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死?倘若下手之人是任我行,他更怎么一剑斩他不死?那定然是另有其人了。只须不是任我行,我师父怕他何来?”
想到此节,心下登时一宽,只听得远处蹄声隐隐,听那马匹的数目,当是于嫂她们化缘回来了。果然过不多时,一十五骑马奔到跟前。于嫂说道:“令狐少侠,咱们化—化了不少金银,可使不了—使不了这许多。”仪和笑道:“自己使不了,那便救济穷人哪,这叫做劫富济贫。”她转头向仪清道:“刚才道上遇到了个年轻女子,你们见到没有?也不知是甚么来头,却跟咱们动上了手。”令狐冲惊道:“跟你们动上了手。”仪和道:“是啊。黑暗之中,这女子骑马冲来,一见到我们,便骂甚么不三不四的尼姑,甚么也不怕丑。”
令狐冲心下暗暗叫苦,忙问:“她受伤重不重?”仪和奇道:“咦,你怎知她受了伤?”令狐冲心想:“她如此骂你们,你又是这等火爆霹雳的脾气,她一个对你们一十五人,岂有不受伤的?”又问:“她伤在那里?”仪和道:“我先问她,为甚么素不相识,一开口就骂人?她说:‘哼,我才识得你们呢,你们是恒山派中一群不守清规的尼姑。’我说:‘甚么不守清规?胡说八道,你口里放干净些。’她马鞭一扬,不再理我,喝道:‘让开!’我伸手抓住了她马鞭,也喝道:‘让开!’这样便动起手来啦。”
于嫂道:“她拔剑出手,咱们便瞧出她是华山派的,黑暗之中当时看不清面貌,后来认出好像便是岳先生的小姐。我急忙喝阻,可是她手臂上已中了两处剑伤,却也不怎么重。”仪和笑道:“我可早认出来啦。他们华山派在福州城中,对令狐大哥好生无礼,咱们恒山派有难,又是袖手不理,我有心要她吃些苦头。”郑萼道:“仪和师姐对这位岳姑娘可是手下留情,那一招‘金针渡劫’砍中了她左膀,只是轻轻一划,便收了转来,若是真打哪,还不卸下了她一条手臂。”
令狐冲心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位小师妹生高气傲,素来不肯认输,今晚这一战定然认为是毕生奇耻大辱,多半还要怪在自己头上,一切都是运数使然,那也无可如何,好在她受伤不重。郑萼聪明伶俐,早瞧出令狐冲对这位岳姑娘关心殊甚,说道:“咱们倘若早知是令狐师兄的师妹,就让她骂几句也没甚么,偏生黑暗之中,甚么也瞧不清楚,日后见到,倒要好生向她陪罪才是。”仪和气忿忿的道:“陪甚么罪?咱们又没得罪她,是她一开口就骂人,走遍天下,也没这个道理。”令狐冲道:“几位化到了缘,咱们走吧。那白剥皮怎样?”他心中难过,不愿再提岳灵珊之事,便岔开了话题。仪和等人说起化缘之事,大为兴奋,登时滔滔不绝,还道:“平时向财主化缘,要化一两二两银子也是难上加难,今晚却化便是几千两。”郑萼笑道:“那白剥皮躺在地下又哭又嚷,说道几十年心血,一夜之间便化为流水。”秦绢笑道:“谁叫他姓白呢?他去剥人家的皮,搜刮财物,到头来还是白白的一场空。”
众人笑了一阵,但不久便想起师伯、师父她们被困,心情又沉重起来,不约而同的催马疾驰。仪琳道:“令狐大哥,你别跑得太快,小心伤口。”令狐冲道:“这些外伤,也算不得甚么,有你的灵丹妙药,不久就好了。”仪琳心道:“我知道你最大的创伤,是在心里。”
一路无话,数日后便到了浙南龙泉。令狐冲给卜沉和沙天江二人砍伤,流血虽多,毕竟只是皮肉步伤,他内力浑厚,兼之外服内敷恒山派的治伤灵乐,到得龙泉境内时已好了一半。众弟子甚是心急,甫入浙境便打听那铸剑谷的所在、但沿途乡人均无所知。到得龙泉城内,只见铸刀铸剑铺甚多,可是向位一家刀剑铺打听,竟无一个铁匠知道铸剑谷的所在,众人这可大急起来,再问可见到两位年老尼姑,有没听到附近有人争斗打架。众铁匠都说并没听到有人打架,至于尼姑,那是常常见到的,城西水月庵中便有好几个尼姑,却也不怎么老。
众人问明水月庵的所在,当即驰马前往,到得庵前,只见庵门紧闭。郑萼上前打门,半天也无人出来。
仪和见郑萼又打了一会门,没听见庵中有丝毫声音,不耐再等,便即拔剑出鞘,越墙而入。仪清怕她有失,跟着跃了进去。仪和道:“你瞧这是什么?”指着地下。只见院子中有七八枚亮晶晶的剑头,显是被人用利器削下来的。仪和叫道:“庵里有人么?”寻向后殿。仪清却去拔闩开门,让令狐冲和众人进来。她拾起一枚剑头,交给令狐冲道:“令狐师兄,这里有人争斗过。”
令狐冲接过剑头,见断截处极是光滑,问道:“定闲、定逸两位师伯使的可是宝剑么?”仪清道:“她二位老人家都不使宝剑。我师父曾道,只须剑法练得到了家,便是木剑竹剑,也能克敌制胜,她老人家又道,宝刀宝剑太过霸道,稍有失手,便取人性命,残人肢体——”令狐冲点头道:“那就不是佛家的慈悲之道了,是不是?”仪清点了点头。
只听得仪和在后院叫道:“这里又有剑头。”众人跟着走同后院,但见到处殿堂中的地下桌上,都积了灰尘。天下尼庵佛堂,必定洒扫得十分干净,既是这等尘封土积,那么至少也有数日无人居住了。令狐冲等来到后院,只见好几株树木被利器劈断,检视断截之处,当也已历时多日。后门洞开,门板飞出在数丈之外,似是被人踢开。后用外一条小径通向草山,走出十余丈后便分为两条岔路。
仪清叫道:“大伙儿分头找找,且看有无异状。”过不多时,秦绢在右首的岔路上叫了起来:“这里有一枚袖箭。”又有一人跟着叫道:“铁锥!有一枚铁锥。”眼见这条小路通入一片丘岭起伏的群山,众人当即向前疾驰,沿途不时见到暗器和断折的刀剑。突然之间,仪和“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从草丛中拾起一柄长剑,向令狐冲道:“本门的兵器!”令狐冲道:“定闲,定逸两位师太和人缠斗,定是向这里过去。”众人皆知掌门人和定逸师太定是斗不过敌人,从这里逃了下去,令狐冲如此说,只是措词冠冕些而已,眼见一路上散满了兵刃暗器,料想这一场争斗定然十分惨烈,事隔多日,不知是否还来得及相救,众人均是忧忧忡忡,脚下越奔越快。
这条山路越走越是险峻,盘旋而上,绕入了后山,行得数里,遍地皆是乱石,已无道路可循,恒山派中武功较低的弟子如仪琳、秦绢等人已然堕后。又走一阵,山中更无道路,亦不再见有暗器等物指示方向,众人正没做理会处,突见左侧山后有一阵浓烟向天升起。令狐冲道:“咱们快向那边瞧瞧。”立时发足向该处奔去。但见那浓烟越升越高,绕过一处山坡后,只见眼前好大一个山谷,谷中烈焰腾空,柴草烧得劈拍作响。令狐冲隐身石后,回身挥手,叫仪和等人不可作声,便在此时,听得一个苍老的男子声音叫道:“定闲、定逸,今日送你们一起上西天,得证正果,不须多谢我们啦。”令狐冲心中一喜:“原来定闲、定逸两位师太尚在人间,幸喜没有来迟。”又有一个男子声音叫道:“好好相劝加盟联派,共襄大事,你们偏偏固执不听,自今而后,武林之中可再没恒山一派了。”先前那人叫道:“你们可怨不得人心狠手辣,只好怪自己顽固,累得许多年轻弟子都枉送了性命,实在可惜。哈哈,哈哈!”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之情。
这两个男子的声音一自西北方发出,一后东北角传来。眼见谷中火头越烧越旺,显是定闲、定逸两位师太已被困在火中,令狐冲执剑在手,提一口气,长声叫道:“大胆贼子,竟敢向恒山派众师太为难,五岳剑派的高手们四方来援,贼子们还不投降?”一面叫,一面便向山谷冲了下去。
一到谷底,便是柴草阻路,枯枝干草堆得两三丈高,令狐冲更不思索,涌身便从火堆中跳将进去。幸好火圈之中的柴草尚未燃着,他抢前几步,见有两座石窑,却不见有人,便叫:“定闲、定逸两位师太,恒山派的救兵来啦!”这时仪和、仪清、于嫂等众弟子也在火圈外纵声大呼、大叫:“师父、师伯,弟子们都到了。”跟着敌人呼叱之声响起,兵刃相交之声大作。只见窖洞门口一个高大的人影钻了出来,满身血迹,正是定逸师太,手中执着一柄长剑,当门而立,虽然衣衫破烂,脸有血色污,但这么一站,仍是渊停岳峙,神威凛凛,丝毫不失一代高手的气派。
她一见令狐冲,怔了一怔,道:“你——你是——”令狐冲道:“弟子令狐冲。”定逸师太道:“我正识得你是令狐冲——”令狐冲道:“弟子开路,请众位一齐冲杀出去。”俯身拾起一根长枝,挑动燃着的柴草。定逸师太道:“你已投入魔教——”便在此时,只听得一人喝道:“甚么人在这里捣乱!”刀光一闪,一刀隔着火光劈了下来。令狐冲眼见火势甚烈,而定逸师太对自己大有见疑之意,竟是不肯随己冲出,当此情势,只有快刀斩乱麻,太开杀戒,方能救得众人脱险,当即退了一步。那人一刀不中,第二刀又复砍下,令狐冲长剑一闪,嗤的一声响,将他右臂连刀一齐斩落。却听得外边一个女子尖声惨叫,当是恒山派女弟子遭了毒手。
令狐冲一惊,急从火圈中跃出,但见山坡上东一团、西一堆,数百人已斗得甚急。恒山派群弟子七人一队,组成剑阵与敌人相抗,但也有许多人落了单,不及组成剑阵,已与敌人动上了手。组成剑阵的即使未占上风,一时之间也是无碍,但人自为战的便凶险百出,已有两名女弟子在这顷刻之间尸横就地。令狐冲双目向战场扫了一圈,只见仪琳和秦绢二人背靠背正和三名汉子相斗。他一提气,向她二人急冲过去,猛见青光闪动,一柄长剑往他胸口疾剌而至。令狐冲足下丝毫不停,一剑挥出,剌向那人咽喉,登即了帐。几个起落,已奔到仪琳之前,一剑剌入一名汉子背心,又一剑从另一汉子胁下通入。第三名汉子举起钢鞭,正要往秦绢头顶砸下,令狐冲长剑反迎上去,将他一条手臂齐肩卸落。仪琳脸色惨白,露出一丝笑容,说道:“阿弥陀佛,令狐大哥。”
令狐冲道:“你们站在这里,可别走开。”眼见于嫂被两名好手攻得甚急,纵身过去,刷刷两剑,一中小腹、一断右腕,敌方两名高手又即报销,一回身,长剑到处,三名正和仪和、仪清剧斗的汉子在惨呼声中到地不起。
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合力料理他,料理了这厮。”三条灰影飞身扑至,三剑齐出,分指令狐冲咽喉、胸口和小腹。这三剑剑招精奇,势道凌厉,实是第一流好手的剑法。令狐冲吃了一惊,心道:“这是嵩山派的剑法,难道他们竟是嵩山派的?”
高手过招,实无丝毫余裕,他心中只这么一动,敌人三柄长剑的剑尖已逼近他三处要害。令狐冲运起“独孤九剑”中“破剑式”的要诀,一剑圈转,将敌人攻来的三剑一齐化解了,剑意未尽,又将敌人逼得退开了两步。只见左首是个胖大汉子,四十来岁年纪,颏下一部短须。居中是个干瘦的老者,皮肤黝黑,双目炯炯生光。他不及瞧第三人,斜身窜出,反手刷刷刷两剑,剌倒了两名正在夹攻郑萼的敌人。那三人大声吼叫,追了上来。令狐冲早已打定了主意:“这三人剑法甚高,一时三刻之际,无法打发了他们。缠斗一久,恒山门下损伤必多。”他提起了内力,足下丝毫不停,东剌一招,西削一剑,长剑到处,必有一名敌人受伤倒地,甚或中剑身亡。
那三名高手大呼追来,可是和他始终相差丈许,追赶不及,只一盏茶功夫,已有四十余名敌人死伤在令狐冲的“独孤九剑”之下,果真是当者披靡,无人能挡得住他的一招一式。敌方顷刻间损折了四十余人,强弱之势登时逆转。每杀伤得几名敌人,恒山派女弟子便有数人缓出手来,转去相助同门,原是以寡敌众,反过来渐渐转为以强凌弱,越来越占上风。
令狐冲心想今日这一战性命相搏,决计不能有丝毫容情,若不在极短时刻内杀退敌人,困在石窑中的定闲师太等人便无法脱险。他奔行如飞,忽而直冲,忽而斜进,足迹所到之处,一丈内的敌人无一能够幸免,过不多时,又有二十余人倒地。
余下敌人尚有六七十名,眼见令狐冲如鬼如魅,直非人力所能抵挡,蓦地里发一声喊,有二十余人向树丛中逃了进去。令狐冲再杀数人,其余各人更无斗志,也即逃了个干洗净净,只有那三名高手仍是在他身后追逐,但相距渐远,显然也已大有怯意。令狐冲立定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