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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长相好似大白鲨,体形却是大白鲨的二至三倍,约有十米长度的巨鲨,在吞食一种拥有盔甲似的头颅的小鱼时,只贪婪地多吃了一口,便被身后的可怕猎人拦腰咬为两截。而那好似座头鲸,却长有两排森寒利齿的大型猎手,仅咬住巨鲨的后半截便匆匆逃离现场。在它的身后追逐的,正是那有桨状鳍,长着鳄鱼脑袋,体长足有三十米的可怕家伙。
座头鲸长相的猎手,囫囵吞掉半截巨鲨后,被追得急了,一个猛子向海洋深处扎去,可身影只在黑暗中一闪就不见了踪迹,好像被更可怕的埋伏者给吞下了肚。那鳄鱼脑袋也似乎预感到危机,掉头就往回游,眨眼消失在深海。
海面上很快又聚集了数量庞大的漂浮生物和小鱼,同蛇形船一起,随着潮汐浪向海洋的另一头涌去。
这就是充满杀戮与掠夺的原始海洋,每时每刻都上演着追捕与逃亡。
看着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鱼儿和海生物,终于确信,这里是古生代。时光在此处停歇,封闭的环境造就了永恒,即便是几亿年前的古生物,也早已不再进化。
海面有淡淡水气氤氲,能见范围大概不超过两公里,他们便在这半径为两公里的圆形区域内,看着一幕幕生存之争反复上演,好像一场场史前影片,却又如此真实。
这时候,吕竞男提出一个问题,问道:“在这里,我们的船体积并不算大,为什么没有遭受袭击?”
胡杨队长没好气地回答道:“哼哼!是啊!只需要遭受一次袭击,咱们就全完了。”
岳阳道:“我想我有头绪。强巴少爷,还记得刚发现这条船的时候吗?当时讨论过,这船的外壳是用什么做成的,那时认为是人工合成的胶状物,因为我们认为古人不可能找到这么巨大的生物,来替一条十几米长的船绷皮,可是现在看来……”
卓木强道:“你的意思是,这船的外壳,是……”
岳阳道:“没错,这就是古代戈巴族人或是密教徒的智慧。这船是用某种生物的皮革绷制而成,而且是一整块皮。能够取下这么大一张皮的生物,活着的时候,本身一定是非常巨大的。制成这艘船的生物皮革内,一定有什么我们无法感应的生物信息,告诉海里的其他生物,船是危险的,而那些小鱼,很明显是来寻求庇护的。水母没有眼睛,或是缺乏感应,所以贸然来寻找食物,而其余的巨型生物,都没敢过于靠近。也就是说,哪怕别人也找到了地下河入口,可只有咱们搭乘的这艘船,才能靠近香巴拉!古人的智慧,可怕的智慧!”
肖恩道:“不对!你忘记了黑暗中的那条大乌贼吗?它可缠住了我们的船体呢!它也缺乏感应?”
岳阳道:“那条乌贼并未对船发起攻击,只是缠上来,轻轻的、缓缓的,唯恐惊动或是划破了船,不是吗?”
肖恩点头思索道:“你是说,那条乌贼并不打算袭击我们的船,它的目的和那些小鱼一样,只是为了寻求保护?”如此一想,顿觉宽心。拥有二三十米长触腕的庞然大物,也要寻求这艘船作保护,足以想象,制成这船的生物,在世时有多么庞大。
张立道:“嘿!这条船可是后来造的,那么,那些古人最初是怎么抵达香巴拉的?他们总不可能在没抵达的时候,就先拥有了这样的船只吧?”
岳阳道:“还记得强巴少爷说起的倒悬空寺壁画吗?古人搭乘的船,远比我们这条船巨大,他们找到的,是一条适宜巨型船舶通航的地下水道,而且不只动用一艘巨船。如果说在这片海上,漂浮着成千上万艘巨型船舶组成的舰队,那他们当然会是这片海洋的主宰。再庞大的自然生物,终究不能大过人类设计的机械,你看过上万吨的油轮吗?哪种生物能长到那种体积?”
岳阳的话,引得众人浮想联翩。一千年前,成千上万的巨型船舶组成了无敌舰队,漂泊在这片原始的海域,浩浩荡荡,驶向心目中的圣地,该是何等壮观的一幅画面!
就在这时,唐敏的呼喊声,将大家的思绪从想象中拉回现实,“香巴拉!看啊!那是香巴拉!”
4、纯真年代
越往前,氤氲的水气越是淡薄。那遥远的地方,就像迷雾中的一幅水墨画。
传说中的香巴拉,逐渐褪去朦胧的轻纱,将它那唯美的一面,真实地展现在这群久经磨难的人眼前。
浪头推动下,远方的香巴拉如同少女的初夜,逐一褪却薄如蝉翼的轻纱,半带羞涩地将最迷人的胴体裸露,怦然心动地出现在视野之中。
最初浮现在迷雾中的,是青灰色的树影,不,应该说是森林的影子。那片墨绿森林,远远望去,凭空虚立,苍苍郁郁地连绵成起伏的草甸,就像铺在半空中的魔毯,向远处展开,最后同雾化开,隐于天际。
船中的人都明白,那是三级平台。从远处观,只看到前端,便是这般如空中楼阁的景象。叠翠垒碧,云笼其间,逶迤缓行,好似云中有仙人驾驭,留恋美景不胜收,一步回头,步步回头。
浪卷飞舟,及至更近了,便能看见树影中另有奇景,水影迢迢,却是那飞瀑流云,但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气魄,却是诗仙李白所未能亲见。
只有这里的三层平台,才有超过两千米垂直落差。除去香巴拉,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角落,再也看不到这般瀑布景色。远远看去,似无数缕银丝秀发,从碧绿美少女光洁的肩头垂下。有的垂入海中,让人感觉好似通天丝带,能顺着攀爬上去,更多的只在半空就消弭得无影无形。当狂风崩吹,那丝发乱舞,犹胜真龙戏于九天之上,腾于云海之中。
更近了,水蒙胧迷离,飞泻千里,飘带迎风抖光华,宛若仙女指尖散落的银沙,从三级台阶一掠一滑,便如古人所云:“上级如飘云拖练,中级如碎石摧冰,下级如玉龙走潭。”林木也褪去墨绿之色,渐显翡翠之绿,青翠欲滴,如诗如画。
一刹那冲破层层迷雾,光明乍现,再无氤氲的水气阻隔。水在山中,山映在海里,碧海银沙,水天相接,云在海里游,鱼在天上飞,再也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山,哪里是水?脚踏古生代,身在水云间。
那一刻令人窒息的心醉啊!已不需用双眼去观察。呼吸清新的海风,聆听和弦的涛声,整个身心舒展开来,每一寸肌肤都被情人的手轻轻触碰,每一个毛孔都在贪婪地吸吮着空气,要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那是香巴拉的召唤!承载了太久的眷念,只渴望为这船插上一双翅膀,迎着风,飞向那神圣的彼岸,如乳燕投林般,回归心中的天堂。
所有的人都无法克制心潮的澎湃,不管起先带着何种目的,当亲眼看到香巴拉时,便放弃了一切世俗的念头,只渴望离它近些,近些,更近一些……
只有巴桑,那双冷漠的眼睛藐视着远方,心中讥笑道:“一个怪兽横行的世界,地狱莫过于此!”
不久,岳阳首先感到纳闷,那青山绿水中,并末看见香巴拉密光宝鉴上描绘的一座座宏伟建筑,只有茫茫一片绿色,心中不禁疑道:“这里究竟是不是香巴拉?我们会不会漂到了另一个奇怪的地方?”
“或许,是目前所处的角度不对。”他接着安慰自己。
这次的潮汐之浪,一直把小船送至距离海岸不足十里的地方才平息。顺着海涛继续向前,看到那一抹新绿的人们,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不需要发号施令,纷纷抄起船桨,船内响起了敲破水花的声音。
接近海岸的水域,与大海深处全然不同,清澈的海水足以倒映出天上白云的每一根云丝,也可以看见海面下的沙以及另一个绚烂的世界。七彩的珊瑚筑起城堡一般的珊瑚礁,五色的水母和各种闪着粼粼波光的鱼在城堡中畅游,还有些不曾见过的生物露出狰狞的面孔,虎视眈眈地盯着城堡的原住民和寻求庇护的逃生者。
沙盘下是三叶虫的栖息地,那种长着外骨骼的硬壳动物一定不怎么好吃,它们在水中到处窜游,却丝毫不担心自身安危。只是有时,沙地会突然腾起一股烟雾,一些伪装得很好的庞然大物猛然自沙底现身,拥有强劲的巨螯。在那钳子面前,三叶虫的外壳根本不堪一击。
卓木强等人看见了有三四十米长,如人臂粗细的海参的祖宗(岳阳命名法,不认识但似曾相识的生物,使命名为某种生物的祖宗),有体宽两米,身体加双螯长度超过了六米的螃蟹的祖宗,还有虾的祖宗。它们都是另一种巨大的盔甲型动物的盘中餐,后经查实,那种古生物叫飞羽鲎,是现代鲎的祖宗。
海星的祖宗偶尔会被珊瑚的祖宗驱逐出城堡,可怜地沦为各种生物的美味。海胆的祖宗看来从很远古就开始对珊瑚的祖宗下手了。笔石、海蕾、海百合等奇形怪状的东西竞相出现,当场也说不出是什么的祖宗,得查阅数据才知道。
绝大多数生物,连数据里也是一片空白,诸如一只巨大的海蜘蛛——估计是蜘蛛的祖宗,有六条长逾三米的细腿,可以在水下面结网。为了保障呼吸,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一大团空气罩在海下,形成一个可供休息的气囊,随后就像渔夫捕鱼一样,将编织好的渔网抛撒出去,自己待在气囊里,等待猎物上钩。
他们还看见许多奇怪的水藻类植物,有些像那巨大的海参,有些则好似海胆,不知道是海生物寄生在了那些植物上面,还是那本就是一种动物。
近了,海岸近在眼前。一望无际的银色沙滩,后面是一抹火红的熔岩,再往里,便有稀拉的巨树,最后融合成一片绿色海洋。湛蓝、银白、火红、碧绿,便如同油画家手中的笔,均匀地涂抹在香巴拉的天空下,好似波浪并未在沙滩止步,而化作另一种色彩荡漾开。那碧海银沙,细腻得让人想起夏威夷之春。
无数贝壳和好似乌龟的甲壳类海生物,正随着浪头反复练习如何登陆,看那蹒跚的步履,很明显,它们还在初学阶段。
这里是被历史遗忘之处,一切的一切,都停留在最唯美的纯真年代。
5、香巴拉
“哈哈!我们到了!哈哈!”张立、岳阳、肖恩等人大笑,在船头蹦跳。他们活着,他们到了,他们要向天空呼唤,让整个香巴拉听到幸福的呼声!
水深不足两米了,张立迫不及待地想要跳下海去,感受一下香巴拉的海洋,却被胡杨队长一把拉住,问道:“你还想不想往里面走得更远?不怕被吃掉?”
张立心中一震,这才想起,这里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平静,同样是危机四伏呢!
直到船在沙滩上搁浅,再也无法前进,大家这才停止挥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确定是否该马上跳下船去,最后,全都看向卓木强。
卓木强看着船头平整的沙滩,只有些小型的甲壳动物,远处散步着许多月牙形沙丘,更远处开始有植物生长,再往里,可以看到银丝带从天上垂下。这里是香巴拉,他们醉心向往的地方。
“既然能来到此,就说明香巴拉的神明同意我们登陆,虽然前面或许还有考验,但是,这第一步总是要迈出去的!拿好你们的背包,我们走!”说着,他一手挎起自己的背包,第一个跳下了船。
脚踏上柔软的沙滩,一切都那么真实,不是梦。
肖恩、张立、岳阳,一个个跟着跳了下来,在沙滩上拔足狂奔,来回呼啸。吕竞男喝问他们在做什么,张立大笑着回答:“我们在考察这里是不是有危险,对吧?”
岳阳在沙滩上双足并立,然后态度严肃地跨了一步,将枪横握在胸前,就像一个仪仗兵一般,振振有词道:“这是我,岳阳,迈出的一小步,但是,这是全人类,迈出的一大——”
话音未落,张立先整个儿跳到他背上,两个人旋转起来,跌倒在地。
卓木强将唐敏抱下船来,看了看身边的同伴们。出发时十八个生命力澎湃的人,此时只剩下九个还能行动,人人瘦骨嶙峋,好似刚从非洲逃饥荒来的,男人们胡子拉碴,头发像鸡窝,女人面容憔悴,头发纠结,身上散发出一股连她们自己也无法忍受的味道。听到岳阳那好似正式的宣言,卓木强心中一酸。
这次冒险,永远也不会有人书写,黑暗中与绝望和死神的一次次搏斗,仅仅留存在有数的几个人的记忆中。那些对香巴拉充满向往而陨落在黑暗中的人,名字更不会被留在历史上,但,会铭刻在他们心中。
卓木强告诉唐敏,自己要去沙丘处观察地形,唐敏点头,回望船内,表示还有两个安睡的同伴,该是叫醒他们的时候了。卓木强对她的成熟备感欣慰,若是年前,她肯定迫下及待地扑到自己背上,非一起去沙丘那里不可。
卓木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