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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他好像成了战争里打了败仗的俘虏,命运让人牵着走,谁让他自己技不如人,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幸而他是个思想豁达的武官,要他是那些个文绉绉的文官,此刻不知已经抹了多少鼻涕多少泪,哭了多少次爹娘了。
但是,只要一有机会,他一定会逃出去的,然后回京,向圣上请奏辞官,认真习武去!
“一拜天地!”终于到了这个逃不过的时刻!
“等等!”在凌藏被几个男人强压着行三拜礼之时,颜烟清泠的嗓音在乱糟糟的嬉闹声中响起,而后只见她自行掀掉红盖头,走到她那张山大王豹皮大椅前,一挥手,豪迈无比地坐定在椅子上,大喝,“我娶他,要拜也是他拜我!”
“对对对!当家的说得对!”附和声一浪击一浪。
“喂!野丫头!你别太过分了啊!我这是在和你成亲!不是在拜师!”凌藏也大吼了起来,奈何在铺天盖地的喧闹声中,他的声音就像蚊子的声音,几不可闻。
凌藏就在被逼无奈再无奈的情况下,完成了他的“拜师”式成婚礼,随后他被扔进了洞房,而颜烟则在外边喜宴“宾客”,他还能听到她朗朗的笑声,和那一声声“一醉方休”。
看着满屋的火红艳艳和桌上摆着的酒瓶酒杯,窝囊啊,耻辱啊,凌藏在心底不知哀叹了多少遍。
红烛摇泪,暖尽一室火光,不知过了多久,凌藏听得门“嘭”地一声响,夜风伴着浓醇的酒香飘进,颜烟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她清秀的小脸红扑扑的,娇小的唇红艳欲滴,水灵的大眼睛有些朦胧迷离,似是罩上一层氤氲。
她,喝醉了。凌藏想起身去扶她,奈何他的手被死死捆住,根本不知要如何扶她,只任她踉踉跄跄地跌坐在凳子上。
“你以为我很想嫁你吗!?你这个瘦猴子!快过来!喝交杯酒!”颜烟趴在桌上,语气倔强却隐约带着哭腔,她胡乱地拿过酒壶,往杯子里斟酒。
凌藏有一瞬地怔忡,为她不似白日的胡咧咧,竟也让他莫名地为她话里的哭腔而忧伤。
“你过不过来啊!”
“我绑着怎么喝!”他还真白同情她了。
颜烟走到床边,醉醺醺地睨了凌藏一眼,一边解开他手上的绳索一边说:“人家都说,拜过天地,喝过交杯酒之后,就是一辈子的夫妻了,你不能再跑了的。”
他们那能算是拜天地!?
“来,我帮你梳个头,老一辈人都说了,大婚之夜给丈夫梳梳头,会给他带来一辈子的好运”浓郁的酒气暖暖地喷在凌藏眉间,只见颜烟从怀里拿出一把桃木梳,解开他的发冠,一下一下,轻轻理过他的发间,那样的柔情,震颤了凌藏的每一根神经。
“好了!来!给你酒!喝!”那样的柔情还未持续得片刻,又变成了大声大喝。
把酒杯强塞到凌藏手里,颜烟娇笑着,手绕过凌藏的臂弯,将杯中酒一饮而下,而后醉倒在凌藏怀里。
凌藏握着酒杯的手还半举着,杯中酒还未饮一口,眼见颜烟倒下,他立刻扔了杯子,扶住她娇小的身子。
“方藏,我会好好做你的娘子的”颜烟早已醉得不醒人事,躲在凌藏的怀里,动了动小脑袋,择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睡去,却柔柔地自娇艳的红唇间吐出这一句,没有热辣,没有凌厉,只有柔和的爱怜。
凌藏低下头看着怀中熟睡的颜烟,心底平白滋生起莫名的情愫,他将她轻轻放躺到床上,替她掖好大红衾被,看着窗外的月,离开了床边。
忽而顿住脚步,凌藏的脚步再折回床边,弯下身,轻轻在颜烟额上落下一吻。
今夜,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六、
回到京城的凌藏,自是没忘向圣上请辞,饶是圣上任是如何也不允,无法,他依旧是那圣上钟爱有加,朝臣中意有加,女子青睐有加的英姿飒爽的武状元兼兵部侍郎。
要是在从前,他可是毫不知惭愧地受下这些褒奖,可如今,他越发觉得这些个称号之于他,只是浪得虚名。
他回京已有一月有余,一切风平浪静,平静得让他觉得不自在。
他的梦里时常有她,梦见她轻柔地帮他梳顺每一寸头发,还有她溺在他怀里,对他所说的那句话,醒来时,他依旧会在想,她醒来发现他跑了,会不会找他?
可他又总自己推翻自己的想法,远离野丫头,粗女人,才是他的幸福生活。
可是,他还是觉得烦躁,无比的烦躁。
“凌大人,怎的最近你总是心不在焉的?”刚下早朝,凌藏便听见有人在同他说话。
“王大人,您最近总是眉头紧锁,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心不在焉,他有吗?
“哎!别提了,一提起,我就烦心哪!”
“可是京城里又有琐屑之事烦扰了王大人?可否说与凌某听听?”
“这可不是琐屑之事,近来十几日,京城里已经有六个待出阁的姑娘在大婚前夜,被人劫了!劫人之人想是武功极高之人,在场的婢女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发现新娘子已经不见了!”王大人又是叹气。
“那犯人可有留下什么只言片语,不会只是劫新娘子这么简单。”凌藏思忖。
“凌大人当真聪明,那犯人倒真是留下了话,每次劫完人,那人都会留下一张小纸条,可那纸条里的话,跟没留一样,让我们我无从着手,至今还没有查到任何相关线索。”
“纸条可否让凌某看看?”
王大人从袖间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凌藏,白净的纸上,只有草草几个字。
“要想救人,速叫方藏来见我。”
“你说这留的话不是跟没留一样吗,方藏是谁,我们都不知道,京城那么大,要找一个叫方藏的人谈何容易”
凌藏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响,根本就没听清王大人接下来的话。
劫新娘?凌藏陡然想起他曾说过,他这个月末要娶亲。
方藏,方藏,她是寻他来了?
凌藏忽然觉得,胸中的那股烦躁不见了,倒像是拨开乌云见月明,他的心情爽朗得可以。
“王大人,这件事,能否让凌某来解决?”既然是她,那这件事就只能他去解决,若让他人擒到她,定是要吃上官司的。
“凌大人肯代劳!?”王大人面上做惊慌之状,心底早已乐开了花,这等烫手山芋,能扔则扔。
“这还得要王大人信得过凌某。”真是老狐狸,恨不得马上甩开这烫手山芋。
“凌大人是圣上赏识之人,王某怎会信不过,如此,倒有劳凌大人了!”
抬头望天,湛蓝湛蓝,没有一丝乌云的沉淀,令人欢愉。
七、
凌藏没有带一兵一卒,驾一雪白健马,只身一人来到了寸山山脚。
上次是为寻马而自此驻足,而这次,他倒也不知他是为何而来了,明明想逃开她,却又觉想见她,他都觉得他自己矛盾得可以。
他来到了与她相遇的那条溪流边,果然,在那溪流边,他见到了那个让他矛盾不已的火红色身影。
想叫她,却不知要以怎样的称呼来开口。
颜烟?太生疏,不行。
烟儿?太亲昵,不行。
娘子?太让人接受不了,不行。
在凌藏还在思考如何称呼这个问题时,猛感觉有东西撕裂空气狠狠朝他面上打来,下意识地抬手挡在面前,凌空一握,辛辣的滋味撕破手心,他手里握着的,是一根黑色长鞭。
“你还敢挡!”娇俏的厉喝,竟让凌藏觉得舒心。
“不挡,那就死了。”那么狠劲的一鞭,手心都裂开深深的一道,打在脸上,那他的脸岂不是毁了,虽然他不是靠脸吃饭的,可也不能就这么毁了。
“死了更好!就是要你死!负心汉!”紧说着,扬手又要朝凌藏劈头盖脸地甩下一鞭,却发现他不挡,不躲也不藏,急得她直转手腕,长鞭擦过他的手臂打在地上,掀起尘土飞扬。
“你怎么不躲啊!”颜烟怒瞪凌藏,跺了跺脚。
“你不是要我死吗,我这是如了你的意。”凌藏掖着笑却在假装沉静,看她跺脚的可爱模样,他从不知道,他也会这般油嘴滑舌。
“你!”颜烟气恼,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你说,那天你为什么跑了!?”
凌藏看到颜烟眼里有浓浓的忧伤,还未想得出要如何回答,便又听到颜烟又开口了:“是不是就怕你爹娘不同意?”
“嗯。”既然她都说了,他何不顺着她的意思,况且他也没想好好的理由。
“那你现在就把我带给你爹娘看看,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吧,他要得知那些待出阁姑娘的音讯,“那些正待出阁的姑娘,可是你劫走的?”
“嗯!”回答得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真真是犯了王法还不知法网无情,真是让凌藏头疼。
“那些可都是马上就要出嫁的新娘子,新娘子不见了,要急死多少人,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在山里呼风唤雨的山大王,或许还真不知道。
“知道。”
凌藏惊得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
“为什么要劫人?”
“因为你娶了我还想娶别的女人!”才乖顺没多久,暴烈的心性又起来了,“明明是你负我在先!怎反倒你来问我话了!哼!”
凌藏愣在原地,定定看着眼前举止泼辣的颜烟,竟不知如何形容此刻他心里的感觉。
她仅为了他曾说过的一句谎话,就敢做出如此毫不顾忌后果的事,就因为他,她不怕引火烧身。
浑身血液在滚烫地涌动,让他无以言喻。
“我没有要娶妻。”
“哼!你明明说了你这个月末要娶妻才不能娶我的!你还想骗我!哼!不对,等等,你是在骗我!”手扬鞭动,又想动粗了。
“打死我你就要守寡了。”
“你!哼!”
“还不赶紧把那些姑娘们全放了,你还要急死多少人才心甘。”
“是你先急我的!”
颜烟带凌藏所往的目的地居然是京城,一座极不起眼却又优雅的院落里,六个妙龄女子正围在一起嬉闹,好不开心,女子们一见到凌藏进得院落,立刻停止了嬉闹,均红着脸盯着他看,双眼一眨不眨,恨不得要将他活吞了一般。
一时让凌藏觉得,他所见的是假象,难怪她会觉得,他是真的要娶妻了。
将众女子遣散后,凌藏与颜烟也出了院落,可脚步才刚踏出院门,便蓦地听见一声气势汹汹饱含恨意的怒喝。
“狗官!还我佳儿!”
“方藏小心!”
手起刀落,纵是两人身怀武功,也躲不开这突如其来的一袭,却是颜烟替他生生挨上了这一刀,瘦弱的背上,银亮的锋刀分外刺眼。
痛在她身,疼在他心,天空突然阴霾,似有暴雨要来袭。
八、
颜烟再睁眼时,看到的是满脸胡渣,眼圈发黑,正死死盯着她看的凌藏,忽然觉得鼻子一阵酸酸的。
“你干嘛,样子这么难看。”其实颜烟问得有些心虚。
“没干嘛,只是担心某个野丫头要死了而已。”一醒来就出言不逊,真枉费他这半月的悉心照料。
“要死也是负心汉先死!哼!”还嘴硬,“佳儿是谁?”她可没忘记,那个男子举刀向他们扑来之时,所喊的那句话。
“那男子的未婚妻,就是被你劫走的六个姑娘中的其中一个,听闻是她说她这辈子只想嫁兵部侍郎,不愿嫁她未婚夫。”
“那是人家兵部侍郎的事!关你什么事啊!等等,你是兵部侍郎!?”
“嗯。曾经是。”
“那这是哪儿?”诧异。
“我家。”用得着这么诧异吗?
“你家这么烂!?”和破庙有什么差别!?还兵部侍郎呢!
“本来是好的,可是为了某个野丫头,连家也没了。”事情最后还是闹大了,圣上降罪,本是要处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女子,用以杀鸡儆猴,却是他以武状元及兵部侍郎这两个令人艳羡的官职,换回了她的性命,以致连府邸也被官家收了回去。
不过,她性命无忧,他也知足了,那些个名号,他也不想要了。
“是我害了你了。”她有些惭愧了,“不怕,以后有我呢!”山大王架子又出来了。
“那你现在没有要娶的妻子,那就只剩你爹娘那一关了,你爹娘呢?”敢情她才刚清醒过来,还在惦记着这事。
“我没有爹娘。”爹娘死得早,他现在没有爹娘。
“你你你!你又骗我!敢情你是真的要负我!我们可是拜过天地喝过交杯酒的!”
那天地可是他拜的她,酒可是她自己喝的,她还好意思说了!?
“那你为何一定要嫁给我?”这是他始终不明白的问题,性野如他,怎会在只见过一面之后就定要将她的终身托付于他。
“因为你背后的那只鹰的图案,嫁给你,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