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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也是,”他同意地点点头,“我翻了好久的汽车目录才选中的,总得多用几个月才好。”
“那车原来是你买的?”也对,他也该可以考驾照了。
“不,二哥买的。不过他让我选,说不知道你喜欢怎样的。我看了好久哦,品牌啦,颜色啦,性价比啦,比我自己买还仔细呢。不过我向来有眼光,你肯定会喜欢的啦,是不是?”他得意地扭头看我,却发现我已经愣掉了。
“我、我的?你是说那辆车是浚语买给我的?为什麽?”天,我刚才取钥匙的时候还不小心在桃木面板上划了一小道刮痕呢。现在知道心疼了。我的……车。
“还不是小葭那件事。你不收他就总觉得欠你太深。不过他可没有一辆车就可以补偿你的意思哦,”他看著我脸色一僵,赶紧补充,“只是这样他会好受一些。希望你对小葭不要太介怀。”
杜浚语已经完全把古葭仪的事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我看如果古大小姐一个不如意杀了人,他也会替她上刑场吧?沈溺於爱情中的人智商果然等於零。真是至理名言啊!
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反正他杜二少钱有的是,拿点出来买心安就由得他吧。对不起我的是古葭仪,何必跟他过不去。
我笑起来:“为什麽我总能在你生日的时候收到意外的礼物?”一颗飞羽泪,一辆限量版的法拉利,价值都不菲啊。
他也笑,不说话,却在抬头时呆住了。“非?”
眼前的小坡上有座小教堂,正是我的目的地。
“来,快到了。”我拉著愣愣的他走快些,“我打了很多电话哦,每一个教堂都问了,只有他们愿意为我们主持仪式。真的很好人呢!快,我争取了很久才争取到今天的,待会儿还有两场婚礼要举行。”
“非……”他忽然停下来,难以置信的褐色眼睛里净是惊讶、惊喜、紧张和不安。
“怎麽了,你不愿意跟我结婚吗?”我柔声问。
他几乎是立即地点头,不住地点,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和欣喜。
“都是你说要在教堂的,否则也不用这麽麻烦了。”我又拉上他,埋怨地说。天晓得我的语气里激动的成分并不比他少。
“我什麽时候说过……”
“去年的今天!你敢说你忘了,我就在这里把你大卸八块!”我恶狠狠地说,心里却有点不好意思。他当时不是说说而已的吧?
“非……”
我听到他的奇怪语调,赶紧回过头去:“你敢给我流一滴泪下来看看?待会儿人家还以为是我强迫你呢!”
他赶紧吸气,吸气,眨眼睛,硬是把快要出眶的泪忍回去。
走到教堂前的小广场,他又拉拉我。“干什麽?都到这里了,你不是想跟我说你不要吧?”我的口气从没这麽凶过,满心的都是紧张和期待,实在经不起半点风波了。
他也紧张,我甚至从没在这个叫杜逡语的家夥脸上看到过像现在这样腼腆的表情。天,他连第一次去我家都皮厚得让人发抖。
“不是,我的样子,我的头发……还好吗?”
“很好啊。”就是有点乱而已。
“可是,我,我想去换件衣服,现在这样……太不正式了。”
我打量了一下,米色的套头毛衣,短夹克,牛仔裤和跑鞋。“很好啊,这样就可以了。”我自己都觉得是在敷衍。
“不行啦,这麽重要的事……非,你好狡猾,自己就穿得这麽好过来。”耶?矛头指到我身上了?废话,你也说这是很重要的事嘛,我当然要做好准备啦。
真是败给他了!“那你说怎麽办?”
“附近有没有服装店?我去买一套。”
“怎麽可能?这边是住宅区,哪会有什麽服装店?”再磨,时间就晚了。
“去找一下嘛,总会有的。拜托,非,我的人生大事啊!”
熬不过他,看看表,总算是开名牌跑车过来的,时间上节省不少。
“好了好了,真麻烦。给你二十分锺。没有找到就给我马上回来。”几乎是咬著牙答应的。
“好,你先去跟牧师打个招呼。我很快就好。”
看他冲出去那个样子,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逡语!”
“怎麽?”他停得急,转回来看我。
“小心一点!你的身体……别急!不行就赶紧回来知道没?顶多我们明天再来。”
“不,就今天!没事的!”说完又冲著跑了。
我著慌地想跟上去,谁知赶到坡旁,已经看不到他的影子。这个笨蛋!没事那麽敏捷干吗?
等了一会,发现这样不是办法,还是进去跟牧师打个招呼好了。
推开门,清冷的教堂竟不象外表看起来的小。玄关作两翼张开,通向内室还有一扇门,再推开,高顶穹庐幽静深长的内室一下展现在我眼前,正对门口的通道尽头是主讲坛,一位牧师已经等在那儿了。
他抬头看到我,微笑著点了一下头。我慢慢地走过去,却紧张地不知该如何打招呼。“您好!我,我是……”
“曹先生是吗?”他走下讲坛,慈善的眼眉流露出些许惊讶。“我是尹天正牧师。”
“是。我是跟您通过电话的曹非。尹牧师,您好!”我和他握了一下手,那宽厚的手掌十分温暖。
“我今天一早就起来了,一直在等你们呢。”
“啊,真不好意思,住得太远,没能早点来。”
“没关系,是我心急了。”他的笑容一直平和得没有半点杂质,和他的手一样具有温暖人心的温度。“很想见见能够打破世俗勇敢相爱的两个人呢。所以,早早就等著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哪里。谈不上什麽勇气,只是相爱而已。”差点没告诉他我们根本就没怎麽受到世俗的阻碍,而且杜家的人还乐得在一边推波助澜说。
“同性之间,这样已经很难得了。”他赞赏地笑。“我刚见到曹先生的时候还觉得惊讶,没想到你还这麽年轻。”
“呃?”什麽意思?太年轻不能结婚?
他又笑:“因为同性恋情受到太多的干扰,能够真正成功的没有多少。能够长时间相守的又少了不少,而决定用婚姻的形式安定下来的更是不多。大多想像你们这样结婚的同性恋人们都已经有了一定的经济和事业基础,想法也相对成熟,也就是年龄上稍稍偏大一些。曹先生这样年轻,真是我没想到的。”
我大奇:“您难道常常主持同性婚礼?”怎麽说得头头是道,很经验丰富的样子?
“有过,但不经常。本来想结婚的同性恋人们就少,想到来我这儿的又有多少呢?因为法律上还没有承认,来这里不过是要个形式而已。”
“对不起,我可不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为什麽您愿意主持这样的婚礼?我问过很多教堂都被拒绝了,只有您……”
“因为神爱世人,众生皆平等啊!”他用一种很神圣的口气说。
“啊?”那为什麽我却看到这麽说的尹牧师脸上出现了孩子一样淘气的神情。
他又温和地笑了,却有了一些复杂的表情:“原谅我开开玩笑,其实太堂皇的借口总是用来掩盖不堪的本质。我的儿子也曾爱上一个男孩,当时我无法理解,粗暴地压制过,打击过,甚至伤害过他的恋人,让他们的爱情之花终於枯萎。可是他也离开了我。我深深地悔恨,向上帝忏悔我的恶行,他却再不能回到我的身边。并不是要把我儿子应
得的宽容转送给你们,其实没有什麽特别理由,只是我醒悟了,美好的感情应该得到祝福。”
我吃惊地听他述说著过去。那样平和地谦卑地说著,一段不堪回首的陈年过往。
我的心激起一阵悸动。
“咦,对了,我刚才一直想问,怎麽只有你一个人?那位杜先生呢?”
对哦,都好一会儿了,逡语应该回来了吧?“啊,他说衣服……”
“砰!”我的话被一阵巨大的开门声生生打断,正正说著的主题人物终於出场。他穿著一身超正式的礼服靠在门边喘气。手上还拎著个袋子。
过於震撼的登场显然吓到了我和尹牧师,半天他才重新开口:“这位,想必就是杜先生了吧?”
“嗯。”我也有点愣,那套礼服他是从哪里找到的?连襟花都认真地别上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终於喘到能说话的地步了,慢慢走过来。
早知道他的气质是多麽适合穿礼服,一脚一步踏在红地毯上走来,我的心随著他的脚步无法控制地剧烈跳起来,紧张又激动。想必每个站在圣坛前等待的新郎都是这样的心情。明明近在眼前的距离变得比天还远,走了一世还没走完。
等待得急切、焦心,宛如有只手在心上揪著,不痛,却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他清澈如水的眼睛注视著我,我竟连动都不会了。直是尹牧师叫了我几声,我才听到。
“戒指给我。”他已经站到了圣坛上,小小声地说,像是怕给别人听到了似的。
“哦。”我慌忙掏出来交给他。他满意地笑著,放在红丝绒的托盘里摆好。
“非,还好赶上了。”逡语终於“磨蹭”到我身边,俊美的脸上几许羞涩,几许紧张,喜笑盈盈。
“说的什麽废话?”我嗔怪地白他一眼。他当他参加别人的婚礼啊?少他根本就没法举行!
尹牧师在上面轻咳一声:“请问,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逡语迫不及待地答,又引来牧师更深的笑意。
照旧是那套婚礼中常常听到的词。共富贵,共患难,疾病贫困,不离不弃……我转头注视那个从今天起将和我分享生活生命成为我的另一半的人,却发现他也在看我。
茶色的眼眸里满是柔情,如静海汪洋的眼波再次囚禁了我,我陷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幸福,和许诺。
这是我们的婚礼啊,没有宾客,没有喜宴,没有亲朋的祝福,我却依然幸福得要死去。
再不会有哪一刻,能如此刻,镌刻著我们的爱,在生命的界碑上,成为永恒!
“咳咳,曹非先生,你愿意吗?”尹牧师不知已经问第几遍了,咳得都已经有些沙哑。
我赶紧收敛心神,红著脸点头:“我愿意。”像个条丝线牢牢地系在了我的生命上。
“杜逡语先生,你愿意吗?”他为免再咳得吐血,干脆也不再重复一遍誓词,反正也没人听。
“我愿意。”他的声音几近颤抖,但始终坚定。
“现在请交换戒指。”牧师把红丝绒的托盘摆到我们面前,我拿起那个戒面上用花体刻著“C”字的戒指虔诚地套在他的无名指上,他则用“D”字的套上我的无名指。
被圈住的手指便是第二条丝线,代表著一生不变的永恒。
“现在两位……可以亲吻对方了。”
我迅速地点在他的唇上,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前撤了回来。第三条丝线也绑上去了,我们谁也逃不了。
他有些不满,我却仿佛听到尹牧师大大松了口气。
即使再通情达理,面对同性的接吻还是会觉得不能适应吧?尤其我还深知逡语少爷嗜好深吻,此情此景,真给他缠上了,恐怕下两场婚礼能否按时举行也是个问题。
“恭喜两位!祝你们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善良的牧师衷心地说。
“谢谢!”
“谢谢!”
最後还向尹牧师借了间休息室,逡语把礼服换下来,重新穿上原来的衣服。
“你去哪儿找来的礼服?”打死我都不相信是买的,不仅有些短而且大,他的骨架匀称穿什麽都好看,就是最近瘦得厉害,不合适的衣服就不贴身。
“借的。”他把衣服叠好,装进空出来袋子。“请牧师先生还给待会儿要来的新郎。”
“什麽?!”他好本事,竟直接从人家身上扒衣服!
“没办法嘛!周围都是女装店,根本买不到衣服。我正巧看到那些人在准备花车,就赶紧跑过去问新郎,我给他五万,可不可以借他的礼服。没想到他二话不说直接脱给我了,真是个好人!”废话!你给我五万我也能马上脱给你!
那人捧著钱想必光著身子进教堂都愿意。哪还在乎他会不会还啊?
呵,有钱的好处。那我跟这个人结了婚之後,杜家的家产岂非我也有份?杜老爷会吐血吧?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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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於如他所愿地踏进冰溪的大门。
好笑的是,这位少爷根本没来过。我把车停在门Kou交给泊车小弟,拉著他下车的时候,他还很天真地问:“这是哪里?”
“你选的过洞房花烛夜的地方。”我轻声地在他耳边说。他顿时瞪目扬眉,随即满脸得色,豔若桃李。
我们两个站在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的大堂里想来十分惹眼,每个经过的人都忍不住要看一眼,走几步,又回头看一眼。第一眼,是我们的脸;第二眼,落在我们戴著戒指互相紧扣的手上。不到三分锺,便有一位大堂经理样的人物上来招呼。
“有什麽可以为两位服务的吗?”满脸商业用笑容,浮在面皮上。
逡语看著他,淡淡地说:“顶楼专用电梯在哪里?我们想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