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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剑情深-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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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我走……”老张狼狈地扶了两个人急急走了,留下了两个被打昏的人。 
  林华重新躺回祭台,睡了。不久,脚步声传到。他挺身而起,佩上剑,站在祭台上等候。 
  两支火把明晃晃,可看出有五个人高举着两支火把奔来,他等对方接近至五丈外,站在祭台上拔剑大喝:“五个人不够太爷做点心,要来来多些,太爷杀你个落花流水,来吧!看谁先做剑下亡魂。” 
  五个人吃惊的站住了,为首的是个年约半百的中年人。身上没有带短手约,没带砍刀,仅在腰带上抽了一根竹根鞭,长约两余,拇指粗,因年深日久把玩时日过长,已成了油红色倒也十分别致。空举手示意四名同伴止步,独自上前,一面抱拳拱手,一面陪笑道:“兄台幸勿误会,兄弟是赔礼而来的。” 
  “赔什么礼?” 
  “沅江帮的魏七郎刚才鲁莽,多有得罪……” 
  “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兄台……” 
  “要杀,多来几个,要讲理,明天再说。” 
  “兄合是英雄好汉,好汉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好撑船,自有客人海量。魏七郎也是急疯了……” 
  “急疯了他就可以不问青红皂白杀人放火不成?” 
  “小可负责要他们叩头陪礼……” 
  “你是什么人?” 
  “兄弟小姓姜。” 
  “你能作得了主?” 
  “兄弟是沅江排的排头。” 
  排帮本身分为所谓四江帮,四江是指湘、资、沅、四条河水,而以湘、资两帮的实力最为雄厚。 
  每一排有一排头。排头只管得了他那一排二三十名伙计。每年下放两千排至武昌……每一长排约有四十至五十小排,即是说如果只算单程,便有三两名排头,其实数目并没有那么多,有些排头除了隆冬火枯期,一年可能放上三次以上,排头极少上山。只负责押运,繁运一次少则四十天,多则两月。由木排的数目,可知所需人力之庞大程度。其实他们并未真正结帮,而是人多了自然成了一个庞大的集团而已。 
  在这些上千的排头中,其中最负盛誉声望最隆的十个人,号称十大排头,他们无形中代表了四面湖帮的首领。鬼师王排长属湘江帮,与沅江的辰州陶排头法力最神乎其神,这两江的其他排头,皆以这两人马首是瞻。资江帮的排头中、这位姜排头是是其中佼佼者,也名列十大排头之一。 
  四条江水的人,彼此之间相处融洽,利害相关,明争暗斗在所难免,同行是冤家,经常也发生重大的冲突,排头与排头斗争之事,时有所闻。但尽管他们内部中问题重重,三湘子弟不时同室操戈,为争水道不时流血,可是出了洞庭湖进入大江航道,他们对外仍然团结,步调一致,不可轻侮,即使有意见,宁可回到三湘再算账,在武汉一带,任何人也休想离间他们,团结对外的精神值得赞扬。这就是武汉有不敢轻易招惹排帮人的原因所在。 
  林华已经摸清排帮的情形,问道:“你能够约束江湘的人么?” 
  “自然可以。” 
  “你有何见教?” 
  “请兄台高抬贵手,原谅魏七郎他们无知……” 
  “只要他们不惹事招非,离开在下不想和他们计较。” 
  “同时,请兄台救一救王胖头,他……” 
  “救得了,在下并无好处,救不了,在下恐怕被有误认是凶手……” 
  “兄弟一力承当,尚请……” 
  “好吧,在下姑且一试。” 
  “谢谢兄台……” 
  “先不必道谢,也许咱们等会儿便是冤家对头呢。” 
  回到王排头的住处,到处乱哄哄地,尸体已收集在一起,分为两堆,一堆是十具。另一堆两具是王排头的仆人。另有三个则是未死的人,一看便知是入侵的凶手,皆受伤甚重,昏迷不醒。 
  排头聚了上百的人,群情汹汹。 
  火光下,林华尚未到达,便有人大叫:“前天在长小店帮挑夫打我们的人,定是主凶。” 
  “不许胡说!赶走凶手的人。”姜排头大叫。 
  “是他!凶手!”有人大叫。 
  “是他!先打断他的狗脚腿。”有人起哄。 
  群情汹汹人群骚动。 
  林华冷哼一声,向姜排头冷冷地说:“你听到没有?你们这群人简直不可理喻,群乌鸦似的,你压得住他们?” 
  姜排头愤怒地取竹根鞭,怒吼道:“闭上你们的臭嘴!这位仁兄如果是凶手,还用替你们将凶手赶跑?还在此地等你们造反,还用来救王排头?谁再要多嘴,我抽下他的双耳来,让开。” 
  声落,立即鸦雀无声,百十双眼睛虎视耽既,但敢怒不敢言,前面的人开始让路,只有火把的毕剥声响动。 
  姜排头伴着林华向屋内趟,直入厅堂,王排头已被安置在厅中的一床芦席上,像是死人。 
  林华装腔作势地检验一遍,叫人取来一盆凉水,先用南乞所赠的辟毒散替王排头涂上口鼻,再用闵水送一些药散入腹。片刻,他捧起水盆,哗哗啦泼在王排头的头脸上,煞有介事。 
  王排头浑身一震,上身扭动,双目张开了。 
  “好了,醒来啦!”他站在一旁说。 
  “谢谢你,谢谢!”姜排头歉然地道谢。 
  “幸不辱命,可以将他扶回房中休息了。没有在下的事啦!我可要走了。” 
  “这怎么可以?兄弟得好好谢你呢,这……” 
  王排头挺起上身,拨开上前掺扶的两名大汉,阴森森地扫了堂中的人一眼,问:“我还活着么?” 
  “王排头,这位仁兄台救了你。”姜排头喜悦地答。 
  “今晚来了多少人?”王排头追问。 
  “不知道,留下了十具尸体,和三个半死的人,其他的都逃掉了,从洲东南角乘船的,追的人还没回来。” 
  “好,把半死的人留下。兄弟,辛苦你了。”王排头站起道谢,转向林华拱手,干笑道:“老弟台云天高谊,老朽感激不尽,请坐,老朽希望老弟合力相帮,查出这些人的来历,以及……” 
  “小可不愿介入任何纷争,尚请排头谅解小可的苦衷。资帮子弟既然怀疑小可与凶手有关,因此小可必须留下,以便澄清误会,至于其他事,小可爱莫能助。”他预留退步地说。 
  “老弟台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中……”姜排头急急解释,将经过向王排头—一详说了。 
  他不多加解释,说:“在下对敝帮的人委实并无成见,如果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也不会伸手管闲事,话得说明白,在下不陪你们打人命官司,你们的事,在下也懒得过问。” 
  “这里是三不管地带,有人命官司可打,老弟尚请放心。”姜排头为自信地说,显然不愿报官自找麻烦。 
  有一阵好忙,林华则置身事外,被安顿在王排头的住处,睡他的大头觉,三个半死的人中,有一个是汉川八义之一、这位好汉也是光棍,并未招出康二爷,只承认纠众前来抢夺狼枭所掳的人,供未招因伤重而不支而毙命。另两人一时不会清醒,拖到破晓后断气。 
  王排头问清了经过,下令封锁消息,但已来不及了,汉川八义鹦鹉洲的人的消息已经传至武昌。其实,并不是排帮的人传出去的。而是南乞弄的玄虚。 
  天色大明,善后事宜已告一段落,排帮的人与村中的居民,皆受到严重的警告,严禁任何人提及昨晚的事,如有外人前来查问,一问三不知彻底封锁消息。 
  内室中,姜排头置酒与王排头压惊,并酬谢林华拔刀相助的盛情。席间,林华绝口不提昨晚的事。他不肯吐露姓名,说是恐防走漏消息,不希望卷入旋涡与结怨,更不愿打人命官司,两位排头也知无法勉强,不好再问,只称他为老弟。 
  姜排头一再为昨晚魏七郎那些人的鲁莽道歉,无限感慨地说:“前天小食店的事,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帮的人为数甚众,少不了良莠不齐,打架闹事平常得紧,而老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何况那天我们已查出莫三爷也派人四处找你,而你并未接受莫三爷的优待,知道老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第七章 群枭齐集鹦鹉洲 

  他淡淡一笑,接口道:“莫三爷确是派人找到在下了,在下已向他表示决不介入任何人的纷争,出门人少管闲事,实在找上来只好面对应付。在下前往鹦鹉洲,确是找人来的。” 
  王排头三角眼阴沉不定,嘴角泛起一丝阴森森的笑意,行先敬上一杯酒,方以谨慎的态度问:“老弟台兄所要找的张全,是不是与老弟有过节?” 
  “没有……” 
  “那你……” 
  “他很像在下一位故友,那已是十年前的事。本来他与在下同在城内政和坊落店投宿,在下曾他谈,尚未问他的底细,便被他的同伴插翅虎从中打岔,因此失之交臂,心中委实放不下,所以找他相会与他恳谈,不知是不是仍在洲上呢?” 
  “他还在。” 
  “哦!他在何处?在下……” 
  “老朽派人去叫他来一趟。” 
  “这样好了,不敢有劳排头……” 
  “你找不到他的,请稍候、老朽去找人叫他来。” 
  王排头告辞离席外出走了,林华心中明白,这位王排头必定另有秘密藏人的地方,专门包庇亡命的勾当。只须从张全口中探出藏身处所,便可到狼枭的藏匿处了。 
  他一面留心时刻,一面与姜排头闲聊,约有两寸香光景,王排头进来了,但张全并未同来。 
  “这便易算藏身处有多远了。”他想。 
  “老朽已派人前往促请,咱们先喝两杯。”王排头说。 
  酒酣,他信口问:“两位排头问出些什么消息,那些人为何胆大得竟敢前来寻仇?在下真不明白,那些人没理由打你们的主意,你们赚的都是辛苦钱哪?” 
  王排头三角眼不住眨动,吁出一口长气说:“他们不是冲本帮而来,而是来找一个人。” 
  “不是王排头么?” 
  “不,是一个胜谢的人。” 
  “原来贵帮遭了池鱼之灾。” 
  “又不是尽然。这位姓谢的,在江湖有一个不雅的绰号,叫做狼枭。” 
  “绰号确是不雅。他是老朽的故人之子。” 
  “难怪他们找上了你。” 
  “老弟台可知一个叫做沙千里的人么?” 
  “知道,那是一个初出道便名震江湖的少年人。” 
  “狼枭在汉口渡头,带来了沙千里的一位女伴,已传出口信,要沙千里带白银一千两前来赎人。” 
  林华登时就白了脸,放下酒杯不悦地说:“原来贵友是个贩卖人口的下流贼。” 
  “老弟台,真像未明之前,请勿枉下定论。同时,绰号稚与不雅,并不能证明人好坏。” 
  “这不是比青天白日还明白的事么?” 
  “正相反,其中内情颇为复杂。” 
  “愿闻高论。” 
  “老朽不能明告。总之,这件事狼枭是有理的一方……” 
  “排头对是非的看法,似乎不违世俗。” 
  “不,是非不离世俗,黑决不是白。那沙千里是个好色而狂妄的人,决不是老弟所想那么简单。那女人是自愿跟狼枭来的,此中秘辛老朽也不明白。” 
  “排头敢与沙千里作对,恐怕有点不自量力吧?” 
  王排头冷冷一笑,说:“老朽无意与沙千里作对,这件事老朽不作左右袒,鹦鹉洲不是排帮的私产,任何人皆可在洲中自由去留,谁要找狼枭,他可以自己去找,但要求老朽将人赶走,老朽无能无力。沙千里要来自可找到狼枭,排帮的人决不出面干涉,当然也不买任何入的帐,决不能赶走狼枭。汉川八义找老朽的晦气,他们找上了排帮的人,无意与江湖人为难、大家各谋生路,彼此没有利害冲突,本排的人尽力忍让,真要欺人太甚,咱们仍可一拼。同时,本帮中也有些弟兄是江湖的人,闹翻了彼此都没有好处,咱们离乡背井谋生,没有些许能耐岂敢地外闯荡呢?” 
  “排头能让在下见见狼枭么?” 
  “恕难应命,老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也决不出卖朋友,务请谅我。总之。狼枭在洲中藏匿,该出面时,他自会出面,老朽无法法勉强他?反正沙千里不久可到,可能在午后光临,届里狼枭必定出面,老弟且拭目以待。” 
  林华无法丛这老狐狸口中套了线索,颇感失望,也就不再提起,以免对方生疑。 
  筵席将散,一名大汉领着张全匆匆入室。 
  “小兄弟,请坐,你认识这位老弟台么?”王排头含笑招呼。 
  张全颇感意外,告坐毕,摇头道:“小可不认识,但曾见过一两次,听说他叫林宗如,小可只知他投宿在城中的平安客找。” 
  “张兄,……你是不是感到与兄弟颇为面善?”林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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