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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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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地点!”
  钟孝礼哼哼两声,“你以为我傻吗?”
  镪水靠在椅子上,抬头笑了笑,“你妈那个疗养院太小了,宋涛正捉摸给她老人家换个大点的!”
  钟孝礼惨淡地闭上眼,第一个是他妈,“在于佑和那儿!”他答地干脆,干脆的自己都在心疼。他知道就算是不说也会被查到,心脏才开始跳,只希望正义现在已经在医院里,至少他还能安心。
  “很好,我信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我们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具体位置!”
  钟孝礼很不可思议,竟然这个林伟仁滴水不漏,怪不得从一开始就让钟孝礼监视于佑和,那个所谓的“保护”也带着算计和目的性。很好,他攥紧了拳,“你们不是神通广大吗?怎么,自己查不出来?”
  “那么于佑和现在也挺清静的,都快死的人了还帮你藏着那东西,啧,我开始有点同情他!”
  几乎出离愤怒,他狠狠盯着镪水,“你最好他妈的把话说清楚!”
  “我说,他快死了……”
  下一秒间,所有的空气因子浓缩再浓缩,烟头被摔在地上,Tommy一步迈过去一把揪住镪水的衣领把人按在墙上,墙上的毛刺卡在他脖子里,渐渐地渗出血,顺着脖子往下流,手下人终究慢钟孝礼一步,拔出刀子的时候已经晚了,钟孝礼突然间没再怒,他摁着那人的脖子得手渐渐垂了下来,退回椅子上,“死就死吧!”
  镪水把手挪到脖子上摸了摸骂了句“操”,看了看钟孝礼,然后缓了缓呼吸,“东西呢?”
  “镪水,轮到我问你了吧!”钟孝礼摸了摸手指,缓缓说道,“你跟林老头很铁,可是我看不出你究竟来干什么!你可别忘了,Tommy在温哥华没有享清福,我一直都在查着一件事……”
  “什么事?”
  “你儿子现在在美国,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却治不好他的病,啧,是不是很遗憾!”
  镪水继续骂,他很想一枪毙了他,可是他顿了顿道,“林伟仁说有那玩意儿的治疗方法,所以,我来了。”
  哈,钟孝礼无声地望天一笑,“看来我手里你的把柄也不赖,那……”他挑了挑眉,道,“那我们这是礼尚往来!”
  他慢慢起身,点燃最后一支烟,“我现在可以走了?”
  镪水没说话,手指掐进掌心也渗出血,钟孝礼转身出门的时候他叫住他,“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刚刚接到消息啊,你妈……”
  ……
  昨天死了……
  烟卷烧进虎口,烧了一片伤……
  正义跑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见于佑和的踪影。他急得直直跺脚,人呢人呢,他吼着护士,那些小护工一直摆手,最后一个女子从隔壁出来,陆依雯告诉他于佑和来了医院,可是就是衬着医生换班的时间他拔了吊针出了医院,陆依雯脸色苍白几乎说不出话来。
  正义肩膀颓了下去,狠狠地锤了自己一拳,见陆依雯转身躲进林子空的怀里,林子空拍着未婚妻的肩,“钟孝礼呢?”
  “码头!”正义忙捂住自己的嘴,知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脚面,狠狠又锤了自己一拳。
  “去码头,于佑和那家伙肯定去哪儿了!!”林子空拉着陆依雯的手就冲了出去,正义又给了自己脑袋一记暴戾,紧步跟上!
  冬天里的温哥华,又开始下雨,把刚刚下过的雪面搅浑,然后模糊不堪,阴冷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第二十六章

  钟孝礼差点被迎面开来的白色轿车撞上。那车闪了一下,猛地刹车,钟孝礼脚步有些踉跄,全然失了神情,脸色在瞬间几近苍白,他默默地看着下车的人,那人在雨中看着自己,钟孝礼突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就这么没有表情地站着,手心的血干了又化开,再干再化开,指甲早已陷在手心里,像刀尖一点一点割破心脏。
  于佑和走了几步又停下,走了几步又停下,最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自己坐回车里。
  其实有时候人在崩溃时并不需要说什么,钟孝礼笑了笑,手指按在唇边,让稍稍有些於肿的嘴角松了松,眼睛不似往常那份阴冷,却似多了层冰凌。他坐在副驾驶一遍一遍地扣着没有火的打火机,一下接着一下,默默地冷淡着,似乎没什么可以说的,只需要做就对了。
  他确实这样做了,他一出仓库就就找到码头的投币电话,打给香港疗养院证实了镪水的最后一句话。老太太,真得没了……
  疗养院的人说走得很平静,走之前只是一遍一遍地喊着那个名字……其余的什么都没留下,好像人一生下来就是注定来毁灭的,也或者为了毁灭才来到这个世界上。钟孝礼握着电话的手默默地颤抖,抖到他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用左手握着右手的听筒全身都还在晃,然后他挂上电话,转身离开的时候有些恍惚,直到于佑和的车停在他面前,他才反应过来。
  他突然侧头看了看于佑和,那人开车的样子很专注,衣领翻在外面,是医院的病号服,侧着的时候在阴影里似乎看不清那人的神色,但是钟孝礼闭上目想了想,必然还是那份自信油然的样子,就算苍白到无色,被病痛折磨到干涸,他也依旧微笑着对待每个人。那一瞬间钟孝礼竟然有些气恼,是不是对每个人,都是一样?!
  “到了!”于佑和这两个字说得有些清冷,暗暗地海风中他们就这样顺着海湾开着,一圈连着一圈,像两个受伤的冰块,只有靠着彼此才有慰藉。停下车手脚都是冰的,车停在一个小饭馆前面,那餐厅的老板刚要打烊,见熟客到了忙叫了声于先生,回头叫厨子准备饭菜去了。
  终究无话。
  于佑和走进餐馆,递给老板一个信封,笑了笑说了声不谢了!领着钟孝礼往小阁楼上爬,“这是个小饭馆,冬天经营上海菜,夏天也卖广东菜,三层以上是旅社,下面都是餐馆,”他转头发现钟孝礼还在楼下站着,这楼梯很陡,只能容下一个人往上爬,“喂,干什么呢?上来啊!”
  一个小女孩儿拽着钟孝礼的裤子不放手,急得老板娘差点一巴掌上去,钟孝礼本来想甩手却被拽地死紧,最后面无表情说了句放开。小女孩儿仰着脖子死都不放。
  “丫丫要什么,到这儿来!”于佑和迎上去抱起小女孩儿,小女孩儿指了指钟孝礼脖子上的项链,用手语比划了比划,意思是真好看!
  于佑和呼出一口气往上抱了抱小女孩儿,转头对钟孝礼笑了笑,“她说你脖子上的链子好看!”边说边下巴抬起示意了一下。钟孝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项链,离开香港的时候,他什么的没有带走,只有这条链子,是老太太留下的——最后一个纪念了吧!
  “丫丫是哑巴,妈妈死于车祸。八个月前被送到这里,这里是她婶婶家,在温哥华每个中等家庭都不好过,清优……哦,我爱人无意中发现了这里的上海饭菜好吃,于是每个月都来接济这女孩儿,刚才我给的也是帮她给的!”于佑和一个人低头说,筷子拨着馄饨,从碗里冒上来热气,搁了辣子的味道呛得人咳嗽起来。
  “你来得真及时。”
  于佑和顿了一下,抬头对上那双早已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那眼神讥诮冷静,他承认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钟孝礼,不过他也只是没见过来温哥华以前的钟孝礼而已,他把酒倒在碗里,隔间的火炉热气腾腾,却还是冷得刺骨。“你怀疑我?”
  钟孝礼解下颈上的链子,仍旧面无表情,他凝视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因为劳累而憔悴,因为药物治疗而唇边泛着青灰色,心里狠狠地痛了痛,“没有。”
  他说了句“没有”,然后灌了口酒,“我只是想说……”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索性按住于佑和要拿起酒杯的手,“帮我一件事!”
  于佑和问什么事。
  钟孝礼把链子推到他面前,从香港把老太太的骨灰……接过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在每一个字上都轻轻地颤动着,于佑和撤开他按在自己手上的手,埋头喝了一口酒,眩晕感让他有些窒息,他顿了顿说“好”。
  钟孝礼看着他,绝望带着挣扎。烟火在屋外升腾,隔着铁窗看到飘在海空的烟火心里一阵一阵的刺痛。钟孝礼拿起于佑和放在手边的手机,握了握又放下。狠狠地阖上眼,深深地恨又在心底蒸腾,从仓库走出来,那句话他就在心底默念了一万遍,镪水,必须死。
  一旦做出了这种决定,不管什么时候钟孝礼都会笑一笑,可是这一次他笑不出来。他看着对面的人一口一口地灌酒,起身把他的手按住,像世界末日般寂寞真实的礼花在中国城的上空一阵一阵地响起又散落,“喂,”他蹲下身子看他,“我可不想你死在这儿,不能喝了!”他按住于佑和的手,那人哼了一声。皱了皱眉,他知道自己很清醒,醉了的人怎么会看这个天空都是五彩斑斓的。或者说是,着天空的色彩混着夜色也开始绽放,转而消逝……
  于佑和说了句,“喂,哪儿那么容易醉!”仰起头盯着夜空里绽放的烟火,“每年圣诞节前,他们都会放,只是今年提早了点!”
  钟孝礼没说话,于佑和继续问,“今后呢?什么打算?”
  钟孝礼依旧没说话,难道告诉他他要借着林家和达华的手杀了镪水,然后在林子空的婚礼上届时运走船上那批货?他知道过了今晚,明天开始,谁也逃脱不了命运,就像他来到温哥华之前就下决心报复的心情一样。没有变过,从未改变。
  也说不定死的不是镪水,而是他自己。
  所以他淡定地有些疯狂,冷静地不像一个刚刚得知母亲噩耗的人,他心口可以疼,可是他不能再让自己后悔。
  Tommy还是那个Tommy,不会因为时间或者地点的变故而多生枝节,只是宿命终是难以逃离的砝码,一旦上了齿轮就要按着既定的轨道运作。无可避免的奈何。所以他什么也没说,他看着那人轻轻泛着红色的唇,倦了的眉眼,一吐一吸间还有酒气和辣子的淡香,没有冲动,没有旋转,没有既定,没有目的,不带怀疑,裹着坚定,他一个字一个字在于佑和耳边说,“我爱上你了,怎么办!”
  于佑和顿在那里。被包裹着心脏被冲得脑子开始不清醒,他靠在身后的墙上,微微地皱上眉,脑海中一团一团的回忆像海浪般冲来冲去,那一次又一次坚定又执着的亲吻,带着较量,打着坚持,那是属于男子之间唯一的信仰。
  因为对峙而显得霸道。因为心动而裹着温和。
  唇间的温度因为有另一片唇间的贴合而极具增加。这个世界该是到了最后一日才会变得可贵。钟孝礼平静地有些歇斯底里,那句话他仿佛酝酿了很久,到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只用了一刹那。他淡定地望着于佑和的一举一动。又说了一遍……
  我爱上你了,怎么办?

  第二十七章

  我爱上你了,怎么办?
  于佑和突然不知道怎样回答他,他明白什么是爱吗?他想问他,平静自然地问,可是字到嘴边他却有些眩晕,索性皱紧了眉,思索停留在一刹那,原来自己还没明白那种心跳的感觉除了对于女子,在男子之间也会递增。于佑和当然明白,这句话他迷茫了很久。终究钟孝礼问了他,却不敢确信,这个不会把生命当回事,连笑都带着面具的男子会懂“爱”吗?还是,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抑或是他明白地太过透彻,透彻到苍凉的坦白。坦白地太过平静,把美丽的针放在心尖上,痛都让你好好地看着……
  突然间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太复杂,坚持已经成为一种骄傲。可贵又真实。谁也不欠谁的,怪只怪路是错的,情也是错的。钟孝礼半蹲在他身边,他可以感受到那人身上熟悉的药水味,有时候很淡,有时候很浓,然而都是一份坚持,其实那种医院的味道也会变得不那么刺鼻。仿佛和于佑和有关的事物都逃脱了冷淡,避免了复杂。
  小隔间的房子很矮很安静,旁边有一个半米高的日式软榻,屋子用竹子隔着,门间当着隔板,屋外的烟火仍然在宣泄,一簇一簇,万彩斑斓。如同美丽入港的海燕,久久不落迂回的夕阳。
  钟孝礼蹲得有些累了,于佑和仍然不说话,他想了想,干脆都蹲了下来,一个膝盖着地,仰起头凝视着他,简单地有些过于虚假和不真实。小隔间的桌子有些偏日式设计,桌椅都很矮,需要两个一米八多的男子蜷着膝盖缩在软榻上,却略觉得温馨。今晚钟孝礼很平静,像是明天不复存在,今天要把该做的都做完一样,他说,“这个世界上,我只爱过两个人,恨过两个人,无视过一个人,杀过很多人……”
  于佑和没看他,他知道钟孝礼离他很近,近在咫尺,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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