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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家彬的办公室里出来,段钢林直接驱车,朝着市看守所而来。
段钢林知道,刘达明距离死的日子已经很近了,他有必要看他一面。
中午时分,段钢林开着车进入了市看守所里,亮明身份后,民警把他带进了笼子里。
对于段钢林的到来,刘达明显然已经猜到了。
“呵呵,我叫你小段,你不会介意罢?”看着段钢林,刘达明整了整囚服,扶了扶眼镜,淡然地道。
段钢林微微一笑:“你一直都叫我小段来着,不是么?”
“在我到阴间报道之前,你必须得来看我。”刘达明笑道,跟没事人似的:“如果你不来看我,你就不是段钢林了。”
段钢林大笑,道:“你应该能够猜到我会来看你,否则,你就不是刘达明了。”
“哈哈哈”二人同时仰头大笑,关押重型犯人的笼子里,笑声四起,其他笼子里的犯人们,都不可思议地直着耳朵倾听着段钢林和刘达明的笑声,以他们是两个疯子。
段钢林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最近一定想了很多问题。”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想。”刘达明笑道:“我的脑子清醒得很,对于这些年的人事早已看透了。而这次能够进入这笼子里来,我觉得这是天命,跟我的能力没有任何的关系。”
看着段钢林满是笑容的脸,刘达明笑道:“小段,如果说脑子一直闲着,那也未尽,我可一直都在想着你啊。”
“呃——”段钢林一怔,随即又笑了:“老刘,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不想我,你就不是刘达明了。”
刘达明淡淡地一笑,道:“小段,你今天来看我,不会是专门来跟我寒暄的罢?”
段钢林道:“当然不是,就冲着咱们这两年来的明争暗斗,我这明争暗斗的争斗之中竟然斗出了感情,说实话,在以后没有你的日子里,我真的好寂寞啊。”
“呵呵,我知道,因为你没有了对手,是么?”刘达明笑道:“没有对手的男人,是可怜的,也是可悲的。”
段钢林长长叹息一声,点点头,道:“是啊,你刘达明这辈子没有对手,只有我段钢林才有资格成为你的对手,你如果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说实话,我真的很寂寞啊。”
“哈哈哈”刘达明一阵大笑,伸出手来,重重拍着段钢林的肩膀,道:“兄弟啊,说实话,我真的不想死,真的还想再多活几年,哈哈哈”
刘达明的笑声里,第一次泛动着前所未有的悲凉。
突然,段钢林脸上笑容一收,冷冷地道:“你知道么,韦姐去世了。”
“什么?”刘达明一惊,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眼睛里闪动着惊讶的光。
沉默了两分钟,刘达明朝段钢林伸出手来:“给我来支烟。”
段钢林拿出烟,递给他,他哆哆嗦嗦地把烟点上,大口大口地抽着,一言不发。良久,他开口了:“她得的是什么病?”
“呵呵,我不告诉你。”段钢林阴阴地笑道:“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刘达明面带诧异地问。
“你可以自己去问她。”段钢林冷冷地道。
“嗯,如果我要问她,也许还得等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到阴间找她。”刘达明悠悠地道。
看着刘达明满脸的遗憾,段钢林问:“你当初根本就对她没有一点的感情,可是你却偏偏要娶他为妻,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呵呵,我为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刘达明冷静下来,冷冷地道:“郝成铭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情敌。”
“呃——”段钢林一惊,他直到现在才知道,韦丽华的心里,竟然还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正是那位曾经最有希望担任红光集团一把手的副总经理郝成铭。可惜,韦姐姐生前并没有跟他说起过郝成铭任何一点的信息,也许,每个女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吧。刘达明啊,真他马的阴险,他当年得到了韦丽华,却并不爱她,而是为了争一口气,他不愿望看着韦丽华被郝成铭夺去,他想从任何方面都要胜过郝成铭,他只是想胜过郝成铭,而从不考虑爱情和生活。
情不自禁地,段钢林用一副可怜的目光看着头发凌乱、满脸疲惫的刘达明,呵呵一笑,道:“刘达明啊,你聪明一生,没想到老来竟然来到了笼子里,而你,竟然没有思考过自己的一生,我现在问你,你这一辈子,究竟干了些什么事呢?你真正地爱过一个人么?你真正用自己的心为自己的爱人所想过么?你的心里,除了权欲还是权欲,除了美色还是美色,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呢?你没有爱,没有温暖,你的心就是一块永远都暖不热的顽石,说真的,我很可怜你,你真的很可怜!你竟然没有真正的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你竟然没有真正的体会过作为一个男人所应该承担的责任”
段钢林一口气发泄了心中无数的怨气,夹着的香烟都烧到指缝了都浑然不知。
刘达明沉默了,他深深的低着头,十根手指交叉在一起,不住地扭动着各个指关节。他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苦楚,紧接着,这丝苦楚之色便倏地消逝。
良久,刘达明抬起了头,怔怔地看着段钢林,他的脸上,重新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平淡的笑容,他呵呵干笑了一声:“你说得没错,小段,你说得真的没错,我承认我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顿了顿,刘达明又道:“小段,你知道么,我自从八岁以后,从来就没有掉过一点眼泪,我从少年的时候,就刻意地让自己的心变得硬起来,变得冷起来,因为,只有这个,我才能成为人上人。”
“呵呵,你的结局告诉我,你所走的这条路,并不成功。”段钢林冷冷地笑道。
“错了。”刘达明连想都不想便说道:“也许我过几天就要死了,但是,我对自己的人生之路并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因为,我得到了太多的东西,你好好想想吧,我刘达明这辈子,什么没吃过,什么没喝过,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什么样的地方没去过,呵呵,如你刚才所说,我没有获得过真正的感情,但我却得到了比感情更重要的东西,这个东西,就是所有的男人都梦寐以求的——权力!我这个连小学都没有毕业的人,竟然走上了市工业工委秘书长的职务,呵呵,我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敢想像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现在好了,我现在可以回首一下我这一生的日子了,我这一辈子,永不后悔”
第470章 刘达明之死(9)
细细琢磨着刘达明的话,段钢林觉得此人永远都不能算个一个男人,这丫就一权欲狂人,不可理喻!与此辈多谈无益,不如早回。不过,从这位可怜的权欲狂身上,还真有一些值得俺老段学习的地方——想要当官,想要当大官,就得无情无义啊!
站起身来,段钢林就要走出笼子。
“站住!”刘达明轻喝一声。
段钢林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你让老子站住,老子偏偏不站住,你能咋滴吧!他就要伸手去拉那个厚重的大铁门。
“段钢林,你永远不会成功!”刘达明看着段钢林的背影喝道。
此刻的刘达明,他太想找个人说话了,自从入狱以来,他每天独自一个人呆在这个狭窄的笼子里,望望头顶,头顶上是一片钢筋网,上面站着警察,环顾四壁,四面是冰冷而苍白的墙壁,墙壁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掉了漆的红色大字。内心的孤独与冰冷,使他的心理防线一天天软弱。自打那晚林家彬来了之后直到现在,刘达明一直盼望着能有个人再来和他说说话,然而,他听着那沉重的铁门每天经常在耳边吃起,进来的却是一个个面孔冰冷的警察们,他不断的希望,又不断地失望,现在,他最渴望的是和两个人说话,一个是林家彬,一个是段钢林。林家彬那晚来过之后,他便知道,那是他和林家彬的最后一面,而现在,段钢林也要走了,他也知道,自此之后,段钢林永不会再来了。
段钢林站住了,悠悠地转过头来,看着刘达明,他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直直地看着刘达明,说再多的话,貌似出没有必要了。
“我,我,我求你,再呆一会儿。”刘达明唯恐段钢林离去,几近哀求地道。
段钢林的心倏地抖了一下,他知道,刘达明作为一个将死之人,他不想孤独地死去,他不想让自己最后的岁月在没有人关注的氛围里过去。他是一个非常喜欢热闹的人,他不喜欢寂寞,不喜欢独处,他喜欢的是养尊处优,追求的是众星捧月。
“老刘,你怕了,是么?”段钢林冷冷地盯着刘达明。
“我怕什么,我什么也不怕。”刘达明嘴皮子依然很硬,道:“小段,其实我有好多的话想跟你说,如果你现在走了,也许好多的事,永远都不会让世人知道了。”
“呃——”段钢林一下子来了兴趣,这刘达明想说什么话呢?难道是跟韩林国董事长有关?
“小段,我天天盼你来,夜夜盼你来,你今天总算来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呵呵,人的一生,必须去的四个地方,一是医院,二是监狱,三是太平间,四是火葬场,呵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几天一定天天在医院、太平间、火葬场呆着了,今天你来监狱了,相信你会有一番很深的感受,何不珍惜一下这难得的机会,跟我深聊一番?”
段钢林一怔,刘达明说得没错啊,俺老段最近这几天,天天都在医院里呆着,韦丽华姐姐去世之后,就在太平间里守着她,火化那天,俺老段到了火葬场,是啊,这三个地方,俺老段都到过了,感受太深了,震撼也太大了,这三个地方,如果以后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老子真他马不想去了,可惜,不想去也不行。
“小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自从你来到红光之后,你一共到了三次火葬场,第一次是韩林国董事长火化,第二个是你最爱的女人常青儿火化,第三个是韦丽华火化,呵呵,你应该佩服我的记性啊。”刘达明笑道。
段钢林暗吸一口凉气,这刘达明对俺老段倒是了如指掌啊!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俺老段的确睡不着觉啊,没准哪一天就被这小子给咬一口。
“小段,我不知道当初韩林国火化的时候你心里想了些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当初一定很想为韩总伸冤,对么?”刘达明一提起曾经的往事,禁不住两眼放光,他的脸上似乎也是一片神采奕奕。他本来就是一个热衷于谈论自己过去多么牛叉的人物。
其实,刘达明说得非常正确,段钢林当时的确就是抱着一腔为韩总伸冤的念头的。
然而,段钢林缓缓摇摇头,他可不想让刘达明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笑道:“老刘,你又错了,我当初并没有为韩总伸冤的打算,我当初的真实想法是,韩总去世之后,究竟由谁来接掌红光集团的大权!”
刘达明笑了,笑得很深沉,似乎忘记了他现在身处囹圄之中,道:“小段,你为什么要跟我隐瞒呢,你明明就是这么想的,难道我不知道么?试问这红光集团,又有哪位领导干部比我更了解你呢?呵呵,你也一样,这红光集团,又有哪些领导干部比你更了解我呢?当然,林家彬除外。”
说着,刘达明抽出一支烟,猛抽一阵,道:“我们两个,应该算是知音了罢?可惜,你盼着我早点死,我也盼着你早点死,你要说我这辈子最想不明白的是什么,也只有这个问题了。包括我和家彬之间,我们兄弟可谓生死与共啊,可惜,他盼着我死,我也盼着他死。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仅仅停留在这个层面上,那就不说了,可问题是,当我不见你的时候,我又很想你,这种想,跟想你死是不一样的,而是一种思念,一种牵挂”
“哦?”段钢林心头一怔。
刘达明看着段钢林,悠悠说道:“小段,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一直有种特别的好感,这种好感,除了欣赏,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如果抛除你死我活的争斗,我想,我会把你好好地带一带,把你带起来,把你推向市长、市委书记,省长,省长书记,请相信我刘达明的能力!我刘达明可惜年龄大了,否则的话,我会好好拼搏一下的。你现在还年轻,必须走好,最好跑起来,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蹦多高就蹦多高,尽早爬上去,越早越好,把你的对手落得越远越好,趁着年轻,尽快占有官场上的一席之地,否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听着刘达明的话,段钢林暗自佩服这位将死的官迷,如果他不死,如果他不加害俺老段,那么,这样的人,还是可以跟刘献针老先生一样,为俺老段出谋划策,为俺老段指点迷津。如果真能这样,他会比刘献针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