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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名女院生都在针对你,一个故意设了套让你往下跳,是怎么回事?”薛睿好奇问道,今晚的事他看的通透,姓湛的是个糊涂虫罢了,那个姓崔的才是始作俑者,就不知为何煞费苦心地往余舒头上泼脏水,倒是有些奇怪了。
余舒懂得薛睿意思,皱眉道:
“我也纳闷呢,照理说我认识她们不过这几天的事,之前要说有什么矛盾,就是你到观星台查案那一回,可那时候崔芸不在,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和她有过节,如果说是因为王大人让我捧了八卦重器,她们心存不甘,那也不应该挑这节骨眼上犯事,祭祖大典之前,我们六个是一损俱损,我怎么看着崔芸不像是没脑子的人。”
从住进华珍园那一天,湛雪元和崔芸就处处挤兑她,余舒顾着局面,忍了一时,没有同她们发生正面冲突,她们要换房间她就给换,一开始选器她也让着她们先。
若不是今晚眼看着她们要把事情阄大,把她往死里整,她根本就不会翻脸。
薛睿道:“还好你及时找我来,才没有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不管怎么说,你自己小心点,明日大典上千万不要出差池。”
余舒苦笑:“我来之前就算到要遭小人,可是这东西防不胜防,你看我好端端躺在屋里睡个觉,都能被人栽赃,所幸你来了,不然还真不好收场。”
做易师有做易师的郁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难以周全。
薛睿侧过头,月下一双漆明的桃花眼·含笑看着她:“你今晚这样做,很好。”
余舒被他笑的心头一悸,迷茫道:“有吗,哪儿好了?”
薛睿抬起手臂·不管身后头还有个小眼线打灯笼跟着,环住余舒骨瘦的肩膀,朝怀中轻轻一带,拢着她,低头温声道:
“无妨多倚靠我一些。”
余舒抵不住他这般明目张胆的亲昵,脸皮发热,轻咳一声·手抵住他胸膛,却没舍得推开他。
蝉呜树影间,夏夜沁凉,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待了一会儿,薛睿才遗憾地松开她,道:
“你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可不好过。”
“嗯,你也早点睡。”余舒乍一离开他怀抱·有那么丁点的不舍,扭头看了看不远处东张西望的小太监,见他没有盯着这边·便踮起脚尖,飞快地在薛睿脸上亲了一下,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抽身后退,一个转身扬长而去。
薛睿怔在原地,抚了抚脸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渐渐扬起唇角。
五月初九,大安朝开国君主安武帝忌辰,圣祖祭日·皇陵举大典,祭祖祭天,以祷后世昌隆。
天不明,华珍园里里外外就忙碌起来,西苑一角,太史书苑六人早早沐浴罢·更换上礼服冠袍,在礼部王大人的带领下,乘车前往皇陵。
一路上,马车里气氛很是沉闷,到底是受了昨晚事件的影响,湛雪元和崔芸都没有睡好,脸上扑着粉彩,勉强遮住了眼底的乌青,却掩不住没精打采的样子,两人仍是相邻而坐,却不如来时亲密了。
余舒倒是因为薛睿睡了个好觉,两手抱臂,靠在车上闭目养神,享受这时的耳根清静。
大约行有三五里路程,马车停下,听到王大人声音,坐在门边的余舒第一个跳下了马车。
皇陵修在祈山脚下,东西贯日,北有茂林,南有流河,马车正停在灰蓝色如同天幕的城桓边上,抬眼望去,九九八十一阶玉台,宽宏势大,猩红的毡毯一直延续向北,不见尽头。
山风吹来,东方青白,余舒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这卧龙之地的风水气息,十分绝妙。
“你们在这里稍等,我去取器。”王大人叮嘱了他们一句,就同前面迎来的几名守陵军招呼,往远处走了。
一盏茶后,王大人才折返回来,身边随同了另外一名礼官,身后跟着一小队守陵军,一人手捧着一只小木箱。
余舒知道那里面装的就是武帝真器,便将注意力放在那几只箱子上,见另一名礼官打开箱子,逐个将器物捧出,交给王大人,再转递到他们六人手上。
余舒看到这几件沉甸甸泛着隐晦红光的铜器真身,眼睛不由得一亮,纵是她没什么灵根慧气,也能感觉出它们的不凡,和之前王大人拿给他们的假器,除了形似,也只有重量相当。
入手那件八卦盘,她便有种说不出的沉重之感,冰凉的铜器接触到掌心,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心中隐隐约约竟升起一丝惶恐来再回头去看其余五个人,脸色都有些异样,看起来不只是她.人受了影响。
王大人却见怪不怪,将他们六人引到跟他来的另一名礼官面前,严肃叮咛道:
“你们暂跟随宁大人进入陵园,捧好手上器物,切莫摔落。”
说完,暗含警告地瞪了崔芸和湛雪元一眼,才带着几名守陵军匆匆向东边去了。
宁大人比王.大人年长两三岁的样子,长相刻板,审视了眼前几人,一丝不苟地领着他们走上高台,一面交待事宜,一面紧盯着他们步伐,生怕他们摔了手中器物的样子。
说实话这八十一层台阶并不多难,但是手里捧着七八斤重的铜块儿就不一样了,一刻不停地上到台顶,就连余舒都微微有些气喘,更别说气弱的湛雪元和崔芸了,两人落在最后面,在宁大人不满的目光中,咬着牙爬上来。
“大典开始时,你们就静等在此处,再到圣上登台,你们如此.
宁大人仔细同他们讲述了随驾的过程,告诉他们到时候自有礼童在前带路,他们只要记得紧跟着礼童就是。
六人成两纵,余舒和文少安分别被安排走在御驾东西两侧,持八卦宝剑在前,只要他们两个不出错,那后面四个人,长着眼睛就行。
一晃眼太阳升起,余舒一行人被宁大人带着在陵园大道上走几个来回,熟知了路线,也累的够呛。
皇陵之下修有大型的地宫,上面倒是和寻常园林一样,风景怡然,每个出口入口都有身披轻甲手持长枪的守陵军把守,戒备森严。
祭台摆在天坛之上,四面扬起了白幡,十余道人披着蓝色道袍,游走在天坛四周,挥动着浮沉,神态肃穆,不知在做何法事。
余舒好奇多瞅了两眼,听到宁大人咳嗽,忙又低下头看路。
时辰将至,宁大人才将他们领回到高台起点,让他们暂时将手中器物放在一张白布上,休息片刻,算是近人情。
余舒揉着手臂,从台阶上望下去,只见早晨还冷清无人的皇陵外,此刻已是车马停驻,人影络绎,远方传来一声声号角,时断时续。
天坛底处,别有洞天。
头顶三丈高的密室,空中凿有千百眼孔,白日光辉一束束射下,曲曲折折的墙壁上浮屠隐现,一闪一灭,绽出五颜六色的华彩,竟有数不清的玉石嵌在上面。
一条青苔斑驳的石圭尽头,蓄着一汪幽深无底的潭水,池边坐立着两道人影。
隐隐约约的号角声从头顶传来,景尘盘膝而坐,一袭冗长的白色道衣,一头乌云般的黑发披散在双肩,垂到地面,清逸的脸盘在潭水的照映下,忽明忽暗。
朱暮昭就站在他身侧,听到号角声,方开口:
“再有半个时辰,圣上开坛,借皇陵九五之罡气,伏诛七杀,黄泉水一动,你便可见破命人。”
闻言,景尘脸上纹丝不动,连日坐忘,灵台澄明,他此时心无半分杂念,喜怒哀乐皆在空冥中。
午时一刻,五百禁军夹道,御驾亲至皇陵外,当今皇上携亲妃子孙宗亲,及朝中重臣行数十人,在一阵乐鸣声中,随着礼官唱声,登高台。
余舒远远地望见正在靠近的人群,一抹明黄入眼,有点紧张地吞咽了口水,捧稳了手中的铜器,不比半个时辰前冷静,心里激动的直发癫
过去二十多年她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能亲眼看到古代天子,不是那些个演戏的,而是真真正正的九五至尊!
夏日炎热,不消多时,穿着厚重礼服的余舒额上便冒出一层汗珠,她却不敢抬手擦拭,在御驾经过面前时候,眼观鼻,鼻观心,落后三丈,举步跟随。
不过走出去十几步远,余舒就感觉到有目光接二连三从她身上扫过,心知是贵人打量,步态愈发稳当,这捧器是个累活,可也的确是个美差,能在一大票权贵眼中混个脸熟,伴君而行,有的人一辈子都求不来这样一个机遇。
一路拔香烧拜,寂寂无言,众人步至天坛下,余舒感到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多亏了里面的三层单衣,让她没有失仪。
比起她来,另外几个人更加不堪,余舒在规定的位置站好,跟在她身后的湛雪元和崔芸二人,脸色发白,咬唇隐忍,好在有余舒在前面遮挡她们,才不至于突兀惹眼。
第四百六十章破命人
午时四刻,烈日当空,一滴汗沿着余舒的鼻尖滚落,她眨了眨眼睛,微微抬眼偷看着前方天坛上正在朝天叩拜的大安皇帝,心里嘟囔着怎么还不完。
礼官高昂的唱声未歇,一段接着一段,余舒听的有些心烦意乱,脑袋里好像钻进了一只蜜蜂嗡嗡个不停,那些蓝袍子的道人们分散在天坛四周的九只大鼎旁边,将大把的香火用符纸逐个引燃,白烟很快就弥漫了人眼。
乍起了一阵东风,裹着热气扑面而来,余舒险些被那香火气薰得打了个喷嚏,咬牙忍住了,这一眨眼的工夫,天上的太阳突然被云遮住,陡然阴沉下来,大有山雨欲来之感。
余舒暗自纳闷,照她前日来算,今个儿不该有雨啊。
正在想,耳边倏然炸起一声雷鸣――
“轰隆隆!”
人群中,响起一两声女子惊呼,场面开始喧乱,列在几名文臣当中的薛睿抬头看着天上层层阴云,心情不知为何有些压抑和沉闷,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余舒也被这雷声吓得心肝一颤,忍不住仰头一看,却见那远方山峦叠起之间,亮起一道道蛇形的银色闪电,好不惊心动魄。
天坛底,呼啸的风声充盈在洞穴中,外面闪电雷鸣,顶壁上的千百眼孔渐渐暗沉下来。
景尘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口幽潭,朱慕昭就立在他身侧,神情凝重,不时仰头望一眼,背在身后的手掌握成拳。
“轰隆隆!”
突然间,那一口宁静的潭水荡起了波纹,一圈忠蝗缤幸恢晃扌蔚氖终圃诮炼潘妫胱堑乃辶疗鹄础9钰苁帧?
景尘平稳的心跳随着眼前一圈圈波纹加剧,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心神摇曳之际,但听耳畔传来一连串密语: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景尘脑中一片空白,灵魂出窍一般。心中万物是虚,唯有眼前明亮的波纹,一圈、一圈一道模糊的人影,浮出水面。
朱慕昭一面低声诵着道教清心咒,一面注视着景尘,看着他的脸庞被一丝丝水光影印。神色微微变幻。
弹指过后,一声轻喘,景尘猛然回神,闭上双眼。而那潭水竟在一瞬间,淡了波光,平复下来。
朱慕昭捏着汗湿的手心,耐心等他平复后,才沉声问道:
“如何,可是看见?”
景尘沉默半晌。睁眼开望着那一口潭水,伸出手在平静的水面上轻撩,可是除了指尖传来的冰凉与湿润,它就像是普通的水一样,而他刚才亲眼所见,不过是一种幻想。
“我看到了。”
朱慕昭眼中亮起一抹喜色:“是男是女,可曾见过?”
“世伯能不能先告诉我,找到破命人以后,该要如何解我的生身劫数?”
同样的问题。在今日之前。景尘问过不止一次,每次都被朱慕昭以“时机未到”四个字简单搪塞过去。奈何景尘下山之前,掌门和师父并未对此过多交待,所以为破解命数,他只能听从于身为司天监大提点朱慕昭的安排。
朱慕昭闻言并没有羏椿卮穑瓷袂椋坪跽谡遄檬裁础?
景尘甩掉手上水珠,长身直立起来,转过头,目视着朱慕昭,道:
“你不必隐瞒,我已知道我乃‘大安祸子’,背负着我朝百年气运――呈大运而应祸生。若寻不得破命人,不只师门长辈们会被连累,这天下也要动荡不安,现在我已知道破命人是谁,你不妨实言相告,到底要如何破命。”
朱慕昭微微一愣,随即收敛起下巴,面色肃然道:“你是从何得知这些?”
景尘一双澄眼波澜不惊,洞悉道:
“我在山中清修,本来不通俗尘,下山之后,接触到世情荣蔮胨バ阈闹衅鹨桑夷盖姿涫且怀鳎盖酌皇保墒侨怂廊绲泼穑噬瞎柿疑硎溃匆膊槐卮蠖筛辏苟5郊肝坏玫勒嫒宋艺庖桓龉露肜戳碛幸椤6薜乐怂秤μ烀γ盼我桨咨嵘砭任艺夤露悦嫣旄拿胰舨碌牟淮恚蟀不适矣胝坏乐洌欢ㄊ怯心持衷级ǎ闶撬壮频摹邸恕!?
“后来我师妹水筠进京,一说是为应劫入世,我却察觉到她是受了师命,特意在我身旁监视,被我几次试探,她才将‘大安祸子’的内情告知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