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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已商定完毕,段钢林叮嘱强林和鲁迅以及他们的家属:“此事必须保密,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两位老实的山村妇女,自然满口答应,发誓不让任何人知道,段钢林这才满意地地回厂而去
次日一早,强林和鲁迅的媳妇同时将欧阳一平告上了法庭,立即在红光集团引起了轩然大波。
红光集团总调度会上,林家彬拍案而起:“一个小小的工段副段长,竟然把手底下的职工打得住了院,人家职工家属都告到了法庭上,这是什么事嘛!烧结厂是怎么干工作的!”
参加厂总调会的烧结厂厂长蒋明哲鼻梁上依然贴着创可贴,他对林家彬的批评没有任何的解释,只是平静地表示:“我们将进一步查找工作中的不足,保证类似的事情不能再犯!”
“你们厂,必须要进一步加强管理,必须要把那欺负职工的当事人严肃处理,必须让职工群众及其家属心平气和!”林家彬道:“我们需要勤勤恳恳的职工,这是我们公司的宝贝!”
蒋明哲自然把林家彬倡导的“三个必须”牢记在心间,总调会结束之后,他立即回厂,即刻落实林家彬的指示。
经过两个小时的会议研究,烧结厂联合保卫处,蒋明哲与虞大挺同时签署通知,作出了对欧阳一平的处理决定:欧阳一平身为二车间检修段副段长,殴打职工受伤住院,工作期间大量饮酒,殴打领导,多次旷工,情节特别严重,在广大干部职工中反响恶劣,引起了厂内厂外的高度重视和特别关注,经烧结厂党委研究决定,保卫处确认,现对欧阳一平处理意见如下:一、解除红光集团与欧阳一平的任用合同;二、欧阳一平殴打三名领导和职工,罚款十万元;三、当事人将对欧阳一平进一步提起诉讼,提请逮捕。
这个通知,迅速下发到全厂各个部门,广大干部职工闻之欣喜,拍手称快,奔走相告,对段钢林这个新任二车间主任刚刚上台便对那些牛气哄哄、仗势欺人的家伙下手赞叹不已,尤其是一些普通而老实的职工,他们似乎看到了一幅百年难遇的美景:俺们的日子,从此以后要好过了。
段钢林独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慢悠悠地抽着烟,心中不无得意,他在回想着昨天到今天整件事情的始末,这件事,可以说段钢林与他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段钢林昨天下午与欧阳一平初次见面便发生了这样的事,而当时刘天兵也在场,刘天兵亲眼目睹了这件事情的始末,所有的事情都由欧阳一平主动引起,他刘天兵要怪只能怪欧阳一平喝醉了酒,连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
当然,段钢林并没有掉以轻心,因为他知道,刘达明和刘天兵父子两个,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也许,他们父子俩以及他们的智囊团,正在商量对付俺老段的计划。
段钢林的猜测是没错的。此时此刻,夜深人静时分,在距离红光集团三十多里的一家一座集市里的茶楼上,所有的客人都已散尽,只有把边的一个包间依然亮着昏暗的光。刘达明和刘天兵、刘勇卫、李爽四人围着一张古色古香的茶桌,正在慢慢地品着茶。他们坐在这个包间里,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四个人的脸上,都没有兴奋,也没有笑容,更多的则是沉默。
刘勇卫刚刚升任烧结厂党委书记、纪委书记、工会主席,按照蒋明哲的安排,今天晚上是要摆酒为蒋明哲接风,为离开烧结厂的前任领导郁剑峰、战国强送行,可白天的时候欧阳一平暴打强林和鲁迅、又用酒瓶把厂长蒋明哲打得鼻梁骨出血这些让人烦心的事,让所有的计划统统泡汤。
当然,他们聚在一起的主要谈话内容,自然是商量一下如何对付段钢林!刘达明、刘天兵和李爽这三个人,一致同意“暗箭”对付段钢林!刘达明的意思是:刘勇卫作为厂党委书记,有权力对生产、管理等工作进行干预和决策,他要求刘勇卫和刘天兵联手,一起对段钢林施加压力;同时,刘达明、李爽与他们里应外合,抽准时机对段钢林下手。刘达明已经把红光集团周边“小龙帮”等黑帮组织进行了联系,并与他们商量好了价格。
小龙帮是红光集团附近有名的黑帮,他们对于段钢林并不陌生。今年大年三十夜,刘达明和刘天兵给了他们十万元,让他们解决掉段钢林,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大胡子一帮人却失手了。作为即将第二次与段钢林交锋的大胡子,他作为“小龙帮”的老大,自然不会掉以轻心,要求刘达明给他三十万,少一分也不干!刘达明和刘天兵商量后便满口答应了。现在,只需要刘勇卫点头,他与刘天兵一起配合,事情便成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只要段钢林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们才有好日子过!红光集团只要有段钢林在,他们便无法纵横!
然而,在这件事上,刘勇卫自始至终都呈反对意见:“达明,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能这么着急就对段钢林下手,咱们得一步一步的来,你们可以想一下,段钢林刚上台就把柳云飞、季照斌、郑国华这三个二车间原来的副主任给撸了,这是段钢林的原因么?这与段钢林没有任何的关系,据我所掌握的消息,段钢林被任命的第一天,组织全车间骨干召开会议,柳云飞那三人副主任竟然与段钢林顶着干,他们一与段钢林顶牛,其他的干部的骨干们自然也跟着瞎起哄,段钢林怎么办呢,他无能为力,他只有到厂部去反映情况,可当时厂部已经决定要把这三个副主任调离二车间,段钢林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再说欧阳一平,欧阳一平那个傻蛋,他惹谁不行啊,偏偏惹段钢林,他砸谁不行啊,偏偏砸中了蒋明哲,就算是林总出面为欧阳一平说句好话,人家蒋明哲能干么?而这件事又与段钢林有什么关系呢?和人家段钢林毫无关系,人家段钢林以前根本就和欧阳一平没见过面,而初次见面,欧阳一平就想给人家这个新主任一个下马威,这像话么?我说这话,并不是包庇段钢林,而是觉得,咱们应该从长远着想,段钢林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伯伯,你还记得欧阳一平当时朝段钢林甩出那个酒瓶的场面么?”刘天兵轻吐烟圈问。
“我当然记得。”刘勇卫说道:“当时,欧阳一平甩出一个空酒瓶子,朝段钢林头部砸过来,段钢林闪过了,可没想到却砸到了段钢林身后的蒋明哲身上。”
“伯伯,其实,当时段钢林不但可以躲过那个酒瓶,而且也可以伸手接住那个酒瓶。”刘天兵悠悠地道:“可是,段钢林就是没有接住,就是要让酒瓶砸到蒋明哲身上”
“你看得清楚么?”刘达明问,他显然对这个问题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刘天兵点点头,道:“是的,我太了解段钢林了。他与欧阳一平距离三米,如果是一般的人,连躲都躲不过,可是,段钢林却不一样,他身手敏捷,很利索,反应很快,至少比我要快得多,如果我当时在他的那个位置,我一定可以接住那个酒瓶,或者是一拳把那飞过来的酒瓶打飞,难道段钢林不可以么?他一定可以!”
“你的意思是说,段钢林是有意让酒瓶砸到蒋明哲的鼻子上,进而把事情闹大?”刘达明问。
刘天兵点点头,道:“是的,肯定是,段钢林实在是太阴险了,诡计多端。”
“我以前还真没有想到他这么多心机。”刘达明的两道淡淡的细细的眉毛微微有些发皱。
李爽道:“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来对付段钢林么?难道林总就不能出面么?”
刘勇卫和刘达明同时无奈地摇了摇头。
刘达明继续说道:“林总他也有他的难处,我现在也想通了,林总并不是不愿意站在咱们这一边,而是考虑全局,他既不能冷落咱们,又得对段钢林好,因为,段钢林的确是个人才!林总现在需要段钢林这样的人才!”
刘勇卫道:“达明,林总的心意不难理解,所以,咱们现在还不是对付段钢林的时候,等有一天时机成熟了,咱们与林总联手,只要林总点了头,那这红光集团还有什么事办不成的呢?你说呢?”
刘达明无奈地摇摇头,道:“勇卫,你说得没错,可是,等到你说的那一天,也许段钢林已经把我在二车间培养出来的全部骨干统统大换血,那些跟随了我多年的兄弟和朋友们,他们将怎么看我呢?我曾经跟他们说过,我刘达明不管在不在二车间,都没有人敢欺负他们,我会好好地照顾好他们,让他们过得舒服,比如那个欧阳一平,当年我们一起当工人的时候,有酒同喝,有饭同吃,有活同干,我们可是真正的兄弟啊,可是他,他现在却在派出所里,我的心里揪得慌啊,哎,欧阳一平在平日里都是小心谨慎的,可今天怎么就犯昏了呢?哎,他把强林和鲁迅两个打了,即使是打成真正的重伤,这都没什么,我照样能摆平,可是,他偏偏打了蒋明哲,蒋明哲可是个正处级干部”
李爽长了这么大,几乎和刘达明天天在一起,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舅舅像今天这样郁闷与颓废,在他的心目中,他的舅舅从来都是举重若轻,从来都是谈笑间解决一切问题,现在,他的舅舅升职了,官越来越大,为啥还有那么多的烦恼事呢?作为一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李爽把全部的责任都归结到了段钢林的身上。他清楚地知道,段钢林没有来到红光集团之前,他的舅舅、他的表哥以及那么多的朋友们就都不会有事,反而会活得很好,玩得很快乐,他们可以横行霸道,可以打人骂人,他们活得和神仙差不多,可就是因为段钢林来到了红光集团,才惹出了那么多的事。
刘勇卫继续道:“段钢林绝对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外分大学生,我对他很了解,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勇卫,段钢林可是你招聘到红光的。”刘达明长长叹息着,揶揄着:“如果你不把段钢林招来,那咱们岂不是少了很多事?”
刘勇卫笑了:“达明,段钢林的确是我招到红光的,这孩子,的确是一个人才,我也不对你隐瞒什么,他在很多方面都很优秀,他也是一个很讲感情的人,从去年到今年,这孩子帮了我不少的忙,我的眼睛失明了,他费了好大劲才揪出凶手,我从省城住院回来,他隔三叉五地到家里去看我,每次去看我,手里都不空,说真的,我很喜欢这孩子。”
刘天兵接过话来,笑道:“刘叔,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的职工,你认为段钢林还会去看你么?”
刘勇卫沉思了一阵,道:“会的,一定会的。”
“嘿嘿,我不相信,我只相信段钢林也是一个势力眼。”刘达明和刘天兵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李爽也接口道:“段钢林那小子,就是看上不看下的家伙,我早就看透了,我可以举一百个例子来证明,单说林总的女儿这次参加高考来说吧,这小子和林总的女儿搞得关系很好,林总愣是喜欢上了他,如果林小雨是普通职工家里的孩子,段钢林还会那么做么?”
“爽爽说得没错。”刘天兵道:“段钢林虽说是北大清华毕业,但他也是那种无法脱俗的人。”
“你们说得都对,但又都不对。”刘勇卫笑了:“今年春节,公司各个单位都给职工发了不少东西,段钢林的病房里,全都摆满了,那些油、鱼、肉、蛋之类的,段钢林全都给了强林和鲁迅,因为强林和鲁迅家里不好过。”
“哈哈,刘叔,你说的是真的么?我咋觉得只有雷锋才能做得出来呢?”李爽和刘天兵同时笑道。
刘勇卫脸一拉,道:“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想法是,我们能不能和段钢林融洽一下关系呢?这总比刀兵相见要好得多。达明你想让‘小龙帮’的人插手,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知道么,段钢林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一旦事情败露,大胡子把你咬出来,你会怎么办呢?到时候,各种举报全都捅到了省里、市里,即使林总全力以赴,那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这件事情的后果,你可一定要想清楚,一旦处理不好,也许我们几个都会进了笼子,到时候,真正高兴的是谁呢?是段钢林!”
顿了顿,刘勇卫又道:“今天下午欧阳一平把酒瓶甩到了段钢林的头上,段钢林却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蒋明哲受了那一瓶子,我们从这件事里可以分析出什么样的结论呢?第一、段钢林非常警觉,灵敏度很高;第二、段钢林善于权衡利弊,善于嫁祸于人,把自己的责任推脱得干干净净。这样的人,要想对付他,必须把握时机啊,时机把握不好,只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说着,刘勇卫伸出手来,搭在了刘达明的肩头,语重心长地道:“达明,我看你最近心神不宁,魂不守舍的,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