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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跳下来,快!”
余小修和景尘是二话没说就往下跳了,夏明明却站在上头不敢动,景尘稳稳落在地上,余舒拉了余小修起来,见她在上面墨迹,听着前面的打斗声近了,心急地对她伸出手,哄道:
“明明快跳,不要怕,我接着你!”
夏明明把心一横,挤着眼睛往下跳了,余舒伸手接住她,被她撞得向后一倒,被景尘扶住才没摔翻。
夏明明靠在余舒怀里,只觉得软乎乎的,她仰起头,看这月下,余舒沉着又冷静的脸庞,一时害臊,倒是没发现余舒胸前的两团,就被余舒推开。
“那边还有人!”
一声大喊,余舒听到脚步声咚咚踩在甲板上,回头就看见两道人影朝着船尾跑过来,路上还顺手砍倒了两个船工。
“啊!”夏明明也看到了那边血腥,尖叫一声,便哆嗦着搂住了余舒的手臂,往她身后躲去。
余舒哪有功夫安慰她,飞快地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就一手推着她,一手拽住余小修,撒腿往船尾跑,景尘紧跟在他们身后,不时扭头看一眼追在后面的人。
“阿三杀了他们,别让他们跑掉!”一声怒吼,从二楼窗口传来,余舒冲到了船尾,趁乱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们刚才跳下来的后舱窗口上趴着一道人影,那声音有些耳熟。
是毕青!
眼光一闪,余舒脸色剧变,就见一个手持长剑一身血气的水匪朝他们冲过来,来势汹汹,就在十几步外,路上扬手就将一个正趴在地上的船工一剑削掉了脑袋,血水飞溅过来。
“跳下去!往岸上游!”余舒低吼一声,推着脸色发白的余小修爬上船沿,将他推下去。
“噗通”一声,余小修掉进了江里,溅起几层水花。
夏明明两腿发软,翻了两次都没能翻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余舒爬到一半,直哼哼打算往下跳,看她坐倒,眼里一犹豫,咬着牙缩回腿,把她从地上拽起来,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
“不想死就往下跳!给我游到岸上!”
夏明明被打醒了一些,咬着嘴唇重新扒上船沿,被余舒掀着腿推了下去,又是“噗通”一声。
这时候,余舒连头都不敢回了,就怕一扭脸,脖子就被人砍断,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在咫尺间,空气里的血味一浓,一股强烈的危险感袭来,冷风刮着耳朵,她本能地缩了下脖子,向旁边滚去,正撞在了一旁的景尘身上,两个人滚做一团。
景尘下意识伸手护住余舒脑袋,两个人翻了两圈停下来,余舒正好被压在他身下,一睁眼,就从景尘肩头,看到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朝着景尘背后恨恨刺来,这一下子,就能将他们两个扎成对穿。
心跳这一瞬间停下来,她惊恐地瞪着眼睛,喉咙滚动,嘶声喊了两个字出来:
“景尘!”
耳朵一动,伏在余舒身上的景尘瞬间绷起了浑身肌肉,瞳孔紧缩,手指一扣,紧紧抓住余舒握剑的那只手腕,快如闪电,他的手臂以一个极其扭曲的角度背折——
“叮咣!”
利刃碰撞声刺破耳膜,余舒瞪圆了眼睛,恍惚地看着头顶上,被景尘紧握的那只手,竖起了那把爬满绿锈的“上古宝剑”,稳稳地架住了头顶那把滴血的长剑。
怦怦!
心跳声又响起来。
第130章脱险
“叮咣!”
短兵相接,兵器的碰撞声在余舒耳边回荡,下一刻,只觉被景尘握住的手腕发烫,猛地一下震动,就见那凶神恶煞的水匪头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道震开,手中长剑脱手,整个人狼狈地摔了出去。
“阿三!”后舱窗口的毕青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
景尘抱着余舒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撞到了船壁,这下换成余舒趴在他身上,她惊魂未定地爬起来,跪坐在地上,扭头看了一眼那个昏死在地上的水匪,惊喜万分地回头抓住景尘道:
“你记起来了?”
太好了!如果景尘武功恢复,那他们还怕什么?
景尘撑着上半身坐起来,握住余舒的手,抬起头,被江风拂乱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黑漆漆的瞳孔里映出余舒安然无恙的身影,眼中的凌厉一闪而逝,又成温顺的样子,他对余舒摇摇头,嘴唇一动,暗红色的鲜血沿着嘴角溢出来。
余舒见状,心底一沉,死里逃生的喜悦感顿时被冲刷一空,她手忙脚乱地抬手去擦他嘴角的血,却越擦越多,染红他的下巴,滴在他的胸前。
“那边还有人!”
船上忽又响起了呐喊声,让余舒猛地意识到他们还没有脱险,赶忙将景尘从地上拉起来,转头看了一眼船舱夹角处正跑向这边的黑影,将掉在地上的古剑往后腰带上一插,反绾了两下,推着景尘让他攀上船沿,口中急促道:
“景尘、景尘快跳下去,快!”
景尘爬上船沿,却不放手,拽着余舒,把她一起拉上来,手臂环着她的腰,倾身坠入了滔滔江流,水匪们怒吼的声音在下一刻被水花声覆盖。
“该死!”毕青一掌劈在窗栏上,愤怒地盯着船尾消失的人影。
裘彪就站在他身后,看到刚才那一幕,咬牙狠狠道:“他们以为逃得了吗,在峡口跳船,本就是一死,不过是多活上一会儿罢了。”
毕青阴沉着脸,道:“去找几个水性好的人下船给我搜,绝不能留下活口。”
***
峡口的水流湍急,余舒拼命地滑动着四肢,不知喝了几口水,她一边朝着离货船和贼船相反的对岸游,一边转动着脑袋,在暗蓝色的江面上寻找着余小修的身影,她不敢大喊,恐怕被水匪发现,毕青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一定会派人下水来追。
江水很冷,她庆幸这是夏天,更庆幸这个时候还有个人陪着她一起。
余舒扭头看看游在她身边的景尘,跳船之前她还想着,如果景尘不会游水,她拖也要把他拖上岸,现在来看,完全是她多虑了,景尘是忘记了一切,但本能还在,就想刚才那惊心的一剑格挡,不是他突然发威,他们两个都要命丧在船上。
峡口两边山壁陡峭,都是浅滩,余舒带着景尘缓缓靠近了江边,正因找不到余小修心急如焚,耳边的风声里夹着传来一声声短促的异响,她敏锐地捕捉到这声音,惊喜地踩着水,扭头顾盼,在水面上波动的手被景尘拉了拉,她转过头,就见景尘手指着一个方向,她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滩上隐隐约约漂浮着一小块黑影。
风声里夹杂的异响,就是从那边传来。
“是小修,我们快过去。”余舒推了推景尘的肩膀,两个人就朝着那边游过去,水面越来越浅,慢慢到了腰部,余舒跌跌撞撞地从水里爬起来,淌着水,浑身湿哒哒地,朝着那两道黑影跑过去,景尘也从水里站起来,捂着腹部,缓慢地跟上她。
那一小块黑影果然是余小修,他仰面昏倒在浅水里,金宝就站在他胸口上,一身浅黄色绒毛紧贴在身上,像是秃了一样,模样很是滑稽,一蹦一跳地朝着跑近的余舒叫着:
“唧唧、唧唧!”
“小修、小修,”余舒跑过去把余小修扶起来,摸摸他胸口,感觉到心跳,才放了心,转头找了找,在不远处看到了夏明明昏迷的身影。
“唧唧,”金宝上蹿下跳着试图引起余舒的注意力。
余舒伸手按按它脑袋,低笑着夸奖道:“金宝好样的。”
余舒把余小修交给景尘扶着,跑到夏明明身边,弯腰检查了一下,还好,人活着,只是同余小修一样脱力昏了过去。
她打量四周环境,浅滩不大,后面有一片乱石,乱石之后,黑森森的林子不见一点光亮。
她朝着江面上望了望,那两艘船就停在对岸山壁下,缩成一小团,船上的火光跳跃着,似能嗅到江风吹来的血腥味。
不能待在这里。
余舒抹了抹脸上的水,看看怀里的夏明明,片刻的犹豫后,吃力地将她从地上拖起来,背在背上。朝着景尘走去。
景尘扶着余小修,仰头看她,余舒的目光在他猩红的嘴唇上一掠,心知他伤势不轻,侧头看一眼背上的夏明明,狠了狠心,指着后面那一片树林道:
“景尘,你来背着小修,我背着明明,我们得逃进林子里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景尘点点头,手掌压了压黏糊糊的腹部,弯腰把余小修扛起来,脚步一个踉跄后站稳,余舒抿着嘴唇看他一眼,伸手把爬上她裤腿的金宝抓起来放在肩膀上,托了托背后的夏明明,往乱石堆后面蹒跚前行。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后,浅滩上游上来几个身穿鱼皮水靠的匪人,在四周搜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人影,便聚在了一起:
“找到了吗?”
“没有。”
“那边也没有,要进林子搜一搜吗?”
“不必了,应该是沉到江里去了,回去复命,好不容易干一票大的,早点回寨子里好喝庆功酒,兄弟们走!”
***
余舒和景尘在林子里摸黑走了半个时辰,才在一处山壁下面,找到了一个可以藏身的石洞,里面没有什么野兽的尿骚气。
“快进来。”
余舒和景尘一前一后走进去,把余小修和夏明明放下,金宝从余舒肩头跳下来,滚落在地上,洞里很黑,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
“景尘,你在这里待着,我出去捡些树枝回来生火。”
她起身要往外走,却被景尘拉住手臂,侧身挡在她面前,不让她出去,她不解问道:“怎么啦?”
看不清表情,也发不出声音,余舒正愁不知他意思,就感觉手掌被他拉了拉,她会意地摊开手心,仔细去感觉他写在手上的笔画:
“我去,你在这里。”
这无声的语言很是柔软,余舒心里头一暖,顺着他的手臂摸到他湿乎乎的肩膀上,按着他坐下,哄道:“别担心,我就在外头不会走远。”
景尘想要站起来,刚一动,便又跌坐回去,他按着湿透的腹部,看着余舒钻出了山洞,无奈地靠倒在石壁上,擦了擦嘴角的腥甜,微微喘息着,疼痛一波一波袭来,眼前越来越黑,他张张嘴,想要出声,却连痛吟都发不出来。
余舒就在石洞外头,捡了一些树枝树叶,抱回山洞里,取下脖子上的皮袋子,在里头翻找了一阵,欣喜地掏出来两枚打火石,这是商船第一次靠岸的时候,她在江边的小镇上买的,花了五文钱,还同乡民学了怎么点火,刚才逃生时候收拾东西,匆忙间竟没落下。
打火石不怕潮,余舒擦了几下便冒出火星来,费了一番功夫把火点燃,洞里瞬间亮了一簇光,她兴奋地抬起头,对坐在对面的景尘道:
“景尘你来看着火,我再出去捡些干草。”
景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垂着头,散开的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胸前,在微弱的火光下,他按着腹部上鲜红的手背,端的是刺目扎眼。
余舒愣了愣,便爬着靠近他,伸手拿开他那只黏糊糊的手掌,触目是他被染成深红色的腹部,看得她眼眶一烫,狠狠打了个哆嗦,忍不住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她不知道他伤的这么重…还让他背着小修走了这么远的路!
这傻瓜,不会说话就不会叫疼是吧!
余舒扶着景尘让他躺下,解开他上衣,看见他腹部长长裂开的伤口,心头颤了颤,手忙脚乱地在皮袋子里翻了翻,找到一小瓶子药粉,也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通通洒在他伤口上,血这才止住了一些。
四下找了找,没有能包扎的东西,她摸摸身上,脸色微红,伸手探进衣服里,一圈圈拆了裹胸的布条,在火上烤了一阵,便撕开了充当纱布,绑在他伤口上,好在景尘腰够瘦,馋了三四圈,勉强止住血不再流。
做完这些,余舒已是满头大汗,却不能歇息,又出去捡了一些枯枝树叶,把火堆烧旺,将余小修和夏明明都挪到火堆旁边,趁着他们一个个都昏迷着,脱了湿衣裳架在火堆上烤干。
金宝趴在火堆边上,懒洋洋地抬头看了一眼光溜溜的余舒,张嘴打了个哈欠,被余舒瞧见,伸手戳了下它脑门,低斥道:
“转过去,不许看。”
金宝不知是听懂了,还是畏惧余舒的恶势力,屁股扭扭,换了个方向趴着。
余舒抱着膝盖,长发披在背上,沉着脸看着眼前火光,冷静地反思着这一次的祸事。
第131章反思
天亮后,余小修和夏明明相继醒过来,只有景尘依旧昏迷不醒,发起了烧。
余舒大概将毕青和裘彪伙同劫商船的真相告诉他们,没给他们平复心情的时间,就给两个人分派了任务,让夏明明留在山洞里照看景尘,她和余小修出去找吃的。
听过余舒的安排,夏明明不乐意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余舒因为景尘的伤,心情沉闷,对她就没有好脸,“你去做什么,你会爬树吗,你会抓鱼吗,老实在这呆着,看好景尘。”
夏明明看了一眼盖着外衣躺在地上的景尘,撇嘴道,“人家个是女孩子,你留我和他一处,这成什么样子嘛,反正他昏着不会乱跑,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好了。”
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