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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过,任苒忽然感觉好冷。
人冷,心更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般愚蠢,将自己一次次置身于如此狼狈的境地,想到此,她不由得抱紧双臂。
车后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她起先并没注意,之后次数越来越频繁,声音也越来越大。任苒转过身去,看到身后的汽车中顾昭然在冲她笑,他的嘴角是向上挑起的,可眼睛里却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
顾昭然打开车门下了车,他们再一次相互对视,然后相拥而泣。
任苒躲在汽车里取暖,她哭着说顾昭然你这个大坏蛋,我的朋友你全部都认识全部都认识!你明知道我无处可去!
顾昭然轻抚着女生的长发,眼泪自眼角流淌而下。
他们将额头紧紧贴在一起,不说话,只流泪。
任苒终于看清了顾昭然的容颜,他还是相同的眉眼,却较以前憔悴了几分。曾经她哭泣的时候顾昭然总是亲吻她的面颊,直到她不再流泪。
如今她睁眼看着低声抽泣着的顾昭然,轻轻吻上他的面颊。要知道,她任苒最不愿见到的就是她深爱的男人孩子般的在她面前哭泣。
她轻吻着顾昭然的左眼,然后是右眼,然后是面颊,鼻骨……她看着男人被泪水打湿的双唇,心疼不已。
顾昭然捧起任苒的脸,像是捧着一件精制的瓷器般眼中带着浓浓的情意与疼惜,他轻轻侧头,含住了女生的唇,然后伸出舌尖,慢慢舔舐着任苒的唇。
他感到那味道咸咸的、苦苦的,那是眼泪的味道,也是爱情的味道。
他的舌侵入任苒的双唇,顶开她的贝齿,终于跟任苒灵巧的舌交会到了一起。他们的舌缠绕着,相互舔舐着,那是唇齿之间的交流,更是心与心之间的互动。
他们在汽车内忘情地亲吻着对方,这一刻,仿佛时间都为他们戛然而止。
任苒将头藏在顾昭然的怀中,听着顾昭然心跳的声音。男人的怀中是那么温暖,是那么的令她贪恋。男人的心跳是那么的剧烈,她已然听到了爱情的节拍,在那一刻,她肯定,顾昭然毕竟是爱着她的啊!
“顾昭然,你为什么都没来找我呢?”任苒的眼泪还在不停的往下流。
“我怕自己打扰到你的生活。”顾昭然紧紧搂着怀中的女生,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骨血,声音哽咽。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那么爱你……你去过清严寺是不是?”
顾昭然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到了你的红布条儿,写着祝我生日快乐的红布条儿,我生日那天你去了F城是吗?”任苒不确定地细声问道。
“我只想去看你一眼。我听人说你考上了F大,我那天在F大的校园里找了你好久……后来在图书馆门前看到了坐在石阶上和别人聊天的你……”顾昭然用下巴缓缓摩擦着任苒的头,“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可是见到你,我的心就好痛。怎么办啊任苒,见到你我的心就好痛……”
“所以你都不愿意让我见到你吗?”
“我不想再闯进你的生活,我顾昭然根本就不配再闯进你的生活。”
感情的事情,谈什么配与不配呢?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既然都是人,那就是般配的。真正的爱情是跨越一切而超越一切的,如果两个人是相爱的,一切阻止两个人在一起的理由都终将显得那般荒诞不羁。
任性、不羁融入爱情之中便成为了专情与执着。任苒承认自己是任性的,所以才会对顾昭然如此执着,如此痴迷。
爱情是自私的,她想,纵使背负骂名为了顾昭然也是值得的。是顾昭然教会了她如何去爱。事到如今,她又怎能让他全身而退?
“顾昭然,我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是不是我不计一切的跟着你,你就会给我们的爱情一个机会呢?”任苒用乞求的目光抬头看向顾昭然。
男人闭上双眼,眼泪顺着下颌滴落下来,他的泪和任苒的泪水交融在一起。如果世上有忘忧草,就算那是穿肠毒药他也要将它服下。
他的内心是痛苦的,是矛盾的,而在这重重痛苦与矛盾之下隐藏着的是对任苒深深的爱恋。
顾昭然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任苒笑了,在顾昭然的怀中笑得无比安心。
任苒和顾昭然一整夜都在汽车相互依偎着取暖,第二天一大早,顾昭然开车送任苒去了火车站。任苒没有赶上头一天最迟一班的列车,却赶上了第二天清晨最早一班的列车,这对任苒来说就像是一个新的开始,忍受黑暗,迎接破晓。
“那这个胸针……你还要不要了?”顾昭然细细端详着手中的樱花胸针。
“还给我!”女生迅速抢回胸针,放进自己的口袋并狠狠白了顾昭然一眼。
顾昭然努嘴一笑,任苒觉得就是那个笑容,再次照亮了她的世界。
任苒的姑姑谈及昔日的爱恋就像被注入了新的灵魂一般,那么重获爱情的任苒又何尝不是如此。坐在开往F城的火车上,女生带着甜甜的笑容伏案睡着了……
从J城回来的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其实只有任苒自己知道,她并没有变,只不过是找到了曾经的那个自己,那个有了顾昭然的任苒。
她和冯安变成了形同陌路的敌人,骄傲的男生终究还是被她伤得太深。一个人受了伤总是需要时间去疗养,任苒不怪他,自己也没有资格去怪他。
回了F大的她心中满满就只有一个顾昭然。
F大出门右转一百米有个525路公交车站点,能让任苒苦撑一周的动力就是在每个周末顾昭然都会坐最早一班来F城的车然后倚靠着525的站牌等待任苒的出现。
顾昭然站在那里特帅,任苒觉得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根本不是在等公交车,而是在偷看她的顾昭然。顾昭然告诉他说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任苒不以为然。
五月中旬,孟小涵和孙正义分了手。
下旬,孟小涵开始和高年级的艺术团副团长交往。
孙正义对这事儿置若罔闻,就好像跑掉的是别人的老婆。
孟小涵进了艺术团,新生中唯一的领舞,对于她大家的评价褒贬不一。谁都知道她曾经和大名鼎鼎的忧郁王子孙正义交往过,转头就对团长投怀送抱自然少不了受人诟病。
要不是孟小涵约任苒在宿舍楼下等她,任苒不会见到送她回来的那个团长,高高壮壮的,见到他任苒的脑海中就只迸发出“纯爷们儿”和“真汉子”两个词语,再贴切不过。
他们今天在礼堂有活动,出去庆功才刚回来,孟小涵见到任苒兴奋得不得了。
“我刚刚跳得好看不好看?”在宿舍楼旁的长椅边,孟小涵傻笑着问任苒。她都还没来得及卸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眼前的孟小涵亦真亦幻,像换了副面孔。
“好看。”任苒配合地点了点头。
“好看?嘿嘿,我也觉得好看!”女生还在那儿自顾自地傻笑着,任苒意识到孟小涵在头脑这么不清醒的情况下来找她聊天谈心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于是她想要快速结束这场谈话,至少换个对方清醒的日子更合适。
“任苒,你说人怎么就这么奇怪呢?你说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呢?我怎么就搞不明白呢?”正当任苒想着怎样结束这场谈话并且安全的把眼前女生送回寝室的时候孟小涵跟她探讨起了人生。
“你爱那个什么团长吗?”任苒认真地看着她,她想也许酒精的作用更能催发女生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有什么爱不爱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了?任苒,你说什么是爱情?你说啊!”孟小涵摇着任苒的肩膀,然后泪水汹涌而出。那架势就像一场暴风雨,来的突然却声势浩大。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去求冯安的……”孟小涵含混不清地哭诉着,泪水哭花了她艳丽的妆容。
任苒不明所以,听得一头雾水。
“任苒,你和孙正义那天在KTV门前为什么要接吻呢?你们相爱吗?你们不相爱的话……为什么要接吻呢?”孟小涵蹲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膝盖,神情痛苦万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好不相误,便可不相负
任苒拼命思考着孟小涵说的话,在记忆中迅速搜索着,然后如遭雷击。
原来那天在KTV门前她跟孙正义吸烟的那一幕都被孟小涵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中。
那天的他们并不是在接吻,他们只是在感受着彼此孤独寂寞的气息,仅此而已。可这种话听起来就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是我去找冯安让他去扰乱你的生活,我以为这样你就能离孙正义远一点!”孟小涵哭的更伤心,“任苒,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自己……”
常苑告诉过任苒,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是善良的。每个人都有险恶的一面,无论是你愿意接受的、还是不愿意接受的,因为他们有各自的目的。可是为什么得知了真相的任苒还是觉得眼前的女生是那么的善良单纯,孤苦无助?
其实世界上本没有善恶之分,有的就只是人们心中的衡量标准。
任苒轻轻蹲下身抚摸着孟小涵的头:“没事的,小涵,你不要内疚了。”
如果不是自己和孙正义做了让她误会的事情,善良如孟小涵又怎会想出这种下下之策。其实这样也好,这样的话她对冯安的愧疚之情也终于得以减轻。
“可是我更对不起我自己,是我自己亲手毁了自己的爱情,”孟小涵一边哭闹着一边含混不清地诉说着,“清严寺的和尚说的对,你看,我把我的愿望说出来了就不灵了,无论再补多少个红条儿却也都于事无补,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任苒,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你知道吗?你什么也不知道!”
“任苒,你告诉我什么是爱情,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爱情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那天的孟小涵喝了太多酒,说了太多任苒没听懂的话。直到任苒把孟小涵拖回寝室,看她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孟小涵的嘴里还一直在哼唱着那首孙正义最爱的《再见二丁目》。
“顾昭然,你说为什么每个人的心中总是藏着那么多的秘密呢?”任苒牵着顾昭然的手,深深叹息着。
“正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才促使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探索,相互交流,人不是孤独存在的个体不是吗,也许秘密本就是维持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纽带之一。”
顾昭然的话任苒不是每句都能听懂,但她却特别愿意听他讲话,他说的每句话她都当做真理信奉。
任苒想她在内心最深处应该是崇拜着顾昭然的吧。
抬头的时候,任苒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冯安怒气冲冲的面孔,然后男生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男生的目光中三分恼怒,三分不甘,三分冰冷却还带着那么一分哀伤。
不多时她看到了跟在冯安身后的一抹身影,那人的右耳边有一颗闪亮的耳钻。
如果说冬天的清严寺是冷清孤傲的上仙,那么春天的清严寺就是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
菩提树下,两个人从和尚手中接过布条儿认真地写着各自的愿望。
这次任苒写了两个名字——顾昭然,任苒。她依旧没有写愿望,上次写的顾昭然被她摘了下去,正好称这次机会再重新挂上去。
她要跟顾昭然一起被挂在上面,这样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如果顾昭然哪天看破了红尘,那她任苒就陪他出家当尼姑,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回去的路上顾昭然问她:“你知道六世喇嘛仓央嘉措吗?”
顾昭然如果穿越回古代一定是个大文豪,因为在任苒的印象里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世间就没有他的顾昭然不知道的事儿,当然也很少有她任苒知道的事儿。
“他是藏教中的六世达赖,但是他渴望的却是对普通人来讲再平凡不过的爱情。”
任苒看着顾昭然认真的表情笑道:“你是把自己比喻成那个藏教中的和尚吗?你看你多幸运,你居然得到了我全部的爱啊!”
顾昭然宠溺地看了看身边的女生继续说道:“仓央嘉措曾经写过一首《十诫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