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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佐伯信夫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上睡著了。他醒来後,走出酒吧,那是你刚刚刺杀木下诚一郎的时候。他走出店门後,就往对面的人行道走去。为什麽他要这麽做呢?如今他已经去世,也只能靠想像了。我想,或许他也和木下诚一郎一样,是打算去那条巷子内小便吧!因为喝醉酒後往往会有尿意。」
「木下诚一郎被你刺了一刀後,并未立即死亡。他挣扎著走向比较亮的人行道,想要呼救,但到达人行道後就支撑不住而倒地断气了。此时那把刀还插在他背上。」
「就在这时候,佐伯信夫来了。冈村先生和千田小姐曾说他们只看到有一个人经过车子 前面,因此我想,佐伯信夫大概是从那辆车的後面,也就是从行人穿越道走过马路的。他看到倒在地上的木下诚一郎後,吓了一大跳,因为他知道此人就是刚才和他在同一家酒吧喝酒的客人。如果是普通人,此时大概会立刻去打电话报警,但因佐伯信夫有前科,又没有固定住所,深怕自己会招意警方的怀疑,所以不敢去报警。不仅如此,当他看见死者背上那把刀竟是自己的水手刀时,就更加害怕了。於是他慌忙将刀子拔出来,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滨野先生就在这时候拍下了一张照片。」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想就如佐佐木先生所推理的那样。当山口君开窗往下望时,佐伯信夫慌忙逃走,那并非因为他杀了人,而是因为他偷了死者的钱包。这一点,我认为佐佐木先生的推理非常正确。」
「假如小林先生是真凶,那她呢?」山口指著三根文子说。
文子双眼闪著亮光,静静注视著十津川。
十津川将视线移到她身上,说道:「根据我推想,三根小姐和小林先生的关系必定不同於一般酒吧老板娘和酒客的关系,对不对呢?三根小姐。」
「请你别乱讲一些下流的话。」文子皱著眉头说道。
十津川脸上浮出微笑,说道:「如果我这句话问得不妥,那换个说法也可以。你们两人是基於利害关系而结合的,三根小姐需要小林先生的退休金来作为资金,小林先生则需要三根小姐帮他作伪证。因此,三根小姐便在警局里和法庭上附和小林先生的说法,而小林先生为了报恩,也就将部分退休金投资到『罗曼史』酒吧上。我这么说,两位该满意了吧?」
「看来你好像是一位优秀的刑警,但你现在却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诬指我是杀人凶手,你这麽做对吗?」小林露出气愤的表情向十津川抗议。
「物理上的证据我是没有,但是情况证据十分充足。假如佐伯信夫不是凶手,那麽能够用那把刀杀死被害者的,就只有你和三根小姐两人而已。」
「你刚才说,我因为拜托被害者找工作被他拒绝,一气之下就把他杀了,是吗?」
「不错,因为这是唯一可以想到的答案。」
「可是我刚才也说过,我跟木下诚一郎一点关系也没有。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人怎么可能替我找工作?我又怎麽会去拜托他?」
此时佐佐木插嘴道:「会不会是老板娘认识被害者,而去拜托他为小林先生安排再度就业的工作?」
「不可能!」十津川立即予以否定。「假定被害者是老板娘的朋友,而小林先生透过老板娘拜托他找工作,那麽即使遭到拒绝也不会把他杀掉。原因是中间隔了一个老板娘,即使被拒绝也要看老板娘的面子而压下怒气,不会因此就恨到要刺杀他。小林先生会气得拿刀去刺他,是因为他们本来就认识,而且是老朋友。小林先生原先以为他一定会答应自己的恳求,不料却被他无情地拒绝,所以才会勃然大怒。我想,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仅止於此,就是所谓人情道义上的关系而已。」
「你这么说,那我就是冤枉的喽!」小林露出满口黄牙笑著说。「我和他年纪差太多,而且刚才也说过,我只有旧制中学毕业,跟他也不是学长学弟的关系。因此,我们之间也不可能有什麽人情或道义存在,他根本没有义务要为我安排再度就业的工作,所以我当然不可能杀他。」
「可能是因工作认识的吧?」
「因工作而认识?」小林又露齿一笑。「哦,你是说,我服务的那家公司和木下诚一郎任职的太阳物产公司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我和他便因此而认识,是这样吗?」
「难道我说错了吗?」
「很可惜,你的确说错了。我服务的是一家中等规模的不动产公司,跟太阳物产一点生意上的往来也没有。太阳物产旗下还有一家太阳不动产公司,要买卖土地时根本不需要透过我服务的那家小公司。」
小林说著,摸摸口袋,然後掏出一张名片摆在十津川面前,又说:「这是我以前的名片。」
那张名片上印的字是「铃木不动产股份有限公司.庶务股长.小林启作。」
「这样你该相信我不是凶手了吧?」小林看著十津川的脸说道。
3
十津川脸上浮起困惑之色。
小林真的跟被害者毫无关系吗?
如果小林说的是实话,那麽他就不可能去拜托被害者找工作了。如此一来,他就没有杀人动机了。假使他们只是偶然进了同一家酒吧,喝醉後发生口角,那麽小林应该不会杀死对方吧?他已经五、六十岁了,又不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而且他也不像那种会因酒後争吵就杀死对方的人。
(难道凶手真的是佐伯信夫?难道佐佐木的反驳是毫无意义的?还有,发生在这座岛上的连续杀人事件,难道真的是佐佐木所干的?不!那是不可能的!)十津川想。
他对自己的推理很有信心。
而且,小林刚才突然变得很饶舌,这也使他感到可疑。
本来小林给他的印象是沉默寡言、不爱出锋头、不显眼的,现在却好像突然变了。即使是因为自己蒙受不白之冤而想要辩解,也不必说这么多话。当一个人突然变得很饶舌时,往往是要隐瞒一些事。一个人如果要隐藏弱点,通常不是变得十分沉默,就是变得特别饶舌。
「帮我做一件事好吗?」十津川忽然看著山口说。
山口露出紧张的表情说:「什么事?」
「酒吧里不是有一份一年前的旧报纸吗?」
「是的。」
「麻烦你去拿来。」
「好!」
山口飞奔而去,很快就拿著那份旧报纸回来。
十津川一把抓过报纸,开始阅读。
他所期待的那则新闻只占了短短几行。
不久,十津川抬起头来,望著小林。小林也以信心十足的表情回望他。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故乡在哪里?」十津川用若无其事的口吻问道。
这一瞬间,小林的脸色变了。十津川觉得自己似乎已击中要害了。
「我是东京人。」小林的声调比平常高出很多。
「是东京土生土长的吗?」
「不错。」
「这就奇怪了,我也是东京土生土长的,但我却觉得你说话有腔调,好像是东北哪个地方的腔调。我的部下里面有个东北出身的刑警,说话的腔调跟你很像。」
「我是在东北出生的,中学毕业後才到东京来。这跟命案有何关系?」
「东北的哪里?」
「盛冈。」
「不可能!」摄影师滨野忽然大声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十津川问。
滨野向前踏一步,说:「我是盛冈人,我说话有盛冈口音,但你没有,你说的大概是宫城县的口音。如果你真的是盛冈人,那麽请你用盛冈腔说说看!」
「……」小林显然畏缩了。
「是哪里人为什麽要说谎?」十津川以严厉的眼神望著小林问。
小林以走投无路般的目光看看十津川,又看看滨野,然後说:「好吧,我承认我是宫城县人。这有什麽关系吗?」
十津川断然说道:「应该说是宫城县志田郡S村的人吧?」
小林睁大眼睛望著十津川。十津川像是要乘胜追击般看著小林问:「是不是?」
小林以尖锐的声音说:「是又怎样?」
十津川拿起旧报纸,说道:「这里写著『被害者的父母还住在其家乡宫城县志田郡S村,二老得知儿子惨遭不幸後,表情呆滞地说出下列这些话……』由此可知,你跟被害者木下诚一郎是同一村的人。东北的农村至今还非常重视人情道义,因此你就以同乡的身分去拜托他为你安排工作,想不到却被他冷淡地拒绝。我说得对不对?」
小林突然双膝跪地。
一种异样的沉默笼罩在四周,良久之後,小林才抬起头来,他的脸上尽是绝望的表情。
「我……」小林以沙哑的声音说。「我和木下的叔叔是邻居,中学时也在同一班,战争期间更一起被徵召入伍,分发在同一部队赴中国作战。那家伙曾在战场上伤了腿,我冒著生命危险将他扛回部队。木下就是被他抚养长大的。因为有这层关系,我就约了木下在酒吧见面,厚著脸皮低声下气求他帮我安排再度就业的工作。对堂堂的一个太阳物产公司营业课长来说,那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不料他却无情地拒绝我,态度冷淡至极,不仅如此,竟然还说我老朽无能,是个糊涂老头,所以我才……」
十津川悄悄地望向佐佐木。
佐佐木微微扭曲一下他那已露疲色的双颊,然後望著榻榻米发呆。
——全文完——
解说
山下泰彦
我认为推理小说是一种「作者对读者施展某种诈术」的小说形式,在这个领域中,决定作品优劣的关键在於作者所安排的诈术,或者说,在於故事的情节(译注:Plot有时亦兼指结构)。
遗憾的是,日本国产的推理小说比不上英、美作品的地方就在於故事的情节。就像见树不见林的比喻,许多作家在密室、不在场证明或谋杀方法等狭义的诡计方面投注了太多心血,对於故事情节(即作品的构想或骨架)反而忽略了,只顾要小花招而故事情节马马虎虎的作品不知有多少。
在众多作家中,西村京太郎的作品故事情节最能出人意表,从他的处女作也可以知道他的确有这方面的天才。后来他参加长谷川伸门下的新鹰会以磨练自己的大众文学写作技巧,这使他的小说具备了更多吸引人的特色。
就这样,他陆续发表了许多具有独特风格的作品,像《杀人双曲线》就是一例,其故事情节始於一对双胞胎兄弟的奇异犯罪行为,後来发展成一出以雪地山庄为舞台的恐怖杀人剧。《红色帆船》则安排了一名有牢固不在场证明的杀人嫌犯,案发时这名嫌犯居然是在远方参加一项航程达六千英里的帆船比赛。在《华丽的诱拐》中,更让歹徒以日本全国人民作为人质来犯案。《消失的油轮》及《失踪的船员》则以大海中的神秘失踪事件为主题。
另外在《死者尚未安息》中,他也安排了一连串的奇谜怪案,像尸体被发现後,在发现者报警时却又突然消失等。安排这种能让吹毛求疵型的读者也赞叹不已的有趣情节,正是西村京太郎的看家本领。
本书《七个证人》也是西村京太郎尽展身手的杰出作品。有男女老少共八个人被人用氯仿迷昏後掳至一座无人岛上,这八个人分别是重考生、摄影师、老太婆、酒吧老板娘、该酒吧之常客、公司高级干部、女职员,以及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十津川警部。无人岛上有一条乍看之下有点像电影外景的街道。八名男女似乎都对彼此的关系感到大惑不解。不久一名男子出现,事情的来龙去脉总算明朗起来。
这名男子的儿子因涉嫌杀人而被判有罪,因此他打算自己扮演法官重新调查该案,以确定法院的判决是否正当。
十八年前,他与一名女子离婚,离开日本远赴巴西,当时他的儿子才四岁。十八年後,当他带著庞大财产回国打算重温天伦之乐时,才发现独生子已成了杀人犯。他为要赎自己抛妻弃子之罪,便耗尽在巴西赚来的亿万资产为翻案做准备,并在岛上建造了一条和命案现场 一模一样的街道。
他打算在岛上私设一个法庭,因此将当时在法庭上作证的七个证人全部掳来,并请十津川警部以中立的第三者之身分出席此私设法庭。故事就在这种奇特的设定下揭开序幕,其构想之卓越,令人拍手叫好。
私设法庭这种构想,在法庭喜剧名家亨利·塞西尔以及其他一些作家的作品中已有先例,但《七个证人》的故事情节和那些作品比较起来毫不逊色。不仅如此,像证人们在猎枪的威胁下勉强答覆讯问,以及後来又发生新的谋杀案等特殊的安排,更是其他作家所比不上的。到了後半段,证人们一个接一个被杀掉,故事也就出现更加强烈的悬疑性。
西村京太郎最擅长的并非本格推理,而是带有本格味的悬疑推理,这是独具慧眼的点川哲也以读者的身分所下的评语。他最拿手的就是设定出乎读者意料之外的故事情节,这也是酝酿出悬疑性所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