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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姓展的力图维护的对象,而且,誓死不渝!”全身一震,杜全颤声道:“你,你都知道了
些什么?”
展若尘冷森的道:“比你们预料中的要知道得多些,杜全,我之所以尚能活到现在,便
在于我习惯于思考,审慎于推敲,人能多想,总会省辨出若干道理来!”
杜全满头的汗,混身的血,他不停的抽搐着,哑着声道:“他们不会放过你……展若
尘……当我活着回去之后……当他们知道你说了些什么……他们就不会放过你了。”
展若尘深沉又坚定的道:“叫他们也来吧,告诉他们,我姓展的决心和他们周旋到
底!”
伸着血污的右手,指着展若尘,杜全的嗓门中响着“呼噜”“呼噜”的疾音:“你要认
时务……展若尘,懂么?认时务……你任是再强……也斗不过他们……他们……人多势
大……已经……已经成了气候……”
展若尘生硬的道:“半生江湖以往,我遇见过许多成了气候的对手,也扳倒过许多成了
气候的对手,他势力强大并不足虑,足虑的是自己先丧了锐气,先抹了天良!”
抖了抖,杜全道:“我这是指点你一条生路——”
展若尘微笑道:“盛情心领了,杜全,奈何我与你一样‘无可选择’!”
杜全嘶厉的叫:“你为什么不走?你还赖在这里做甚?你大可一走了之……天广地
阔……任飞任跃,你为什么非要趟这湾混水不可?为什么?”
展若尘缓缓的道:“为了忠义之道!杜全。”
垂下头,又猛的抬起,杜全瞑目道:“你会后悔的,展若尘,你一定会后悔的……”
展若尘叹息着道:“生死并非悔恨的成因,杜全,不忠不义才是。”
杜全嘴巴翁张着,显然已快到再竭而衰的地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汗搀着血淌湿了
地下一大滩:“恩仇之外……展若尘,你对我有超生之德……听我的劝,不要固执……否
则……你会加速葬送了你要维护的人……加速葬送了你自己……”
展若尘凛烈的道:“我问你,杜全,如果我撤手不管,置身事外,他们是否就会放过我
要维护的人,就会放过我?其结果可有两样?”
略一迟疑,杜全提着气道:“大势已成……他们决不会放弃既定与多时的努力……
但……如果你愿置身事外,我或者可以替你尽点心意……或者可以……”
展若尘酷厉的一笑,道:“不必费神了,杜全,我早知无论如何,都不能打消他们的意
愿和企图,那种卑鄙的、阴毒的、冷血的、丧心病狂的意愿和企图,所以,让他们来吧,姓
展的热血一腔,钢刀一把,和他们誓不两立!”
杜全不禁被展若尘那豪壮又狠烈的气势所慑,他艰辛的道:“你……这是何苦?对
你……又有什么好处?”
展若尘重重的道:“杜全,你对那些豺狼虎豹如此死心塌地又是为了什么缘故?”
窒了窒,杜全道:“我……我不能说……”
展若尘狠狠的道:“但你心里有数,是么?你心里有数!”
杜全喃喃的道:“至少,在我个人的格与份上,我是没有错的……,,展若尘的语气显
得萧索又低沉了:“我们两个人都落在一面网里,杜全,这个网或是由情义、或是由恩泽,
或是由亲谊等等编织而成。使我们不得不裹身以沉缚,但是,我们受到这面网的罩陷之前,
有一桩最重要的先决原则乃是考虑挣脱与否的首要条件一我们要做的是正确的么?我们要帮
的是该帮的么?”
脸色灰白,双目黯涩,杜全嘴唇蠕了半晌,却没有回答一个字……展若尘又冷冷的道:
“不久的将来,可能我们还会有幸相遇,那时,希望你已多少想通了一点,否则,你也无须
顾虑到今天的这段情份,该怎么办悉随尊意,自然,我也会有我的打算!”
说着,他不再向杜全多看一眼;转回而去,大步离开。
他何尝不明白,扭转一项事实很难,扭转一个人的心向,就更难了……悄然回到“金家
楼”,展若尘连自己的住处也未绕上一转,就这么“征衫未易”“仆仆风尘”的直往“大金
楼’晋谒金申无痕。
轮值当差的两名“飞龙十卫”,恰巧是易永宽与严祥二人,他们甫见展若尘的一刹间,
那种惊喜和兴奋的表情乃是无可掩饰的;由易永宽飞步奔上楼去禀报金申无痕,严祥则殷勤
得略嫌过份的把展若尘让到一间布置得十分清雅的小厅中落座。
亲手端来一杯香茗搁在展若尘面前的雕花小几上,严祥微躬着身,关切的问道:“展
爷,这趟差事,办得还顺当吧?沿途上有没有遭遇什么麻烦?”
展若尘笑了笑,道:“几乎时时刻刻都有麻烦,好在托楼主洪福,总算把事情办妥
了……”
严祥没有再深问下去,他转开话题,低声道:“这几日里,老夫人对展爷不止是巴望,
更记挂得紧,一天总要问上好几遍,尤其照时间算,展爷你该在前天至迟昨天便返回的,过
了期限,老夫人就益发焦虑了,怕展爷出了什么意外;多少年来,我们还没见过老夫人这般
坐立不安法……”
心胸之间浮升起一股暖意,展若尘竟有一种动孺慕承亲慈的感受,好深挚、好贴切,又
好温馨,他努力把制住情绪,平静的道:“辱承楼主关怀,感激不尽,累至楼主悬虑,却皆
我之不是,只因沿途屡遭阻碍,方始有所耽搁,侥幸不负楼主嘱托,也算有以复命了。”
严祥笑道:“你客气,展爷,老夫人托办之事,打一开头,就对你抱有绝对信心,老夫
人也知道你逾期未返,必遭波折,但老夫人认定展爷纵遇凶危,也可履险如夷。她老人家一
面向我们称赞展爷的能耐,一面却又深恐展爷有个万一,就这么反复念道,疑而又安,直害
得我们也一颗心吊在半空里,七上八下的定不下来,如今展爷安返,真是皆大欢喜,老夫人
能以猕,我们也可松口气啦……”展若尘歉然道:“我也知道楼主及各位的悬念之情,来去
途中丝毫未敢延误,只是有人不让我顺利遂愿,百般阻挠,屡施打击,因而才有一两天的迟
误……”
端洋着展若尘,严祥道。
“这次外出,展爷只怕经历了不少阵仗吧?展爷发梢衣袍之上,焦痕处处,肩肿更见血
迹,敢情还带了彩?”
点点头,展若尘道:“几轮刀山火海进出,好在闯过关来,肩头皮肉之伤,无什么要
紧,倒是对方计谋之缜密,手段之狠毒,值得我们检讨防范!”
严祥恨声道:“不管他们是谁,老夫人都会设法对付,而他们施用种种毒计危害展爷,
老夫人就更恕其不得了,展爷,我们等着看吧,看那干豺狼虎豹最终将落个什么下场!”
展若尘深沉的道:“各般不祥之兆已现端倪,阴霆凝布,风雨隐隐;料想楼主高瞻远瞩
成竹在脸,进退因应之策,早有定谋……”
严祥稳重的道:“老夫人自来深谋远虑,见微知著,容有不妥,如何施为当在老夫人意
念之中,我等奉命行事,不敢妄加揣测——”
展若尘正待再说什么,小厅的门帘轻掀,易永宽抢前几步闪身进来,往旁垂平肃立,边
低声道:“老夫人到。”
展若尘赶忙站起、金申无痕业已从容步入。
抱拳躬身,展若尘道:“复命来迟,展若尘谨向楼主谢罪——”
微微一笑,金申无痕伸手虚扶道:“无须如此;来,我们坐下谈。”
待金申无痕坐在小几对面那张锦垫圈椅上之后,展若尘才轻轻落座,这时,严祥和易永
宽都已经悄然退出厅门之外。
小厅中,有着片刻的寂静;金申无痕望着展若尘,蔼然笑着:“你的气色还不错,只是
显得有些疲乏,我看你衣衫沾尘,眉发焦干,肩头上更沾着血迹,这趟差事,大概很遭了点
波折吧?”
展若尘道:“来回共遇上五次阻碍,除了第一道不曾动手之外,其余四次全见了真章,
幸而楼主交办之事尚不辱命,一切业已妥就……”
金申无痕似乎有些意外的道:“什么?你竟遭了五次截击?有这么多?”
展若尘颔首道:“去的时候,也只是刚刚离开此地,便有两个不速之客乘快马追上我提
出警告,并加恫吓,等办完了事,归途上遭到两名杀手相谋;第三次对方在‘虎头沟’一座
木桥之下敷设火药,欲图将我炸死,在我侥幸躲过以后,又逢上十数名大汉围攻,一番拼战
下来,好歹保住全身,却几乎再度堕入陷阱,总算托楼主之福,有惊无险,一关关闯了过
来……”
金申无痕缓缓的道:“照这样说来,我托你外出办事的秘密,一开始就泄漏出去了?”
展若尘低声道:“我想是如此,楼主。”
金申无痕道:“可是,我自认为已经很小心,很仟细……”
舐舐唇,展若尘道:“恕我冒昧——楼主,显然还有比我们更小心,更仔细的人在暗中
注意楼主的行动,也就是说,‘金家楼’里潜伏着内奸!”
金申无痕阴沉的道:“你是指帮着赵双福的那干人?”
展若尘突然一挺胸,严肃又昂烈的道:“楼主,我不得不把我所看到的、听到的,以及
所推测的情形直言相禀,楼主,‘那干人’已不止是赵双福的同路人,不止是帮着他,维护
他而已,‘那干人’有更大的野心、更恋毒的阴谋,依我的判断,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要推翻
楼主的地位,篡夺‘金家楼’的基业!”
宽阔白哲的额门上渐渐浮起了青细的筋脉,眼皮下的肌肉也在不停的抽搐,金申无痕双
目中血光隐现,煞气盈盈,形态里,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狠酷神色,慑人之极!
展若尘毫不畏缩的又接着道:“楼主,对方是一个组织严密,纪律苛酷的集团,他们有
着第一流的人才,最精细的头脑,他们可以逼着他们的成员甘心赴死,迫着他们的爪牙宁亡
不屈,甚至连他们收买的打手也有这种舍命求功的精神;楼主,我认为这个集团的核心份子
便毒瘤似的寄生在‘金家楼’的腑脏里,借‘金家楼’的血、肉,来滋补他们,壮大他们,
一旦他们到达可以破你‘金家楼’机能的地步,这个毒瘤便就会迸裂分散,使‘金家楼’倾
覆颓倒!”金申无痕默然无语,神形之间,显得阴森可怖。
咬咬牙,展若尘道:“楼主,不要讳疾忌医,姑息养好,这样的情势,这样的危机,我
不相信楼主毫无所觉!”
沉沉的,金申无痕开口道:“你竟看出来了?”
展若尘正色道:“如此说来,楼主也早知道这个阴谋的存在及形成?”
金申无痕叹了口气:“我有这样的感觉,也发现到种种不妥的征兆,但是,却未料及有
你说的这般严重。‘金家楼’是先夫与我所共创,我们扎的根、奠的基,是我们打下来的江
山,这就好像是一个我们所生产的孩子,眼看它出世、它成长、它强壮,它的组成份子宛若
孩子的血肉肢体,它们怎么会叛离、会分散,甚至会反噬?我不愿去相信,我也认为他们不
敢……‘金家楼’的人原该同心一德,手足相连才是啊……”
展若尘有力的道:“楼主,但这是事实,你必须面对——你这个‘孩子’的某些官能已
有了变化,更开始一步步蔓延到你这‘孩子’的全身!”
金申无痕苦涩的道:“是的,我必须面对这个不幸的、可悲的、可诅咒的事实,我也知
道,我这个‘孩子’的某些‘官能’确已产生变化了;那种邪恶又歹毒的变化……”
展若尘凛然道:“楼主,你务须有所决断,拿出毅力来,在这股毒素尚未波散太广之前
予以遏止,并加拔除,否则,待到毒患深植,便疾入膏育、回天乏术了!”
金申无痕阴郁的道:“我已有了一点布置,只是经你这样一说,我觉得我那点布置还嫌
力量不够,仍须再为加强,调配上亦有重新安排的必要……”
展若尘道:“楼主,事不宜迟,所谓‘先下手为强’,我们不能等待对方坐大,要在他
们尚未形成气候之前便一举歼灭,斩草除根!”
皱着那双挺秀的剑眉,金申无痕苦恼的道:“但是,那干谋反者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主
要的领导人物又是哪几个?这一点你能够肯定吗?”
展若尘反问道:“楼主心目中的可疑者又是哪些人呢?”
金申无痕注视着展若尘,道:“我要先听听你的说法,看看你的见地是否中肯有理;展
若尘,当你表达你的意思时,须有必不可缺的依据,因为这关系着某些人的生命,牵连着
‘金家楼’的威信、团结,甚至存亡,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展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