并善待他。”
“我认得无殇的眼睛。”我只说了这一句话就转身而去了。
之后的日子,我忙于对付混乱的朝政,氏族豪门对我群起而攻之,不仅质疑我的王位,还暗中筹备军马兵牟以图谋乱,整个锦州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十二月,我抄没了巴州的一个世家, 二月下旬,我又抄缴了禹州的两个氏族大姓,他们虽然不是谋乱的祸首,但却足以震慑人心。我刚回到宫中,就听说明真颜已诞下一个男孩儿。
“母子可平安?”我问。
“孩子活了,明真颜已死。”义父的声音毫无温度。
“什么?”我惊叫,觉得天旋地转,我一直盼着无殇能回来探望他的妻儿,如今明真颜已死,无殇大概要将这笔帐算在我头上了,“怎么死的?”
“死于碧血蛭毒。”
“你你竟炼成了碧血蛭盅?”我不敢置信地叫着,瞪着噬骨仙如瞪视着鬼魅。
“是,我是盅王,当之无愧!”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残酷的笑,这是一个对自己也同样残酷的人才有的笑容,碧血蛭盅终有一天会令他反噬而亡,“不过,到了那一天,你们也都死了。”他笑得更加畅快,好像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你知道卫无殇为何一直没来探访明真颜吗?”
我被他诡异的笑容和话语震慑住,一时不能答话,就听他嘶嘶地吸着气,沙哑的声音继而响起,充溢着整个大殿:“因为早在宫变的那天晚上,我就假扮成你带卫无殇去看了‘明真颜’的尸体,我代你向他承认杀害了明真颜,呵呵呵,你简直无法想象卫无殇当时的模样呵呵呵”
噬骨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远远地觎视着我,我的胸腔里灌满了碎冰,一步步地向他逼近,话音从齿缝间蹦出:“你,你不是我的生父,对吧?我的生父是蜀幽王,你将我作为药引,毒害了整个卫氏家族,对吧?”
“没想到经过这大半年的折腾,你倒是变得聪明了。我是让整个卫氏家族,整个大蜀毒害你!你知道什么是复仇吗?复仇就是要让你的仇人成为全朝野的仇人,成为他自己所有亲属的仇人,到了那一天,根本就不用你动手,自然有无数人替你除掉他。”
噬骨仙说得得意洋洋,怪异地盼望有人分享他的感想,可悲可叹的是,我不是他的徒弟而是他的仇人。
“你知道被自己的亲人,被自己的爱人痛恨是什么滋味吗?”噬骨仙的笑声里忽然夹杂了呜咽,却像夜枭尖叫一般刺耳,“你将比我还幸运。你会知道被自己的亲人绞杀是什么滋味。”
如果我真像他说得那样变得聪明了,我当时就该横剑自刎,但我倔强而狂野,从不信邪,于是就一次次落入暗算的陷阱。
“你一直随我炼盅,血精独特,倒是可以帮那孩子延缓碧血蛭毒发作,但母盅在我身上,你永远无法获得。”噬骨仙的脸上忽地露出一丝粘腻的谑笑,“在他成人前,每月十五夜喂他一勺你的血,在他成年后,你们就可快活逍遥了呵呵呵到了那时只有你的阳精能救他一命不过”
噬骨仙振袖而起,如锦蝠般冲出大殿,声音远远地传来:“不过,就怕明涧意不会饶了你!也许他真是卫无殇的孩子,你到底救还是不救?”
我疯了般跑到明真颜的寝殿,见只有那个老奴守在摇篮边,他呜呜啊啊地说不出话,我一下子明白他已被毒哑,这样也好,他说不出便可免一死。八年后,终于,他还是死在了我手上,当利刃向我飞来时,我已挥出长剑将他钉死在桂树旁。
襁褓中的婴儿长得与明真颜一模一样,我看不出任何无殇相貌的痕迹,明真颜笃定的话和这活生生的孩子同时撞击着我的大脑。如果这孩子不是无殇之子,他若是知道了南楚王如此行径,恐怕将奋不顾身去复仇。
既然楚王如此阴险,那就别怪我不仁了,南楚在无殇身边布下暗庄,我就要叫他们明氏的后裔为我所用。
“下诏,为此子赐名元嘉,别号鸾生,择日册立为大蜀世子。”我的声音冷如坚冰。
小元将生活在东宫,有哑巴老奴侍奉,锦衣玉食,我还会传授给他武功及一切生活的技能,我将以自己的血精救他一命,但我无法爱他,我的心里好像只剩下仇恨这一种感情,我憎恨他,就像憎恨我自己。
小元他,他是噬骨仙植入我体内的盅毒,终有一天会要了我的命,我对此深信不疑,并隐隐期待。
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是死亡。
偷袭
“没想到你这锦囊还是个百宝囊?”衡锦从船板上拿起那个淡青色的小袋子,并未打开,只前后端详着,“谁给你缝的?针脚这么粗!你家娘子的针线可不行,而且,这么旧,像是用了十几年了。”
衡锦小心翼翼地将锦囊递给卫无殇,从他手中抱过天宝,揽在膝上,“你穿戴得挺讲究,却用个这么旧的袖囊。”衡锦难得地嘀咕了一句,抬眸看去,不禁愣住,只见对面跪坐的卫无殇目光呆滞,定定地望着自己,手中紧紧地攥着那个锦囊,似要将他捏碎一般。
卫无殇凝望着衡锦,看着他颠动膝盖哄天宝入睡,看着他小心地将熟睡的天宝放进船篷,耳边却嗡嗡嗡地回响着两个孩子的对话:
——“阿恒,这是什么?”
“哥,这是我给你缝的袖囊,针脚很粗,哥你别嫌弃。”
“阿恒,你还会做针线呀?”
“”
“阿恒”
“我和阿妈自己缝补衣衫,阿妈死后,我自己缝,不然,就要光屁股了。”
“”
“哥,你把那些行医用的零碎小东西都放进这个袖囊吧,日日随身带着。”
“好,用的时候就会想起阿恒。”
卫无殇还在冥思苦想,不料衡锦蓦地欺身上前,抬手扣住他的下颌,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无殇颌下细润的肌肤,鼻翼贴着无殇的额角轻蹭,“嗯,确实是绝色”
卫无殇一动不动,任他的嘴唇滑下脸颊,贴上唇角,“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衡锦并不急于亲吻,只以唇瓣点触着无殇优美的唇角,手指却倏地急拍向卫无殇右肩上的穴道,衡锦以为得手,却万没料到卫无殇的手掌也已按上了他的肩膀,一阵酸麻袭来,四肢渐渐无力,衡锦和无殇同时栽倒在船板上,
“我还是晚了一步,我以为能后发而先至!”无殇懊恼地低吼。
“你怎么知道我的穴道位置?”衡锦难以置信地扭头瞪视着无殇。
“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穴道错位而置。”卫无殇自从一年多前偷袭卫恒失败,就暗自琢磨他错置的穴道,当时无殇并未料到卫恒依然在世,此时却派上了用场,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你你眼光够毒,竟然能看出我的穴道与常人有异。”衡锦此时才发现自己麻痹大意太轻敌,可为时已晚,“此时就是一个稚龄小童也能将咱俩斩杀。”
“杀就杀吧,大不了和你死在一起。”卫无殇对此毫不介意,早在一年多前他就应该和阿恒同归于尽了。
“我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衡锦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半晌没有听到身边人的动静,不禁扭头望去,发现那花某双目紧闭,暗夜中,他的眼角似乎氤着水汽,“呃”不知怎的,花某人眼角的那一点晶莹竟令衡锦心底战栗,他难得地放缓声音:“和你死在一起也也挺好,如此绝色,黄泉路上好做伴。”
卫无殇浑身动弹不得,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疾跳不休,——这卫恒虽死而后生,性情却依然荒淫无稽!“你还是那么荒唐淫邪!”无殇忍无可忍,狠声怒斥。
衡锦看似粗野,实则心细如发,立刻抓住卫无殇话中的细节,扭头盯着他:“你认识我?”
卫无殇摇摇头,心痛如绞,“不我不认识你”在二十年前那个炎夏之夜,卫恒以恒春暗算于他并夺取王位,自那天起,他就不再认识卫恒了。
卫恒灿烂的琥珀瞳仁渐渐变得幽暗,“我也不认识你,我们彼此素不相识,你为何红口白牙诋毁我的人格?”
“人格?你你也有人格?”卫无殇近乎咬牙切齿。他想起自己那段不堪的往事,想起死于卫恒之手的王妃明真颜,想起被卫恒侵害的儿子鸾生,竟隐隐后悔刚才放过了卫恒。
“哈哈哈好一位正人君子”衡锦纵声大笑,惊得夜眠的水鸟扑噜噜拍打着翅膀群飞而起,“我一个市井布衣,贩夫走卒,原是谈不上什么人格的,搞不好还是一个杀人越货,奸杀淫虐之人,看来花先生竟比我自己还了解我,真是难得呀哈哈哈”衡锦谑笑不休,听起来却无一丝欢意。
“你”卫无殇惊疑不定地望着衡锦,发现他的胸膛正急促起伏着,“你刚才不是仅凭我的名字就诟病蜀昭王吗?”
“蜀蜀昭王”衡锦嘀咕着,拼命搜索着记忆,随即恍然道:“你是说卫无殇?”这个名字似乎对衡锦有股魔力,令他忍不住不吐不快,“卫无殇为人犹豫糊涂,误尽他自己及他人的终生而不自知,为何不能诟病他?”
“啊——”卫无殇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如见鬼魅般盯视着衡锦,“你你是这么看他的吗?他被人下药暗算谋夺了王位,他被人杀妻夺子追剿了近二十年,他”卫无殇终于说不下去了。
“你是在暗示谁?是谁如此残害他?卫恒吗?你指的是卫恒吧哈哈哈”衡锦再次狂笑出声,“这就是我和萧公子说得百口莫辩了,别管是成王还是败寇,卫恒永远是百口莫辩的那个人!”
“什么?你你说什么?”卫无殇惊声问着,如果他不是被封住了穴道,此时他已跃身而起,揪住身边人的衣领了。
“——我说什么?我说的是卫恒根本就没有暗算卫无殇,他没有给卫无殇暗下恒春,他也并非自愿坐上那个王位!”衡锦奋力呼吸着,只觉脑中不断闪过灵光,只觉自己如被神怪附体,话语自然流畅地从口中说出,完全不可抑制,
“当年卫恒年仅十四岁,他既要救护身受恒春之毒的哥哥,又要应付成千上万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