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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车队继续出发,再无人骚扰。
傍晚时分,他们又进了一座小镇,名叫落马镇,与前面的奔马镇大小相若,也繁华非常。
梅府众人进了一家客栈,包了几座院子,严令大伙戒备,不得外出。
梅若兰三女,还有李慕禅一间院子,他分得一间屋子。
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窗户,屋里光线柔和。
李慕禅盘膝坐上床榻,想要运观天人神照经,修复身体,让伤早点儿好,这时候风雨欲来,很快会有一场恶仗。
脚步声响起,小圆娇柔声音从门外传来:“湛然,湛然!”
李慕禅下榻,拉开门。
小圆一身粉红罗衫,站在晚霞中,两手负于后,胸脯更加茁怒挺拔,散发出致命吸力,让人的目光不由偏斜过去。
她梨窝浅现,肌肤莹白,笑眯眯的道:“湛然,你要练功吗?”
李慕禅扫过她胸口,微笑点头:“正要开始,……小姐有事?”
“小姐让我送来这个!”小圆一伸双手,忽然变出两张弓,一手一张。
左手乃平常的长弓,弓身幽黑,色泽如铁,长有半人高。
右手一张形状古怪,如两个钩子接在一起,半个手臂长,弓身通体莹白,弦也是白的,上雕繁复花纹。
与另一长弓比,它玲珑,精致,更像工艺品,似小孩儿玩具。
它一下吸引住李慕禅的目光,他看到弓角位置阴刻两个小字:冰玉。
“这是……?”他指着这张白弓,道:“是那冯尚坤的弓!”
小圆点头道:“是呀,张长老带回来的,……这张铁胎弓也刚有人送过来,小姐让你挑。”
李慕禅伸手,却拿起了铁胎弓,举到眼前轻轻抚摸,食指一勾,拉了一下弓弦,松手一放,“嗡”的一响,听着周身发麻,好像血肉共鸣。
李慕禅点头不已,这几天他一直练弓,用的是缴来的弓,拉断了十几个。
一者是他练得勤,痴迷一般,从不停气儿,即便吃饭时候,也带着弓,趁机拉几下,再者,他力量太大,一个不小心,往往直接拉断。
这张弓强劲刚硬,缴来的那些弓远不如。
小圆抿嘴笑:“这张弓小姐拉着也吃力,你还真是力大无穷呢!”
李慕禅又拉了一下,露出满意神色,还给她,伸向另一张。
小圆递过去:“这弓名冰玉,可是宝弓哟!”
李慕禅接过,触手温润,羊脂玉一般,不过,他知道这绝非白玉,白玉做的弓,只能看,不能用。
他轻轻抚摸,此弓仿佛与血肉融为一体,不忍释手。
抚摸片刻,他食指勾起白弦,轻轻一拉。
“咦?”他顿时讶然。
小圆捂嘴咯咯笑,甚是得意:“很硬吧?吃惊吧?”
李慕禅笑了起来,慢慢后拉,成满月状,一边摇头感叹:“人不可貌相,弓也如此啊!”
小圆笑道:“这冰玉弓比铁胎弓硬多啦,我拼了小命,怎么也拉不起来,用内力也不成。”
李慕禅点头,脸带赞叹神色,轻轻一松,“砰”闷响如炸雷。
小圆忙捂住耳朵,然后放开问:“你选哪一把?”
李慕禅端量着白玉般的冰玉弓,道:“就它吧。”
此弓坚硬,有铁胎弓数倍,落到冯尚坤手上是明珠暗投,冯尚坤若能拉满此弓,自己怕也杀不了他。
此弓一旦拉满,射出的箭奇快,自己纵使直觉敏锐,想避过也艰难。
……
小圆嘻嘻笑道:“小姐猜到你会选这把!那我回去啦。”
李慕禅笑着点头,抚摸着这张白玉弓,颇有几分心满意足的欣喜。
“湛——然——!”小圆跺跺脚,哼道:“我走啦!”
她见李慕禅只顾着看弓,不理会自己,颇是恼怒。
李慕禅收起弓,抬起头,笑道:“有劳你啦,不送。”
小圆哼一声,一扭蛮腰,出了门,回到正屋梅若兰的屋子。
李慕禅笑了笑,关上门,端坐床上,放下了冰玉弓,结印入定,很快进入观天人神照图中。
不过过了多久,醒来时,他下榻推窗,月上中天,如一只冰轮,皎皎无瑕,正是半夜时分。
他顺势坐到轩案前,从怀里取出两本册子。
月光如水,照亮了轩案,他看书起来与白昼无异。
这两本薄册确实秘笈,一本是飞云箭法,一本是飞云步法,看得出来,两者是一脉相承。
李慕禅掂量了一下,慢慢翻开飞云箭法。
虽杀了冯尚坤,但侥幸而已,李慕禅极佩服他的箭术,自己若没有金刚不坏神功,或是观天人神照经,早就送命了。
第74章神箭
他端量封面几个字,字写得寻常而已,颇是失望,没有了临摹的兴致,直接打开第一页,精神一振,秀丽的梅花小篆映入眼帘:“箭出云动,敌首飞起,神箭无敌,留赠有缘。”
李慕禅微微一笑,摇摇头。
这人口气当真不小,神箭无敌,当今世上,谁敢称无敌?便是天下第一高手南宫思道,也不敢自称无敌。
他摇头微笑,姑且听之罢,却也没生偏见,奇人异士自然奇言奇行,狂放不羁者比比皆是。
他接着往下看。
“箭者,剑之续也,如臂增长,取人性命于数十丈外,威力至强至大矣,然世人皆不知用箭,以为暗器,阴潜而失王道,诚乃憾事……”
李慕禅又笑起来,暗觉有趣,按此人说来,箭乃举世无双,武功兵器云云,在箭跟前,不足道也。
他看下去,脸上笑容渐渐敛去,变为肃重。
一页薄册了,四五页而已,他却看了一盏茶时间,看完一遍,重头再看,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咀嚼,眉头紧皱,苦苦思索。
半晌过后,他缓缓合上小册子,轻轻摩挲封面,长吁一口气,露出笑容,自己缘分不浅,竟得此箭法。
此时,他才知道,自己这一阵子苦练箭法,实在是瞎子走路,白费了许多力气,事倍功半,出力不讨好。
明月皎皎,如水月华从窗外泻入,落在他身上,他周身毛孔皆开,感受着丝丝清凉。
他一直用练飞刀的法子练箭,觉得箭术无他,手熟尔,只求一个准字,看了这个小册子,却知大谬也。
开弓诀,驭箭诀,一个开弓搭箭的动作,配有两套心法,可谓精妙绝伦,让他大开眼界。
开弓诀,内力运于指,集于臂,增强臂力,练好了,一膀可开千斤之力。
驭箭诀更精妙,分三层。
第一层以气驭箭,箭上蕴内力,威力大增。
第二层以神驭箭,发无不中,心之所至,箭必从焉。
第三层以气化箭,不必真箭,以内力化为箭,无形无色,威力绝伦,与剑气相仿佛。
李慕禅啧啧赞叹,开始试着修炼。
开弓诀,内力沿一条独特路线流转,数圈过后,只觉手指与手臂蠢蠢欲动,似乎凝聚了无穷力量,急欲宣泄。
他起身到榻边拿起冰玉弓,轻轻一拉,顿时拉成满月。
运此开弓诀,比平时拉弓省一半儿力气,他又是一番赞叹,这开弓诀果然不俗,大有奥妙。
内力流转几个穴位,可刺激手臂,与无影剑诀异曲同工,前者增力,后者增速,两者叠加,自己剑法威力必将大增。
不过,自己拉弓却不必开弓诀,直接拉开就是,冰玉弓虽硬,他拉着仍觉轻巧,跟玩一般。
他放下弓,起身拔剑出鞘,慢慢挥舞。
他学武功招式不如别人快,修习心法恰恰相反,对内力的精微操作,可谓当世罕有。
月光之下,剑光森森,先是慢慢挥动,剑势越来越快,嗤嗤作响,长剑割裂空气,形成一道雪梨花。
他渐渐露出笑容,无影剑诀与开弓诀合二为一,果然威力大增。
这一会儿功夫,他已体会其威力,得益于一心二用本事,一半心思运转无影剑心法,另一半心思运开弓诀。
两套心法各自运转,内力在经脉内泾渭分明,各自作用。
寒光蓦敛,他收剑归鞘,盘膝坐到榻上,试着将两套心法相融合。
这并不容易,两条路线中间隔着许多穴道,就如两条河中间有很多的湖,乃内力必经,可一旦经过,说不定有危险。
他慢慢试验,小心翼翼,改变心法一个不好,走火入魔是轻的。
好在,这只是胳膊的穴道,远离心肾,出了危险能及时压制,若是心肾周围,他不敢轻冒此险。
又过了半晌,他轻吁一口气,暗赞自己运气好,两套心法终于融合为一,没有不适,竟大为成功,这委实是运气。
他下榻,拔剑出鞘,挥了一下,顿时寒气森森,一片银光溢满屋子。
……
随后,他又试了驭箭诀。
第一层以气驭箭,颇为玄妙,箭上附内力不难,难得的是箭离弦后,内力犹在,凝而不散。
李慕禅一边赞叹,一边试着修炼。
转身几步,将挂在榻边的箭壶负到背后,抽一支箭搭到弦上,拉满了然后运转驭箭诀,转向窗户,轻轻松开。
“嗤——!”一道乌光闪过,对面墙上发出“砰”一声闷响,石块儿飞溅,如后世的子弹一般。
“谁!”白影一闪,宫轻云提剑飘出。
月光之下,她雪白中衣,秀发披肩,盈盈立于院中,提剑顾盼。
李慕禅朝窗外摆摆手,笑道:“师姐,是我。”
宫轻云转身瞪他,细柳眉轻蹙:“半夜三更的,你捣什么鬼?!”
李慕禅摸着唇上小胡子,苦笑道:“我正练箭,没想到动静这么大,……扰师姐好梦,对不住啦,我出去练。”
说罢,他飘出窗口,手执冰玉弓,背负箭壶,站到宫轻云身前。
靠近观看,月光之下,她肌肤越发细腻,象牙一般,秀发乌黑闪光,两腮绯红,娇艳迷人,与平常的清冷截然不同。
宫轻云淡淡道:“……别太远!”
李慕禅笑着点头,道:“师姐最好别穿白衣,晚上太显眼。”
“知道了!”宫轻云冷冷道,转身回了屋,轻盈如猫。
李慕禅目送她进屋,直到关上门,才转过头,笑了笑,宫师姐还真是记仇,这么久了一直冷着脸,还真是有趣。
他飘身出了小院,施展轻功,月光下如一抹影子,飘忽莫测,直接奔出小镇外,来到一片松树林中。
……
月华如水,树林一片静谧,他站在林中,端起冰玉弓,抽箭搭上,缓缓拉箭,同时运转驭箭诀。
定一定,然后松手,一道乌光射入前面十丈外松树上,“砰”一声闷响,木屑炸得纷飞。
他定睛一看,雁翎箭周围形成一个小坑,如被石头打出来的。
刚才他以食指与中指夹箭,内力自食指注入,走的是阳明经,威力不俗。
五根手指,有六道经脉,内力自丹田出,经过每一条经脉,自然发生变化,性质不同。
经脉如河道,黄河长江之水,自是不同。
他又拔出一箭,大拇指与食指夹着,拉满松开,一道乌光飞出,无声无息,“嗤”一声进入树中。
这支雁翎箭与刚才一箭相差两寸,只露出箭尾,箭身进入树中。
他又抽一支箭,以小拇指与无名指夹住,颇为别扭,好在他因练飞刀,手指灵巧,勉强可行。
一道乌光射出,啸声高亢,激越清扬,宛如白鹤冲天而起,发出响彻云霄的清唳。
“砰……”粉末飞扬,簌簌过后,尘埃落定,树上出现碗大一个洞。
李慕禅露出笑容,这一箭的威力如此,人若是中了这一箭,不在要害,也难幸免。
随后,他一一试过,六种内力附着,威力各不同,太阴箭无声无息,偷袭威力极大,太阳箭刚烈,中者爆裂,如现代的炸弹一般,其余各箭,各具威力。
他在后世看武侠小说,对六脉神剑神往不已,所以他修炼六部真经,想练出六脉神剑来。
不过,他内力不够深厚,且没有指法为基,一直不得愿。
六脉神剑不成,如今却成了六脉神箭,他端着冰玉弓,志得意满,欣喜不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静谧的夜里,笑声传出很远,林中鸟儿叽叽喳喳一通叫,似埋怨他扰人好梦。
笑了一阵子,他兴趣更增,转身即走,飘忽如烟,转眼功夫到了小院,故意弄出声响。
宫轻云飘然出现,一袭淡紫罗衫,冷冷瞪着他,颇是恼怒。
李慕禅有些讪讪,摸摸唇上胡子:“呵呵,我想取一些箭,打扰师姐了。”
“什么箭?”宫轻云皱眉。
李慕禅问:“先前缴获的箭哪里去了?”
“小圆那儿!”宫轻云哼道,冷冷道:“旁人用不上,她拿着当宝贝一般,替你留着呐!”
“师姐帮我取来罢。”李慕禅合十道,心下感动。
小圆这丫头真是有心人,知道替自己着想,这份心思他实在感激。
“等着!”宫轻云冷哼,转身到小圆屋前,屈指叩了叩,小圆的声音传来:“谁呀?”
李慕禅摇摇头,这小丫头睡得太死,警惕心太差,自己与宫轻云说话,她竟没醒,小姐梅若兰定醒了的。
“是我,湛然他要用箭。”宫轻云压低声音。
门被拉开,小圆穿着一身月白中衣,披头散发,揉着眼睛,懒洋洋的道:“这么晚了,用什么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