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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隔门对望的,是一颗充血的人眼!我隐隐看到眼下暴露的惨白皮肤,虽然惨不忍睹,但直觉告诉我,这是张艺!被炸身亡的张艺!
下一瞬,门栓自行动了起来!像是外部有一只无形的手,正使劲从门缝中推挤着,想要将门打开!
如同在逼我回答短信中的问题。咚!又一记猛烈的撞门声,木门重重地呻吟着,无力支持。
〃对!我嫉妒你!我恨你!〃嘈杂的声音令人发疯,我揪着自己的头发大叫:〃我嫉妒你可以去中东,可以接有分量的新闻!战争算什么啊?有武装部队保护记者,怎么可能有危险?可你却死了!多么讽刺!〃
刹那间,门外的所有声响停止了。我的每一根血管都崩到了顶点,终于支持不住,重重跌倒。
醒来时,已至清晨。
王鑫与盛君美都站在了我身边,我赶紧坐起身,发现自己已躺回了床上。
〃我带她回来时,敲你的房门没反应。弄开门栓后,发现你晕倒在地。〃王鑫说着,倒了杯水送来。
晕前的可怕场景仍历历在目,我接过茶杯,感到自己的手仍显冰冷。抬头望向盛君美,忽感她看我的目光有些凝滞,不太对劲。那一刻,我忘了与她的不快,用眼神询问王鑫,她是否受到过侵犯。
〃放心吧,她没事。〃王鑫说完,径自向门外走去。
〃王鑫!〃我叫住他,〃你这房子干不干净?〃话中意思,不言而喻。
王鑫转过身,不答反问:〃你看见了谁?〃
这一问,令我语塞。我不知如何向一个外人解释我与张艺的关系,两个最敌对的密友!
〃你的冷静速度令我佩服。〃王鑫说,〃但扪心自问,真正不干净的是哪里?〃
他说话时,手指指向的地方,正中我的心脏。我浑身一颤,跳开问题,说道:〃多谢夸奖,一名专业的记者必须时刻保持冷静。〃
王鑫笑,笑得高高在上,像是看出了什么破绽,他默默走出了房间。能从那些不可理喻的村民手里,将盛君美救出,证明王鑫是一个不简单的人。而他还对我隐瞒了一些事实,诸如杜村的背景。
我与盛君美待在房里,她坐在我对面,除了外套不翼而飞外,身上的衣衫倒还算整齐。可她却一言不发,犹如受了刺激。我试着去拉她的手,不料她却抢先一步拽住了我,眼神迅速变得可怕,像被魔鬼附了身,要把我吞噬一样。
〃人渣!你以为自己是新闻女侠?张艺死了,机动部就你说了算吗?〃
虽早知盛君美对我不服,但听她亲口说出这等伤人的话,仍然难以接受。不过,我说过,我遇事素来冷静得比常人快,故我可在惊诧的一秒钟后,神情不屑,道:〃你嫉妒我吗?〃
第22节:山村二里 妒村(8)
话一出口,心里顿时犯毛。这不正是那条致命短信的问题吗?
我情不自禁地摸出手机,翻开收件箱,才意识到由于过度惊吓,我已在昨夜将短信删除了。对面的盛君美被我那一问给击怒了,她粗声喘息着,像随时都会给我一巴掌。
勾心斗角,充斥着每一个工作群体,《申报》编辑部也不例外。一次恶意的错报时间,让我误了一场政要会议的采访,以致总编对我大失所望。而给我错误时间的人,正是盛君美!
总编室内,我拿出手机,证明她错发采访时间。但整个编辑部,只有我一人不知盛君美的手机,在一周前就遗失了!
自然而然,我成了偷盗手机的嫌疑对象!栽赃受害人,罪加一等!
总编没说什么,但氛围还是变了。报社压抑的气氛令我窒息,我主动要求参加〃走进隐蔽山村〃的采访。那是一个小栏目,却能让我逃开同事怀疑的目光。
总编的安排永远出人意料,他竟派盛君美与我同行!初衷是希望我们在途中互帮互助,化解不快。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想得很天真!
我开始怀念张艺,她与我永远能配合默契。写稿、拍摄,任谁皆可,但这些日子已经逝去,不复存在。
三
经历了大半夜的恐惧,第二天醒来后,我明显不在状态,打了几篇草稿,仍无法理出采访大纲。混乱当头,身为搭档的盛君美却不帮一点忙。打她回来后,除了对我说过句挑衅的话,就再也不曾开口。好几回,当她站在我身后,我都本能地感到一种怨毒的目光,穿透而来。
在房里躺了一个上午,我走出房间时,发现王鑫并不在家。他的神秘身份是采访杜村的关键切入点。我有些着急,却见盛君美安然坐在大堂中,不声不响,犹如一尊标本。
〃看看这个。〃她忽然向我扔来一个黑色物体。
我接住一看,那是一本漆黑封面的硬抄本,纸张仄旧,应当用了不少年。而就在我看完硬抄本首页的第一行字后,立即质问:〃你怎么随便翻看别人的工作日记,这是侵犯隐私的。〃
采访,有时的确需要旁门左道的功夫,但这是相对娱记而言。我从不主张用这等手段,可就在说出那句话几秒后,我立刻又感后悔。因为硬抄本中所记录的内容,确实对了解杜村极为有用。
飞舞的钢笔字迹、简洁的记叙文字,一看便是医者手记!我看了眼落款时间,与现在已相隔了整整十年。
〃这很可能是瘟疫期间,来杜村救治的医生所留下的。〃盛君美拨弄着一台石英钟,低道。
细看盛君美的脸,总感在这一夜之间,她似消瘦了许多。两边的颧骨凸得极高,双眼下凹,模样有些可怕。我暂且压下对手记的好奇,问:〃你昨天到底被村民抓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
〃明知故问。〃盛君美低哼,〃你快看手记!早点结束采访走人,我可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一天。〃
虽然嘴上没有苟同,但我清楚自己的想法与她一样。进入这样一个怪村,任谁都想早些离开。我低下头,再度开启硬抄本,认真阅读起来。
1996。 5。 12 阴
杜村,气候潮湿,人口千余。患病人数已达百人,死亡八人。症状均为全身起红疹,状似红斑狼疮,高烧不退。运用抗生素,效果甚微。
1996. 5. 15 小雨
组织将无名疫病归为免疫系统疾病,按常规治疗,患者并无起色。今增两人死亡,村民情绪激动,欲冲入防疫站打砸。
1996. 5. 20 晴
走访杜村,进行深入考查。该村地势偏高,水流在下,故怀疑病菌由上导入水源,被村民饮下。已向上级申报了水质化验。
1996. 5. 23 雨
申报遭驳回。近两日死亡人数骤增,村民涌入诊室轰砸。病情、局势,均无法控制。
手记相隔几天,必会记录一次,我细细翻阅着这些被沉封的文字,如此洗练,言简意赅,却让人清晰看到当时的场面。
杜村,曾是一块被蹂躏过的土地!
从手记的字里行间中,我猜想作者可能是一名出色的年轻医生。说该人出色,是因为他注重细节,想法颇多,少有医生在写病历之余,还会自备手记用来总结。而认为该人年轻,则因为他并不得志,自身想法受到上级制约,可见并没有太大权利。
第23节:山村二里 妒村(9)
手记记录了在杜村一个月的历程。文字告诉我一个信息,就是手记的作者很负责。可是后来文字却戛然而止,突兀地令人措手不及,结尾处也没提到究竟有没有调查出疫情源头。
〃这会不会是王鑫的手记?〃盛君美问。
〃不可能。〃我一口否定,〃依他的年龄,就算真是医生,96年时应该连医学院也没考上。〃
整个下午,我与盛君美都在各自的房里等待王鑫。直到傍晚他才回家,我立即拿着硬抄本过去询问。不料王鑫一见手记,立刻板下脸来,怒道:〃谁让你乱翻我的东西?有没有点素质?〃
我一愣,随后反击:〃素质?你明知道这村子里有古怪,却处处回避揭露真相,还与我谈素质?〃
〃你们走吧!〃王鑫一把抢过硬抄本,吼:〃你们的确不该来,马上走!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就如我与王鑫的脸色一般。我走到窗前,背对他说:〃我有采访权,我这人怪了,就是吃软不吃硬!〃
正当王鑫怒发冲冠,想要冲来拽住我时,窗外忽扫而来的一束手电光芒,同时刺痛了我与他的眼睛。
那是从茅屋窗口射出的光线!有人正躲在那个黑暗、诡异的茅屋内,用手电窥探着!
〃村里人不会进那间屋子,你的同事呢?〃王鑫首先回过神来,朝我大吼。
身体不经意地抽搐了一下,我蓦然意识到盛君美似乎不在家中,刚才我与王鑫发生争执,她也没走出房间。
〃她去茅屋了,被吸引过去了!〃许久,我颤声说出这句话。一个恐怖的想法在脑中形成,盛君美根本不是自愿走去茅屋的,而是一种可怕力量逼她前去,非去不可!
下一瞬,我与王鑫同时飞奔出门,直冲向茅屋方向。夕阳下,它就杵在我们的前方,映衬着火烧红云,恰似一颗被砍下的头颅,血光漫天!
离茅屋越近,那股摄人脊骨的寒冷就越强烈,难以形容。我飞奔着,浑身汗毛早已立了起来。
就在我与王鑫赶到茅屋的同时,几个村民也从另一处岔路涌了出来,他们个个焦急万分,目带畏惧,死死瞪着茅屋,却无人敢进去。
究竟是怎样的力量,令一个村子的人都被倍感恐怖?
我看见那群人中,有一个女人格外激动,突然间,她摆脱了其他人的束缚,猛地扎入茅屋。所有动作都在瞬间完成,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接着,一声撕心尖叫随即从茅屋里传出!
我记不清自己是以何种心态,进入茅屋的,跨进门槛的那几秒,记忆像被清空了。呼吸混乱间,我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血腥一幕刚才冲入茅屋的女人正抱着一具类似女子的尸首,放声痛哭。
之所以断定那是尸首,是因为那人的肢体已不完整,面部血肉模糊,像被木桩之类的东西捣辗而致,暴露在外的眼珠中写满了畏惧。地面上还散落着死者的断臂,我极力抑制住呕意,那是一具令人发悚的尸体!
猛地发现,茅屋的角落摊坐着一个人。当我走近时,她忽然跳起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嘶声喊:〃姓陶的,你想害我?没门!我今天就杀了你!〃
动荡中,我看清了那人是盛君美!她眼中折射出最怨毒的妒恨,如同厉鬼,双手的指尖就快陷入我的皮肉。
〃咳……〃我无力挣扎,说不出话,更谈不上劝她。
砰!一声沉闷的捶打声后,颈部的束缚渐渐消退,盛君美倒了下去,王鑫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被妒恨腐蚀了,不能再待在杜村了。〃王鑫说完,打横抱起盛君美,又硬将我和那个抱着尸首的女人,一同赶出了茅屋。
一出门,即刻惹来村民大哗。他们甚至备好了棺木,像是早知道有人死在茅屋内。可我不明白,为何村民会如此仇视那个跑入茅屋的女人。几个老者甚至咒骂着冲上来,撕打她。
王鑫实在看不下去,喝道:〃行了!你们是因为死了家人,嫉妒她活着吗?〃
一听这话,村民纷纷停手,他们害怕王鑫话中的一个词,嫉妒!
村民默默将支离破碎的尸体放入棺木,运走,没一人理睬那个哭泣的女人。王鑫劝我一同回去。我摇头,示意要留下陪伴那个孤独的女人,心头不时闪烁着一个直觉,她可以让我了解更多线索!
第24节:山村二里 妒村(10)
见我执意不走,王鑫只好带盛君美先行离开。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我居然听见他发出了一声哽咽!
周围一下子寂静了,只听到一阵阵女人的啜泣声。我走到她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递去一张纸巾。那女人怯生生地看着我,我帮她抹去颊上的眼泪,轻道:〃不要害怕,我可以帮你。〃
这是一次心灵的交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与她只是彼此看着,无人开口。沉默,被打破在一声叹息中,那女人总算说了话:〃死的是我小姑子,是我害了她……〃
话匣一被打开,辛酸即刻全倾而出。谈话中,我知晓了那女人叫季雯,嫁到杜村不久,丈夫就暴病而死,婆家人断言她克夫,将丧儿之痛全数转移到这可怜的寡妇身上。
季雯忍辱负重,她年轻且贤惠,村里不乏喜欢她的人,而这其中就有丈夫的妹妹所心仪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