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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疾施飞云步,“砰”“砰”“砰”闷声不绝于耳,不停的加速,不时扭头看林琼英脸色。
这一会儿功夫,青色未褪,却也没再重,他暗松一口气。
“林掌门,还好吧?”李慕禅问。
林琼英摇摇头:“天不绝我,勉强压得住,却不能动手了,……要恢复,必须取得解药。”
她咬咬牙,恨声道:“姓冯的卑鄙之极,竟用如此剧毒!”
李慕禅皱眉道:“林掌门,此毒怕没有解药。”
“嗯——?”林琼英一怔,转头望他。
李慕禅道:“此毒发作奇快,数步断肠,如此奇毒,即便有解药,怕也来不及用。”
林琼英出了一会儿神,哼道:“如此,只能用笨法子,慢慢运功逼毒。”
李慕禅苦笑,回头望去,这一会儿功夫,倒是甩下一截。
他摇摇头:“况且,想从冯峻声身上讨解药,林掌门若在,还有一线希望,我孤身一人,怕是不济。”
林琼英叹了口气,蹙眉沉思,慢慢阖上明眸。
李慕禅不停施展飞云步,强忍经脉的不适,前面一片树林,然后是一座高山,绵延开去,看不到尽头。
“天助我也!”李慕禅大笑,一溜烟儿钻进树林。
一钻入树林,李慕禅贴着树梢飞掠,灵动如龙,催发云龙九现身法到极至,转眼甩开了众人。
他们可没大当家的本事,不必借助于足迹寻人。
李慕禅一直往山上跑,到了半山腰,树木渐渐粗大,又高又直,参天而起,像有数百年之久。
有几棵大树被雷劈过,枯木上仍坚强的发出绿芽。
李慕禅带着林琼英上了一棵巨树,树杈间有一个厚厚的鸟窝,不见鸟儿痕迹,是被遗弃了的。
李慕禅踩了踩,稳稳当当,宛如蒲团。
弯腰把林琼英放下,他低声道:“林掌门,你在这里运功逼毒,我去看看李姑娘。”
“琪儿她……?”林琼英慢慢睁开眼,皱眉道:“琪儿她跟来了?”
李慕禅苦笑点头:“李姑娘非要跟来,我去看看,你且安心疗伤。”
林琼英点头:“嗯,琪儿就拜托你了,……你不必再过来,我逼出毒,直接回去。”
“好!”李慕禅点头,一跃而起,掠着树梢远去。
他暗自点头,纵使这时候,林掌门仍思维严密,自己若再来,很容易暴露,若是不管她,反而不易搜到她。
……
李慕禅朝着西边掠去,搜寻李玉琪,此时他已有自信,凭着飞云步,足以脱身。
走出半里,他忽然在一棵松树梢上停住,随着树梢晃动,侧耳倾听,随即脸色微变,清风送来若有若无的金铁交鸣声。
他循声而去,远远隐在一株树后,却见树林外空地上,李玉琪被围在当中,二十几个碧血堂帮众,冯峻声四人不在。
李玉琪动作曼妙,如舞如蹈,剑法如春风,与林琼英一般模样,火候却差一些,但应付这些人足矣。
旁边几个人捂着肩膀,退在一旁,显然是被她所伤。
李慕禅皱眉,没有急着上前,反而观察左右,隐隐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中年男子喝道:“来人,用弓箭!”
“是,香主!”十几人同时应道,拿下背上的弓,搭弓射箭,雁翎箭“嗖嗖嗖”射去,精准异常。
十几个人围攻不停,十几支雁翎箭趁隙而入,李玉琪有些手忙脚乱,剑法反弹开雁翎箭,却间隙大露。
一柄长剑如蛇般钻入,刺向她左胸。
“嗤——!”一道乌光撞上剑尖,李慕禅疾射而入,跃到李玉琪身旁,揽起她腰便走。
“哈哈……,哪里走!”一阵大笑声响起,冯峻声现身,白弓射出一道蓝芒,阻住他前进方向。
三个老者从另三个方向现身,缓缓围拢过来。
第93章杀冯
“湛然,我……”李玉琪仰头,内疚的看着李慕禅。
李慕禅呵呵一笑,低头看她一眼,笑道:“人算不如天算,不要紧,咱们能闯出去的!”
李玉琪咬了咬丰厚的红唇,轻轻点头。
她看着李慕禅带走了师父,安然无恙,对他身法也有信心。
心下暗自恼怒,怨自己无能,竟被他们发现,围住了,没本事逃走,结果连累了李慕禅。
李慕禅步伐缓慢,一步一步往外走,笑道:“冯堂主,你们大张旗鼓,是为了等我?”
“小和尚,报上名来!”冯峻声站定,手上白色小弓指着他,小箭箭尖蓝芒幽幽,令人心悸。
他一停住,其余三老也停住,隔着十来丈,将李慕禅包围当中。
李慕禅笑了笑:“呵呵,你让我报名,我就报名,岂不太好欺了,有李姑娘在,我颜面何存呐?”
冯峻声咬着牙,死死瞪着他,脸上肌肉扭曲跳动,狰狞吓人:“你这秃驴,是不是杀了我的坤儿?!”
李慕禅一怔,摇头道:“冯堂主何出此言?谁是坤儿?”
“若不是杀了坤儿,你哪里学来的飞云步?!”冯峻声死死瞪着他,咬牙切齿,目光如炬。
李慕禅又怔:“飞云步?……什么飞云步?”
“就是你刚才施展的!……没有飞云步,你哪逃得出我掌心?!”冯峻声冷冷道,手动了动,耐性似乎磨光了,随时会暴发。
“这是飞云步?”李慕禅讶然,摇头道:“说来也奇怪,我是在一座树林里捡来的。”
“捡来的!?”冯峻声气极而笑,嘿嘿笑得阴森:“你说我信不信——?!”
“虽然巧了点儿,但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李慕禅肃然道。
他暗自喃喃,自己确实不算打诳语,确实是捡来的,不过,是从冯尚坤身上捡来的。
冯峻声皱了皱眉,目光在李慕禅头上转了转,又看了看他揽着的李玉琪,冷笑道:“你真是和尚?!”
李慕禅脸色变了,沉声道:“小僧法号湛然!……有正式度牒,百僧录里在名,冯堂主若不信,可以去查!”
他说着话,脸上神情肃然,咬着牙,红着脸,似乎大为愤怒。
见他一幅义愤填膺,满脸涨红的模样,冯峻声倒有些不能确定,沉声道:“那你说说,你在哪里捡到的飞云步?”
李慕禅摇头道:“黑夜之中,我不见方向,只是路边罢了,哪里会仔细去记?”
“况且,我本是捡来引火之用,哪想到是这飞云步!”李慕禅叹道。
……
“堂主,这小子一派胡言,甭听他废话,直接宰了吧!”一个老者沉声道。
他右手腕缠着白布,正左手合剑,冷冷瞪着李慕禅,目光阴森,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见他如此杀机,李慕禅知道,他因为受伤,迁怒于自己,迫不及待的想杀自己,免得夜长梦多。
不过,他右手受伤,为何不退后,还敢冲上来,难不成,他左手剑法也不俗?
想到这一点,李慕禅颇为好奇,蠢蠢欲动,想要证实自己的想法。
他扬了扬长剑,笑道:“尊驾是因受伤,怀恨在心,想杀我泄愤吧?”
老者胡须花白,面带风霜,长剑一指,冷喝道:“住嘴!……小贼巧舌如簧,堂主岂能上当?!”
李慕禅笑眯眯的道:“哦,那么说来,你家堂主跟我说这些话,是因为被我骗住了?”
“小贼,受死!”花白胡须老者怒了,上前一步,跨过十丈远,剑光如匹练般挂上。
剑未到,寒气已至,李慕禅退一步,摇头道:“冯堂主,难道你就不想问问,谁遗下的这本书?”
“莫长老,慢着!”冯峻声忙一摆手。
花白胡须老者倏的退后,出现在十丈外,匹练般剑光顿敛,仿佛从没出现过,收放自如,显示出精深的火候。
李玉琪看了他一眼,暗自凛然,师父果然高明,这老者如此厉害,师父竟能以一敌四不落下风。
当然,湛然也很厉害,他年纪轻轻,看起来与自己相若,剑法却不逊于大师姐,可谓少年奇才了。
……
冯峻声沉声道:“小和尚,你说,谁遗下的这本书?”
此时,李慕禅脸色涨红,似乎余怒未消,摇摇头,不说话。
“小和尚,快说!”冯峻声踏前一步,冷冷瞪着他,脸上恢复平静,声音却越发冰冷,闻之心寒。
李慕禅摇摇头,缓缓道:“我没看清,只有一个人,身材平常,不胖不瘦,好像受了伤,但天色太暗,待我再看时,已经不见了。”
“没看清他长相?!”冯峻声急声问。
他又踏上一步。
李慕禅朝前一步,摇头道:“没看清,感觉很年轻……”
“坤儿……”冯峻声喃喃自语,脸色变化,时而担忧,时而欣喜,时而怀疑,目光在他脸上流转。
李慕禅涨红的脸上一片坦然,却暗自叹息,自己如今可谓是戒律皆破,说起瞎话来,面不改色,可以假乱真。
不过,佛家戒律,常人不知其原理,他却晓得,戒定慧乃三无漏学,戒是为了定,无戒,常人难定。
他如今禅功精深,已过初禅之境,如今又有观天人神照经,想入定,轻易可达,却不必囿于戒律了。
……
莫长老沉声道:“堂主,无论如何,把他擒下再说,擒住了再慢慢拷问!”
“……不错!”冯峻声回过神,露出冷笑:“还要问出来,姓林的那疯女子哪里去了!”
说罢,一道蓝光瞬息即至,射向李慕禅胸口。
这一箭突兀之极,毫无预兆,李慕禅却一直紧盯着他的手,手一动,内力马上运转。
说了这么多话,拖延这许久,正是为了这一刻!
“砰!”闷哼一声,李慕禅化为数道身影,蓦地出现在冯峻声跟前。
冯峻声皱眉,并不躲开,又射出一道蓝光。
李慕禅身形不变,对来箭视而不见,一直不用的左手忽然挥剑,顿时白光迸射,宛如太阳坠下,令人目眩神迷,睁不开眼。
“叮”一声脆响,仿佛金铁交鸣,随后又是一声闷哼。
三老者忙睁开眼,却见冯峻声已倒下,仰面朝天躺着,左胸一个大洞,其状甚惨,李慕禅却正弯腰搜索他身体。
“堂主!”三人惊呼,飞身扑来,剑光如电。
李慕禅皱眉,起身迎向三人,右手挥剑,“叮叮叮”脆响,一边沉声道:“李姑娘,你搜一搜他,令师中了毒箭,需要解药!”
“好!”李玉琪应道,顾不得害怕,弯腰去搜索。
冯峻声左胸一个大洞,其状极惨,是被李慕禅的九曜神剑所刺,却无血迹,隐隐焦黑,像是被烤过一般,颇为怪异。
三老者心中又惊又怒,没想到,这和尚竟杀了堂主,仅是一眨眼功夫,简直妖法一般。
堂主武功虽不算顶尖,箭法却极高,神弓利箭,无往不利,无数英雄折在他的小箭之下。
这一次,竟没射死这和尚,反被和尚所杀,真是古怪。
李慕禅暗叫侥幸,护心镜再次建功,九曜神剑威力无穷。
他挥剑抵挡,落至下风,沉声道:“三位,冯堂主已亡,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不就此罢手,各忙各的?”
莫长老挥着剑,冷笑连连:“不杀了你,怎么向碧血堂的兄弟们交待,老夫等有何脸面独自苟活?!”
另两个老者点头,神色凝重,能一剑杀了堂主,这小和尚着实厉害,趁此机会铲除最好。
李慕禅摇摇头,淡淡道:“李姑娘,可找到了?”
“找到了!”李玉琪忙道,她手忙脚乱,终于将冯峻声怀里的东西全部包起来,打成一个包袱。
“弓箭也拿着。”李慕禅叮嘱道,剑光绵绵,形成层层叠叠的剑光,抵挡三人的围攻。
他越来越觉吃力,这三个老者虽有忌惮,未出全力,却已经威力惊人,好像一块儿巨石缓缓压来,随时会将自己压扁。
“走——!”李慕禅剑光蓦地一涨,亮光大闪,三老忙退一步,后撤防守,暗想:来了!
他们没看清冯峻声究竟如何中剑,此时一见亮光,顿如惊弓之鸟。
李慕禅转身一揽李玉琪,“砰”一声闷响,化为数道影子,顿时出现在十几丈外,再“砰”一声响,消失在树林中。
“追!”莫长老睁大眼,看着两人消失在树林,怒喝一声,拔腿便要追。
一个灰衣老者忙抬手:“慢着!”
“张兄,怎么了?!”莫长老停下,扭头问。
灰衣老者摇摇头,叹道:“莫兄弟,还是算了吧,收敛堂主的遗体吧。”
“张兄,竟放这个凶手走?!”莫长老难以置信。
灰衣老者沉着脸,缓缓道:“堂主的遗体要紧!……至于报仇,他跑不了,大伙一起合计合计,争取一拿而下,咱们三个人,拦不住他的。”
“莫兄,张兄所说有理!”另一个黄衣老者点头。
“你们……,唉——!”莫长老指了指他们,无奈的重重一叹息,不再多说。
……
李慕禅与李玉琪迅如疾风,贴着树梢疾掠,待到了林琼英所处,刚想纵上大树,他忽然打了个踉跄,“噗”出一口道血箭,缓缓坐下了。
“湛然!”李玉琪惊叫,忙去扶他。
李慕禅却像抽去了骨头,软绵绵倒地,烂泥一般,根本扶不住。
“湛然,你怎么了?!”李玉琪急声道,低头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