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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挡住去路。有惠屏息。
「谁……是谁?」声音颤抖。
黑色人影浮现在轻微黑暗中。
有惠的肩膀被扳向后方。一只手臂从背后缠住她。
「啊──」她连发出声音的时间也没有。强壮的手臂抱住她的脖子,她的呼吸停
住了。另一只手的短剑贴住她的肚腹。
有惠被紧按向墙壁。短剑往墙壁一按,深深吃进有惠里面──有惠睁大眼。
短剑撕裂有惠的腹部,以及她的梦。
「必须做点甚么才行!」
对于晴美的话,片山徒有叹息的份儿。
「我非常明白。可是,你叫我怎么做?」
「那么,就这样置之不理了?」
「我没这样说。可是──」
走廊上,已经没有了有惠的尸体。□本把她搬到空房去了。
可是,墙壁和地毡上留下红黑色的血迹,栩栩如生。
「片山兄。」石津走过来。
「大家怎样了?」
「嗯,总算平静下来的样子。」
「是吗?」片山稍微松一口气。事到如今,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也没用。
「算不幸中的大幸吧。」石津说。
「甚么事?」
「片山兄见到尸体也没晕倒的事。」
「多管闲事!」
──已经十点多了。
今天也有雾。简直就像被关在雾的墙壁里一样。
「喂,福尔摩斯。你有甚么想法?」片山用没把握的语调说。福尔摩斯佯装不知
地摇摇头摆尾。
「车,无情的家伙。」
「在这里,哥哥是负责人,有必要进行侦查哦。」晴美盘起手臂。「因为没有其
他人了。没法子啦。」
「我才不喜欢当负责人。」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吧!」
「知道啦。别凶巴巴的!」
「我又没咬你。」
「──可是,出血那么多。我猜凶手也被喷了满身血的。去搜查所有人的房间
吧。」
「没啥好玩的。」晴美耸耸肩。「不过,总比甚么也不做的好。」
片山等人走进客厅。永江起身,向片山走过来。
「永江先生,尊夫人的事──」
「那件事不重要。」永江打断他。「虽然内子死了,但我不是演员,不会大哭大
叫的。问题是,我们怎样活下去。」
「我同意。」
于是片山大致上说明了要搜查各人的房间的用意。
没有反对,也无抗议的声音出现。那样反而使片山有不祥之感。
绅也喝了酒,已经半醉的样子。由谷圭子脸色苍白,紧闭双唇。
神津麻香尽量摆出处理公事的态度,就像在办公室似的表情严肃,挺直背脊而
坐。
「看来没有别的意见。那么,请大家留在这里。」
「石津,你留在这儿好了。」晴美说。「我和哥哥去查一下。」
「好的。」石津没趣地点点头。
──片山和晴美,带着福尔摩斯,从永江的房间开始搜查。
把有惠的行李翻出来看过,好像没甚么贵重东西。
「没甚么好东西嘛。」晴美说。
「喂,不是大减价哦。」
「我知道。不过,她是永江先生的夫人哦。似乎应该拥有一些高级品才对──福
尔摩斯,怎么啦?」
福尔摩斯「嗖」地跳到床头上,「喵」了一声。
「抽屉哦。开来看看。」晴美说。
片山打开小小的抽屉,拿出一个四方形镶天鹅绒的小箱子。
「珠宝箱咧。」晴美双眼发亮地走过来。
打开盖子一看,项练啦手练啦耳环的在闪闪发光。
是我的月薪的几倍呢?片山想说,又止住了。因为那是有点小气的想法。
「好棒啊!留下这些东西死去。」
晴美用指尖挂着一条镶紫色大宝石的银吊坠来观赏。福尔摩斯伸出前肢,飒地挥
落了它。
「啊!」
吊坠从晴美的手飞走。「卡嚓」一声,镜台的边缘凹了下去。
「福尔摩斯,你干甚么呀!」晴美急忙冲上去。「不行啊!镜子破了──」
「福尔摩斯也是女人嘛。总不能让你独占,对不?」片山笑了。「──怎么
啦?」
「看,哥哥。」晴美弯身下去。「吊坠的宝石碎掉了。」
「宝石碎了?怎会那么容易碎掉?」
「当然不是。」晴美站起来。「这是玻璃。即是──仿造品啊。」
「是赝品?其他的也是?」
「对吧,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喵」一声回答晴美的问题。
──永江被叫进来,片山向他说明宝石的事时,他脸色不变,点点头说:
「是吗?」
「你晓得吗?」
「我猜得到。有惠是个在金钱方面很马虎的女人。」
「她把钱特别花在甚么地方?」
「许多方面。最近好像沉迷在赌博上。」
「赌博……你太太可以自由使用的钱,大约多少?」
「服装费、珠宝费方面有相熟的店铺,要多少都买得到。珠宝方面,大概被她转
卖去别的店了吧。」
「你都不说话吗?」晴美问。
「结婚时,我已知道她是那种女人。等于是必要的公帐吧。」
「啊……」片山望望晴美。她在皱眉头。
片山知道她在想甚么。不管有惠是品性多坏的妻子都好,她被杀了。不是应该多
少有点悲伤的心情才是吗?
「永江先生。」晴美说。「为何你要和有惠女士结婚?」
开门见山的不客气说法,乃是晴美的作风。不过有时反而奏效。永江有点吃惊地
望着晴美,终于轻叹一声。
「别人这样说也不是没道理──不妨告诉你们好了。这里是与外界隔绝的另一个
世界。」
永江走到床边坐下。
「──我和有惠之间,并没有结婚。」
「怎么说?」
「恐吓。倘若不在形式上结婚的话,我将失去社会地位……」
片山和晴美对望一眼。
「换句话说──」片山说。「难道她掌握了你的秘密不成?」
「就是那么一回事。」
「那是怎样的……」
「杀人。」永江说。
片山悚然一惊。永江挥一挥手,说:「不,并非我去杀人。」
「那么,是谁?」
「我妻子。」
片山有点困惑不解。晴美先发现了。
「明白了。是你以前的妻子──绅也的母亲吧。」
「是的。她叫路代。也许绅也想像不到,她是个温柔、内向的女子。」
的确无法想像,片山想。
「路代是家庭型女人。当我还不是站在经营者的立场时,情形还好。可是,当我
忙着应酬时,她最怕的社交生活也跟着开始了。我完全没察觉她的痛苦……表面
上,
她装着很享受那种生活,不说一句怨言。可是……」永江摇一摇头。「如果一天到
晚
发发牢骚、歇斯底里一下还比较安全。定时诉诉苦的话,内心的不满就不至于爆发
了。可是,长时间一直忍呀忍的,总有一天以无法想像的形式爆发出来。」
「你太太的情形──」
「那是一个招待好些重要客户首脑的派对。途中,路代突然不见了。我很在意,
可是正在招呼着重要客人,总不能中途退席。然后,在一个月前来我家帮忙的女子
脸
青青地跑来叫我。我问怎么啦,她只是颤抖着说『太太她──』而已。」
片山慢慢在椅子坐下来,倾耳去听永江说话。隔了一会,永江继续下去。
「我也担心起来,于是跟住她上楼──内子在卧室……精神恍惚的。而我的年轻
秘书,血淋淋地倒在地上。」
「是你太太做的?」晴美问。
「是的。她满身浴血,切肉的刀也血淋淋地掉在地上。」
「她有告诉你为何杀人吗?」片山问。
「当时她已不能正常说话了。只是指着倒地的秘书,语无伦次地说『派对……派
对……』罢了。」
「派对……」
「看来是这样的。那位秘书是负责派对的接待和菜肴等进行工作的。那晚也为琐
琐碎碎的事跑来跑去。可是,路代突然表示头痛得很厉害,上楼去了。秘书却认为
如
果路代不在的话,派对无法顺利进行。于是上楼找她,见她独自在哭泣。秘书觉得
难
受,但仍游说她忍耐一下,设法出席派对。然后,内子冷不防用刀刺他。」
「即是说她带着刀在身上?」片山说。
「我想,路代可能准备寻死的。可是下不定决心去实行,正在痛苦的当儿,秘书
来了。她把自己的痛苦,以及对派对的全部憎恨,全都集中到那位秘书身上。应该
是
这样吧。对秘书来说是件不幸的事。」
永江轻轻闭起眼睛。
「可是,永江先生,那件事怎么看都是凶杀案吧。没有报警吗?」
「没有。」
「怎么说?」
「无论如何,内子都会送去精神病院吧。可是,虽说她有病,但妻子杀了人,我
会失去我的地位和一切。我怕那个,因此把这件事暗中隐瞒过去。」
「到底怎样做?」片山瞪大眼问。
「首先,知道那件事的只有我和女佣两个。女的十分惊怯,只要吓唬她,叫她别
说出去就行了。当然事后我会给她相应的酬礼。」
「受害人方面呢?」
「我也很苦恼──他是很好的青年。可是我硬起心肠,见到他双亲,说是他想侵
犯我妻子,所以她刺死他。我这方面也不想因着妻子有精神官能症而引来世人好奇
的
眼光。于是提出说,为了双方的名誉着想,大家噤口不说──他们似乎大受冲击,
结
果依从了我的话。秘书的死,当作是意外,我付出一千万给他的双亲当抚恤金。于
是
一切解决了──表面上。」
永江沉默了片刻。
晴美慢慢地说:「那名目击事件的女性……就是有惠女士吧。」
「是的。」永江深深吐一口气。「我以为一切都解决了。但是,我错在过于轻率
地给她一点点钱。平息之后,那女人生来的诡诈便出来了,她开始勒索我。不,不
是
钱的勒索。因为做那种事的话,她自己也有把柄在我手上的缘故。她打扮成上流夫
人
模样,突然跑到我的公司来。她自我吹嘘是我的『朋友』。事出突然,我也无法赶
她
出去。」
「然后做了你的妻子──」
「我和路代离了婚,把她送去瑞士的医院留医。来欧洲公干时,我都时常转去探
望她。可是,在不为人知的情形下探望也非易事。而且,路代也完全没有康复的希
望
之故,我就逐渐不想去了……」
「有惠女士知道那件事吗?」
「她叫人去查了吧。不过,因她得了妻子的宝座,而我又对她死了心的关系,她
也乐得逍遥。」
片山突然察觉而问:「发生那件事时,令公子怎样了?」
「绅也吗?他在美国留学的关系,甚么也不知道──我告诉他,母亲病重,没有
治愈的希望。他不像母亲,对任何事都冷冷淡淡的,好像不在乎的样子。」
究竟是否这样?片山想。表面上冷淡的类型,思念母亲的倾向更强烈──但片山
不是心理学家,他没甚么自信……
「那么,那位路代女士一直还在医院……」
「应该是的。」永江点头。
「不过,很为难哪。」片山叹息。「你将要问罪哦。」
「甚么,是编造的故事咧。」永江说。
「嗄?」片山瞠目。
「即是说,万一被追问的话,你就准备说是编造的故事吧。」晴美说。
「你说对了。已经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了。前妻因精神病而住院,一名秘书因意外
身亡。仅此而已。」
片山沉住脸看晴美。晴美耸耸肩表示没法子。
你当然可以不了了之。可是……喂,福尔摩斯,你怎么想?
往福尔摩斯一看,它耸耸肩──不,向他歪一歪头。
畜牲!一个两个都逃避责任!片山不由得迁怒于人。
「那么说,你很恨有惠女士罗。」片山反唇相讥。
「我不曾爱过她。」永江歪歪嘴角笑了。「不过,杀了那种女人,对我今天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