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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有事?”她转头,笑靥如花,“美景在侧,美人在卧,三姐好兴致。”
凤金安眉尖一挑:“你确定不是在奚落我?”
“当然不是,若是要奚落你,方才就不会这么快走开了。”
凤金安摇了摇头:“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对了,我姑母宴请柔然使臣,上次她家的家奴得罪了你,一直想着给你赔个不是,没找着机会,让我问你一声,可否赏她这个面子?”
凤金安的姑母,不就是童相童大人?不是一向授意着童纪平总是排挤他们父女么,怎么这会儿倒想起来结交了?莫不是因为童四小姐的案子,若她知道真凶就是面前的凤墨涵,不知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但若我不去,倒显得故意与童相为难,看三姐的面子,也是该去的。”凤墨涵微笑应允,她正愁找不到机会与柔然使臣见面呢,长瑗那里也还没个消息,这下正好,正可谓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好,宴席就定在明儿酉时三刻,到时侯咱们姐妹一块儿去。”
“行!”凤墨涵点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墨涵”凤金安出声叫唤,想了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算了,没什么,你去吧。”
凤墨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三姐有事尽管说,不用为难。”
凤金安摆了摆手:“我自个儿都没想明白呢,现下有些糊涂,弄明白了再告诉你。”
“那好,你要说时,我随时洗耳恭听,如今三姐要忙的是好好守着家中那位,你那后院人多,可别有个什么闪失。”
凤金安叹了口气:“这么一来啊,我连醉意居也去不成了。”
“不是还有我么,三姐去不得,我替你去。”凤墨涵朝她眨了眨眼睛。
“哈哈哈,那也是,你若能把红卿弄到府里来,我才算是佩服你的本事。”
凤墨涵也跟着她笑,眼看着有人朝这边来了,收了笑容,匆匆走开了。
知道与柔然使臣能见上面,凤墨涵的心情好起来,带着落儿和小雨在街上逛了大半天,在杂耍摊子前逗留了许久,又在地摊上买了不少东西,有江南的刺绣,有塞外的玉碗,还有雕刻精美的面人儿,当朝名士的字画反正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谢秋华和江萧颖就负责拿东西,不一会儿两人已是大包小包,抱都抱不稳。
凤墨涵这才对江萧颖使了个眼色,说道:“看这俩孩子兴致高,你和秋华带她们再玩会儿。”
“郡主您要去哪儿?”谢秋华问道。
江萧颖白了她一眼:“问什么问,主子去哪儿,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谢秋华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凤墨涵也不明说,只是笑了笑,交待了落儿向句就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谢秋华自言自语道:“该不会又去醉意居了吧!”
沈府门前,门房一见到那张腊黄的脸孔,二话不说赶紧请了进去。大人亲自吩咐过,此人若来,不必通传只管请入内,每次见大人恭恭敬敬的送这人出来,门房都要猜上半天,就是宫里的人或是朝中显贵,也未见自家大人如此相待,这人不知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待遇。
凤墨涵有这样的待遇,说起来也很简单,因为舒儿,救了沈轻飞的命都不见得他对她有多好,关键是她让舒儿能够下地了,虽然她还不能走,起码能够坐起来。其实她也没有想到,她自认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瘫痪多年的病人经过短短的治疗就恢复健康,舒儿之所以能如此,还是因为梦绮的药。
她回去后天天坐着翻医书,见她整日眉头紧锁,凤楚辛看不过去了,一问,才知道她在想要什么药才能治疗瘫症,梦绮临走的时候,给了凤楚辛好多东西,其中就包括各式各样的药,凤楚辛将整瓶都给了她,也没问她为什么要,她拿来,全部用在了舒儿身上。
熟门熟路地来到舒儿的房间,沈轻飞不在,唐璇说他去熬药去了。屋角有个木制轮椅,是凤墨涵画了样子,让沈轻飞找人做的,她让唐璇把舒儿抱到轮椅上,推着她到了院里。
“多晒晒太阳有好处,”看着舒儿白得不正常的脸孔,她说,“这么些年来,你恐怕都没怎么晒过。”这时日头已快落山,紫外线不强,正好。
“不是,还未来京之前,我们住在江南的一个小院子里,轻飞在院里摆了一个榻,闲暇时,他会抱我到院中,躺在榻上,也能够时常晒到太阳,江南的冬天,太阳很暖和,不像这里是冷的”舒儿柔柔地说着,眼中起了湿意。
“你们从小就认识么?”凤墨涵问她。
“是啊,从我记事起,他就跟在我身边。”
“多吃几剂药,没准哪一天你的病就好了,这世上存在奇迹的。”凤墨涵安慰她。
“其实这么珍贵的药,用在我身上纯属浪费了,我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舒儿叹道,摇了摇头。
“你不能这么说,为了沈兄,你也要乐观些,你能够坐起来,他有多高兴,你又不是没看见!”凤墨涵说道。她看了看从远处走来的沈轻飞,手里提着药罐,眼光温柔地落在舒儿身上,忽略了周遭的存在,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是啊,他为了我,受苦太多,是我拖累了他,这辈子欠他的,算是还不清了。”舒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来人,喃喃说道。
“舒儿,今日你的精神不错!”沈轻飞走到跟前,将药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没用他开口,唐璇已经拿了个药碗出来,将药倒了进去。
“多亏了阿丑兄弟,你也不跟人打个招呼。”舒儿怪道。
沈轻飞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跪下了:“多谢阿丑兄弟,你真是我沈轻飞的福星,若是能够治好舒儿,今生今世,只要你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义不容辞。”
凤墨涵赶紧扶他起来:“沈兄这是做什么,不必如此,医者父母心,这本是我应该做的,何况舒儿姑娘之所以能康复,并不是我之功,乃是梦绮先生的药所起的功效。”
“梦绮先生?可是天下第一名医梦绮?”沈轻飞惊问。
“就是她。”
“阿丑兄弟与她是什么关系,要知道从舒儿出事起,我一直在找她,可是那位先生神出鬼没,有人说她在雪域,我去了雪域,又有人说她在京城,她的行踪令人捉摸不定,我从未有缘见上一面。”
凤墨涵不由得感叹造化弄人,其实沈轻飞远赴雪域找的时候,梦绮恰恰被父亲请到了京城,就守在她的床前,如果那时候让她治,没准舒儿的病也能好了,如今,最好的时机却已错过。
“我认识他的徒儿,这药是从他徒儿手中得到的。这些年梦绮先生确实行踪不定,我也想找她。”凤墨涵只得说道。
“她的徒儿想必也得到真传了,还请阿丑兄弟引见,帮舒儿诊治一番。”
舒儿轻斥道:“呆子,若是他能治,阿丑兄弟又怎会不让他来。”
凤墨涵说道:“舒儿姑娘说的对,那位仁兄只学了梦绮先生的武艺,却不曾学得她的医术。”
沈轻飞眸中的光芒刹时淡去:“想必连这位高徒也不知先生下落,否则阿丑兄弟你早就找着她了,是吧?”
凤墨涵想告诉他其实梦绮在雪域,其实能找到,可是看到舒儿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聪明的舒儿知道自己的情况,即便梦绮是再世华佗,也救不了她了,用科学点的话来说,她的器官已经大部分坏死,现在不过是拖时间而已,就连说话,其实对她来说也已经很吃力,不过是为着不让沈轻飞难过,强自忍着。
“是啊!”凤墨涵应道,看着沈轻飞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她的心头也很闷。交待了几句应注意的事项,她告辞离开,把时间给了这对相恋的人,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她不想再占去一分。
在街上转了几个弯,找个无人处去了脸上那层皮,凤墨涵又恢复了俊美的模样。她看了看地势,一巷之隔,另外一头就连着皇城,那边是御膳房平日里进出的通道。她走了过去,只见通往宫中的偏门开着,这时辰正有人用板车拉了一笼子的活鸡活鸭往里面运,门口守着两个带刀的侍卫,负责采办的内侍晃了晃腰牌,就领着人进去了。
凤墨涵等那一车的鸡鸭进去了,这才走过去,还没亮出令牌来,就被两名侍卫大刀一挡,拦住了去路。
“这是宫门,闲杂人等退后,擅入者格杀无论。”
她从怀中取出了令牌,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一向是随身带好,不会随便挂在腰上。两名侍卫惊讶地看了一眼令牌,收刀放行。
“大大人怎么不走正门,却走这边?”有一个问道。宫中的令牌是分等级的,凤墨涵持有的这个,显然是最高级别的,也就是说,可以随时入宫,直接走到皇帝或者太君面前去,不像别的有所限制,难怪这两位惊讶。
“我不是正巧走到这儿么,想着多日未进宫向皇太君请安了,这不既然有这么个门儿,就进去看看他老人家。对了,若是我在皇太君那儿滞留得久了”
“大人尽管放心,这个门是全皇城关得最晚的,午夜里拉夜香的也要从这儿过,您只要不超过午夜,就可以从这边出去。敢问大人贵姓?”说话的侍卫样子机灵,朝中受宠的,能出入宫禁的官员不多,显然想从姓氏判断出凤墨涵是哪位大人来。
凤墨涵笑了笑:“一会儿也是两位当值,还未请教两位的姓名。”
“小的纪晴雨!”
“小的罗仪!”
“我姓凤,凤墨涵!”她对两名侍卫拱了拱手,进了宫门。
“原来她就是静亲王府的六郡主啊,早听人提过她,在皇太君面前正当宠呢。”
“本就是皇亲,人又长得这么俊,得宠那是正常的。”
“难得的是没一点架子,你说,她还问咱俩姓名,从这门里去的人多了,有谁记得问我俩叫谁啊!”
“她能记住咱们么?”
凤墨涵可不知道这两人的话题就此一直围着她转,再没绕开过。跟着御膳房的人走,快到时她就认清了路,御膳房她虽未来过,远远的也看到过,估摸着这路也不会错。她决定先去见步青澜,再去给皇太君请安,这样两人可以多相处些时间,这时代不同以往,是女追男,结果总是步青澜来找她,她也觉得有些歉疚。
路上碰到华阳宫出来的两个宫侍匆匆前行,见到凤墨涵,带着惊奇打量了她几眼。宫侍与内侍虽然只一字之差,却是不同的两种人,他们是健全的男人,是月皇后宫的一份子,如果运气好得了宠幸,他们也会一跃而成为才人、良君甚至元君。
“这不是上次来找贵君的那位”
她听到两人的议论,索性停了下来,笑看着两人,问道:“敢问两位,贵君与七皇子可在宫中?”
“贵君不在,今日不是过节么,皇太君那儿摆了宴,各宫的都去了,七皇子与贵君闹脾气呢,这会儿还呆在房里,郡主您是来找贵君,还是七皇子啊?”貌似才十五六岁的男孩儿偏着头笑问道。
凤墨涵笑道:“我本是来见皇太君,顺便给各宫的主君请安,幸好遇到两位,不然可就白跑了。”
“既是如此,郡主就与我等一同前去吧。”
“今日皇太君有宴,就罢了,我改日再来,两位哥哥也别说遇见我,我还有宴地要赶着去,免得他老人家又逮着我说故事。”凤墨涵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回走。
等两名宫侍离开了,她却又折了回来,偷偷一笑,几下跑到了华阳宫,翻上了宫墙,四下看看无人,跳了下去。上一次来她就从宫侍的口中打听清楚了步青澜住的屋子,避开门正在晾衣衫的两名宫侍,她摸到了门边,推了推门虚掩着,闪身进去。
屋里没外人,想必都给步青澜赶出去了。凤墨涵放轻了脚步,落地无声。她走到柱子后面,偷眼张望,步青澜正枕着双手和衣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帐顶,一动不动。
抿嘴一笑,她掀了帘子进去。
“出去,别来烦我!”步青澜张口,带着怒意说道。一偏头看见了来的人是凤墨涵,惊得跳起。他还不忘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是你?”
“既然这么不受欢迎,那我走了。”凤墨涵作势要走,他飞速地下床,鞋也未来得及穿,一把将她抱住,在耳边说道:“别走,我又不是说你,我以为是那些讨人厌的宫侍又来催我去赴宴。”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凤墨涵问他:“怎么了?你像是心情不好。”
步青澜放手,过去将门关上,冲着外面大声吼道:“我要睡了,准也不许来打扰我!”这才回来,携了她的手上床:“脱了鞋上来吧,这屋里可没你那儿暖,外面虽然有太阳,却冷得很。”
凤墨涵走了一天,也累了,依着他上床,两人并肩躺下。步青澜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