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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瑟的眼前有一瞬间仿佛出现了曙光。然而,他的话说得太早了,看了两个男人毫无血色的脸庞,他便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到底怎么了?请告诉我!”雷瑟敏捷地拿起油灯追问道;焦躁与不安混杂的情绪令他的背脊窜过一阵凉意。
“如果是你,应该办不到”
“到底是怎么了?”
“又有人被杀了。”费拉古德教授用快吐血的声音说。
布洛克附和教授,抬起头,以仿佛涌自地底的低沉声音补充说明,“我刚刚发现谢拉死在那个地下通道。我本来想去帮他们的忙,所以才去狼之密道看看从谢拉的凄惨死状看,他确实是遭杀人魔袭击。”
珍妮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叔叔呢?我叔叔怎么样了?”
布洛克以平板无起伏的声音与表情回答:“杰因哈姆目前下落不明。”
珍妮以手掩嘴,手心底下逸出小小的惊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雷瑟眉头深锁,代珍妮发问。
此时,费拉古德教授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手上的油灯芯心发出灼热的孜孜声,瞬间增强了亮度,将他的表情映得分外鲜明。
“距离谢拉尸体的不远处也有一滩血渍,而且地板上还留有从那里将尸体拖往地下室方向的痕迹。我猜杰因哈姆大概也遇害了,而且尸体还不晓得被犯人带到哪里”
“是往主堡里面?”
“嗯。”
“他们是怎么被杀的?”
费拉古德教授将双手伸到自己肚子前方,两掌比出约莫四十公分的宽度,“谢拉的胸口被一根短箭射中,我想,杰因哈姆应该也被这武器射中了。凶器是约莫这么长的粗箭,是早期军队在使用的‘石弓’。命中率高、穿透力也强,是中世纪后期相当出色的恐怖武器。一楼的武器房也展示了好几副同样的东西——”
第十四章 狼之密道
1
“——这种石弓的破坏力非常强大,命中率又高,是非常残酷的武器。而且,由于这东西附有许多卷上弓弦的辅助装置,因此射程也相当可观。就算穿着铠甲、里面再穿锁甲,若从近处射击,仍旧可以贯穿。
它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像一般长弓那样连续发射,但是,到了中世纪末期,石头取代了原来的箭,弓的本身也小型化,能快速装填的改良品也大量问市,而刺入谢拉胸口的就是这种箭。”
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是‘狼之密道’。
在狭窄的地下通道深处,有个看起来像个昏暗洞窟的地方。费拉古德教授低沉的话音响起微弱的回声,雷瑟与布洛克各自举灯照着横陈在脚边的尸体。
谢拉仰卧在地,他的胸膛——靠近心脏的位置——突出半截木制箭柄,粗圆的箭柄上还附有破旧的灰色皮制箭羽。尸体与铁门之间置有两把大型的斧头与圆锹,应该是用来破坏铁门的,铁门边的墙壁被削成白色,一望即知该处已用圆锹刨过了。
仰卧成大字型的谢拉,衬衫胸前染有乌黑血迹,好好先生的他,脸部表情苦闷地扭曲,白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恐惧的表情镂刻出瞬间的惊愕。他的手指半成弯曲状,仿佛想拼命抓住什么!也许,是生命之火吧?
一看见谢拉的死状,雷瑟的怒气随之上涌。谢拉与柯纳根夫妇的人生是他们历经数十年、脚踏实地构筑出来的,如今却因杀人犯一时兴起、恶魔似的冲动,在瞬间残酷地粉碎殆尽。从死者动也不动、凝视空中的脸上,仿佛可以听见他们的憾恨
“这里这么暗,犯人真的能瞄准他们?”雷瑟好不容易才能将视线自死者身上移开,提出疑问。
“并非如此。”费拉古德教授立刻回答,“正因为这里这么暗才容易被箭射中。成为目标的被害者拿着灯、身在无处可逃的通道里,而拿着石弓的犯人只须悄悄尾随进入通道,瞄准被灯光照亮的被害人就行了。要是有点技巧,几乎可说是百发百中!”
“杰因哈姆又怎么说?目标有两个人,而这种武器不能连续发射,不是吗?”布洛克说。
“这应该是狩猎用的小型弹弓,而且犯人身上可能还带着两把,或者,是在一个人被射中、另一个人因恐惧而无法掌握状况的空档下,装填上另一支箭。”
“那我们不是也有可能会受到攻击?”雷瑟大吃一惊。
“没错!”费拉古德教授望向进来时的方向,立刻说,“犯人何时会再进入这条通道很难说,因此,若有人被杀,剩下的人要立刻丢掉油灯,将身子靠在墙上。”
艾斯纳与佩达为了保护女人们而留在二楼,因此,这个地下通道的入口目前完全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雷瑟对这个可能降临的危险感到有点害怕。
布洛克蹲在地上,观察另一滩应该不属于谢拉的血渍。从该处往主堡地下室的方向,留有约莫三公尺的血痕。
“喂!这是什么?”
布洛克指着尸体脚边与墙壁之间的地面,那里不只有一处血迹,而是有三、四处,并且均呈巴掌大的圆形,在圆形血迹的前方(或是后方),还有两、三个小小的圆形血迹。
“这该不会是狗或熊的足迹吧?”雷瑟从后面探看,说出最先浮现的联想。
“狗的足迹没这么大,但是,以成年的熊来说又太小。”布洛克偏过头说。
“对了,教授。”雷瑟转向费拉古德教授,“柯纳根夫妇身边不也有类似的足迹吗?”
费拉古德教授深思似地捻起胡须,“是这样吗我不记得了”
布洛克站起来,“这里应该没有动物,所以大概是某个人的脚印!犯人若真是踩到尸体的血并沾附在地上,那就太幸运了。只要仔细看清楚这个形状,接下来再与嫌疑犯的鞋底比对就好了——不如把它们画下来吧?”
“说得也是。”雷瑟随声附和,用口袋里的笔记本画下血迹的形状。
费拉古德教授更加神经质地扯着胡子,“但是,犯人为何要搬走杰因哈姆的尸体?尸体很重,不止如此,也有被人发现的危险!”
“为了吃啊!”布洛克露出自虐式的笑容,“假设这是动物的足迹,那不就代表这城里藏有大型的狼、小型的熊,或者狼人吗?那家伙难道不会将人类的肉与骨头嚼个粉碎?”
“不能否定有这样的可能性,布洛克。不过,如果犯人是熊或狼人,那么,使用石弓当作凶器不就显得矛盾了?那些家伙的动作比一般人灵敏上好几倍,又拥有力量相当强大的尖牙利爪,就连处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很清楚,根本不需要使用任何武器吧!”
“我是开玩笑的,我不相信那种怪物的存在。”布洛克耸耸肩说。
“犯人会将尸体带去哪里?已经搜过城堡里面了吗?”雷瑟小声询问。
“大致上都搜过了。”费拉古德教授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但是房间数目太多,而且还有很多地方堆放了未使用的家具,那些角落已足够将尸体藏个一时半刻了。等我们完成搜索后,接下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现在我想到的是武器房里众多的铠甲立像,如果将尸体装进铠甲里,应该不会立刻被察觉。”
“嗯。”
“不过,我认为犯人并不在城堡里。倒不如说,我认为犯人是从城堡外面侵入,遂行犯罪。因为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咦?”雷瑟吃了一惊,险些连油灯都拿不稳,“这样说来,教授的意思是,犯人将杰因哈姆的尸体运到了城堡外面?”
“没错。所以我们才会到处都找不到他的尸体。”布洛克从旁抛出这句话。
“但是,你不是说这里的铁门与玄关的铁门都被锁起来,打不开了吗?那犯人到底是从哪里通往外面?”
费拉古德教授一脸不悦地说:“譬如酒窖里那个房间呢?即使是现在,我们也无法断言犯人并未带着杰因哈姆的尸体躲在那里吧?然后,他或许会接着将尸体带上城,从窗子丢入溪谷——雷瑟,不用问我为何犯人要这样做,因为这只是假设。”
“这这是骗人的吧?”
“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我们发现了其他出入口。”
“在哪里?”雷瑟大声道。
“在地下室,位于东北角落的仓库里,那里也有一道铁门。你也知道,中庭的两侧有两个凉亭——水井亭与打铁亭。这两侧的地底似乎与那道铁门以地道相连,仔细想想就会发现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厨房要用的水非得从水井亭那里汲取,比较方便。”
“那我们可以从那边出去吧?
“不,不行的。那里现在也是锁起来的。但钥匙孔没被破坏。”
“伯爵夫人与城里的员工又怎么说?”
“我们问过玛古妲与艾莉,但她们说连接打铁亭的那扇铁门一直都是锁上的,几乎没在用。”
费拉古德教授一脸苦样。
“哪有这种事”
“总之,我们的想法是大错特错,被关在主堡里的只有我们,而犯人则握有钥匙,能随意从凉亭进出城堡。虽然那家伙的确也与我们一起被关在这座古堡里,但他还拥有主堡外的空间。这其中差别可大了。”
雷瑟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么,我们不就处于完全无从防备的状态吗?就像被放进笼子里的鸡一样!”
费拉古德教授严肃地颔首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只能采取防御的手段,看是要将那两扇铁门撬开,或是反过来破坏它们、让犯人无法从外面打开——后者应该会比较简单。”
“但是,这么做我们就绝对出不去了啊!”
“没办法,我们只能在危险与安全中二选一。”
三人面面相觑,透过彼此在灯影下摇晃闪烁的目光,确认了共有的恐惧。
“教授说得没错但是,犯人是男是女?”雷瑟勉强重振精神。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布洛克。
“我虽然认为是男的,但实际上究竟是如何呢要拖动尸体固然需要相当的力气,但是,说不定正是力气不够的女人才会使用石弓这种武器”
“他们是何时被袭击的?”雷瑟再度低头看了看谢拉的尸体。
费拉古德教授在回答前稍稍思索了一会儿,“晚餐在过了六点后结束,然后他们两人立刻就到这里来;七点左右,布洛克前来支援他们,却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因此,他们应该是在六点半到七道点之间被遇害。”
“这段时间,其他人都待在宴会厅吗?”
“不,已经解散了。我与佩达到一楼的骑士厅与镜厅捜查,待在宴会厅的只有女宾们与那群女佣。”
“这么说”雷瑟将视线投向布洛克,“布洛克先生,您就有杀害这两个人的可能性了。”
对于令自己遭到不平待遇的布洛克,雷瑟意图报复地执拗说。
布洛克却没有什么反应,晃动着身体笑道:“小伙子,你别说笑了。”接着又提高音量,“我为何非得夺走他们的性命?”
“我不知道。不过,你有机会这么做。你杀了他们之后,只要再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成为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就行了!”
“哼!真有趣的想法。”
费拉古德教授在关键时刻介入,“雷瑟,我知道你很生气,但别再说了,内哄是毁灭的根源,我们现在没时间做这种事。不论如何,我们赶快从这里出去,将谢拉的尸体搬到地下室吧!继续待在这里很危险。很遗憾,就算做了这些调查,除了尸体上的短箭外,似乎没有其他线索了。”
“那就动手吧!”布洛克无视于雷瑟,点头说道。
“布洛克,你不拍照吗?”费拉古德教授慎重起见地询问。
“光线这么暗,没用闪光灯照不出来,还是算了吧!”布洛克耸耸肩,状似不满地噘起嘴。
“那么,我拿油灯,请你与雷瑟将谢拉的尸体搬到主堡的地下室。”
因为费拉古德教授的指示,雷瑟与布洛克只好合作,各自抬着谢拉的肩膀与脚部,他的头随即向下倾,含恨似地翻起白眼,稀疏的头发则垂向地面。
由于教授尾随在后,雷瑟等人的影子于是往通道出口处长长地延伸。尸体相当沉重,雷瑟与布洛克上气不接下气地将尸体抬到了地下室后,接着又搬往安置尸体的房间,与班克斯、柯纳根夫归并排在一起。
“若今后还持续发生杀人事件,这房间可能很快就会摆满尸体了——”
将尸体安置妥当后,费拉古德教授环视脏污的室内,吐出了这句不祥的话。
2
雷瑟在墙边并排了两张椅子,搂着珍妮的肩膀,两人紧紧靠坐在一起。珍妮听到发生在叔叔身上的不幸后,受到相当大的打击,陷入了半虚脱状态,如今,她苍白的脸孔正埋在雷瑟的肩上,闭着眼,不知是否睡着了。众人虽然都聚集在这间房里,但只有坐在雷瑟上首的费拉古德教授与布洛克还在热切地交谈着。雷瑟以空着的手温柔地抚摸珍妮的秀发,兴致盎然地倾听他们的对话。
大时钟的指针早已过了晚间十一点——
本来就令人感到阴郁的宴会厅,如今由于数起杀人事件引起的恐惧,而被愈发沉重的凄苦气氛所支配。吊灯上的蜡烛、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