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无人敢动点墨对郭璞进行人身攻击。想必这些书呆子也知道郭璞在民间和儒林的声望。不愿意自讨没趣。但在郭枫眼中,却看到了新政的很多不足。看到了郭璞一力所推行的新政的阴暗面。老张五那批早期的工厂主和商人大多出身于工匠和贫民。受过一些苦,知道体谅穷苦人的不易。新政发展之初始,从业的工人少。工厂主支付的薪水高。各地夜校也在武安国和郭璞的亲自过问下办得如火如荼。随着时局发展,进入北方各省的流民渐渐增多,工人的薪水就一路走低。教授工人识文断字的各地夜校也从免费逐渐转向收费。最近这十年,特别是南北方关系濒临决裂后。新兴工厂主们更不体恤工人。被贪官逼迫得举家迁移的流民大举进入北六省。他们除了体力之外一无所有,所以没有资格与当地的工厂主讲价钱,每天要干十几个小时才能赚到三餐,倒闭在机器旁的工人屡见不鲜。白正等人痛骂一些工厂主是吸血鬼,骂得不无道理。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辽蒙联号,这个北六省最大也是最古老的商团,虽然给每个工人提供了较高工资,并买了保险,但这个商团目前主要经济来源却是对大洋洲土著的掠夺和从西域往中原贩卖女子。新政这些缺憾郭璞知道,却以大局为重不尽全力去弥补,至少郭枫这个做儿子的没觉得父亲已经竭尽全力。
“所以我才劝大伙留下来,别回中原趟混水。你们喜欢探险,我可以要船给船,要人给人,我这边的造船能力不比中原差,缺的就是天津海院那些精细的设计而已。你们回去了,一旦被朝廷扣住,或卷入纷争当中,航海的事会毁于一旦。邵兄,你再想想,不着急,你的船修好还得等几天。这些天你们在我的港口转转,想好了再给我答复。如果咱们联起手来,甭说孟加拉湾,就是整个阿拉伯海也得匍匐在咱们这些炎黄子孙面前”说道联手后的前景,叶风随眼神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在非洲西岸的土地。
邵云飞点点头,起身抱拳施礼,以少有的郑重对叶风随回应:“谢谢叶公子美意,这次无论如何我得回去,瘸子帖木儿要对大明动手,我得将这个消息传回去,无论朝廷对云飞等人如何,云飞等人却始终没忘记自己是中国人。你今晚说的事的确让云飞心动,但无论如何都得先缓一缓,等我传递了消息给大明,再拜会一个绝世智者之后,肯定回到婆罗国来,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去拜会哪家英雄,可否安排叶某一会?”叶风随奇怪的问。邵云飞的话已经透露出被自己说动,准备合作的迹象,临合作之前,他要去拜会的人一定至关重要。是哪个中原豪杰在邵云飞心中占据了这么大份量?
“这个人叶公子并不陌生,放眼大明,没几个人不认识他。云飞一直猜他不透彻,前几天在海上,生生死死走了一遭,才知道他的心胸和眼界,远非我等能及。”
叶风随更加感兴趣,喝到这个份上,酒席已经可以结束。虽然没如愿让客人醉倒,却达成了一个初步协议。所以他兴致极高,拉着邵云飞不停的问。
“咱们出去走走,到海滩上我告诉你”,邵云飞一手拖了郭枫,铁钩上照例挂了酒葫芦走出大堂。
叶风随吩咐弟兄们随意吃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高兴的跟着邵云飞走上海滩。
南巫里港夹在两片水域交界,位置靠近赤道,一年四季都是夏天。白天看样子下过雨,是以夜晚的海滩极其清凉。此刻海水轻拍海岸,发出宛如母亲哄婴儿入睡的节拍。宁静的海面上。波澜不兴,站在沙滩上可以看见整个星空的倒影。
北极星就在繁星之间闪耀,指点着水手回家的方向。
“这个家伙你应该知道,你这战舰,大炮。还不都是他主持设计的杰作么?怎么手持利器,却忘了欧冶子”。邵云飞抱着酒坛,边喝边说。
“你是说武安国,他。他也算智者?”叶风随嘴巴张得老大,侧身看看,郭枫的嘴巴张得不比自己小。显然和他一样,事先猜了无数个风流人物,惟独将武安国排除在外。“武公可是沉吟有一段时间了。邵兄不提。估计天下英雄没几个人会记得他”
“是啊,大伙都快把他给忘了。他却依然埋头做着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邵云飞又举起酒葫芦大口的灌酒。仿佛提起武安国的名字就当浮一大白。“中原大地,素来不缺那些口头上高喊为国为民的贪官,也不缺以为掌握了千秋正学,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的鸿儒,缺的就是他这种埋头做事,并能放眼未来的人。邵某先前也觉得他有些迂腐,在海上经历生死,才开始明白他和他所做的一切。我现在总觉得他是和我们不一样的人。好像比大家多活了几百年,多了几百年的经验”。
“就凭他,邵叔,您喝多了吧。”郭枫有些满口不屑,“武叔叔人品的确不错,做事也认真,要权谋没权谋,要勇气没勇气,先是被洪武爷吃得死死的,后又被安泰帝治得服服帖帖。要说让人失望,武叔叔的本事倒不小。这么多年了,北方六省多少人盼着他回去。他就是不肯点头!”
邵云飞转过身来,瞪着牛一样的大眼紧紧盯着郭枫,看得郭枫心里直发毛。自从上了船,邵云飞从来没有这么严厉的看过一个人。方欲为自己的不敬之言辩解,邵云飞突然笑了笑,用铁钩拍拍他的肩膀,大踏步走开了。边走。边笑道:“好小子,有种,你武叔叔最喜欢的就是用自己脑子思考的人。我要替他鸣不平骂你,反而拂了他的意。”
在今晚邵云飞的眼里,武安国就是这么一个人,随便一个后生小辈就可以置疑他,指摘他的错误,无人理解,他亦不气恼。这种人根本不需要人去佩服。不需要人去膜拜,无论他做了多么出风头的事情,或当了多大的官,你随时可以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叫了一声兄弟。或者当你疲倦时,可以拉他出来喝上几杯,在他家的客房安安静静的睡一觉。决不用担心他从背后出卖你,或捅你一刀。
“是啊,武侯爷未必是将相之才,却是可以当一个好朋友”,叶风随嘻嘻哈哈的插话调节气氛。他不赞同邵云飞的观点,论文韬,武安国除了组织人翻译过几本书外,根本没有什么立言之作。论武功,除了打过辽东一役,也没见他取得更多建树。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要维护他,甚至像邵云飞这样视其为智者。
“小子,你把武侯这些年做的事情穿成一条线来看,就知道自己看错武侯了。”邵云飞大笑着对郭枫说,“你不但看错了武侯,而且看错了你爹郭璞。他们是这片土地上不多,却能支撑起一个民族的人。邵某今天在这里敢说,你爹和武侯,这么多年所作所为都为着一个目标,无论表面上是辉煌还是失落,他们从来没放弃过。”
“你是说我爹和武侯这么多年做的是同一件事?”郭枫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问。头脑里依邵云飞所言将武安国的所做之事串连在一起,一个模糊的印象渐渐清晰。这可能么,随便一个权臣就可以把他玩得团团转的武安国,他会是这样的侠者?
“你是说,我爹和武叔叔都在为了这个国家的将来在打基础?”想了半天,郭枫试探着问。
“我不知道,但我认为有可能,我现在只想早日见到他,拉他出来喝一杯,以解我心头之惑。他从来没要求大伙做什么,但他的确给了大伙与以往不同的选择。包括这个国家,经过他们的修修补补,现在都有不同的路可以走。我想哪一天理解他的人多了,哪一天新政就真的大行天下了。”
“如邵兄所言,我倒是想再去拜会他一次,想不到叶某有眼无珠,当面错过英雄!”叶风随抢过邵云飞的酒葫芦,狂灌数口,笑呵呵的说。
“你若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套来看他,他的所作做为自然是再愚蠢不过,非但他,连当年的岳武穆、文天祥都是傻子。可若换个角度,就像看这片星空倒影来看他的所作所为,就会发现他所谋非一家一姓之福址,而是为国家和民族的复兴竭尽全力。无论你认为他的方式对也好,错也罢,他的确在默默的做。把自己当作这个国家的一份子来做。就凭这一条,那些自以为掌握着世间唯一正确的道学家,那些俯视着天下众生的大儒,那些将天下百姓踏在脚下的大英雄大豪杰就没法比,在武侯面前,他们都不过是跳梁小丑!”
酒徒注:历史上方孝儒是个很有气节的儒者,但亦是个理学大家,建文帝改革,恢复周礼,尝试井田制度,都出自他的建议。酒徒佩服他的气节,但不欣赏他的理论。
以前个人眼里,有一千个武安国,每个人因为自己的人生阅历不同,对武安国的评价也不同。
郭枫与叶风随并不能完全认同绍云飞对武安国的评价。但有一点他们都承认,就是大明朝的一切变化,一切希望,俱出现于武安国到来之后。在此之前,大部分人安于天命,安于自己的状态;在此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变化,开始抗争。并且这些抗争渐渐远离武安国,渐渐与武安国无关。甚至及时武安国不幸亡故,大明朝和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人们都再没可能回到过去,回到当时混沌懵懂的幸福里。
也许绍云飞说的有道理,哪一天人们都理解武安国和他做的事情了,新政也就大型天下了。但是又有谁能预料到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在这个漫长且黑暗的过程中,这个国家和弥足究竟还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也许这就是生活。每天你都能看到希望,每天都有一些事情让你预料不到,让你深深失望。就在失望与希望纠缠里,慢慢地领悟。
三天后,南巫里又迎来了一支大明舰队,规模不大,重要性却不容忽视,因为这支舰队来自大明京城。据领航的婆罗水手说,船上载的是大明使节,本来计划到婆罗国国都宣读大明皇帝旨意,听说叶家舰队开往南巫里,特地转道赶了过来。
“大明皇帝的使节,圣旨”?叶风随被前来高高的水手弄得一头雾水,沉思了片刻,吩咐大伙在自己的水师衙门摆香案迎接明使。
大明是婆罗国的宗主。虽然它从来没理会过婆罗国地事。冷不防宗主国圣旨来了,仆从国就算是摆样子也得接一接。叶随风强压住心头的不快,派人将绍云飞和冯子铭等人从船坞找来一同迎接钦差。绍冯二人都有洪武年的封爵在身,虽然没什么权利,一旦圣旨中有对婆罗国不利之处。有二人在,也多份力量从中周旋。
鞭炮齐鸣,鼓乐喧天的码头上,两艘新式混帆块舰缓缓靠岸。南洋好汉们在叶随风的张落下。七手八脚地将几块脏不啦及地小块红地毯拼起来铺在桥上。那地毯一看就知道是从饭馆临时借来的,上面残存着尚未来得及擦去的油迹。
“恭迎明使”,司礼官伸长脖子。扯着嗓子大喊。
“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叶随风麾下的南洋豪杰们操着各自任务最标准地明朝官话齐声高呼。有人躬身施礼,有人扶手在胸,还有人跪迎于地。安泰元年。大明朝废除了叩拜之理,没见过失眠的南洋豪杰们实现没经操练。根本不知道改用什么样子的礼节接待明使比较合适。这些人里祖籍是中原地还好,作揖,打躬的样子八九不离十。来自天竺和伯尼等地不足的人或跪或伏,乱作一团。港口地渔民不明白就里,纷纷放下手中的吃饭的家伙凑过来看热闹,一时间,码头上闹哄哄比前几天舰队凯旋还热闹。
船只泊稳,左右亲随搭上踏板,大明使团随行人等掀开明黄色地舱帘,两位钦差打扮的使者一前一后急匆匆地从船舱中走出。前行地为一老者,面色苍白,皱纹纵横,半长的白须无力地粘在下颚上,与官帽下从两鬓垂下来的白发浑成一体。神情严肃,步履蹒跚,仿佛大病初愈一般。相随的副使正当壮年,脸色一般的苍白,面上无须,昂首挺胸,神色傲然。
那正使者与欢腾的人群中鄙见绍云飞和冯子铭,微微一愣,积分愧疚自眼神中一闪而没。轻轻向二人点头致意,又以目光向陪同前来宣读圣旨的副使挑了挑,剔透匆匆地踏入叶风随安排的马车中。
随同人员都被好客的主人安排进马车中,随着司礼官一声“启程”,车队分开人群,缓缓驶向叶家舰队设立在南巫里水师衙门。绍云飞和冯子铭四目相望,满眼迷惑。刚才那个人是当年姑苏舌战群寇的姑苏朱二骂,怎么老得如此厉害,完全不复当年羽扇纶巾的风采。最令人难过的是看向绍冯二人的眼神,轻轻一弊中,包含了无限凄凉与无奈,愧疚,彷徨,不甘,种种复杂的情感都包在这个眼神中,让人心里感到格外沉重。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姑苏朱二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