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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需要她,但和她生活在一起已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睡眠虽来得很慢,但终于还是降临了。
一阵晃动将他惊醒。
诺顿猛地坐了起来。狂跳的心脏似乎要蹦出胸膛。开始他以为是地震,但紧接
着意识到只有床在晃动。窗台上的花盆一动不动,房子里的其它东西都没有动。
一只脚踢到了他的腿。一只手打在他的腰间。
是卡罗尔。
她正在痉挛。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即使在他踢开被子、抱住她的肩膀想让她停止抽搐时,他
还在埋怨着自己没有参加那次关于紧急救助的讲座。他以为那根本就没用。卡罗尔
身体比他好,而他除了拨门外,不能想象自己去救任何人。所以他没去参加讲座,
而是留在教室里整理教案。
卡罗尔的头剧烈晃动着,大张着的眼睛射出绝望的目光。她的嘴张着,舌头伸
了出来,唾沫随着舌头的抖动四处飞溅,脸颊上、下巴上、枕头、被子、甚至他的
胳膊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明白这不是心脏病,但是不是癫痛、中风、脑出
血,他就一无所知了。简直就像电影里的镜头,她就像是中了邪。他不知道自己应
该抱着她、还是让她躺着,或者给她服些药。他曾听说如果有人痉挛,要在病人嘴
里放个钱包,以免他们咬了自己的舌头。可卡罗尔舌头完全耷拉在嘴外边,看上去
丝毫没有把它吞下去的危险。
痉挛仍然没有减退。
他不知道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但他估计至少也有好几分钟了。难道它还不停止
吗?卡罗尔的肌肉变得更加僵硬,痉挛也更加剧烈。谁的身体能够经受这样的磨难
而不受伤?她的大脑是不是已经出了问题?她的五脏六腑是不是已经错位?
他放开她的身子,从床上跳下。已经过了太长时间。他的努力、他的祈祷根本
就不起作用。他跑出卧室,拿起客厅里的电话,拨了911。他告诉电话那端机器人般
冷静的女人他是谁、住在哪儿以及发生的事情。整个通话过程不到一分钟,但却觉
得像是过了15分钟。那女人答应立即派救护车来。他扔下话筒匆忙跑回卧室。
他回来的时候,痉挛已经结束。卡罗尔已停止了抽搐。
她死了。
第4章 斯托米
斯托米·塞林格开车走在高速公路的辅路上。透过挡风玻璃望去,天空是一片
淡蓝色,目之所及是永远挂在天上的白云。
他喜欢这种开车的感觉。草地、溪流、树木,还有牧场。这就是他离开洛杉矶、
搬到这里住的原因。他关掉空调,打开车窗,享受着风吹在脸上的感觉。空气中,
你能闻到松树和稻草的香味。
在洛杉矶他可不敢摇下车窗。不仅是害怕抢劫和乞丐,而且因为那里的空气本
身就是毒气。整个国家最肮脏的空气,一年四季如此。等你能看见山时,你已经快
到山顶了。
那简直不叫生活。
他开始厌倦洛杉矶:那座城市、那里的人和生活方式。他也开始厌倦自己的朋
友。他讨厌他们的傲慢、自以为是,以及对外来人居高临下的丑陋嘴脸。作为一个
成功的电影发行人,他的朋友们愿意享受他的慷慨、表面上也很支持他。但同时他
们也妒忌他的成功。在讨论某一部电影时,那些人并不很尊重他的意见,只是为了
让他知道他并没有真正进入这个圈子。
这经常使他气得发疯。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这个圈子的反感与日俱增。这在一定程度上要怪他。他
们是他的朋友,是他挑选了他们。他是自作自受。
于是有一天,他卖掉了自己在洛杉矶的房子,搬到了桑特菲。现在,他在这里
管理自己的生意。
对这一决定他从未后悔过。
10分钟后,他开上高速公路,朝桑特菲他的办公室驶去。三点前,他到达了办
公室。
“情况怎么样?”他进门时,琼问道。
“谁知道。没人能摸得透那老狐狸。”他坐在自己宽大的椅子上,往嘴里丢了
块糖。他去找了电影节的组织者,想让自己的一部影片参加评选。那是他新发现的
一部电影。有生以来第一次,斯托米看到了把一个被埋没天才的作品呈现给广大观
众的机会。
也许他会带它去参加圣丹斯电影节。
那肯定会大大提高他在电影界的地位。
如果他洛杉矶的朋友们知道他是参加过圣丹斯电影节的影片的发行人,他们会
有什么反应?脑海中的画面使他不禁微笑了。
“你想让我明天给他打电话吗?”琼问道,“施加一点点儿压力?”
斯托米点点头。“告诉他一定要看看带子。告诉他,他只有48小时。圣丹斯电
影节对那片子很感兴趣。”
她睁大了双眼。“真的?”
斯托米咧嘴笑了。“不。”他颇具戏剧性地做一停顿。“起码现在还不是。”
“那就是说我们的片子很有希望?”
“我想是的,”他答道。
他整理合同一直忙到很晚。琼已经离开,于是他检查了办公室,把门锁好。等
他回家时,罗伯塔肯定已经去上课了,所以他在路边的快餐店买了些吃的。罗伯塔
总是数落他的饮食习惯不正确,说一个总吃垃圾食品的人根本不配有健康的身体。
像大多数体重超重者一样,她对食物总是赋予过多的注意力,使它变成了生活中过
于重要的一部分。如果她对性生活像对食物一样重视,那他们可能还会是对幸福的
夫妻。
性生活。
有多久了?一个月?两个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们已很久没有做这事了。
他努力回想着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孩。她叫什么?多恩?多娜?差不多吧。真
奇怪他居然想不起来了。人对自己第一次经历不是总记得很清楚吗?她又脏又穷。
他还记着这些。这也是她的诱惑所在。她不是那种你能邀请来家做客的女孩。她不
一样,像朵带刺的野玫瑰。他喜欢。她让他做了许多连想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在那
个夏天里,他懂得了关于性的一切事情。从那以后,事情就走了下坡路。
他很久没有想起那女孩了。他努力回想着后来发生的事,他们为什么分手。可
能是在那场大火后,在他们搬走以后,可他记不清了。
他叹口气。这已无关紧要。他在家门口停下车,在车里坐了片刻。看着屋子黑
洞洞的窗户,他不禁再一次后悔起自己的婚姻,他真希望自己从未遇到罗伯塔。
星期五。像往常一样,他提前离开办公室,来到豪根酒吧。这是一家普通的酒
吧,没有那些所谓的艺术家们。他要了杯啤酒,然后在角落里找了个座位。今天下
午他很高兴。电影节不仅接受了他的片子,而且还给安排在黄金时间播放。更令他
高兴的是,他的另一部片子《胖夫人》在影评杂志上得到了很高的评价。这意味着
票房可能会获得极大成功。
有时生活真的是很美好。
他看看手表。四点十分。肯和他约好四点十五在这里见面,不过肯永远没有准
时过,所以他准备等到四点半。让他惊奇的是,这次肯按时到了。他叫了杯米勒啤
酒,然后急急忙忙在斯托米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办公室情况不错?”
“给验尸官干活总是很热闹。告诉你,什么时候愿意,你可以到我那儿去,我
领你四处看看,让你了解一下我的工作。”
“不,谢了。”
“今天解剖的是一个癌症病人。”
“你的意思是这比一般死亡更糟吗?”
“看上去还不太坏,可那股味……”肯摇摇头。“解剖结肠癌患者,那股味你
永远也忘不了。”
“这真太有助于开胃了。我们来点儿凉菜怎么样?”
肯笑了。“没问题。鹅肝酱?”
“这真恶心。”
“你过于敏感了。”
“而你则是个毫无心肝、热衷于鲜血和肠子的精神病。”
肯耸耸肩。“你总得习惯。我是说,在发现爱滋病以前,我们吃饭时就把快餐
盒放在开了膛的尸体上。有时人们来参观,我们还故意拿出个脾脏来,只是为了好
玩。”他笑了。“但现在,大家都很小心了。爱滋病,疯牛病。事情再也不像过去
那么好玩了。”
“跟你说,”肯接着说道,“你应该把这些东西拍成电影。告诉观众,验尸官
的办公室里人们是怎样工作的。他们会喜欢的。”
“我并不拍电影。我只是发行电影。而且我也不认为这类东西会有很大的市场。
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多。”
“说到奇怪的事情,我昨天碰到了汤姆。在保留地上发生了很奇怪的事。”
“什么事?”
“你认识汤姆,是不是?他不是傻子,也不迷信。”肯压低了声音。“他说他
父亲回到了保留地。”
“我以为他父亲早死了。”
“他是死了。”
斯托米眨眨眼,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汤姆说他在他父母的房子后面看见了他。那房子早没人住了。他当时只是开
车经过,却看见他父亲站在空地上。他停下车,想证实自己并没看错。他父亲冲他
笑着挥了挥手,然后朝他走来。
“汤姆开车就跑。
“而且不止他一人。许多人都说他们死去的亲人又回来了。汤姆不知道是怎么
回事,但他说保留地上都传说阴间已经人满为患,没有地方给那些死了的人,所以
有些人就溜了出来,回到了我们的世界。”
斯托米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他们是鬼呢还是死而复生的尸体?”
“尸体。复活了的尸体。不是腐败了的尸骨,而是活生生的人。汤姆说他父亲
看上去就像壮年时一样。”
“你并不真的相信这些天方夜谈吧?”
“我认识汤姆很长时间了,我自己并没看见任何东西,可我相信他。”
“你每天都和死尸打交道。你怎么能——”
“怎么能什么?”他停顿片刻。“记得吗,知道的越多,你就明白自己越无知。
这是老生常谈。可大学毕业时,我确实以为自己无所不知。在我刚工作时,即使汤
姆的父亲走进我的办公室,我也不会相信这件事。可这么多年的工作使我明白,要
多听听课本外的东西。尽管这听起来很愚蠢,但我相信这是真的。”
斯托米想嘲笑朋友的荒谬,但肯眼中那种严肃的神情又使他感到很不安。
“问题是不仅仅是死人。保留地上的人好像还看见了会动的娃娃。就是他们为
游客做的玩具娃娃。我听说那些工人再也不愿去生产娃娃的工厂了。它已经关门停
产了。”
“是汤姆告诉你这些的?”
“不是。你了解他。只是因为我问,他才告诉了我他父亲的事。我听说了其它
那些奇怪的事,所以想向他证实一下。”
斯托米呆呆注视着空空的杯子。有些事听上去似乎很熟悉,可他怎么也想不起
来是什么。是哪部电影吗?他不这么认为。似乎是和他有关。具体细节想不起来了,
但这些奇怪的事情是以前发生过的什么事的延续——只是他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
他清了清喉咙。“会动的娃娃。它们会走路?在晚上?”
肯点点头。“你说的不错。”
他早就猜到会是这样。这很符合逻辑。否则会动的娃娃还能干些什么?但他并
不是猜的。他早就知道。或者说是记得。在他的脑海中有一个镜头:一个简陋的娃
娃迈着不会打弯的腿,沿着长长的、阴暗的走廊坚定地走着。
长长的、阴暗的走廊?
肯还打算继续谈论发生在保留地上的怪事,可他还没开口就被斯托米打断了。
他问肯是否看了他上周借回去的录像带。终于,话题从保留地转了开去。
但他的脑子却没有离开。喝酒的时候、吃晚饭时、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
着。当他爬上床,躺在已经睡着的罗伯塔身边时,他已几乎可以肯定他曾有过一个
活的娃娃。
第5章 马克
克里斯廷死了。
马克捧着冰凉的咖啡杯,失神地望着窗外。天色渐渐放亮,白云在淡蓝色的天
空上被曙光染成粉色。外面本来空荡荡的路上也开始热闹起来。
接着他感觉到了这一残酷事实。
克里斯廷死了。
手中的杯子险些掉了下去,但他强迫自己颤抖的手把它放在了托盘上。他不知
道她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知道细节,但他知道她已不在了。
他是惟一还活着的人。
他已有十多年没见到妹妹了。当他离开家时,她还是一个16岁的孩子。丑小鸭
似的姑娘,不过再过一两年就会变得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