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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落下,苏琳万念俱灰,跪倒在地,掩面痛哭。指缝后,一道人影从沙发那里爬了出来,一路爬到她面前。苏琳放下手,默默注视这个没有眼睛的女人,她向苏琳伸出双臂,展开怀抱。
一股奇异的感情控制了苏琳,她不感到害怕,只感到心有戚戚焉的温暖。她再也按捺不住,回应了这个拥抱,搂着这个没有眼睛的女人呜咽。
如果生命只是悲伤,如果未来都是绝望,还有什么可值得你恐惧的呢?当你已不在乎性命,淡然了生死,看透了阴阳,鬼又有什么可怖的?
死又如何,比生可怕吗?
女人轻柔地扶起苏琳,挽着她的手,环着她的肩,带着她走向红色的沙发,走近那一片金色阳光,沐浴在光明之中。
苏琳紧紧抱着女人,踩上沙发,踩上沙发背,最后站在窗台上。女人看着她,抚摸着她的额发,两行血泪。
“你痛苦吗?”苏琳哽咽道。
女人点点头。
“我也是。”苏琳真挚地说,“我们一样痛苦。”
两只空洞的眼眶再度流下血泪。女人拥抱苏琳,抚摸她的背心。
苏琳抵着女人的肩,“我能感受到你的伤悲,正如你也看透了我的可怜。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绝望的产物。现在,我们都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越来越强劲的悲伤席卷着她的心灵。泪光中,苏琳看到的只是灰暗的人生。她再也控制不住心底最深层的挫败——走出象牙塔的迷茫、游荡社会的失意、在公司忍气吞声的每一日、枯燥的上下班旅程……
仿佛有了放大镜一般,一切苦痛都变得巨大,大到她再也承受不起,苦痛将她压成一只可怜虫子,缩在世界最阴森的角落,挣扎度日。
只想一走了之。
女人继续轻抚苏琳的背心,苏琳泣不成声,“我没什么可怕的了。都走了,都被逼死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我早就该知道,我们和你一样可怜,一样孤独,一样厌倦了这里。”
女人抬起头,静静的点了点。
“沙发都哭了。”苏琳挂着泪水,微微一笑,“你看啊,沙发都流泪了,连沙发都流泪了啊。我们是如此无助,我们是如此悲伤,哪里有未来?哪里有希望?没有,都没有,连沙发都
哭了。”
女人的血泪,流了满脸,她再度拥抱苏琳。
“那么,我们走么?”苏琳轻声问。
女人向后一退,苏琳伸手捞她,她抓住苏琳的手,轻轻着,缓缓着——苏琳的身体越过窗子,她看到了楼下,陡峭的、晕眩的,还有一个人,不是这个失去双眼的女人,而是另一个人。她悬在空中,仰头看着苏琳,面庞模糊,只有两只翅膀呈五十度角打开,却是那么不对称,是哪里不对称……
苏琳睁大眼想看清,但是迎接她的是晕眩!晕眩!
她顿时失去重心,向楼下跌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淡淡的绿光从后方冲过来,它们涌出窗口,瀑布般一直冲到楼底。失去双目的女人不见了,长着翅膀的女人不见了。苏琳无助的张开双臂,一股向后拉扯的巨大力气勒住她的腰部,苏琳脑袋一轰,陡然从伤悲中跳了出来,她哎呀一声尖叫,摇晃着向窗内跌去,身下软软的,是那张红色沙发,跌落的惯性又将她推到地上,噗通一下,冰凉的地板,身子好痛。
而那突如其来的绿光弥漫在四周,清新淡雅,温柔的,平和的,逐渐漫入这方冰冷单调的空间,添上生命的色彩,抹上希望的光芒。或许是心理作用,苏琳感到自己突然不再那么悲伤,不再如此烦躁,那绿光宛若滤网般,拦住心灵的垃圾,让她心底一片清透干净,仿佛雨后坐在家乡的荷塘边,舒缓地呼吸着清新空气,看着鱼儿游过莲叶,看着莲花散着水珠,白里透粉,袅袅娜娜,宁静舒心。
绿光慢慢退去,一个轻微闪亮后,此间恢复原样。苏琳从陶醉中清醒过来。她张了张嘴,记忆倒灌,不由惊恐掩面,“天啊……我……我刚刚干了什么?!”
自杀?
苏琳看着那扇被推开的窗户,“我刚才竟然……竟然……我是疯了么?”
“不是。”
恬淡的声音响起,“不是你疯了,而是你的悲伤在怨气的磁场中被无限放大,大到可以说服你放弃生命。”
苏琳惊惧地捂住胸口,“我……我……你……?”
她看向电梯前,那里站了一个女学生——干净的校装,白色的鞋子,蓝色背带书包,看着很沉重,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哦,不,这不是擀面杖,它带着玉的光润,月的皎洁,上下一般粗细,仿若一件法器,庄严肃穆。
再打量这个女学生,她梳了一条乌黑辫子,精巧的发卡别起额角散发。她没有打耳洞,容色秀雅,目光清透,微带一抹伤感和淡漠。
“你是……?”
女学生的唇轻轻一展,“你是苏琳
吗?琳琳魅影?”
“是。你是……”
淡然的表情微微柔软,“我是夏之声。”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千呼万唤始出来。
☆、第十六章 恢复第一现场
“抱歉我来得太晚。确认你的姓名和地址需要一段时间。而且上周我在进行第三次模拟考试。这周出成绩并且进行最后的分析,实在没法逃课。”
“那你岂不是快高考了?”
“是啊。”
“这个时候就放学了?”苏琳感到不可思议。
夏之声有点不好意思,“刚刚放了高考假。”
“高考时间?”
“三天后。”
“然而你竟然还站在这里?!”苏琳怪叫。
“反正这时候已经定型了,不如给自己放个假。”夏之声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抓紧时间吗?或者你需要上班?”她望着苏琳掉到地上的挎包。
苏琳捡起包,“不,不用了。我就在这里,了结这件事情。”命都要没了,管不着工作了。
“那么就让我们回到原点,从陈佳涵的死亡开始。”夏之声说,“告诉我之后发生的一切,苏琳,平静下来,尽你的全部力量去回忆,这之后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和每一处细节。”
时光不经意地流过,当苏琳结束完最后的叙述时,太阳离开中天,缓缓偏西,她们又回到了红色沙发前——之前她一面叙述,一面陪着夏之声走过那些回忆中的场景。夏之声就像一名侦探,戴着薄胶手套、医用口罩和一副奇特的绿色镜片的墨镜,查看着每一个角落。苏琳注意到,她对一楼的杂物堆和六楼窗台上被大家遗忘多时的生锈刀片很感兴趣。
“我说完了。”苏琳道,“我实在想不起太多了。这是我的极限了。或许休息一下还可以贡献什么。”
“不用了,这些足够了。之前你在企鹅上跟我说过很多,我也进行过一些分析。而且我还知道目前你不知道的细节。”她放下刀片,转过身,“其实每一个元素都很简单,但当它们合到一起就会呈现令人眩目的组合。只要把这个组合的每个成分都区分开,找出它们之间的联系,明白它们是因了怎样的规律而组合到一起,那么事情不难解释。其实警方经过一些波折依然可以找到真相,但是这个案子确实涉及到一些我们负责的事,所以警方在断案的时候会犹豫不决。嗯……”
她若有所思了许久,苏琳忍不住轻声问:“请问,流泪的沙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刚是怎么了?所有的人是不是因为流泪的沙发才死的?你说过这里面有你们负责的事,是不是指灵异事件?”停了停,看到夏之声没有任何反应,胆子又大了几分,“我刚刚看到一个没有双眼的女人,而那位老奶奶说过,612以前发生的那起杀妻案中,妻子最后好像只有眼睛没被找到。那么我看到的就是她的怨魂吧?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不得安息的灵魂做的?”
夏之声缓缓道:“不完全是这样。其实我有一个
想法,虽然目前的证据已经不足以支持了。”
“你说吧。”苏琳道,不知为何,她对面前这个奇怪的高三娃充满敬服。
“没有证据其实也不重要,因为已经找不到可以追究的人了。”夏之声轻轻一叹,转向红色的沙发,“大钊说陈佳涵是自杀,并不完全错。”
苏琳的心仿佛被铁棒狠狠一击,随之而来的是空虚,“不完全是自杀?”
夏之声点点头,表情微带遗憾,“从你的描述中,不难揣摩出陈佳涵的性格。一个爱做梦、不怕得罪人、痛快地抱怨现状,同时会理直气壮地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年轻姑娘,即便被一个大钊占用了半年的时光和希望,也有大把的美好青春等待她。她不可能真心想去自杀。”
“那么她是……”苏琳的心,越跳越快。
夏之声抬起头,看着那根粗大的暖水管子,“她设计了一场应该走向失败的自杀,但是很不幸,她意外地成功了。”
苏琳张大嘴,半天发不出声。
她想了无数真相,唯独没有这个可笑而可悲的真相。
“这几枚刀片断掉了。”夏之声用戴着手套的手捡给苏琳看,“沿着断痕,它们可以拼到一起。我想如果把它们交给警方,或许会查出这上面的痕迹是因为什么而弄出来的,通过对比,或许就能找到那根麻绳被割断的原因。”
“麻绳被割断了?”
“这就是你不知道的细节。为了拿到警方那里的详尽资料,真的很……”夏之声神色怏怏,消沉了一会儿,才道,“警方从鸿子的旅行箱里找到的那根绳子,有一个明显的人工系结和一道割痕。但是和那道割痕并存的是绳子本身的一条细小的断痕,它们连在一起,嗯,你能明白吗?”
苏琳呆傻。夏之声道:“让我给你说一遍我的猜想吧。”
她按开电梯,佯装走出来——
“那天你下班,在这里遇见陈佳涵。你有两个很重要的发现,第一,陈佳涵右边袜子大腿内侧的部分破了一个洞;第二,陈佳涵在踹沙发上的一个凸起。之后你回到房间,知道大钊和陈佳涵吵架了。你向鸿子保证吃饭后会去劝劝陈佳涵。然后你回到自己的屋子,八点左右做饭,九点吃完,你便出去找陈佳涵聊天。这时,陈佳涵第一次说出‘流泪的沙发’。但是你们并没有在意,很快将话题转移到大钊身上。十点左右,你离开陈佳涵回房,而大钊此时出来找陈佳涵。你则进入洗手间洗漱,完毕后回房休息。
但是在十点半左右,你听到陈佳涵和大钊的争吵声,出来的时候看到大钊回去,陈佳涵不在。这时鸿子出来,认为陈佳涵是气跑了,你也这么认为,之后鸿子先回房,你再回房。你回房躺下的时候,听到门口有动静,你以为是陈佳涵,后来
见没人进屋,就认为是大钊出去了。这个经过了大钊的验证,确实如此。当时大钊听从鸿子的劝告,再度出来寻找陈佳涵。而根据大钊的叙述,这一次他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拿着绳子的陈佳涵。苏琳,这就是我们要解开的第一个问题——你和鸿子出来的时候,陈佳涵去了哪里?
根据大钊的证词和你听到的“死”来“死”去的女声,可以肯定,大钊和陈佳涵第一次吵架的时候,陈佳涵的确扬言要吊死给大钊看。类似的气话,陈佳涵也和你讲过。所以我认为,你和鸿子听到争吵声出来的时候,陈佳涵之所以不在这里,是因为她下楼去找上吊绳了。
陈佳涵当然不想死,但她是个小姐脾气,既然扬言了,就要做给大钊看,给自己挣回面子。寻死觅活,并不难办。一层那个杂物堆里有绳子,这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当大钊第一次离开陈佳涵的时候,陈佳涵就立刻跑下去找合适的绳子,而你和鸿子却在同一时间跑出来找陈佳涵,当你们回去而大钊出来的时候,陈佳涵刚好拿着绳子上了楼。你们就这样错过了。
接下来,也就是大约十点四十分的时候,你睡下了。而根据大钊的叙述,这个时候,他和陈佳涵是在电梯里争吵,所以你没有听到。而陈佳涵二度扬言要死,两人不欢而散。大钊并没有把陈佳涵的话当真,直接回房。陈佳涵则做了这样一件事,她用窗台上这几枚刀片在上吊绳上割了一道不浅的口子,刀片因为早就生锈,并不是很好用,所以有的刀刃上留下摩擦的痕迹,有的则断掉。
然后,陈佳涵踩着沙发登上窗台,将绳子系在暖气管上,打好结。接着将那张三足圆凳摆放在沙发上。随后她扶着垂下来的上吊绳,小心地踩上圆凳,绳索套在脖子上,踢翻凳子,悬梁自尽。
陈佳涵当然不想真死,她做了两个保险。第一,她让大钊五分钟后出来,那时候她可能刚吊上去,正好吓住大钊。不过很可惜,大钊压根就没出来;第二,她用刀片割了绳,这个情节在电视剧上也有。她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