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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
但恐惧一直伴随着他回到桑特菲。
当天晚上和第二天,也没有丝毫减退。
第10章 马克
河干镇。
垃圾堆般的小院里的水箱、锈迹斑斑的晾衣绳、扔在沙地上的塑料玩具,以及
拴在栅栏后的老马。小酒店、破败的加油站,和无名的集市。周围的一切还是那么
熟悉。浮云快速在空中飘过,掠过贫瘠的山岭。小镇忽而光明一片、忽而被笼罩在
阴影中。
马克在邮局前面下了车,向司机点头道谢。他目送卡车远去,然后转身俯瞰着
小镇。多年来它似乎没有丝毫改变,这不能不令人伤心。走过河干桥,道路两旁是
高高的棉花。图书馆前停着几辆自行车,小酒馆前是几辆汽车。两个赤脚男孩肩上
搭着毛巾,正朝公园的游泳池走去。凝滞的空气中,只有空调的轰隆声和在空中盘
旋的老鹰发出的尖叫声。
道路左边的一片空地上,是六幢一模一样的房子。这是小镇为改变面貌所做的
尝试。但除此之外,一切似乎都和原来一样。他走过小餐馆、裁缝店和种子店,然
后朝东面的牧场看去。一点儿没错,他们的房子依然高高耸立在那里。即使在这么
远的地方,也能感觉到它令人生畏的气息。
克里斯廷。
他的目光飘向小镇另一头的墓地。他是不是应该先到那儿去?还是先去医院的
停尸房?
不,他要先回家。他要知道房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拎起背包,放在肩上,
然后朝牧场路走去。路过镇上的中学时,他看见一群穿着球衣的孩子正在踢足球。
这是在进行星期六的早锻炼。他太熟悉这一切了。当年,他几乎参加了所有的学校
活动,只为了能离那房子远些。虽然身体孱弱,但他没有被拒绝过。因为球队的人
手总是不够。
他沿着未铺沥青的小路朝那曾是他家的巨大怪兽走去。这么多年以后,它仍能
产生如此大的震慑力量。离它还有几英里远,但在荒凉的沙漠上,它已清晰可见。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他不想在达到房子前,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他真希望自己还具有以前的特异功能。
身后传来一阵马达的轰鸣声。马克转过身,看见一辆红色的垃圾车正跌跌撞撞
驶来。开车的像是喝醉了酒,左拐右拐躲避着路上的坑坑洼洼,车后尘土飞扬。马
克向路边靠去,给它让路。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垃圾车在他身边停下了。马克咳
嗽着,用手挥去被车搅起的尘土。透过灰蒙蒙的沙雾,他看见司机正在摇下车窗。
他眯着眼睛,向前走了两步。那司机穿着一件污迹斑斑的套头衫,红红的脸上布满
皱纹,头发稀少而油腻,贴着头皮向后梳去。典型的亚利桑那大汉。
他认识这人吗?很难说。沙漠风沙催人老,暴烈的日光和艰苦的生活,很容易
使年轻的脸变得苍老。但他确实觉得此人很眼熟。
“你去哪儿?”司机问道。
“前面的农场。”
“克里斯廷家?那儿已经没人了。她几天前死了。”
“我知道。我是她哥哥。”
大汉眯起了眼睛。“马克?你是马克?”他笑了,摇着脑袋。“我没认出你,
伙计。”
他知道这人是谁了。戴夫·布拉德肖的哥哥,罗尔。
“上来吧。我送你一程。”
马克跳上伤痕累累的汽车,把背包放在两人中间的座位上。“谢谢,罗尔,非
常感谢。”
“没想到能再见到你。听说你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是的,不过……”
罗尔挂上挡,发动了汽车。“可怜的克里斯廷。真可惜。”
马克咽下一口唾沫。“安排葬礼了吗?”
“已经结束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去了。这地方的人都很喜欢克里斯廷。不像你
的父母。”他看了马克一眼。“别生气。”
“没有。”沉默片刻后,马克问道:“是谁发现她的,罗尔?是谁……发现她
死了的?”
“那个送水的。她没来开门,那人觉得不对,就拨了911。可他们赶到时,她已
经死了。”
“是什么——”
“心脏病。那么年轻的人一般不会,但是……”他摇了摇头。“真可惜。”他
打开工具箱,拿出一瓶还剩一半的威士忌。“喝点儿吗?”
马克摇摇头。“戴夫还在镇上吗?”
“不在了。我母亲死了以后,他就去凤凰城了。现在家里只剩下我和我父亲。”
“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照样活呗。”
他本来是想问问关于克里斯廷的事。她的葬礼、她死时的情况。但他父母的影
响一定还在,因为他发现自己很难和别人讨论私人问题。特别是和像罗尔这样的人。
透过右边肮脏的玻璃窗,那房子的轮廓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庞然大物。
罗尔从瓶子里喝了口酒。“你知道,”他说道。“我从来都不喜欢你们家。不
知道你父母死后,克里斯廷为什么还要住在那儿。她本来可以卖掉它,搬到其它地
方去。”
马克也不明白,并不真的明白。他感到脊背上一阵发凉。他舔了舔嘴唇。“比
林斯先生还在那儿吗?”
罗尔皱起了眉头。“比林斯?从来没听说过。”
“雇来的。帮我父亲干活的?有个弱智女儿的?”他努力想唤起罗尔的记忆,
但对方却只是摇着头。
“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这并不很让他吃惊。正如罗尔所说,他父母并不和周围的人打交道。况且已过
去了这么多年。也许他父亲后来解雇了比林斯。也可能他自己离开了。
并且带走了他弱智的女儿。
“我喜欢你从后面的姿势。”
他努力想把那女孩想象成一个大人,但是做不到。现在她应该是20多岁了,但
在马克的脑海里,她仍是那个10来岁的小姑娘。
“可你父亲做了。”
“不过克里斯廷不是一个人生活吧。她肯定雇了人——”
“没有。据我所知,她是自己生活的。”
“没有别人来参加葬礼吗?你不认识的人?她没有……没有雇人吗?”
“没别人,只有她在河干镇的朋友。”罗尔扭头望着马克。“他们是怎么联系
到你的?我听说他们在找你,可谁也不知道你在哪儿。克里斯廷的电话本里也没有。
看样子他们最终还是找了你?”
“是的,”马克答道。他不想解释。
“可他们没告诉你太多事情,是不是?”
马克摇摇头。“没有。”
车来到了农场大门。“我就把你放在这儿吧,”罗尔说着,望着不远处那所黑
黝黝的房子。“我还是不喜欢这房子。”
马克跳下车,拿起自己的背包,用衣袖擦去额上的汗珠。“谢谢你,”他说道。
“我过一两个钟头还要从这条路回来。用我停一下接你吗?”
马克抬头望望耀眼的天空,点点头。“好主意。”
“那时候你在门口等我。我按三声喇叭,要是没看见你,我就开车走了。”
“好的。”马克挥手向远去的汽车道别,不过飞扬的尘土不太可能让罗尔看见
他。马克咳嗽着转过身来。面前是农场紧闭的大门,一条车道直通房子。
他打开门闩,推开门,然后回身把门关上。他站了片刻,有些害怕。他早就料
到了这一点。他凝视着眼前黑黝黝的建筑物。尽管阳光普照,但房子没有任何反光。
阳光似乎被吞噬、吸收了。甚至房子阴影中的灌木和植物也都已枯萎死去。
他有些过敏了。灌木枯黄,是因为没人浇水。在这荒漠中,如果没人照料,除
了仙人掌和鼠尾草,什么都会死去。而现在克里斯廷死了,没人再照看这地方了。
这就是说比林斯已经走了。
这使他感到一阵轻松。根据罗尔所说的话,那人似乎已经不在这地方住了。不
过罗尔并不是那种很可靠的人,而马克自己又不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但是如果比林
斯还在的话,他是不会听任这些植物枯死的。对马克来说,这大概能够证明他已经
走了。
也就是说他女儿不会再在这里了。
“我喜欢你从后面的姿势。”
他不由自主朝最后一次看见那女孩的窗户望去。像房子其它部分一样,那里也
是毫无生气、空无一人。他开始慢慢向前走去。房子后面和侧面都有鸡棚,但都已
显出破败的样子,看得出已经很久没用过了。比林斯已不在的又一个证据。
为什么他会如此担心一个佣人?
因为他怕他。不知道为什么。过去他在家时,情况并不是这样。但他现在却很
怕突然看见比林斯。在马克的脑海里,那佣人还是过去那副模样。而这却令他深感
不安。那佣人的与世无争、和蔼可亲,现在看来却似乎居心叵测。他似乎看见比林
斯正耐心地等待着,将家里的人一个个除去,然后等待着回来的马克。
上帝,他真希望自己的特异功能还没有丧失。
更让他不安的是突然看见比林斯的女儿。他似乎又看见那女孩在阴暗的走廊上
撩起了裙子。
“我喜欢你,来啊。”
他真应该先去停尸房、墓地或治安官的办公室。一个人毫无准备地回到这里真
是个天大的错误。他当时脑子是怎么了?
但他仍继续向前走着。汗珠不断顺着脸颊滑落,他不停地用袖子擦着。但他的
心却是冰凉的,胳膊上满是鸡皮疙瘩。他来到门前,走上台阶,忽然意识到一切都
那么出奇的安静。没有人类世界的任何声音。这很可以理解。农场离小镇很远,房
子又没人住。但自然界竞也没有半点声息,这不禁使他感到奇怪。在这燥热的阳光
下,至少应该有蜂虫的嗡鸣、鹰隼的尖叫以及蛇的爬行声。
但万籁俱寂。
只有他的脚踩在木板上的吱嘎声和他急促的呼吸声。
他已经没有前门的钥匙了——几年前他就把它丢进了圣劳伦斯河。但他知道他
父母经常搁钥匙的地方。克里斯廷肯定保持了这个传统。在门廊的灯罩上,他摸到
了那积满了灰尘的小东西。
他再一次想转身离去。但他提醒自己,这样做不是为了让自己心安,而是为了
克里斯廷。他辜负了她。如果他感到害怕,那就太没出息了。毕竟她在这里忍受了
多年。无论如何,他应该进去看看。
他打开门,走进房子。他的心变得更冷了。一切都像记忆中一样。克里斯廷甚
至没有移动过墙上的画。一切如旧:家具、地毯……他的心像被重重击了一拳。他
恍然又回到了从前。笨重的木头、黑色的四壁、地板和房顶。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压
抑。不知妹妹是如何承受这一切的。难道她会认为这种气氛愉快吗?
想到克里斯廷孤独地生活在这没有一丝变化的房子里,他的心都快要碎了。他
的恐惧减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酸的失落感。
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儿回来?
他为什么没有带她一起走?
他慢慢向前走去。左眼的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他转过身。
血液在血管里凝固了。
比林斯。
坐在他父亲那把高背椅子上。
正如他所害怕见到的那样,这佣人一点儿都没有变。
比林斯笑了。“欢迎回家,马克。我一直在等你。”
第11章 丹尼尔
雨下得很大。深秋的雨给整个城市罩上了一层雨雾,甚至模糊了街对面的建筑
物。很快就会下雪了。丹尼尔知道,如果天气好的时候都找不到工作的话,那么冬
天一来就更困难了。很可能要一直等到开春了。
他听到玛戈特和托尼正在为什么事情笑个不停。自从他把那娃娃扔掉后,母子
俩一直在给他白眼。他已经一星期没跟玛戈特做爱了,而且在让他看心理医生这件
事上,她似乎异常认真。他曾试图向她解释过他的感受、他看见的东西。但即使在
他自己看来,那也是个很难让人信服的故事。
而托尼现在似乎很怕他。
丹尼尔叹了口气。也许他真的需要帮助。也许一切都是他的想象,其实什么也
没发生。世界是理性的、符合逻辑的地方,而他所想的只是鬼怪片里出现的事情。
玛戈特走进厨房,看着他。她脸上的笑容竟没有消失,这可是本星期以来第一
次。她终于开始解冻了。他试探着笑了笑。当她走过来抚摩他的肩膀时,他简直感
激涕零了。
“我们又是朋友了?”他问道。
“我们永远是朋友。”
他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他有很多话要对她说,但好不容易才盼来和解的一
天,他一定要小心。玛戈特打开冰箱,拿出一袋西红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