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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什么?”我不解地问。
“只是觉得这里不是挂壁毯,应是挂能隐藏住后面的东西的坚硬物品。那到底是什么”
“笨啊!壁毯不是大多了吗?”
“可是这东西比较重啊!也许是因为它的重量才用这藏东西啊!”兰子很自然地脱口而出,然后向站在一旁的女佣表明准备下楼。当然,我依旧为她那飞快的思考力和跳跃式发想感到困惑不已。
猜想赫鲁兹秘书他们居住在四楼的房间,于是我提醒兰子,是否该取得对方许可再进去调查比较好。可是她才不理会,迳向一旁女佣探问,“有空房间吗?”
刹时,女佣以狐疑的眼神看着她,礼貌地说:“前面两间房间没人使用。”
“麻烦你带我们进去看看吧!”兰子满意地微笑,毫不客气地进入位于北边的房间,女佣则站在走廊并未跟来。
房内几乎一片昏暗,外面的光线微微从细如丝线般的百叶窗窗框射入。兰子卸下金属窗锁,将百叶窗整个打开。
新鲜的空气和明亮的光线流进房内。等眼睛习惯后,我们定睛瞧着房内。房内的装潢——甚至连壁纸也是——非常漂亮。兰子首先勘查床等家具、窗户位置与大小。、暖炉摆置;也探头窥看暖炉,就连炭灰都不放过。
最令兰子注意的是窗户。这房间位于走廊北侧,因此窗户是面向溪谷。窗户的四边大小约有五十公分,虽然连木制百叶窗也擦上油漆,但因风霜长期的侵袭,已有些腐朽。此外,还有四根铁棒以约十公分的间隔穿过窗子。
“从这里可以清楚看见银狼城。”兰子将脸凑近窗户,远眺正面对岸的古城。不过因为外壁厚实,加上铁棒的关系,几乎看不到其他景色。
“好像牢房的小窗。”我有感而发地说。
“也看看南侧房间吧!”兰子说。
我们穿过呆立在一旁的女佣面前,进入另一间房间。有着与生俱来的侦探能力的兰子似乎乐在其中。
这房间几乎没有可以称为窗户的设计,只有面向中庭的那面石壁的最上方有个类似气窗的开口。据惨死于银狼城的费拉古德教授的解释,这是枪眼——由这里发射弓箭攻击侵入中庭的敌人——的一种,但我觉得高度未免有些诡异。
因为要调查房内,光靠挂在走廊门旁那盏煤油灯的光线实在不太够。于是我步出走廊,向女佣借油灯。
我取下镶嵌在窗户上的木盖,地上出现十字形的白光。
“好像基于某种理由,将原本的大窗户盖起来。”兰子双手交臂,若有所思地说。
我们在到三楼前改变心意,决定先到别的城塔。城墙塔展望室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窗外的光景当然也和之前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回到前往瞭望台的楼梯,往西拐后便来到三楼。兰子每每经过楼梯平台时,便会瞧一瞧装饰在平台的壁毯的后面。因为壁毯已很老旧,一掀开尘埃就会漫天飞舞,明明应该要小心掀开才是,但不知为何,兰子的动作却十分粗鲁。
“找到了!”她突然发出一小声欢呼,“你不觉得在哪里也看过这东西吗?”
她命令女佣将灯靠近。我想像那到底是什么。火光映照出的东西是部分石壁,凑近一瞧,才知是以灰泥固定,表面已有些粗糙、暗灰的长形石头。
兰子抚摸着石头表面,并指着比她脸还高一点之处,“你看,这里刻着文字呢!一如我所想的。城里的壁毯和画作,并非只是单纯的装饰,而是为了隐藏这样的文字与记号。一般来说,挂壁毯可能是为了加强保暖功能,但楼梯和走廊应该不必要吧!所以我推测一定有其他用途。”
我点点头。虽然墙上因满布霉菌与脏污导致看不清,不过上面确实雕刻着短短两行,像是崩解的α与β符号。像音符似的神秘记号有一部分看起来很像美索不达米亚的楔形文字。
兰子一脸得意的笑,“黎人,这可不是纪元前三千年以前苏美人写在黏土板上的文字。这座城堡可没那么古老。”
我又被识破,惨遭挖苦。
“重要的是,究竟是谁,以及为何要用壁毯将这些东西隐藏?从以前就藏起来了吗?”
“还没确认其他地方,因而还无法断言。不过应该不是最近才藏起来的吧?”我再次看着石壁上的痕迹,“到底写些什么?”
“既非拉丁语,也不是古希腊文。但可以确定应与波斯语有关。此外采横写模式与分行书写,这是属于欧语文字体系。”
我瞄了兰子一眼,她似乎非常满足,说不定她已经破解这些文字的意义。
“修培亚先生应该看得懂吧?”我问。
可是兰子却佯装没听到,只是用指尖抚摸那些雕刻,看来她似乎不太想透露这东西的象征意义。
“能推测出是谁雕刻的吗?”
兰子终于看向我,放下掀起来的壁毯,“依雕刻处的石头磨损程度,看得出年代已相当久远,所以可以猜想是当初筑这座城堡的人,也就是最先住在这里的人们所刻的吧。也许其他地方还能发现什么,我们再搜查看看。”
一到三楼,兰子和我从走廊的这一边走到另一边,同时并注意每扇门扉。引起她注意的是钉在每扇门上的铜牌。依雷瑟的口述记录,暗红色铜牌上面除了也刻着一些从未看过的奇妙记号或文字,而且每个形状都不一样(德国篇:二三一页)。不过,也有看起来像是小孩涂鸦的歪斜雕刻。
“我觉得很像西洋占星术天宫图上的记号。譬如,5号房的记号看起来像是6与9的组合,很像巨蟹宫;2号房则是上、下两条波线记号,这像水瓶宫,9号房上的帽子反戴形状则像是金牛宫。”我说。
兰子暧昧地点头,“是啊,乍见时,的确有此感觉,但我想其实不然。占星术所用的记号分别表示基本星座的黄道十二宫,与表示守护星的七种记号。但这里只有十扇门,就数目而言不符。因为少了双鱼宫和狮子宫的记号,房号与黄道十二宫的顺序也不一样”
兰子仔细端详着这些记号,像领悟什么似地点头,然后要我将这些记号全部抄下。
要进行占星时,必须要有称为“命运图”的天球图。从第一宫到第十二宫,每一个都对应着基本星座。自古以来,守护星只包含太阳与月亮的七星,近来人类历史才发现比土星更外围的小行星。
我在抄下这些记号时,突然发现一件事,“铜牌已经生铜锈了,可是钉在门上的小钉子却是新的。”
“还记得费拉古德教授的话吧?买下这座城堡的新主人在两、三年前曾改建过,那时便将所有腐朽的钉子全都替换成新的。”
但当时的兰子完全没留意到这点。
3
我们又再次调查自己的房间,果然还是没发现任何曾是凶案现场的蛛丝马迹。距那事件发生至今已将近一年,因此若凶手已拭去痕迹,一点也不奇怪。
我和兰子的房间摆设一模一样。房内除了有暖炉外,还有简单的木床、小书桌、小柜子和小衣柜。墙壁下半部为樫材嵌板,上半部则贴着深绿色壁纸。暖炉对面,也就是床上方,挂着宗教图案的壁毯。
我拿着烛台仔细搜查一遍积着尘埃的床铺下面,兰子则取下壁毯勘查。虽然无法看到壁纸后的墙面,但至少壁毯后面并未隐藏东西。
“看来行不通。什么东西也没有。这么说,我们现在待的这座城堡不是犯罪现场。”
“嗯。若依你的理论,这地方本来就不可能存在任何与犯罪有关的证据。”兰子似乎不以为意。
我们又将其他楼层的走廊、楼梯甚至地下室全都调查一遍,在壁毯和画作后面发现三个意义不明的记号。除此之外,并未发现任何与事件有关的线索。在我看来,这可是个棘手问题,但兰子似乎并不在意。
“兰子,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快要吃早餐了。”
“是啊。”她边卷着耳际的头发边思索着,“还有个地方想去看看。就是一楼的礼拜堂。”
“礼拜堂?”我复诵一遍,“那一楼和二楼呢?宴会厅有肖像画,镜厅也装饰着很多镜子”
“可以不用太在意这些房间,反正都是经过重新改建与装潢,总不能将壁纸和镜子全都拆掉来查个仔细吧?”
我们来到一楼,走进位于图书馆西边、大厅左边最里面的礼拜堂。虽说是礼拜堂,却几乎没有像教会那般的华丽装饰,反而有种家徒四壁的感觉。面对门的最里面只有一个像是紫檀制、与餐柜一般大小的圣坛,上面还有精细的雕刻,中间供奉着等身大的黑曜石制圣母玛丽亚像。
兰子瞥了一眼圣母玛丽亚像,不知为何走到圣坛,边窥看后方,“黎人,不觉得这个圣坛有点向前突出吗?”
“怎么说?”
“还记得罗兰德律师日记里的描述吗?谬拉老师就在圣坛后方搜索‘朗吉努斯之枪’(法国篇:二七二页)。”
“‘朗吉努斯之枪’该不会出现在这里吧?”
我吓了一跳,立刻用手搬动圣坛,不过因为蛮重的,所以一动也不动;即使兰子也来帮忙,也只移动了一些。于是我走到武器房,拿了一个像铁棒似的武器,将其当作杠杆般地插进圣坛与墙壁之间,好不容易才撬开约莫三十公分的缝隙。
兰子提起油灯,调查圣坛后方。
“有发现什么吗?”性急的我,忍不住从她头上方窥看后方暗处。圣坛背面只有板子,石壁一片平坦,没有任何可疑的文字记号、图画等,就连地上也只是积满尘埃。
兰子回头,平静地笑了笑,“太好了,什么都没有,这才正常。”
她被油灯火光照耀的脸,因为阴影变化的关系,总觉得看起来和平常的她不太一样,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真是搞不懂,兰子。”我觉得口渴,“我实在不懂你先前说的那番话,什么寻找奇怪的文字记号?什么一如预想的?这次又因为什么都没有而面露欣喜,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兰子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对不起。看来我说了让黎人误会的话。这两件事可是毫不相干喔!”
“毫不相干?”我的太阳穴抽痛,“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没有找到与事件相关的证据,却找到城堡里到处都是奇妙的文字记号和暗号一应该说是暗喻比较恰当吧!”
“暗喻?”我的脑子更加混乱,“你的意思是说,之所以没线索是因为这里不是犯罪现场?”
“还有你的四子城理论呀!”
因为兰子语带戏谑,有点惹恼我,“你不是否定真正的犯罪现场是在另一座青狼城吗?而且也蛮颇不以为然的不是吗?”
“就算这么想,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啦!”兰子像是故意岔开话题似地回应。
“那么,这座圣坛后方什么都没有,又和哪件事有关呢?难不成和藏圣枪的地方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和‘朗吉努斯之枪’一点关系也没有。在我看来,这座城堡中根本没有圣枪。我认为根本没有人藏起来,而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那种东西。”
“没有那种东西?”
“费拉古德教授和谬拉老师搞错搜索目标了。依罗兰德律师的日记所载,施莱谢尔伯爵也说过这座城堡内绝对没有什么‘朗吉努斯之枪’(法国篇:四六六页)。”
“那种话能信吗?”
“当然。”兰子一脸认真地点头,“被基督血给染红的‘朗吉努斯之枪’这种圣遗物,不可能留存至今吧?虽然传说有超神秘力量,但也只是空想。肯定只是想得到那东西的人的任性愿望;只是那些为己欲所惑、心里阴郁的人,如费拉古德教授和谬拉老师这些人发出的牢骚罢了。”
“那你为何要特地移动沉重的圣坛呢?”
“当然是为了确定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我心中涌现各种复杂情绪,倒抽了一口气,不由得摇头,“你的意思是你是为了证明那些诡异文字并不存在?”
“算是一部分目的。不过我真正要找的不是这东西,我只是想亲眼确认这墙上并未雕刻玛丽亚像和耶稣像。”
“可是真的有座圣坛,不是吗?”
兰子蹙眉瞅着反应迟钝的我,“这里只有圣坛,而且房内看不到任何像是信仰天主教的迹象与信仰耶稣的装饰品。一般的礼拜堂会装饰得很华丽——例如正面会有很夸张的十字架,并且会有壁龛,里面有基督受难像——而不是像这里只有厚厚的石壁。
“所以,这座圣坛是假的,故意让人以为这是基督教徒的礼拜。这房间本身就是伪装,也就是说有人刻意建了这个地方。”
“难道这里不是礼拜堂?”我慌张地环视屋内,“那会是什么?这里和楼梯平台的扣环装饰、壁毯后面所发现的文字列有关联吗?”
“当然有!”兰子明快地断言,“那个金属物是为了掩人耳目。将〈律法之书〉用金属零件随意固定住,并让其横倒。而那些像是音符的文字大概是古希伯来文吧!我想修培亚先生应该能够解读。”
她这番意外的话,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