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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已经完全笼罩在了黑暗中。
黄土高原的夜晚有些可怕,四周漆黑,只能藉着天幕上的星星以及微弱的月光前进,一路上走得很忐忑,也很难受。我用月亮辨识方位,尽量不偏离方向,但其实走到最后,我也搞不清楚东方究竟在哪一边了。陌生的地方、没有参照物、光线不够,我只能凭着直觉和本能往前走。
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机会或者走到有人居住的地方。
黄土高原东起太行山,西至乌鞘岭,南连秦岭,北抵长城,横跨山西、陕西、以及甘肃、青海、宁夏、河南等省部分地区,面积超过四十万平方公里。黄土厚五十到八十公尺,气候干旱,降水集中,植被稀疏,水土流失严重,实在不太适合人类生存。
虽然无法判断被关在七楼究竟有多久,但一个月左右跑不掉,自己来陕西的时候是三月末,现在应该是五月初了,可附近却还是一副初春的模样。
周围都是枯草,泛绿色的杂草,没有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已经有大半天没有吃过食物,又累又渴又饿,让我们四人逐渐萎靡不振起来。
「饿死了。」穆茹揉了揉肚子。
「这里的草底下土老鼠和兔子比较多,我们抓几只烤来吃。」周毓建议。
我不置可否,保持了很久冰冷态度的白珊突然眼睛一转,不知何时又变成了白晴的性格。
这古灵精怪的女孩举着手对我说:「夜帅哥,这可不是我主动跑出来的,珊珊她自己想进去休息,白颜那家伙又怕黑,只有委屈我了。」
我立刻和她保持了距离。
白晴撇撇嘴,「我又不是花痴,看到每个帅哥都会扑上去把他吃掉。人家可是淑女哦。」
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也摸了摸肚子,「饿了,附近就没点吃的吗?」
「周毓建议捉兔子或者老鼠。」穆茹似乎对白晴很畏惧,不过碍饥饿,还是开口道。
「兔子?老鼠?」白晴黑白分明的眸子就算在夜里也很亮,她连忙点头,「谁会捉兔子?我好久没吃过烤兔肉了。」
周毓自荐道:「我会一点,小时候捉过。」
「快去,快去。」女孩对他挥挥手,打发佣人似的。
那只老狐狸连忙屁颠屁颠的小步跑开了。
「喂,夜帅哥。」她转头,妙目打量着我,「请问你觉得我们有可能走得出去吗?掏出轮回精神病院的范围,回到文明的世界?」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那是绝度可以的。」
白晴偏起脑袋,「你又不是轮回精神病院的老变态和院长,你怎么知道他们追不上我们?据说那个疗养院,从来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去。」
我微微一笑,「正因为我不是他们,你也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逃出去的几率?」
白晴跟我杠上了,「正因为我不是你,所以我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同样的,你也不是疗养院的人,也就不知道疗养院的人究竟能不能追上来!」
我冷哼了一声,「你看,回到问题的起点,是你问我能不能逃出去。既然你提问,就假设了我是可能知道的,否则你就不会提这个问题;既然你提出了问题,就是相信我知道这一问题的答案。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而我现在的回答也充分证明了你会相信我的答案,谢谢!」
一旁的穆茹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要你管。」输了口水仗,白晴很不爽地狠狠瞪了她一眼。
穆茹低着头又问起我:「夜不语先生,我们不是已经逃出来了吗?」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我摇摇头,没有再说太多。
没过多久,周毓就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白晴看着他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顿时讽刺道:「怎么你自己回来了,吃的呢?」
「现在的老鼠和兔子太狡猾了,一直都没逮着。」周毓尴尬的笑着。
我冷然的注视着他不太肮脏的胳膊,冷笑道:「我看你逮兔子是假,自己想溜是真的。怎么,一个人找不到路?」
「哪有哪有,我们一起逃出来的,本来就该互相扶持,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偷溜?你把我周某看得太不是东西了。」周毓连声摆手。
「饿死了。」白晴将他从头看到脚,「既然吃不了兔子,干脆吃了你得了。贫寒年代闹饥荒时,人吃人也不算什么,你的肉虽然有些老,去掉内脏,也应该够我们三人吃一顿饱的。」
女孩的音调里丝毫找不到开玩笑的成分,似乎真的考虑周毓的哪个部位铐起来比较好吃。
周毓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开玩笑的,看你吓成车杨,我有那么可怕吗?」白晴眨巴着眼睛,很不满。
我一直很疑惑,不知为何,穆茹和周毓似乎很怕眼前的女孩,可我觉得她除了多重人格分裂得有些严重以外,就是气场有些恐怖,此外就没什么值得恐惧的地方了。
难道他们两个,比我多知道些什么?
记得在七楼时,白珊的护士也对她很戒备。这个女孩,恐怕真的不简单,她却一直给我特别待遇,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大家忍着饥饿,继续往前走着,翻过了一座山岭后,眼前豁然开阔了许多。月亮高悬在天幕,已经是月上中天的午夜了。就在我们几乎再也走不动的时候,意思火光远远的,跃入眼帘。
「是火光!」我也略有些激动。有火的地方就有人,不出意外,那边的山地肯定有吃的喝的以及人类村庄。
周毓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我们走快点,趁月色还亮、找得到路,看能不能到村里讨点吃的。」
望山跑死马,走了似乎一个世纪,那团火才真真实实的显露在我们跟前。
可刚看了一眼,所有人都惊呆了。
整座山上,从山脚到无法触及的山顶,都被点了灯。密密麻麻的灯,沿着一丝粗糙的土路两侧,一直盘旋着往看不到尽头的远处而去,每一盏灯都不明亮,在风中跳跃着橘红色的光芒。可是毕竟数量多,显得颇为壮观。
火芯放置在一个小小的灯油碟子里,油碟中盛满了淡黄色的液体。
我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判断道:「油灯里用的是煤油,看起来已经烧了一段时间了。」
「太神奇了,是谁把整座山都点亮了。这要花费多大的人力和物力?这些油灯少说也有几万个吧!」穆茹惊奇连连。
「我不是这里的人,但觉得这应该是某种仪式。」周毓挠挠头,「会不会是某个邪教组织在召唤自己的祖宗,被我们遇上了?呃,在靠近不会有危险吧。」
「白痴,疯人院待得太久,我看你的精神都有病了。」白晴撇撇嘴,望向我,「聪明人,看你满脸镇定的模样,难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知道一些。」我蹲下身,自己打量着眼前的其中一盏油灯,又用手摸了摸灯芯,总算确认了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仪式,「这是在撒路灯。」
「撒路灯?」三人重复了我的话,还是不太明白。
「撒路灯,是陕西许多地方都有的习俗。只要是将棉球、报纸等物浸泡汽油、柴油后点燃,称为『路灯』,在送葬时撒在送葬路边,以此祭奠死者。通常用棉花或麻纸简单地搓成个灯捻,浸上清油,也可用碎玉米芯,蘸上汽油、柴油或麻油点燃,从灵前沿着大道向墓地撒去,为亡者进入天堂指出一条光明大道。」我默默解释着,思维却很混乱。
「也就是说,并没有危险?」穆茹松了口气。
「不一定,这一路上都透着古怪,我也没办法判断会不会有危险。」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些路灯,有些忧郁,「毕竟,我从来没有见过规模这么庞大的撒路灯仪式,看起来是举全村人的财力物力在一起行动。死掉的人,究竟是有多德高望重啊。」
德高望重的人去世了,在陕西的一些偏远地区,是不准外人观看的,特别是撒路灯的仪式。迷信的村民认为长者的灵魂会跟着外人离开,而不是回到该回去的地方。长者的灵魂没有了归处,将给整个村子带来灾难,所以他们在举行仪式时对外人很不友好。
周毓已经饿得受不了了,他摸着肚子,突然眼睛一亮,「既然是葬礼,根据习俗,就会有祭品。你说山顶上,这些路灯的尽头,会不会有吃的东西?」
白晴顿时点头,「哇,没错,肯定有好吃的。」
「我反对,我觉得这里有些古怪,还是趁早离开为好。」我立刻出声。
「反对无效。周老头、穆茹,我们赶紧往山上走。」女孩根本不在乎我的意见,满眼睛都是对食物的渴求欲望。
我叹了口气,终究没有独自离开,而是跟了上去。人本就是社会性的动物,虽然自己总觉得还没有脱离危险,那三个人也都不可靠,但毕竟比一个人要好得多。特别是在黄土高原的荒野中,我一个人的生存几率,基本上微乎其微。
何况,对于眼前的状况,我得到的资讯实在太少了。
我记得,获得过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经济学家肯尼斯·阿罗曾经给资讯下过一个定义。他说,所谓资讯,就是根据条件几率原则有效地改变几率的任何观察结果。
其实,所有的社会资源都具备有效改变几率的特点,换句话说,社会资源就是这样一类有价值的稀少事物,它们能够帮助我们获得好运气,增加成功的确定性,减少风险的不确定性。而如何在有限的时间与有限的社会资源之间做平衡,使两者之间的计算全面合理与准确,却是一门大学问。
我遇到过许多惊险刺激、诡异恐怖的事情,最终都活了下来,不是因为单纯的运气好,而是我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计算与算计之间的平衡关系。
在这条铺满路灯的土路上缓缓走着,四人之间少有对话,大家都没有太多的力气了。路灯的光芒照亮四周,明明很明亮,但不知为何却显得很阴森,没有尽头的路灯以恰到好处的距离摆放着,无休无止,充满视线范围。越是往前走,我越觉得毛骨悚然。
四周的空气,似乎越来越冷了。
这条路大约走了一个半小时,终于豁然开朗,两侧路灯的距离猛地变宽了许多。在绕过一个弯路后,一个刚修好的开阔墓地出现在了眼眸里。
目的的墓碑足足有十公尺高,用水泥与黄土堆起的坟包相对小了许多,坟前是旺盛的篝火以及熊熊燃烧的无数香烛纸钱。
我抬头可能了一眼墓碑,上面写着死者的生辰八字以及死亡原因,还详细的介绍了他的生平。这个男人是因病去世的,姓张,名修全。寿辰一百三十二岁,家住轮三县张家崖村。老伴三年前已经先走了,他俩一共养了九个儿子、七个女儿,子孙后代一千五百一十七人。五代同堂,尽享天伦之乐。
这样的人去世,在中国,应该算得上是「喜丧」。墓碑上也用大大的字写着一行祝语:人活百岁,难免一死,老人生时幸福,死后亦可含笑九泉。祖传之物一同埋入地底,以慰藉老人思念之躯。
张修全这位老人居然有一千五百多个后代,恐怕整个村子的人哆哆嗦嗦都和他沾亲带故,怪不得他死后阵仗这么大!而且从铭文上看,村子并没有将其火葬,似乎老人怕火烧,所以嘱咐一定要用土葬法,令他入土为安。
还没等我将墓上的刻字看完,周毓已经兴奋的大叫起来:「真的有吃的!」
墓前的祭品很丰盛,当头就是九头靠全猪,每一只都有三百多斤的模样,被烤得金黄、皮酥里嫩的猪长大着嘴,嘴里的獠牙更加明显了。村里将猪头对着墓地方向,割掉猪眼皮,九只猪,十八颗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墓碑,模样十分可怕。
烤猪下方摆着山里的八珍,也有海八珍,摆放范围占了约有几平方公尺的地面,祭品丰富,甚至还有几瓶茅台酒。
「看起来挺好吃的。」白晴不由得流着口水,毫无淑女形象的将肮脏的手在病人服上擦了擦,然后迫不及待的扯下一只烧鸡腿吃起来。
周毓也不甘落后的扑了上去。
穆茹稍微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抵不过饥饿,腼腆的拣了些素菜吃。
「夜帅哥,你不吃一点?」白晴抽空抬头问我。
我皱着眉头,摇头道:「我不饿。」
「切,假斯文。不吃算了。」女孩突然就没了兴趣,她随便吃了点,然后走到高耸的墓碑前,参观起来。
看了一会儿,她凑到我旁边,压低声音小声说:「那个周毓,你知道他从前是干什么的吗?」
「他没跟我说过。」我疑惑道:「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白晴神秘的笑了笑,「就是触景生情,想起来了。这人在轮回精神病院里也算是个名人,我略有耳闻。想听吗?」
「有屁快放。」我没好气的等她。说实话,自己确实有些想知道。
「记得很多很多年前,陕西有过一个案子,就在西安某地的郊外,有段时间,总是有旅游的人在郊外失踪,警方当然就到郊外去查案——案件往往都是这样能够,同一种手法做得越多,就越容易破案,因为这样很轻易的能找出共同处,能找到分析案件的入手点。
「那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