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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玄虽然曾到过凡间，却是第一次到戏院来看戏，因此对这台上“咿咿呀呀”的戏码感到颇为新鲜有趣，只是没头没尾的有些看和听不明白。
于是一旁的倾言理所当然的当起了小翻译，给墨玄细细的介绍了起来：“我跟你说哦，这个故事叫牡丹亭，讲的是杜丽娘和柳梦梅之间生死离合的爱情故事
经过倾言的讲解，戏台上所唱的故事墨玄自然了解的越来越透彻，同时也更进一步的被那高/潮叠起，洋溢着追求个人幸福、呼唤个性解放的浪漫故事情节所吸引。
待台上的戏曲全部演完，墨玄边和众人一起为大团圆结局的故事鼓掌叫好，边对倾言道：“这个杜丽娘，绝对是凡人中的翘楚，凡人中很少见到如此有个性，有自己思想，对爱情如此坚定勇敢的女子。”
倾言赞同道：“是啊，我也非常佩服她的勇敢，很喜欢这个人物。”
牡丹亭的故事从前倾言就看过好几回，但她觉得这是个百看不厌的故事，每看一回都会有新的体验和感悟。而虽然民间的唱戏艺人的唱功和服装等都不如皇宫里的戏班子来得精致出色，却是最传统最朴实的演绎，所以更能打动观众。
对于牡丹亭的女主角杜丽娘，原先倾言就很是喜欢，如今自己在追求爱情上的坚定又和她有些相似，自然让她对杜丽娘这个角色更为喜爱了——杜丽娘对爱情的向往是天生的，尽管她被家人长期看管，又有凡间礼数的限制，但仍然无法阻止她强烈的对爱的美好冀望。于是，她不顾家人反对，为情而生，为情而死，最终获得了爱情。
墨玄显然和倾言想到一块了，默了默，他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个杜丽娘，倒让我觉得与你某些方面有相似之处。”
倾言心照不宣的朝墨玄甜甜的笑了笑。
墨玄便又道：“从前不了解你为何那么喜欢看戏，如今一看，倒觉得确实不错。凡人就是这方面的脑子好使，从戏剧里还能悟出不少道理，倒不失为一个好消遣。”
夫妻若能有个共同的爱好是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听了墨玄的话，倾言理所当然的道：“我喜欢的，自然不差，看看你不就知道了。”
墨玄闻言挑了挑眉，道：“那是，我可不是一般的好，你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倾言学着他的样子，挑了挑眉，道：“你既然那么欣赏杜丽娘这个角色，就该明白她的可贵之处。我和她在爱情上可是一样勇敢，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哦。“
说罢，他们夫妻二人相视而笑，一起认真的点了点头，异口同声的笑着道：“知道了。”
看完牡丹亭，他们夫妻又把接下来的一出西厢记看完，才起身离开了戏院。这个时候，已经是用午膳的时间。
墨玄拉着倾言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进到了京城里最有名最好的一家饭馆里，专挑贵的饭菜点来吃。反正有术法这玩意，他们俩在凡间最不差的就是钱。
而这家京城最有名最好的饭馆的饭菜确实很好吃，连倾言这个‘大厨’都赞不绝口。所以说，一分钱一分货，确实是有道理的。
只是酒足饭饱后的倾言竟忍不住的问墨玄道：“你觉得，是我做的菜好吃，还是这家饭馆的菜好吃啊？”
彼时墨玄正在喝着热茶，被她这么一问，差点被呛着，只听他无语的问道：“这有什么可比性吗？”
倾言撇撇嘴，直接道：“可能没有，但我觉得有就是了。”
墨玄只能好笑的摇了摇头，回答她的问题道：“如果按菜的精致口感的格外讲究等各方面来综合评定，肯定是这饭馆的要好一些。你做的那都是家常菜，有些方面太过随性，向来没什么考究”
不等墨玄把话说完，倾言已经不满的抬头望天，嘀咕道：“菜的精致？那按你这么说，好看的东西就是好吃的，你也太好养活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叫中看不中用吗？”
见倾言似是有些微怒，墨玄决定不再逗她，转而诚实的道：“其实你也知道，我对吃食向来没什么讲究，菜式是否精致，口感是否讲究都不是我关心的重点。我只知道，我最想吃的，最喜欢吃的，是我家娘子为我做的菜。”
墨玄的这番话，成功的让素来极容易哄劝的倾言面色立刻渐缓了下来，她不禁嗔道：“油嘴滑舌。”
墨玄真心笑道：“只对你一个。”
倾言得意的大笑道：“那是必须的，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否则你还想对谁好啊？”
墨玄轻柔的握住她的小手，柔声道：“是啊，我只想对你一人好啊。”他看向她的目光，柔得都能溢出水来了，当然，她也亦然。
如此公然的在凡间公众场所里打情卖俏，大约也就只有并非凡人的倾言和墨玄了。索性他们这出的动静并不大，所以也未引来太多人的侧目。
但接下来，他们夫妻两个在凡间集市上的样子，却多少有些突兀：离开饭馆后，他们俩是手牵着手的在凡间的集市上走动的，这可是在凡人保守的世界里少之又少的现象。
不过，他们这两位，可敢于突破神妖之间的界限，不顾一切的结合在一起的神仙和大妖怪。他们连天道之类的都不惧怕，区区凡人们的异样目光，能奈他们何？
他们夫妻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遍大街小巷，他们一起看了街边的杂耍，随大流的给了赏钱；一起品尝起凡人世界的民间小吃，甚至明目张胆的互相喂食；墨玄还给倾言买下了一切她喜欢的路边小玩意，只是这样一来，舍不得让倾言拿任何东西的他，双手不免提满东西，实在没有空闲的手能去牵她的手了。
但看着身边始终笑容满面，蹦蹦跳挑的走着的倾言，墨玄觉得，这次先斩后奏的带她到凡间一日游，是他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正有些恍神，墨玄抬眼却发现倾言原本满是笑容的面容，忽然变得严肃异常。此时，她正皱着眉头看向不远处的前方。
回过神来的墨玄马上就察觉到了倾言为何会忽然敛了笑容皱起眉头的原因所在——不远处的前方，是琉璃王朝最高级别的道观。他们可以清楚的从那里察觉到一股属于他们‘老朋友’的陌生又熟悉的气泽。
第六十一章 有时人可能不是人
镇守于琉璃王朝最高级别的道观玄仪道观里面的人，不会是别人，自然是琉璃王朝最受尊重，威望十足，道法最高的镇国国师玄清了。
修道之人通常比普通人寿命要长上许多，也不易变老。所以，即便已经有近七十年未曾碰面，哪怕倾言当九公主时的挂名父皇瑞宗帝早已在将皇位传给第九个儿子后驾崩多年，但玄清还依然精神抖擞，仿佛只是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并不让人感到奇怪。
让倾言眉头紧皱的原因是：“墨玄，你确定你当年真的废了他八层修为么？”
墨玄同样皱着眉头，闻言挑了挑眉，道：“那是自然，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倾言忙道：“我不是怀疑你什么，是觉得奇怪。”顿了顿，她严肃的接着道：“因为即便这七十年来他再努力修行，也到底只是个凡人罢了，哪可能像你我这般有机缘突飞猛进的进步。若说他将修为补的和原来差不多，那倒是没有问题的，但怎么也不可能有如今这般作为！你说，这不是很奇怪是什么？”
玄清如今的修为，倾言可以敏锐而清楚的感觉到，是他原来修为的三倍还不止！不过，这却和他原来的修为带出的气泽又有所不同。
虽然，玄清原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修的也不是什么特别正道的术法，但怎么也比现在给人的感觉要舒服多了。现在他身上的修为所带出的那种戾气，竟让人感觉比那些作恶多端的妖魔还要厉害。
墨玄却没有回答她的疑惑，而是忽然问道：“我记得，七十年前，你说你曾看到当时的皇帝张贴的告示，说要招民间的道法高手为玄清治病什么的？”
倾言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道：“是啊，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么？”
对于这个事情，倾言的印象非常深刻。因为就是在那一天，她看告示耽误了回龙须山的时间，结果遇到了那几个登徒浪子，她便不小心使了术法散了仙气，导致被族人们发现了身份而不得不回白泽一族面对一切让她想不印象深刻，都非常难！
墨玄叹了口气，道：“我以为只有妖魔才会有那份心，做出那样极端残忍伤天理的事，没想到这个玄清，当真是为了恢复修行不折手段的狠角色！早知如此，当初真该直接把他灭了更省事，也更正确。”
墨玄的这些话，倾言听了不由更是不解了：“我不大懂你这话的意思。”墨玄做事很少后悔，也从没和凡人计较什么。但听他的口气，竟是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将玄清消灭！？
墨玄道：“你是神仙，平日里修的都是正道的术法，所以对一些邪恶偏门的术法了解不多。我却是听说过，妖魔界和人界都有这样一套邪恶的术法，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提升修炼者的修为。”
倾言马上就会意：“这么说，玄清用了你说的这种邪恶的术法了？那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术法？”她是最正统的神仙，确实对邪恶类的术法知之甚少，即便银馨那里收藏的书籍再多，也不可能有这些邪书*存在。
墨玄讲解道：“这个术法是修炼者专挑比自己术法低一些的对象控制住他们，然后对着他们的天灵盖捻诀吸取他们所有修为，将他们的修为归为己用的术法！”
倾言惊道：“居然有这么伤天害理的术法？！”
墨玄叹道：“不仅如此，那些被吸取修为的对象，都会瞬间因为修为被吸取怠尽而暴毙。因为被吸光了身上所有的修为，气泽过弱，他们往往保不住自身的灵魂，很快就会彻底的消逝于天地间。”
倾言瞪着大眼睛接着道：“如此，妖魔使这术法也就罢了，凡人逆天使用它，原本天庭不管地府也要管的，却因为被害者都魂飞魄散了而导致没有人能揭发使用这邪术的人的恶性，他们便能一直逍遥法外！”
墨玄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的。”
知道这个事情，倾言难以置信却又有几分了然的道：“玄清当年被你废了八层的功力后，肯定非常愤怒非常心急，他素来急功近利手段卑鄙。于是，他便铤而走险，不折手段的采取这种丧尽天良的方法来恢复自己修为！”
墨玄又道：“只不怕不只修道的凡人们倒了这个霉，你看这整个道观上空乌烟瘴气，怨气十足，我没猜错的话，他连修为低的妖魔们也没放过。”
墨玄的话让倾言彻底震惊了，她的声音有些激动又有些尖锐：“他为了恢复修为，居然可以不管不顾到这份上？实在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墨玄见倾言如此反应，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地上，拉过倾言的手握得紧了紧，安抚起她的情绪。
待到倾言情绪稳定了些，，墨玄才瞥着眉头道：“说真的，即便我是妖怪，这类似的事件见过不少回，也曾见过更邪恶的术法，却依然觉得，这样的事由一个凡人来操作，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这种人，还配称得上是人吗？道貌岸然的那么可怕的玄清，只怕连妖魔都比他光明磊落的多！
倾言则无力的摇了摇头，感叹道：“所以，这便是我常说的那套理，这个世界，有好人就有坏人，那么同理，有坏妖，也就不乏心地善良的好妖。而不管是好妖还是坏妖，起码本质都是妖，凡事好歹对得起自己妖这个身份。但这人，若是起了坏心，黑了心眼，便将人不是人！”
墨玄赞同的道：“你说的对。”默了默，他又道：“好了，别感叹那么许多了。不管他做了怎样的事情，终归与我们再无关系，我们也不方便出手对他怎样。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这七十年来，玄清未再来惹过他们夫妻，当然，也是他没有这个机会所致。但他们当年已经给过他相应的惩罚了，所以如今并没什么理由主动去对付收服他。何况，以玄清如今的修为，要与他开打，少不了是一场恶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引火上身的事向来不是他们会做的。
墨玄说的倾言自然都明白，她温顺的跟着墨玄迈开脚步，只是口中的话仍在继续：“这个世界是有天理循环的，即便他今日还能安然的在这道观里头，明日，总有报应到来的那一刻。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墨玄其实想说，像玄清这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恶，并且对报应一说不管不顾，不理不采的人来说，天理循环根本就是最无聊的事。玄清肯定有自己的一套，来躲避天理报应在他身上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