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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衣的扣子怎么会开?铜锁和玉石一定被陈洁看到了!这该扔的石头!该扔的铜锁!”想到这一点,他连忙找镜子,他要把这该死的铜锁打开!尽管从小到大,他试着取下这块玉石和铜锁数百次都没成功过,但这次他还是要试一下。找来镜子、小刀,又到一楼舍监那借了一把钳子,折腾了一个小时左右,还是没成功,便筋疲力尽地躺在下铺的一张床上。
这是他入宁仲大学生物系一年多来的第一次逃课。
手摸着玉石,他突然想起中午时它的颜色,就起身拿起镜子,镜子中的玉石依旧是熟悉的碧绿,没有一点黑色的痕迹。
中午的梦是够可怕的。想到这,脑海又浮现陈洁的脸,不知道陈洁看到了没有。陈洁是班级的团支部书记,很清秀的女孩子,也是好多男生暗恋的对象。但他却没有这种感觉,因为她距自己真的是太远了;而她却对他很关心,只是他太内向,都大二了,他和她讲过的话却很少。
王红兵复又躺在床上,手模着玉石,盯着房顶发呆,却发现房顶好像飘了一层白色的烟雾,似有似无,看着看着,他的意识好像又开始模糊起来,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朦胧中,一会儿是一个绝色的女子在幽怨地看着他……一会儿又是一只惨白骷髅手又伸向他……
宿舍外,下午的阳光灿烂地照射着校园,张力在校园中向宿舍蹦跳地走来,小路两边全是猫脸儿花,每一朵花都张扬着美丽而又颜色各异的花瓣儿。而那些合抱的老树,都呆呆地站立着。他望着那些树木,就忍不住的跳起身来,一会儿做一个投篮的动作,一会儿又去摘取枝头的某片绿叶。
看着握在手里的绿叶,他就想到丽妍清新的笑,兴奋和喜悦就从四肢百骸里往外扩散。于是,他哼起歌来:“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一步两个台阶,不一会儿张力便“跳”到5楼了。
“咦,你怎么躺在曾海床上!快起来。”他刚打开宿舍的门,就发现王红兵半躺在曾海的床上,于是开始喊,“王红兵,快起来!到我床上睡吧,曾海回来又要叫骂啦!”。
想到曾海,张力就会头痛,那家伙好像太自私了,和宿舍里的人都相处不好,如果被曾海看到,王红兵一定又会被他骂一通的。
对于张力的喊叫,王红兵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要是在平时,有一点动静,他都会醒来的。张力一见王红兵不动,就把脸俯下去,嘴巴对着王红兵的耳朵,打算叫一句,就在这时,他看到王红兵脖子上挂着一个古装电影里头才有的项圈,项圈上还有一把铜锁,还锁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周围好像有一团黑雾,很是诡异,张力就想伸出手去摸一下,当快要触到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时,一道黑色的闪电,从那黑乎乎的东西上闪出,一闪消失在门口。
紧接着,“啪!”的一声,张力脖子上的玉佛也掉到了地上。
张力还来不及闭上惊讶的嘴,就赶紧弯腰捡起玉佛,却发现好好的玉佛出现一道裂纹。这玉佛可是丽妍送的,怎么说也算个定情物!张力捧着玉佛心疼不已。
王红兵缓缓地睁开眼睛后,下意识地摸摸脖子,当他摸到敞开的衬衫领子时,也看到张力就站在身旁。当下心里一阵紧张,匆匆扣上扣子,没打招呼,就起身冲出门去。
张力皱起眉头:跑什么呀?我又不是老虎!
下了宿舍楼,王红兵也不知要去哪,穿过花圃,他信步向校外走去。
出校门后,一人走在校外的路上,王红兵感到几分孤独,张力和陈洁一定都看到自己的“项链”了,希望自己不会再像高中时那样,老是被同学笑话。他摸了摸脖子,大概是太害怕被同学取笑吧,今天连做了两个恶梦。想到梦中那个古装的女子还有那只骷髅手,他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那女子的模样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抬起头,仰望着无垠的蓝天,和那些被夕阳染成金边的云朵,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夏天到了,又快交学费了。
二
恒升玉器店内,白胖的老板眯着老鼠似的眼睛盯着王红兵脖子上的玉石和铜锁。
“只卖这块玉?可这玉的色泽不是太好啊,并不是一等的好玉。”老板对王红兵打量一番,试探地说,“最麻烦的是,要把锁打开,这锁可不是一般的锁,不好打开的,这样吧……”他顿了顿,“这玉,我给你五千块钱,我可是开了天价!”
五千块!够一年的学费了和生活费了,犹豫了一下,王红兵最终点点头,算是交易达成。
一小时左右后,王红兵拿着项圈、铜锁和现金,离开了玉器店。感觉脖子好像轻松了很多,但心里的沉重感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听父母说,铜锁、玉石都是祖传之物,玉石却被自己卖了,卖了玉石,怎么和父母交代?
舍不得钱坐公交车,他就一直恍惚地向学校走着,路灯相继亮了起来,城市的霓虹灯开始闪耀,五彩的灯光让他感到自己距这个城市好远……
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宿舍早就熄灯了,爬到了五楼,又是一阵晕眩;上次体检,医生让他注意营养,营养?营养要钱啊。站在楼梯口,他歇了一会,摸摸口袋里的钱,暗暗下个决心:明天奢侈一下,买两个馒头再去食堂炒个菜!仿佛闻到了菜香,他咽了一口唾沫。
透过走廊窗户透进的月光,他慢慢地向501走去,黑暗中,他看到宿舍门口好像有个模糊的身影。
“是你吗?回来就好~”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身影伴着声音开始靠近他。
那声音虽然很柔媚,但在黑暗中发出,又带了一些回音,不由让人感到几分阴森。
“你是谁?”王红兵觉的背上发凉,男生宿舍怎么会有女人?而这女人的声音又那么的陌生!那么阴冷!
那身影并不答话,快速地从王红兵身边一擦而过,一阵掺杂着香气的霉味扑鼻而来,就在这一瞬,王红兵清晰的看到黑影中两点幽幽的绿光。
“你是谁?” 王红兵猛地转身并大声叫道。
“哎!真的是你啊~”,楼梯道里除了这个带了几分回音的声音,再无任何动静。
王红兵愣了好一会儿,才掏出钥匙打开宿舍门,刘里的呼噜声停住了,蒋冰翻了个身;一定吵到别人了,王红兵有点不好意思,便握住钥匙,轻轻地拔下,他怕钥匙的响声再吵醒别人。
“妈的,谁呀,吵死了,这么晚才回来!”是曾海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仍很清晰地传进王红兵的耳朵。
早上十一点多,王红兵被自己的肚子咕噜噜声叫醒。他起身想和张力、刘里讲一下昨天遇到的怪事,可俯下头去后,才发现宿舍里只剩自己,大概都去食堂吃饭了。
洗漱一番后,他也离开宿舍向校外走去。
大概是因为周末的缘故,校食堂的电视播放的午间新闻,吸引了一大批男生,“位于市中心的恒升玉器店,昨晚发生命案。店主和保安共三人,都死在店中,嘴巴都呈半张状,脸部肌肉扭曲,警方推断死者死前经过剧烈挣扎,死因尚不清楚,初步订为他杀。死亡时间是今日凌晨0点左右。根据店员们的盘查,店内一颗碧绿色的水滴型玉坠不翼而飞。此玉坠于昨天晚上七点左右,店主从一年轻人处购得,但警方查看监控录像发现从昨晚七点以后的录像带放出的全是黑色画面。此案被列为我市重案,警方在进一步的调查之中。”……
买完馒头后,王红兵回到食堂,想实现昨天的愿望――炒个菜,自己确实也有一个月没见油水了!
食堂里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在吃饭,电视里正播放《猫和老鼠》,几位女生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看着菜谱,他犹豫了半天,点了一个炒青菜,虽然是最便宜,可也要3块钱呢!菜炒好的时候,曾海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边,挤着一只眼睛:“王红兵,你小子,不错啊!听说申请特困补助了?啧啧,特困生还炒菜呢!哎!日子不错呀!下次,我也申请个特困去!”
几个女生把目光投向王红兵,王红兵局促地看着曾海,想解释一下,但曾海尖锐的话又来了:“为搞个特困名额,对我们全班人撒谎,这事你也做的出来!”说完,扬长而去。
看着碗里的青菜和周围诧异的、轻蔑的目光,王红兵感到一种悲哀从心底升起,他明白曾海因为嫉妒在撒谎、在众目睽睽之下撒谎诋毁自己!从大一时,特等奖学金被自己拿到后,他就一直敌视自己。
回到宿舍的时候,张力、蒋冰、李春来、刘里、曾海五人正围在一起讨论午间新闻播放的凶杀案。王红兵踏进宿舍后,就一直低着头,心情糟透了!他匆忙收拾几本书,准备去外面看书。
“红兵,你昨天去哪啦?那么晚才回来?”刘里见他进来,扭过头,和他打个招呼。
“我,我,我出去卖――,哦,办事情了。”王红兵脸红了起来,话刚说完就准备出门,曾海一把拉住王红兵:“兄弟,去哪儿呢!中午的菜烧的怎么样?我准备和你一起吃,谁知,你点了个烧红烧肉后,就竟然不理我了!”
王红兵还没答话,曾海又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大叫到:“快看啊,洗澡的时候,他还要在脖子上包个毛巾,现在,他竟然把脖子露出来了,快来看,这家伙的脖子是不是有个裂缝。”说完,还装模作样地盯着王红兵,“啧啧,脖子上真有个裂缝!还挺大的呢!”
张力一把曾海推了过去:“曾海,你积点口德好不好?”王红兵倒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挣脱曾海的拉扯,夺门而出。
出了宿舍后,王红兵一点学习的念头也没有,夹着书,他沿着校园的小道漫无目地晃悠着,虽是下午,但阳光依旧很明媚,路边树叶被微风轻轻地抚动着,发出轻轻的响声,有点像王红兵心底的哭泣:特困补助?红烧肉?脖子上的裂缝?……曾海每一句刻薄的话都在耳边不住的回响;父母沧桑的面孔也在眼前浮现。毕业,还遥遥无期啊!
不知不觉,他已经穿过热闹的咏荷园,到了废弃的实验楼下。
由于是废楼,很少有人到这儿来,楼下大片大片的杂草旺盛地疯长着,竟有半米高。他找个角落,躺在杂草上,虽然削瘦,但一米七八的个子还是压倒了一大片杂草。
盯着蓝蓝的天,他声嘶力竭地吼了几声,感觉心里舒服多了,闭上眼睛,他细细品味青青的草味儿,……突然,他闻到一股发霉的香气,宛如昨天晚上的那个……,心念至此,他慌忙张开眼睛,映入他瞳孔的是另一双眼睛,一双正看着他的眼睛、一双盈盈然的眼睛,似乎蓄满了泪水,清清澈澈、凄凄楚楚,似乎带着无尽的苦衷!王红兵被吓了一跳,急忙坐起,一个古装女子,正站在他旁边俯视着他。
这香气像极了昨天晚上的气味,掺杂着些许害怕,王红兵吃惊地问:“你,你,你是谁?”。
那女子却答非所问:“我等你这么久了,你才来,郎君,你的‘观音泪’呢?”声音如人一样娇柔,一样让人疼惜。但王红兵听后,却感到背上在出汗!
“什么郎君?什么‘观音泪’?”王红兵站起来,他想立刻离开这个女子。
那女子听完这话,晶莹的泪滴夺框而出:“你还在怪我没把它收好么?”声音夹杂着哽咽。
王红兵躲躲闪闪地用眼的余光瞟了一下那个女子,只见她睫毛上真的挂着泪滴,王红兵有点慌了!走还是不走?还没等他答话,就看到一条手腕粗的大蛇在草丛中飞快地向那女子游去,“闪开!”王红兵一下子把那女子拉到一边。蛇也好像受了惊吓似的,匆忙游进另一个草丛不见了。
看到自己正拉着那女子的胳膊,王红兵一下子丢下那只胳膊,丢下后才想起:那胳膊就像一根光洁的大理石,冰冷冰冷的!
“郎君,你不怪我了?”
这下,王红兵明白了,这女子是在称呼自己为“郎君”呢,这女子可能是神经病人呢!想到这儿,他抬起头仔细地观察这个女子:
这女子好美!长长的黑发披泻在肩上,皮肤又细又白,像刚出蕊的花瓣,粉粉的、娇娇的。她的鼻子秀气而小巧,嘴唇的弧度美好而轮廓清晰,像古代仕女图里的小嘴。她穿着件雪白雪白的长衫,肥大的袖边绣了很多粉色的小花;一条翠绿翠绿的长裙与草色几乎混为一体;那腰肢纤小得不盈一握……,整个人就像一只才出水的荷花!
他怜悯摇了摇头: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就神经错乱了?看她穿的衣服都是道具!真是可怜!于是,他叹了口气,比起那么多不幸的人,自己够幸福的了!最低,自己是健康正常的!何必自找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