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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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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颗心欢喜得好像要炸开一般,武安国一把握住那双柔夷,再不肯放。
  那双手忽地变冷,奋力外抽,一个含怒的眼神如刀锋般扫过。哪里是女友,分明是那个黑衣女子,一把长剑当兄刺来。想躲,再也不及。
  猛然惊醒,原是南柯一梦。只是梦中情景,恍如昨日。
  床前,一个美貌少年正奋力从自己的大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满脸通红,目光如刀。
  我在哪,武安国猛然想起自己好像受了伤,经历了一场恶战。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室内一尘不染,春日的阳光从雪白的窗纸中透过。床前,一个药锅正在炭火上沸腾着,比药锅蒸气还要高涨的,是在床前那个美少年的怒火。想必刚才自己在梦中握的就是他的手。
  武安国抱歉的冲他笑了笑,猛然间,觉得这少年的眼神如此熟悉。
  “你”,武安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少年就是那女刺客,那提剑刺来的眼神就是这样含嗔带怒,再熟悉不过。他下意识的想逃,身子动了动,带动了背上的伤,闷哼一声,忍不住咧了一下嘴。
  门外守候的张正心听见声音,一个箭步冲了进来,狂喜的大叫:“:师父醒了,师父醒了”,高兴得眼泪噼里啪啦,根本顾不上抹。
  那男装女子见此,知道无法报复,恨恨的哼了一声,说道:“武将军别忘了自己订的军规,身为统军大将,每战必伤,简直就是笑话,哼!在下是军医营的新任教官刘凌,奉镇营长的命令来看你是否醒来,你既然醒了,就别乱动,我去叫营长来”。说着,转身走出,门边的簌拥进来的卫兵赶紧给她让路,神态极为恭敬。
  “军规”,武安国望着刘凌的背影嘴角挤出一丝苦笑。震北军整编时,燕王与诸将曾经协商建立了一套与明朝其他部队不同的军规,除了不得扰民,听从指挥等常规军令外,还增加了士兵的权力等项目。如士兵权力不可践踏,不得克扣军饷,非经军法部门审判不得治士兵之罪等。后来针对女兵入军营,特别增加了如果女兵受到非礼,可以使用任何手段保护自己。曾经有一个兵士借酒撒疯,到军医营胡言乱语,说什么“为什么倭寇碰得我碰不得”,结果被护士吴娃当场用手铳射穿了下体,第二天军法处宣布吴娃无罪,那个不争气的士兵也被赶出了军营,永不录用。想到这,武安国心中一凛,暗暗叫声好险,上次在徐达家酒醉批评大明女子不适合做老婆,就差点被砍。今天自己握了人家的手,男女授受不亲,若不是张正心进来的快,还不知要被斩几刀,并且附合军规,合情合理。
  “师父,你疼得还厉害吗?”,见武安国半天没说话,张正心以为他强自忍痛,关切地问。
  武安国回过神,对着张正心慈爱得笑了笑,这孩子不知守了自己多久,眼圈都熬成了黑色。“不太疼了,打赢了吧,我昏了多久”。
  “赢了,高丽人本来就是困兽之斗,崔浩这个老狐狸是想临阵刺杀我方主帅,打乱我指挥,结果师父您受伤,激起了我军将士的怒气,我二哥把火炮都推到前面,冲着当官的轰,其他士兵也和他们玩了命,那个姓苏的马贼又给高丽人背后来了一刀,结果没几下,就把高丽人打残了”张正心看武安国无大碍,十分高兴,顾不上疲倦,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当时的战况描述了一遍。
  当日众将士闻得中军鼓声,皆奋勇向前,明军的火炮也长了眼睛般,专门盯着高丽下级军官打。高丽人偷袭未得手,顶不住明军强大的火力,勉强支撑了半个时辰,又败下阵来。本来后退亦死,士兵尚能苦战,谁料这节骨眼上,辽河上游晃晃悠悠飘下了十几艘空船,高丽军心立刻被这些渡船绞碎,离岸近的纷纷跳下水,爬船渡河,离得远的无心再战,掉头回撤,刹那间,三万余大军作鸟兽散。督战队射杀了无数士兵,依然挽不住颓势,有士兵还为了争船,自家打了起来,上了船的急于开船,把没上船拼命向上爬士兵的手一一剁断,河水里飘满了高丽自己人砍下的手指头。
  老将崔浩最后谢绝了部下为他抢到的渡船,横剑自刎于辽河古渡。高丽军除了千余人乘船逃走外,其余的或降或死,全军覆没。
  当晚,铁鹰引苏策宇来见燕王,尽述其救人,劫船之事,燕王记其首功,拜为旅长,本部人马依然归其节制。策宇以大船三十献,震北军连夜过河,直指辽阳。刚过辽河,有信使从安东至,水师已夺安东,破高丽水师于海上。
  将士知武安国伤,纷纷前来探视。朱棣恐乱军心,吩咐镇耀不惜一切代价救治武安国,对外却宣称武安国身着宝铠,只伤及皮肉。
  辽阳守将知崔浩阵亡,又闻安东已失。不得已,献城投降,燕王许其入城不杀百姓,率军入城,安顿武安国于崔浩帅府疗伤。一面派常茂等人收复剿灭周围残敌,一面张榜安民。
  “我们伤亡了多少弟兄”,武安国听说已经取了辽阳,安东,知道高丽人已回天乏力,心里一阵轻松,关心的问道。
  “轻伤的很多,骑兵几乎个个挂彩,阵亡的全军共计才四百挂零,常将军说这是前所未见的大胜。咱们的铠甲太好了,只有长弓和弩箭射上才有威胁,一般的弓箭射不透。将士们现在对头盔视若珍宝,当初他们还笑这盔像破锅,这下明白圆锅的好处了。”张正心大声回到,言谈间有种掩盖不住的自豪。
  “也不全是因为武器好,打仗关键还是在人”。武安国见他如此推崇武器,低声提醒道。
  “是啊,我们训练得充分,指挥也比他们灵活。经历这连续的大战,弟兄们比以前更威风了,常将军只带了五百骑兵,三百骑步兵就把北边的一座城市给取了。李叔叔(李陵)更厉害,带了五百人到敌人的城下一拉架势,引而不发,撑了半日,对方乖乖地降了。师父你再不醒来,功劳就全都被别人立了”。小家伙有些遗憾的说。因为放心不下武安国,他一直没有主动请战,这几天看着别人攻城掠地,自己非常羡慕,就盼着武安国醒来,自己就可以向燕王申请,带些人马出去一趟,立些战功好给家族增添荣耀。震北军不以斩首多少为功劳评定标准,而是考核任务的难度和完成情况。目前痛打落水狗的任务虽然难度低,但是完成起来没有任何风险,所以众将非常踊跃。这军功报上去,皇上的赏赐不说,光燕王这里,至少参战的士兵每人都能得到几亩平地,这一仗仗打下来,有命活到战后退役的就都成了地主,即使不入工厂也能衣食无忧。
  “尽想着立功!当心上了敌人的当”武安国微笑着训斥了一句,接着又问“俘虏和高丽降兵呢,燕王殿下如何安排”。
  张正心吐了下舌头,刚要回答,外边传来朱棣爽朗的笑声。“武兄真是菩萨心肠,怪不得每次都大难不死,估计阎王每次看见你的生死簿,都得再给你添一纪阳寿。你放心,我这回可没杀俘虏,杀他们,你醒来后不高兴不说,北平的百姓肯定背后骂我是败家子”。
  武安国扶住张正心,把身体向床头靠了靠,尽量坐直上身。朱棣见状,赶紧过来扶他躺下,身后,常茂、徐增寿、镇耀、陈士泰等人都围了过来,那个刚才脸红得如桃花般的刘凌也跟了进来,眼睛冲武安国横了一下,显然对其梦中行为,依然心存不满。张正心赶紧让人去搬椅子,安排众人落座。
  “从北平到辽东的路正好没人修呢,北方人少,很少人愿意卖这个苦力。我从俘虏中挑了几百个模样周正的,派人押到京城献俘。其余的都都租给詹氏兄弟了。他们哥俩从郭璞那里包下了从北平到辽阳的修路工程。那个修路计划也不知找哪个学生写的,头头是道。我们刚进辽阳,詹毅就持着郭璞的信追了过来,建议在高丽人把俘虏赎回之前,先让他们修路,洗洗在辽东的犯下的罪孽。我想不能白便宜了这哥俩,每人每月收他们一钱银子, 如果死了或跑了,他就得陪我十两,怎么样,这买卖不亏吧”。朱棣笑着解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震北军整个一个奸商大营,刘凌在后边不住摇头。
  提起詹氏兄弟,武安国脑子里就出现了这对活宝,没读过多少书的两个镖师做起事情来更无所顾及,那种行事方式反而更贴近现代商人,把握一切机会。他们不是第一家办报纸的,但他们的报纸卖得比第一家报纸《北平春秋》要好,他们也不是第一家开保险行的,但他们以不雄厚的资本把保险办得直追徐记,这种以票号为靠山的大家族。北平只要是赚钱的行业,几乎哥俩都会试一试,有人干脆给他们取了个外号叫“都市之狼”。这次又冒险吃了第一口螃蟹,承包修北平到辽阳的路。按北平现在对工程的管理,在质量和工期上基本没空子可钻,敢承接这么大责任,利润又不明显的任务,可以说詹氏兄弟眼光非常独到。这也许是我给北平带来的变化吧,武安国想到这,微微的笑了。
  镇耀拨开众人,走到武安国床头,拉过椅子坐下,轻轻的搭上武安国的手腕。“大人身子骨异常结实,休息几天就没事了,那些弩箭入肉不深,只是毒性大了些。”
  “有你这使毒的大行家在这里,当然没事了,我早就让大家放心”。常茂震耳欲聋的声音惹得一串白眼。陈士泰推了推他,低声说:“常将军,病人需要休息,如果你不会低声说话,就出去吧”!
  老常一窘,后退了几步,找个凳子坐下。除了打仗,他的嘴巴基本不闲着。抓耳挠腮,那样子简直就是在受罪。大家看到了,不约而同的笑了,心中好生轻松。
  燕王把身边一个古铜脸大汉向前推了推,说道:“来来,我给你介绍个英雄,这次能截住崔浩这个老狐狸,多亏了此人”。
  苏策宇,武安国立刻想起了这个响彻草原的名字。那人抢上几步,躬身施礼。武安国在榻上还了一揖,赞道:“亏了苏将军,不然此战不知到什么时候”。
  那大汉红着眼回答:“末将不敢,末将在塞外收拢兄弟,多年来等的就是这一天,当年冤死的弟兄泉下有知,应该瞑目”。
  “好汉子” ,周围人闻苏策宇此言,暗自赞叹。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在荒野中隐忍八年,汇集旧日同伴,每日刀头舔血,为的就是能看到出卖自己的贼寇得到报应,为的就是能亲手洗刷敌寇加在自己身上的耻辱。这,是怎样的慷慨豪迈。
  不知不觉间,武安国已慢慢从床上撑起上身,作为从二十一世纪的来客,他一直不明白,一个从来没有国家概念的民族,一个大多情况下面对强敌只会躲避的民族,凭什么屹立数千年而不倒。现在,对着苏策宇,他反而有些清晰。的确,这个民族自古以来不乏出卖族人的汉奸,但也从来不缺乏敢于用一己之力阻挡千万大军的斗士。所以,纵使经历五胡之乱,经历蒙古、女真两度亡国之耻,只要有机会,总会有人振臂高呼“驱逐鞑虏”,然后,那些入侵者将为自己的暴行,付出百倍的代价。
  “小子,老常服了你这付硬脊梁,估计这些年崔浩老贼就没睡过囫囵觉”。常茂的大嗓门第一个表达出自己的敬意,“来,来,来,商队给武安国带来了几坛好酒,咱们出去痛饮它二十大碗”。
  “也好,我们别再打扰武兄休息,出去对饮几杯”,周无忧建议到。商队送来的,肯定是北平去年秋天按武安国的建议,采用古法酿制的葡萄酒,年初喝过一次,虽然年份太浅,没有西域运来的葡萄酒淳厚,但也别具风味。武安国不醒来,几个酒虫垂涎三尺,也不敢不和主人打招呼就下手。现在屋子里豪情万丈,正合痛饮。况且自从刘凌进来,在她与武安国之间就有一种微妙的尴尬。众人有的不明白其中过节,有的碍于身份,一直就这么僵着。现在有了周无忧的台阶,立刻络绎爬下。
  众人轰闹着走出,朱棣轻轻的拉了一下刘凌的衣袖,不顾她的抗议,把她引到武安国床头,小声介绍:“武兄,给你引荐一个人,一个女中豪杰,徐达老将军的义女,你最佩服的诚意伯的女儿,刘凌郡主”。
  “见过郡主”,武安国嘴角流出一丝苦笑,怪不得数十丞相府家丁抓不到一个刺客,还以为这世上真有能飞檐走壁的高人呢。想想事发后徐达诡秘的笑容,朱元璋不闻不问的样子,早就应该知道其中必有猫腻。不过这个郡主也是个奇人,明知自己对朝廷可算大大的不忠,居然不去举报。
  刘凌一直对武安国横眉冷对,忽然见武安国给自己施军礼,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一微微低下头,答了一声,声音细不可闻。
  “其实你们早已经见过了,我妹妹武艺高强,从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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