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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火队员是不好当,不过我相信你的实力。」
「这不是想找专家对症下药么,没想到你们这位傅大分析师一来就让我吃了闭门斋。」
「今天大概是我恼了他的起床气。你别在意,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对了,Alex,我想请你帮个忙。」
「老同学了还这么客气,你真不像个美国人。」
「事情是这样的,我下个月准备结婚,婚礼上想请你当伴郎。不知道CEO大忙人有没有空?」
「三十岁还能当伴郎?行,只要你不嫌我太老。回头把具体日期地点发给我,一定奉陪。」
「谢谢。」
「新娘哪的人?中国的外国的?你家人从美国过来不?」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墨远送走了谭彦,却忘不了他刚才的最后一个问题。家人?其实早就算计好了,正是因为弟弟墨近来华,父母顺道一起探亲,他才临时起意准备一场叫做婚礼的肥皂剧。还没告诉傅磊,就怕他走漏了风声。才想着,人就打电话来了。
「墨远,你以后别接这种生意。那姓谭的一脸奸相,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并不知道墨远和谭彦曾是大学时代的老同学,傅磊任性得理直气壮。
「你哪只眼睛看出人家一脸奸相了?有生意上门还不做,你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又是什么好东西?」
「就会说我。你等着吧,墨近来了,我和他联手对付你!」
在墨远眼里,一直把墨近和傅磊都当作他的弟弟。两人从小年纪相近,关系一直非常要好,傅磊因为家庭原因,小时候经常寄住在他家,所以早就习惯了兄弟间的调皮和玩笑。他很了解傅磊,对于傅磊在外面花天酒地那些事情从不过问,成年人做人的准则和做事的尺度,他选择相信傅磊。唯一的管教,大概就是在当年傅磊灰溜溜跑来找他的时候,叫这个辍学翘家的坏小子打电话回家报平安;然后扔了一堆金融分析类的书,逼得这个精力过剩的问题少年自学成才。然而对亲弟弟墨近,却因为大洋相隔,这些年都没有什么关照。身为兄长的责任,有时会让墨远很困惑。
窗外是野猫的叫春声,傅磊成天闷在公寓里不停地下副本刷战场,为虚拟网游世界中更好的装备和更高的荣誉而战斗。上次惊鸿一瞥那个全身顶级装备的家伙,最近却没有在服务器里出现,大家都说见鬼了。没有对手就没有动力,玩了三年的老游戏很容易就产生倦怠。开春又是一季新的竞技场比赛,游戏公会里几位水平差不多的队友照例找傅磊组队参赛,正要答应报名的时候,突然显示器屏幕一亮,要等的人来了!顶着ID恰好叫Alex的可疑份子,身着数件几乎不可能同时拥有的顶级装备,竟然跑来要求和他组队参加2V2竞技场比赛。傅磊的好战因子被这个来历不明的路人刺激到了极点。
「PK!」
「组队。」
「PKKKKKKKKKK!」
「你操作好,我装备好,我们的职业配合度很高,组队比PK更有利。竞技场的积分可以换极品装备,到时候再PK也不迟。」
游戏频道里一阵安静。傅磊平时玩游戏其实没这么认真,在平衡性极强的游戏中,追逐一套完美的装备往往需要同时耗费大量金钱和时间,甚至还有运气。想凭操作技巧挑战眼前这个狂妄之徒,坦白说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的确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忍气吞声跟他合作一个赛季,以胜利者的奖励积分换取更好的装备,再决一高下。
「成交。」
这个春天,傅磊破天荒没有出去夜夜笙歌。既然组了队,就要好好打。Alex上线的时间不多,一般晚上九十点后会上来打两个小时,好在竞技场本来也不强制要求在线时间,只要战术和魔法搭配得好,结果往往是速战速决。Alex的战斗操作比不上傅磊,但是那一身无敌的装备帮了他们很多忙。搭档不到一个月, Alex&Rudy这对组合,就已经在官方2V2排行榜上跻身前五十强。
傅磊不是没想过,但他又觉得不该神经过敏。一来极少有人知道Rudy这个ID;二来在Google里输入Alex,将近有两亿个搜索结果。猜来猜去,还不如当他是个巧合。谁会在意网络的另一边坐着一个人或是一只狗。玩游戏是人类最纯粹的天性,玩游戏认识的朋友是最纯粹的朋友。
第二季B
谭彦的办公室,在狂徒游戏所在的写字楼里显得有些孤独。他上任之后,谢绝了原CEO身边的一群助理,不是解雇,只是把他们交给人事部去重新分配工作。会议日程、谈判日程、出访日程,无论有多忙,大小事宜均是亲历亲为。收到墨远的私人邮件,在确认那不是一场教堂婚礼之后,他翻开五月的工作日程表,在月中的那个周末画上了红圈。
虽然在加州呆过十多年,见识过不少同性婚礼,谭彦对婚姻始终没什么兴趣。答应墨远当伴郎,无非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去帮忙。他从不质疑别人的婚姻,就像他从不考虑自己的婚姻。他本是家中的独子,出柜的时候也和父母闹过。但时间久了,父母也就想明白了:谭彦是个孝顺的好儿子,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闹得亲子决裂实在不值。于是退了一步,让他把交往的对象带回家,就算是多个儿子,一家人和和气气吃顿饭就当是婚宴。结果他却振振有辞:婚姻是保护弱者的法律,和他上床的男人都不是弱者,所以没必要见家长也没必要结婚。着实把父母气得不轻,可是谭彦早年出国念书,如今事业独立,除了手头上市公司的期权,其他资产全部交给父母打理,老两口也拿他没办法。
临婚礼前一天,谭彦在父母的推荐下去了一家中医院,原因是他最近连续加班导致颈椎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医院的推拿师比外面按摩店的信得过一些。从治疗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路过医院的急诊部,迎面冲过来一个金发碧眼牛高马大的外国人,扶着一个伤员,手臂上一直在流血。谭彦闪到一边,却忍不住回头去看,担心那个外国人不会说中文,万一误了治疗。。。。。。
现场清理伤口,立刻进行手术缝合,消炎针、白纱布、止血钳;虽不是什么致命大伤,也让这家中医院急诊部为数不多的几个医护人员忙得团团转。一切都很顺利,谭彦和那个外国人在病床旁边守了一会,那伤者醒过来了。结果看到他就皱起眉头,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别的。
「你怎么在这?」
在病房里冷色调的荧光灯下,傅磊的脸因为失血显得更加苍白,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
「我到这家医院做推拿。」
「你不是明天要当伴郎么?哼!」
那个外国人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忽然怒视着谭彦。很眼熟,像认识的人。。。。。。
「墨近,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去问下医生我能不能回家,只要死不了就行。」
墨远和墨近,名字一说出来,再加上相像的容貌。。。。。。原来是墨远的兄弟,应该是从美国过来参加哥哥的婚礼。谭彦不明白为什么一件喜事,会和流血受伤事件联系在一起,更不明白傅磊咬牙切齿的口气。
「傅磊,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和墨远是大学同学,受邀当他婚礼上的伴郎。你这伤大概还需要静养几天,明天的婚礼你还是不要。。。。。。」
「我偏要去!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情!」
「你的伤。。。。。。是怎么弄?」
「你去问新郎官吧,问问他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父母兄弟朋友直到婚礼前一天才收到喜帖?」
傅磊一个激动从病床上坐起来,连珠炮似的说完一番话。染到血的衬衫早就被脱掉了,赤裸的上半身露出平滑的锁骨和粉色的||||乳尖,只见他单薄的胸口微微起伏,谭彦听到自己喉结滑动的声音。这时墨近叫来了医生,傅磊执意要回家,医生见只缝了五针也不是什么大碍,便许了他们。
谭彦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是脱了西装外套给傅磊披在肩上,然后开车送他们回家。看得出到傅磊和墨近对这桩婚礼十分不满,但他想不出不满的原因,临时告之婚礼也许只是为了给他们的一个惊喜,美国人不太拘泥于这种小问题。谭彦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眼下傅磊的伤没事了,他也懒得追问。至于傅磊的过激态度,他觉得只不过是一时的冲动。
三十代的中年人,没必要和二十代的青年人一般见识。回到家,谭彦脑子里浮现出的是傅磊苍白的脸颊和粉色的||||乳尖。无所谓傅磊是曾经窃取公司情报的分析师,他也不再是公司的CEO,他是个同性恋,不是圣人,对一个外表出色的同性表现出关心,却说不想和对方上床,那就是虚伪。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作为伴郎,谭彦第二天一早就按约定赶到举办婚礼的酒店,撞见化妆师正在往新郎脸上抹东西。
「墨远,你也要化妆啊?」
新郎官嗯了一声,等转过脸来的时候,谭彦才发觉不对劲。墨远的左眼圈明显有一大块乌青,联想到昨天受伤的傅磊。。。。。。
「你和傅磊打架了?我昨天在医院碰见他了,怎么跟小孩似的,真是的。。。。。。顶着熊猫眼当新郎官啊?」
「他的伤没事吧?昨晚打电话过去都一直关机。」
「没什么,缝了针就回去休息了。你们还真打啊?」
「其实不是和他。他是来劝架的,结果被误伤,摔了一跤,手臂被地上的碎玻璃扎伤。他不理我,后来是我弟弟送他去医院的。」
「那你和谁打架?你弟弟?」
「抱歉,让你见笑了。」
「现在的年轻人脾气真不小。」
墨远一脸尴尬的表情,好像还想解释点什么,婚礼司仪过来通知有客人已经到了,叫新郎新娘一起出去迎宾。谭彦也没多说什么,跟着一对新人以及伴娘开始婚礼的一个流程迎宾和收礼。
婚宴是偏向西式的冷餐会,举办地点在酒店后面的一片草坪,中间有精致的喷泉雕像,靠近酒店台阶的一端用白色百合花搭了一个拱门,旁边雪白的餐布上放着香槟酒和五层高的蛋糕。午时阳光灿烂,蓝天绿地,有小朋友追着一只巨型金毛和彩色气球在草坪上跑来跑去,客人们穿着得体的礼服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交谈,服务生穿梭其间,送上软饮料和甜点。幸福和喜庆的分子在初夏的阳光中飘荡,众人都在等待新人进场完成婚礼仪式。
「呐,小磊。这其实才是他想要的,对吧?」
「你放弃了吗?」
谭彦在人群里很容易就找到了傅磊的身影,他脸上的阴郁和现场欢声笑语的气氛实在反差太大。为什么他会对这场婚礼如此反应过度?新娘是他的老相好?不像,新娘的年纪比墨远还大,除非傅磊喜欢大姐姐型。新郎是他的老相好?也不像,听墨远说过从小就把他当弟弟,关系一直很好。排除想到的几种可能,谭彦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非宗教式的婚礼仪式非常简单,流程表上写着证婚人念完祝词,新人宣誓后交换戒指,就算完成了。宣誓仪式开始前不久,谭彦回到在酒店租用的套房取戒指,他在隔间仔细核对了便携式保险箱里的两枚钻戒。可还未离开却听到有人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正想问是谁却听到了墨远墨远兄弟两人说话的声音。
「昨天的事情,对不起。我只要你一个答案,说出来我就死心了。下周和爸妈回美国,再也不来打扰你。」
「墨近,你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我来中国,不是为了来参加你的婚礼。八年前你跑了,八年后你还在逃避。」
「我会帮你找合适的工作。。。。。。」
那是身体撞在门上的声音,那是衣服摩擦的声音,那是男人和男人激烈接吻的声音。隔着一扇门,谭彦摒住呼吸,逼迫自己尽量不要偷看充满冲击力的画面。都怪那一抹门缝,有着相似面孔的两个男人,在浓得化不开的亲吻中交换着纠结的呼吸。
「我宣布墨远与宋晓洁正式结为夫妻。」
五颜六色的彩带从空中飘洒下来,映衬着新郎的黑色礼服和新娘的白色婚纱圣洁而庄严。墨远象征意义地吻了一下新娘的面颊,他看到站在台阶旁的谭彦,陪同父母坐在前排的墨近,以及远远站开的傅磊,怀疑是他们共同的表情。
仪式结束后,因为无需陪酒,伴郎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谭彦四下张望,最后在酒店另一头的吸烟区找到了傅磊。他抽烟的样子一点也不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