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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沉默了好一会儿,品子阿姨忽然说:
“诚也,你离开东京时带在身上的香烟盒呢?”
“姊姊,那个香烟盒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金田一耕助递给上杉姨丈一个香烟盒,上杉姨丈“啪”的一声打开,并且问道:
“金田一先生,这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很清楚,那个男人的口风很紧。啊!警官,情况怎么样?”
“上杉先生,您来了!欢迎,欢迎。”
等等力警官说道:
“唉!案情还不是很明朗,那家伙的身体还很虚弱,没办法继续问话。反正已经把他抓到手,可以慢慢地仔细调查。”
“对了,有没有古坂史郎和佐竹由香利的下落?”
“目前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大约五天前,我们调查过附近一带的所有交通工具,在事件发生前后的这些日子里,全然不见他们两人的行踪,因此应该还在这附近才对。这些可恶的歹徒到底藏匿在何处?还有那个法然师父也完全不知去向。”
就在这时,我的心里突然浮现一个奇怪的想法。
(古坂史郎和佐竹由香利要是遇害的话……)
在具体想法成形之前,我又再度陷入昏睡的状态。
暗夜行凶
那天午夜时分,我才真正从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而促使我苏醒的是“鹭之汤”那天夜里发生的骚动。
深夜时分,我在一股不寻常的气氛中睁开双眼,室内点着电灯,窗户外面十分嘈杂,一阵阵吵闹声伴随着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传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缓缓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品子阿姨、上杉姨丈和建彦舅舅三个人站在走廊上的身影,他们三个人都穿着睡衣,品子阿姨在睡衣外罩上一件披肩。
“姊夫,音祢不要紧吗?”
建彦舅舅小声地问道。
“嗯,好像没有闯进这里,听说是古坂史郎那个可恶的家伙偷偷跑进来。”
品子阿姨颤抖着声音说:
“好像真的是古坂史郎,听说后门还有一扇窗是开着的,还有没穿鞋子的脚印。”
“我看到的人影不知道是不是他。我上厕所回来没多久,立刻就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骚动,如果我当时叫人前来查看就好了。”
这是上杉姨丈的声音。
“千万不要再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了。如果凶手真的和你擦身而过的话该怎么办?”
品子阿姨语带责备地说。
“对了,建彦,情况怎么样了?那个男的听说已经被掐死了。”
乍听这个消息,我立刻从床上翻起身。
“这个嘛……虽然屋内一片漆黑,但由于那个男人奋力抵抗,所以凶手没有达成目的就逃走了。那个男人的伤势可能不轻,差不多有十多天没有吃东西,身体非常衰弱。”
当他们发现我摇摇欲坠地站在床边时,三个人一起回过头来看着我。
“太好了!音祢,你终于醒过来了!”
“姨丈、阿姨、建彦舅舅,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那个男人……他在哪里?”
“音祢,你不能去,乖乖躺在床上!”
“不!姨丈,让我去,我一定要去照顾他!”
“音祢,那个男人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我不曾见过上杉姨丈像现在这样凶恶、恐怖的神情,但我毫不畏缩地直视他的眼睛说:
“他是我的丈夫。”
“你说什么?”
“姨丈,对不起。”
“音祢,你再说一次看看!你请示过谁?是谁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
上杉姨丈满脸怒容,与他平时豁达诙谐的态度判若两人。
“姨丈,对不起。请您让我去,我求求您!我一定要去照顾我的丈夫。”
“音祢,我……我……”
眼看上杉姨丈就要发狂了,原本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争执的建彦舅舅,慌张地从背后抱住上杉姨丈。
“好了、好了!姊夫,你这是干什么呢?这样下去会吵到旅店内的其他人。音祢,你也真是的,自己的身体还这么虚弱……”
“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阿姨、姨丈,我实在很对不起你们,请原谅我。”
我神情平静地走过他们的身旁。
“音祢,要去的话,先穿上这件衣服,你可是不能再感冒的哟!”
品子阿姨哽咽地说。
“阿姨,谢谢你,还有……请替我照顾姨丈。”
我踩着摇晃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此时,后方又传来叫唤声:
“音祢,你非去不可吗?你真的要去投靠那个男人……音祢,你真的不再回头了吗?”
上杉姨丈从后面追上来,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里充满悲痛与绝望。
我不用问就知道堀井敬三住的房间在哪里,拉门外面的走廊上有四、五位旅店内的工作人员正在说话。
一拉开门,只见金田一耕助、等等力警官,还有村里的医生和旅店老板等人围坐在一个仰躺着的男人枕边。
我听说堀井敬三是经过急救之后,才恢复正常呼吸。
“啊!音祢小姐。”
听见金田一耕助的声音,堀井敬三蓦地转过头来。
他比我想像中还有精神,我不禁高兴地流下泪来。
“敬三。”
我步履地靠近他。
“音祢……”
堀井敬三毫不避讳众人的眼光,将我一把抱住,拥吻着我。
之后,我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哽咽地哭了起来。
“音祢,没有什么好哭的,就像你看见的,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反倒是你,你的身体状况如何?”
“我不要紧,再过两、三天就可以完全复原。”
“我们可以互相照顾对方,我片刻都不让你离开我了。”
“嗯,我再也不离开你的身边。”
我看见堀井敬三的颈部有绳子留下的紫色勒痕,旁边的皮肤也破皮了。
“唉!凶手怎么做得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我差一点就魂归西天了。要是平时的我一定不会输,而且还会逮住凶手。没办法,我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肚子一饿便无法战斗。啊哈哈!音祢,你快从我的膝上下来,大伙都在看呢!”
“好……”
我一面红着脸回想自己刚才的行为,一面调整好坐姿。
堀井敬三也盘腿端坐,接着,等等力警官将他手中的绳子放在我的眼前。
我一看,不禁瞠目结舌。
(这是真田绳……)
“宫本小姐,你为什么对这条绳子有这么惊讶的反应呢?”
等等力警官好奇地问我。
(那到底是梦境?还是我的幻觉呢?或者是真实发生的事件?
依当时绕在我脖子上的绳索触感来判断,的确是真田绳!)
当我将自己先前经历过的奇异经验,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时,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突然紧张了起来。
“老板,那座塔的旁边有小堡垒吗?”
老板一边回想着,一边回答:
“对了!好像有一座烧炭用的窑洞,法然师父通常都是自己烧炭。”
“可是……”
金田一耕助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
“当时,我们先救出宫本小姐,接着才营救堀井敬三。在那段空档,宫本小姐是躺在塔内的主殿。金田一先生,你记不记得烧炭用的窑洞正好是在窗户外面?”
等等力警官补充说明。
金田一耕助恍然大悟地说:
“对了,我们把你们俩抬出‘三首塔’的时候,突然间,宫本小姐的担架坏掉了,所以暂时把担架放在地上,而旁边正好有一座小堡垒。”
金田一耕助兴奋的语气溢于言表,他一边用力地搔着蓬乱的头发,一边说着:
“我们大约花了五分钟的时间修理担架,但是当时旁边有很多人,而且宫本小姐也一直昏迷不醒。宫本小姐,你曾经去过那座状似堡垒的烧炭窑洞吗?”
“没有,我从来都没去过。”
“这就玄了!一般人不可能作梦会梦见从未见过的东西呀!还有,你确定绕在你脖子上的绳子是真田绳吗?”
我摸了一下等等力警官手上拿着的绳子。
“没错!我确定那条绳子的触感和这条是一样的。”
“你说古坂史郎和佐竹由香利全身都是泥浆……”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看看绳子,又看看我之后,不发一语地看着彼比。
我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由得挨近堀井敬三的身边。
梦境成真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堀井敬三遵照医师的指示,先进食汤汁,再喝粥;接着开始吃杂粮、米饭,如此循序渐进地恢复到正常的饮食,身体日渐恢复健康。
从第三天开始,我们白天也能到“鹭之汤”的庭园去散散步。过了五天之后,我的身体就完全康复了。
我对堀井敬三不再像以前那样抱持怀疑的态度,以往所有的不安情绪完全消失,整个人看起来益发年轻、健康。
“音祢,你怎么了?最近看起来更加美丽动人,好像一颗宝石,既耀眼又动人。”
堀井敬三最近时常对我说完这话之后,十分感慨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上下打量着我。
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大事可以让我心烦了,我将先前遭遇的麻烦、痛苦都留在那座枯井里。
尽管如此,我的情绪并未获得完全的平静;尤其是上杉姨丈的震怒,远远超过我的想像。
上杉姨丈、品子阿姨、建彦舅舅都还住在“鹭之汤”,我深怕上杉姨丈生气,所以尽量不接近他们,常常趁他不在的时候,去向品子阿姨请安,看看她的近况。
品子阿姨只是不停地哭,不曾问我堀井敬三的事。
我坚信不久的将来,一定能证明堀井敬三就是真正的高头俊作,而且上杉姨丈和品子阿姨也会原谅我们。
因此,如何从“三首塔”内找到锦缎是我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亲爱的,你要去调查那卷锦缎的下落吗?”
某天夜里,我向堀井敬三询问。
“不!音祢,目前我还没有空。这件事你没告诉其他人吧!”
“嗯,可是亲爱的,金田一先生知道这件事哟!而且,他也告诉姨丈和建彦舅舅。”
“音祢!”
堀井敬三非常讶异地问:
“金田一先生知道锦缎的事?”
“不!他不知道锦缎的事,但是他说能证明你身分、来历的证据,应该是藏在塔内。”
“这件事他也告知你姨丈、建彦舅舅了?”
他突然显得十分不安。
“音祢,你不要紧吧!”
“什么事不要紧?”
“没事……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可以外出了,明天一早我立刻前往‘三首塔’寻找那卷锦缎,你也一起来帮忙找吧!”
“好,就这么决定。可是,亲爱的,你还在怀疑建彦舅舅吗?”
堀井敬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隔天,我们被其他事情绊住,无法前往“三首塔”进行搜索。
喔!我差点忘了说一件事。
随着我们俩的身体日益恢复健康,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向我们询问了不少事情。对于他们的问题,我们都毫不保留地将所发生的事件经过全盘说出。
当我们坦白在国际饭店房间内发生关系的经过时,堀井敬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也满脸通红,羞愧得想钻进地洞里。
幸好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很认真地听我们叙述,使我们俩不致于太过尴尬。
数日来,等等力警官、金田一耕助认真地搜寻古坂史郎和佐竹由香利的下落,结果却杳无音讯;法然和尚也同样行踪不明。
我和堀井敬三约定前往“三首塔”的那天,一大早天色就灰蒙蒙的,十级以上的强风在山谷里狂飙着。
我们正准备外出时,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突然到来。
“啊!你们要外出吗?”
“去散散步,顺便锻练脚力。”
“宫本小姐,我们想请你去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三首塔’的旁边有一座炭烧窑,不晓得是否就是你梦见的小堡垒,请你去确认一下。”
闻言,我和堀井敬三不由得面面相觎,我看到他点头示意。
因此我气定神闲地回答:
“好,我去。”
香烟盒
现在每当我一提起笔,回想那一幕阴森、凄惨的画面时,拿笔的那只手便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多亏我有一位勇敢的丈夫陪伴在我的身边,不断地鼓励我,我才有继续写下去的勇气与力量,顺利完成这本书。
首先,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凄厉狂风中、象征不祥之兆的三层塔楼,现在回想起来,“三首塔”当时已经面临终结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