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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国的话,提到为政者的责任,赞叹了几句。
“陛下圣明”,李善长听朱元璋提起大儒伯文渊的著作,不知是祸是福,小心翼翼的歌功颂德。自从武安国对他说出目前政治的弊端是太依赖于明君与清官,他就一直处心积虑希望修补这个缺陷。大明的制度出自他手,他希望在有生之年自己设计的东西尽可能的趋近完美。而以前读过的书不能提示他如何去做,所以李善长对于观点新颖的著述非常关注。伯文渊公开发表的任何著作他都未曾放过。有些观点他非常认同,有些观点他虽然不认同,但是非常担心这些观点会给作者带来大祸,总是小心的回护一二。孔子诛少正卯的先例在那摆着,古今儒者都不在乎从把对手从肉体上消灭,尽管对手也是圣人门下。
“圣明不圣明朕不知道,朕和你都比有些大臣当百姓的日子多些,知道的撒是当百姓的苦楚。前些日子王本建议朕把伯文渊抓了,治他歪曲圣人言语,不敬朝廷之罪,他奶奶的当朕糊涂么?朕当即问他,有个姓孟的小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比伯文渊大逆不道多了,朕是否先把他诛了九族”
李善长听到朱元璋姓孟的小子,不知是谁,先是微微一愣,猛然间醒悟过来朱元璋是拿亚圣孟子奚落王本,笑得不住咳嗽。边笑边说道:“是啊,依臣所见,有个姓李的更应该抄家灭族,他居然说“百姓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是公然唆使百姓造反吗?陛下赶快派人把他抓了,迟了这人就逃了”!
满屋子的太监都被逗笑了,不敢大声,背对着墙壁拼命捂住嘴巴。朱元璋笑了半晌,喘息着说道:“他奶奶的,老子今天还说过尔俸尔禄,民脂民膏,让他们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养活了谁,莫不成老子自己要造自己的反不成。武小子曾对朕说胸怀坦荡的人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凭这一点就比王本他们强!”。
“那陛下为何不把伯文渊招到身边来,听听他对朝政的见解”。放贤才在民间,一向不是朱元璋的习惯。把伯文渊招到京城来,听听他对朝政的建议,对自己修正制度也有所帮助,李善长的建议考虑可谓长远。
朱元璋长叹一声,说道:“朕又何尝不想,但是大贤可能在民间才能成就其贤,到了朝廷,很快就和众人一样了。朕这些年发现,一个人再有贤名,做官没几年,就把自己所说过的话全忘了,昧了良心贪起来花样更多,并且借口总能理直气壮。还不如那些科举上来的后生小子,好歹变坏得慢些。为政者要对百姓负责,说得容易,真正肯为百姓负责的,朕到现在也没找到几个”。
李善长苦笑了一下,朱元璋说得有道理,以前起事抗元,很大程度是因为对官府欺压百姓不满。但大明朝欺压百姓的狗官杀了一批又一批,贪官们总是前仆后继如飞蛾仆火。今天趁着朱元璋高兴,不如把要紧的事先和他说了。想到此,李善长又建议道:“武驸马倒是个肯负责的人,目前应该派他出去收拾北方的乱局,新政出自他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关键。况且如陛下所评,武侯心怀百姓,不至于坏了陛下的事”。
屋子里的呼吸声一下子止住了,所有人竖起了耳朵听朱元璋的下文。王公公偷眼看看刚才笑得面红耳赤的李善长,心中着实纳闷这个谨慎的太师今天怎么突然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朕正有此意,这小子赚钱还有一手,脑子也够用,刚好替朕检查一下为什么小小天灾折腾得这么厉害。北平的事情也确实需要个人去料理,只是他为政经验太少,朕怕他把事情弄急了,反倒不好收拾”。沉吟了一下,朱元璋回答道。派武安国去给震北军解决后顾之忧,对付北平的股灾和军火库被烧问题,捎带着在路上检查一下各地救灾情况,的确是个非常好的选择,但是这小子一旦出了京城,可谓是虎入深山,再招回来就不容易了。为此,他已经犹豫了很久,白天不肯治武安国考虑事情不周之罪,就是为此缘故。李善长不知是太擅长揣摩圣意,还是不约而同和朱元璋想到了一处,提出的建议正中其心事。
“陛下,武侯虽然贵为驸马,但出去替天子巡视边疆,不领兵权,不算违背律法。况且作为钦差大臣,在地方无具体职责,陛下朝中有事需要听取他的建言,可以随时招他回来。”李善长怎会不知道朱元璋怕什么,小心地提醒道。
“这个建议甚合朕意,只是武小子太过刚直,还需要一个好帮手才行”。朱元璋被李善长说中心事,老脸微微一红,连忙找借口掩饰。钦差大臣是个让他非常满意的提案,表面上权力非常,实际上所有权力全凭皇帝一句话,随时可以收回。
“这,微臣一时想不起谁能担此重任。微臣觉得驸马是可塑之才,希望陛下多磨炼于他,为日后留为备用。”
李善长明显有托政之心,朱元璋对这一点也看得非常清楚。想想刚才李善长所说的心愿已足,虽死无撼的话,心里不由得一软。好言回答道:“朕知道你以武驸马为汉之周亚夫,唐之徐世绩。但其毕竟太年青了,为人太执着了些。太师,朕这回要跟你借个人 ,驸马李祺处事稳重,朕一直未曾大用,这次朕亦想和武安国一并派出,不知太师可否舍得”。
驸马李祺是李善长的亲生儿子,朱元璋此举明摆着是给李善长一个恩典,李善长如何不知,当下谢恩。“谢陛下恩典,李家父子蒙受皇恩,万死不辞”。
“免了,朕对大驸马放心得很,只是希望武小子不要辜负了太师的举荐之恩和朕的信任才好”。朱元璋终究还有些不放心武安国离开,嘴上不好说明,叹了口气,眼睛透过玻璃窗向北方看去,遥远的北方天际,乌云沉沉,闪电不断从云中裂出一条条口子。
乌云沉沉,闪电不断从云中裂出一条条口子。撕裂黑暗,又被黑暗吞没,撕裂黑暗,又粉身碎骨于黑暗之中,周而复始,无止无休。
骤雨初歇,玄武湖畔,烟波浩淼。大江小河,白水奔流。
岸上的出租马车生意顿时好了起来,到处可以见四轮马车风驰电掣一样在街上奔跑,伴着叮叮当当的车铃声,泥水溅起老高。来不及躲避的行人可就遭了殃,刚浆洗的衣服上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身泔水一般,从头脏到了脚。
“找死啊,你”!没等行人生气,赶车师父先回过头来骂上一句,这叫没理也得先站三分,先下手为强。当行人缓过劲来回骂时,车已经跑远了,追也不及。
京城赶车的师父都是出了名铁齿铜牙,天南地北,上至国家大事,下至市井传闻,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指点江山,品评人物,端的有天子脚下的气派。乍来京城,不知道的真以为这位赶车的师傅是未得势的卧龙,整理鱼杆的姜尚。
要是碰上坐车的也是个喜欢聊天的主,一路上绝对不会寂寞。京城赶车这活讲究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躲避过往车辆行人,一边分心二用和乘车者吹牛(南京话,特指聊天,无贬义)。
无论何时,最热门话题总是朝廷的人事变动,哪位官员升迁了,那位官员被皇上打了屁股,是因为哪个妃子吹了枕头边儿风,有那个烟雨楼的头牌姑娘上了阁老的床给七大姑的小侄子的表舅的外甥换回了个好差事,管他谣言是否合情合理,总能分析得似模似样。
最近朝廷人事变动剧烈,也确实给赶车的师父们提供了大量可发挥想象力的话题。十天前,王本、估佑、袭斅、杜斅、四大学士因年龄太大而致仕,年龄比他们还要大些的户部尚书费震却补了大学士的缺,并且不再兼任户部职务,专职给皇帝分忧。费震入了阁,却依然领一品尚书俸,而大学士的俸禄本来为四品。其他几个新补的大学士邵质、吴伯宗职别也在从三品到正二品不等,高于正四品。这一举措无形中把四品殿阁大学士的职别向上连擢了几级,愈发显得位高权重。
户部侍郎郭恒擢为户部尚书,这位新任尚书的名气十分响亮,洪武初年的探花,两江第一大才子,做得一笔文章,打得一手好算盘。在户部任职几年,多次奉命巡视地方钱粮,每次归来都能上一篇切中时蔽的奏折,深得皇帝的欢心。郭恒做人又懂得逢迎,在京城官员中口碑极佳。不过据车夫们说出京城二百里,此人的名声就要打个对折,偶尔有出过远门的,则带回很多不好的传闻,民间很多笑话也是不指名的针对这位才子大人。
除了关于这几个大学士和尚书们的奇闻逸事,车夫们最喜欢分析的还是二位驸马结伴出巡的新闻。鉴于去岁收成不佳,朝廷下旨,今年秋天免畿内、浙江、江西、河南、山东、河北税粮,驸马督尉李祺,平辽侯武安国奉旨巡视灾区,赈济百姓,惩办办事不利官员。据说是给了尚方宝剑,先斩后奏。那李祺还好说话,有名的文雅君子,干驸马武安国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当年提八百乡勇灭了纳哈出肆万铁骑,万马军中单手捉了敌军主帅乃尔蛮,一万勤王兵马压住胡维庸叛党,小儿闻其名不敢夜哭。
“这回由南到北的大小官儿们可得小心了,听说武驸马据说连皇上都敢顶,手握尚方宝剑,那还不是一路杀过去,见一个贪赃枉法的灭一个”。听赶车的师傅聊白活得过瘾,车里的乘客嗡声嗡气地搭腔。这个乘客一看就是北方人,块头一个顶别人两个。两道剑眉下面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平添几分英气。只是目光有些散,看人的时候总是像盯着远方的样子。这种眼神车夫们在番邦商人中偶尔见过,据说西域那边千里无人,行商们总是远眺,久而久之,目光就收不回来就成了这幅样子。不过这样眼神的商人的钱都好赚,因为见人见得少,所以有人陪他们聊天,他们特别高兴,一不小心,给的小费比租车的钱都多。
“可不是么,剥皮的县令,敲骨的知府,从扬州到天津的七品以上的官员们绑成一排,挨个拿刀砍过去问贪污之罪,保证没有一个冤枉的。还就得武爷这样的人去收拾,心软的干不了这事,什么灾荒啊,我一个远方亲戚是河南的,他说那里灾情本来不重,当官的为了搂钱,把官仓里储备的防灾粮食全偷着卖了,这才导致饿死人”。提起当官的来,赶车的就一肚子仇视,衙门里的差役、胥吏个个伸手,即使在天子脚下也少不了交冤枉钱,这两年钱是好赚了,但官府收得也越发狠了,每天忙得要死,依然剩得不多。
“也没您说的那么坏吧,我从西域到中原一路走来,大明朝的官员还是最讲理的”。乘客低声解释,按照他的观察,大明的吏治尚属优良,比起蒙古诸汗国的波斯、大食官员操守要好得多。
“那是他们没顾上刮你,陈爷,您可得小心,别让人知道你的买卖值多少钱,你做得越大,他们刮得越多。官场上规矩,不能刮得你折了本钱下次不敢再来,但也不能让你一毛不拔给别人作了榜样”!赶车的好心地规劝,从谈话中知道这个乘客是个外乡的生意人,他觉得自己需要给老实人一点儿提醒。
“谢谢师傅,我注意就是了。我和你打听一件事,您得给我分析分析,我觉得您说得很多事情都特别在理儿”。姓陈的乘客高兴地接受了车夫的好意,回敬了一个马屁,顺便拓展一个新的话题。
“说吧,我要知道就言无不尽,咱哥俩今天对脾气,搁别人我还真不扯这个淡”!长鞭清脆的挽一个花,刹那间顾盼有神,意气素霓生。
“你说那个武爷不是到北边去帮助燕王么,怎么还在路上耽搁,北边的战事他不着急啊”!
“着什么急,听指挥学院的学生官儿们说,军队实力差不多时,打仗打的是谁家底厚,况且咱军队也比他们强。甭看蒙古人前一段时间攻得凶,除了冯胜那一路开始讨了些便宜,哪里还曾前进一步了。你读书识字,买份《江南新闻》看看不就成了,战况那上边都有,我天天听邻居的读书人念。西线有蓝大将军在那坐镇,都灭了鞑子好几回了,缴获的马匹一群群的数都数不过来。东线燕王和汤老将军联起手来,还怕他个鸟金山部,要我说不用打,光耗就能把鞑子耗趴下。眼前有灾荒是真的,可前些日子沐侯爷降服了西南三番,敲了不少粮食回来,正着大船向回运呢。我看武侯这着是先把后方稳固住,让震北军没有后顾之忧,等蒙古人耗得精疲力竭了,他才去拣现成便宜”!赶车的综合自己听说的情报,得出同行中公认的结论。
“那依你的意思,蒙古人还是要输”?乘客吃了一惊,暗道京城的百姓就是不一样,看东西看得都比别人全面。
“不是我的意思,这是老天的意思,当年占着整个中原都没打过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