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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近几步,仔细看看他那只残废的手,突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她已经忍了很久,
终于不可收拾地爆发了。
她双手捧着胸口,弯下腰,笑得肚子都疼了。俊美的脑袋前俯后仰,她的卷发
随着耸动起伏。她的笑声是那么迷人,富于青春,具有无法抵御的感染力,使在场
的年轻人们都跟着她笑了起来,相反,德拉吕先生面带愠色,觉得在当时的情况下,
这么个笑法很不得体,他生气地说:
“我实在感到奇怪……看不出有什么好笑的……我们正在面对一件非同小可的
大事……”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多罗泰笑得更厉害了,她断断续续地说道:
“是的……非同小可……一个奇迹……啊!天哪,这真是太奇怪了!放声笑一
笑真是痛快!……我已经忍了好久了……是的,这是明摆的事实,我可是认真的…
…心里有点不安……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太想笑了!……所有这一切太奇怪了!
……”公证人嘟嘟囔囔地说:
“我看不出有什么事情那么奇怪!……侯爵!”多罗泰开心得简直无法自制了。
她搓着双手,笑得流出了眼泪,口里只是在重复:
“侯爵!……德·封特乃尔的朋友!……死而复生的侯爵!……拉扎尔·德·
博格勒瓦尔!可是,难道你们还看不见吗……? ”“我看见镜子变得模糊……眼睛
慢慢地睁开。”“不错,不错,我同意。但是,还有呢……? ”“还有什么?”
“他嘴里呢?”“你们走近点。”“有什么?”“有……”“什么,说啊。”“有
一颗假牙!”德拉吕先生慢慢地重复道:
“有一颗假牙吗……? ”“有,有一颗臼齿是假的……一颗镶金的臼齿!”
“唔,那又怎么样?”多罗泰没有马上回答。她让德拉吕先生有足够的时间清醒过
来,让他自己去体会这个发现的意义。
“唔?”他重复了一遍,口气不再那么肯定。
“唔,是这样的……”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是这样的……我心里很着
急……不知道在路易十四和路易十五时代有没有镶金牙这回事……因为您知道……
如果侯爵不能在生前镶金牙的话,那么在他死的时候……在这个塔楼里……他请来
了一位牙医……也就是说,他从报纸上或从其它地方知道,可以用假牙换掉那只从
路易十四上台就开始疼痛的坏牙……”多罗泰终于克制住不合时宜的、令德拉吕先
生反感的冲动。脸上只剩下了微笑,但是,她依然十分开心,而且颇有嘲讽的味道!
自然,四个外国人也笑呵呵的,他们挤在她的周围,一个个乐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在床上,那个人还是傻呆呆地毫无表情,在继续他的呼吸运动。公证人把几个
人拉到一边,背对着床围成一个圈子,小声地说:
“那……那……按您的意思,小姐,这是故意装神弄鬼?”“我怕真是这样,”
她滑稽地点点头,很肯定地说。
“但是,侯爵……”“侯爵与这件事毫无关系,”她说。“侯爵的故事在一七
二一年七月十二日结束,也就是他吞下毒药,为他的光辉一生画上句号的那一天,
尽管侯爵抱着复活的希望,但是,他只留下了几样东西:一、和房间里的尘土混合
在一起的一撮骨灰;二、他本人写的一封奇怪的信,德拉吕先生已经给我们读了;
三、藏在某处的几颗巨大的宝石;四、他在临终时把自己关进坟墓,也就是这间屋
子,当时穿的几件衣服。”“这些衣服呢?”“给我们这一位装扮上了……除非他
买了新的,侯爵的衣服照理已经破烂得不能穿了。”“但是,他怎么进得来呢?这
扇窗子太小,别的地方又进不来。
他到底怎么进来的呢……? ”“大概和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吧。”“不可能!
想想看,有那么多障碍物,路途那么险峻,拦在路上的一道又一道的荆棘……”
“谁知道那一道道荆棘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被人打开过缺口?石膏墙是不是被推倒了
又重新修过?是不是在我们之前有人发现了这个房间的门?”“如果这样的话,这
个人应该知道侯爵的秘密机关,那两块石头的运作等等。”“为什么不可能呢?侯
爵也许留下了这封信的抄件……或者是草稿。但是……不……注意,有一个更大的
可能性!德·博格勒瓦尔侯爵已经告诉我们实情!因为他早已料到了,因为他在信
中提到乔弗鲁瓦这个仆人,说他的忠心完全有可能发生动摇,他甚至想到这个善良
的人可能把整个事件记录下来。他果然记录了,这份记录在亲属之中流传,一直传
到了今天。”“纯粹是猜测。”“德拉吕先生,这是正确而又正确的猜测,因为在
我们之外,在这四位年轻人和我之外,还有别的人,别的家族,同样流传着博格勒
瓦尔的故事,或者这个故事的部分情节。几个月以来,为了夺回必不可少的信物,
从我父亲手中被人偷走的金奖章,我一直在努力战斗。”多罗泰的话引起了极大的
反响。她为此作了说明:
“奥恩省的夏尼—罗伯莱家族,阿登省的德·阿尔戈纳家族,旺代省的达韦尔
努瓦家族,所有的家族都保存着这个传说。围绕着这个传说,贪欲和暴力恶性膨胀,
发生了一幕幕悲剧,偷盗,谋杀,发疯。”“但是,”埃灵顿指出,“这儿只有我
们几个,其他人在干什么呢?”“他们在等待。他们在等一个他们不知道的日子。
他们在等金奖章。我在拉罗什—佩里亚克教堂见到一个叫化子和一个女工,他们在
等待奇迹出现。我还看见两个精神病人来参加约会,他们在海边等着退潮。还有,
我在一个星期前把一个叫德·埃斯特雷谢的强盗送上了法庭,这个危险人物是我们
家的一个远亲,他为了夺取金奖章竟然不惜杀人。如果我现在说,我们在和一个冒
名顶替的家伙打交道,你们不会不相信吧?”达里奥表示不同意:
“这么说,这个人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扮演侯爵希望在死后两百年扮演的角色
咯?”“是这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宝石,我告诉您说,为了宝石!”
“但是,既然知道有宝石,他只要去找,找到以后占为己有就行了。”“他肯定找
过了,请您相信这一点,而且反复地找了,但是毫无结果!
有一个新的证据可以证明他只知道乔弗鲁瓦的记录,因为乔弗鲁瓦的主人没有
将藏宝石的地方告诉他。为了知道藏宝石的地方,为了出席博格勒瓦尔的后人的这
个聚会,在经年累月的悉心准备以后,他在今天,即一九二一年七月十二日,扮演
了侯爵的角色。”“这可是一个危险的角色!一个没法扮演的角色啊!”“扮几个
钟头是可能的,而且这也够了。我说,几个钟头……你们想一想,只过了十分钟,
我们不就同意把装着谜底的信封交给他了么,非常可能这正是他装神弄鬼的目的。
他显然知道有一份追加遗嘱,一份解释性的文件。
但是去哪儿找这份材料呢?公证人巴比埃不在了!所有的继承人都不在了!
去哪儿找呢?来这儿找啊,来七月十二日的聚会上找啊!从逻辑上讲,这份追
加遗嘱一定会带来这里!从逻辑上讲,人们会将这份东西交还给他!事实上,我已
经拿在手里。我正要递过去给他。再多一秒钟,他就知道里面的秘密了。接着,再
见吧。一旦得到德·博格勒瓦尔侯爵的宝石,所谓的德·博格勒瓦尔侯爵就会消失
得无影无踪,就是说,他会尽快地逃跑。”韦伯斯特问道:
“为什么您没有把信封交给他?您猜到了……? ”“不,不是猜。但是,我有
所防备。我把信封递过去,主要是想试验一下。如果他接受的话,在这么短的时间
里有这样的反应是无法解释的,这是一个对他很不利的证据!他接受了。我看见他
迫不及待,那只手抖得厉害。
我心中有底了,与此同时,偶然的发现令我喜出望外:我看见了他嘴里的金牙!”
所有这些事情环环相扣,连接得十分严密,多罗泰揭示出事情的变化,它们之间的
因果关系,就像向人展示一幅壁毯,说明和谐的统一来自图案和色彩的复杂组合一
样。
四个青年人惊讶不止,没有一个人怀疑姑娘所说的话。
阿奇博尔德·韦伯斯特大声说道:
“您好像经历了全过程一样。”“真的,”达里奥附和道,“好像复活的侯爵
在您面前从头到尾表演了一遍似的。”“深刻的观察力,严谨的逻辑性!”伦敦来
的埃灵顿说。
韦伯斯特还加了一句:
“非常灵验的直觉!”多罗泰没有用她往常的微笑回应他们的赞扬。她感觉到
整个事件正在急转直下,似乎还预示着即将会发生令她恐惧的事情。是什么事呢?
怕什么呢?
大家没有做声,德拉吕先生突然叫喊起来:
“嘿!我,我认为您搞错了。小姐,我完全不能同意您的意见。”德拉吕先生
是这么一个人,他不轻易改变主意,但是,一经改变,他就死死地抱住新主意不放
了。突然之间,侯爵的复活似乎成了他必须奋起保卫的教条。
他又重复一遍:
“我完全不同意您的意见!您堆砌一个个毫无根据的假设。不,这个人不是冒
充的。有一些对他有利的证据被您疏忽了。”“哪些证据?”她问道。
“喏!他的画像!他和画像上的德·博格勒瓦尔侯爵一模一样,这是不可辩驳
的事实,画像出自尼古拉·德·拉吉利埃尔之手!”“谁告诉您这是侯爵的画像,
而不是这个人自己的画像?要像一个人还不容易么。”“但是,这古老的画框呢?
这日期久远的画布呢?”“我们应该肯定,画框是过去留下来的画框。我们同样应
该肯定,画布没有换过,只作了些许涂改,以便使画像与这个假侯爵大致一样。”
“那么这个断指呢?”德拉吕先生得意洋洋地大声问道。
“手指是斩得断的。”公证人火了:
“啊!这不可能,一万个不可能!不管诱饵多么有吸引力,谁都不会自残肢体
的。不,不,您这一套说法站不住脚。啊,您想,像这个家伙会斩断自己的手指!
就这个家伙,死气沉沉,笨头笨脑的样子!他干不了这种事!
这是个废物,一个胆小鬼……”上述论证令多罗泰感到惊讶。它恰恰点明了整
个事件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她也恰恰从中得出了应有的结论。
“您说得对,”她表示同意他的看法,“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自残肢体
的。”“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种情况下,说明这件残忍的事是另一个人干的。”
“是另一个人斩断了他的手指?一个同伙?”“不只是一个同伙,是他的头儿。策
划整个事件的脑袋不是他。这个冒险的情节不是他导演的。他只不过是个工具而已,
一个因为骨瘦如柴的模样而被选中的无赖。幕后牵线的人物还在暗处,他才是个可
怕的人物。”公证人打了个寒颤。
“好像您认识他一样?”过了一会,她慢声慢气地回答说:
“很可能我认识他。如果我的直觉没有弄错的话,整个阴谋的主脑应该是被我
送上法庭的那个人,就是我刚才提到的德·埃斯特雷谢。他虽然在监狱里,但是,
他的同党——因为他们有很多人——在继续由他开始的勾当,并且企图将它一干到
底……对了,对了,”她接下去说道,“可以这样认为,德·埃斯特雷谢已经安排
妥当。他多年来坚持不懈,这种阴谋符合他阴险狡诈的性格。我们得提防他才行。
即使关在牢房,他也是一个危险的对手。”“危险……危险……”公证人尽量沉住
气,说,“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危险在威胁我们!再说,这件事行将结束。为了那
些宝石,让我们打开追加遗嘱吧。对我来说,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德拉吕先
生,事情不在于您的任务有没有完成,”多罗泰接着说,话语中反映出她还在苦思
苦想。“事关如何逃脱灾祸的问题,我还不太清楚灾祸的性质,但是,所有的迹象
都表明它在逼近我们,我的感觉愈来愈清楚。
灾祸来自何方?我不知道,但是,它确实存在。”“太可怕了,”德拉吕先生
嘀咕道。“有办法对付吗?怎么办哪?”她朝那间用做凹室的角落转过身。
床上的那个人不再动弹,阴影遮住了他的头和上身。
“我们来问问他。你们知道,这个次要角色不是单独来这里的。有人把这个位
置交给他,自己在一旁监视,就是德·埃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