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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在门口呆呆站了会子,回到了启玥身边,像猫一样偎依着他,没说话。
启玥抚了抚她的脸蛋,面色清寒:“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牡丹摇摇头,眼睛里却涌出泪来。
启玥叹口气:“你知我如今处境艰难,很可能连身家都不保在这个时候,只有你可以帮我。”
牡丹还是拼命摇头,只是死死的抱住启玥的胳膊不放手。
启玥继续试探:“他一直在找你。应该对你用情很深,难以忘怀”
牡丹的手挡在了启玥嘴前,按着不放,不让他说下去,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深深的注视着启玥,那么痴迷,痴迷到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么爱面前这个人。
她十三岁就爱上了他,每日陈剑在尚书府清冷的过道里等待着他的到来,只为看他一眼。
终于有一天他也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知道那一眼,已经让自己在他心中不同。
如果不是他,她根本活不下来,她被褚贵妃喂了毒药扔进枯井,也是他暗中派人救了她。
她的命原就是他的,她愿意为他做一切,可是她不能容忍离开他。
启玥侧了脸不去看牡丹,一点点扯下了她的手。他的脸那样冷清,决绝,似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不论你愿不愿意,这都是必然的,只要我成功了,我还是会接你回来,同你如现在这般的”
夜已经深了,峙逸仍然埋首于卷宗,听到外间门帘打起的声音,只当是艾维:“你先休息去吧,我这里不需人伺候了。”
依然没有声响,他抬起脸,看到的竟然是云凤。
她穿着一身浅绿缎子面的夹袄,戴一对碧玺耳环,唇上还染着些膏脂,红红的一团,泛着光亮。
峙逸有些恍惚,几乎以为自己是做梦了,看到云凤那局促不安的样子,才觉得这一切真切起来,心中喜不自胜,却到底是沉得住气的,埋了头继续做事,并不理会。
云凤看到峙逸这般,只当他余怒未消,抬眼看见屋中炭炉子奄奄欲熄,便揭了网罩往里头添了些银丝碳,自搬了凳子坐在那火炉边静静烘起火来。
峙逸偷偷抬眼看到云凤那娟秀的侧脸,心头一暖,又埋下头去。
峙逸神清气爽,做起事来便如有神助,越发的认真起来。
云凤却只当他始终不打算理会自己,心里越发难过起来。
她那日同他吵过之后原是有些后悔,想着他对她怎么样,她自己岂会体会不到,何必在乎太多呢,为了旁人同他这般胡搅蛮缠,惹恼了他,原是不值得的。
不管他能对她好多久,起码他的现在,她是拥有的,为什么要放弃眼前,为着那些飘忽不定的将来而争吵,浪费现在的光阴
说来说去,还是怨自己笨。
她听艾维说他连着三四天都睡在书斋榻上,不是不心疼的。就依了柳妈的主意,刻意打扮了一番,让陈婆子送她过来,只为哄他开心。
峙逸处理完了公务,看到云凤还是在那儿一脸自责的坐着,有心想要逗逗她,找了一本闲书看起来,状似认真的样子。
云凤熬不住了,轻声道:“夜深了,歇了吧。”
峙逸不为所动。
“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峙逸根本不理会她。
云凤的心有些疼,忽然就想哭,觉得自己蠢笨得可以,把本来好好的一切弄成这样。
峙逸这几日是真的忙碌,加上还没有理清楚自己的思绪,也怕贸贸然过去云凤那里,两人又要争吵。
他同她一处,甜起来,几乎觉得那一刻死了也值,吵起来,却也顿时觉得人生无甚意思,一片心灰意冷。
自己原不是个头脑容易发热的人,倒是真心想要想想清楚,所以一直没有过去东屋,如今看到云凤这泫然欲泣的样子,虽是心痛的,却也有一种阴郁的快感窜上心头。更加不动声色起来。
云凤从没想过有一日自己同峙逸竟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她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讨好他,有些不习惯,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双手按着峙逸的肩膀:“太晚了,歇着吧。”
峙逸原是许多天没近过女色,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就有些把持不住。却还是强忍着。
云凤见他不为所动,咬咬牙道歉:“是我错了,不该同你胡闹,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她原是不曾想峙逸会有所回应,怏怏的,就有些不知所措。
谁知峙逸却一边翻着手中的书页,一边懒洋洋的问道:“真的怎么惩罚都可以?”
云凤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还是慢半拍的点点头:“嗯。”
峙逸唇角一勾,抬起眼来。
云凤一看到他那古怪的眼神,就有些后悔了:“你不会”
峙逸的面容是正经的,眼神却邪魅异常,一字一句道:“脱了你的衣裳,就在这儿,一件不留。”
第四十四章
云凤张了张嘴,不敢相信:“你”
峙逸轻哼一声:“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勉强。”又埋首看书。
云凤知道他那性子原是惯会折磨人的,脸上一时青一时红,心里头也说不清究竟是个什么滋味:“这这是书斋啊”
峙逸冷笑:“哼,现在倒是诸多借口,你以前不是大言不惭的说过,不管是车上还是沟里,让你躺下你就躺下吗?你以为我真的有多缺女人吗?还真的非你不可了不成?”他话说得刺耳之极,云凤见他这淡漠的样子,心如针扎一般,泪水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你以前如何羞辱过我我原是记得的,大奶奶,就这么几句话把你眼泪都激出来了,你若是真是我的女人,就要听我的话,取悦我,不然又怎么算得是我的女人呢?”峙逸吊儿郎当的用手抬起云凤下颚,云凤看着他的眼神,几乎以为他的一颗心是瓦石做的一般,只有峙逸自己知道,他的手心儿都紧张得浸出了汗珠子了。只稍稍一用力,他就会把云凤揽进怀里,但是,这不是他想要的。
峙逸淡漠的一松手:“你滚吧!”
云凤迟迟不愿动弹,峙逸不管她,自拿起一只笔蘸饱了墨,就要写起来,却连笔尖都是颤抖的。
屋中一片安静,仿佛一切都停止了一般。
云凤的脚尖动了动,手慢慢上移,本来紧紧裹着身体的淡绿锦袄慢慢松开来,掉到了地上,露出了她穿在里面的湘色夹衣,那夹衣背上绣着团团的银白色昙花,在深夜的烛光里泛着幽然的光亮。
峙逸似乎没有抬头的打算,但是案牍前云凤那斜长的影子已经告诉了他一切,他的呼吸有一些急促,却同这暗昧的深夜、抖动的炉火那般合拍。
书斋烧了地龙火,还生着火盆,说起来,并不冷的,也许因为紧张,云凤的鬓角都沁出了点点的汗珠。
她原是个真老实的。
书本里头告诉她女人不要以色事人,妹喜、褒姒、赵飞燕、杨贵妃之流都是媚人误国的狐媚女子,死不足惜。
二十多年的人生告诉她要做个正经妇人,不要企图用自己的身体去控制男人,这是不道德的,不应该的,她是有教养的,应当要让男人为她的贤德折服,感动于她的贤惠与贞洁。
以色事人本就不长久,是那些出身下流的低贱女子谋生的途径罢了。
这一切在她的脑子里曾经是那样理所当然,可是到了如今,却一一被她自己的行为推翻了。
她原是鄙夷过街边卖笑的浪荡女子,如今自己却同他们又有什么分别,她为了艾峙逸已经变得不像甚至不是她自己了。
这么想着,云凤的心中一片悲凉,手越发颤抖起来,却也没有停下来,她知道,这一切原都是她甘愿的,甘愿的。
堕落就堕落吧,若是能留住他,也是值得的。
夹衣、中单一件件的落下,云凤全身上下只剩下那绣着莹白并蒂莲的冰蓝肚兜,冰蓝色的丝带在她后颈上打了一个结,结的末端挂着两条穗子,静静的垂在在她后背的蝴蝶骨上。
云凤终于觉得有些冷了,拿手掩住胸前,哀求一般的唤了一声峙逸的名字。
峙逸却连头都不曾抬起,声音是压抑后的平静:“怎么?就好了?不是让你脱完吗?”
长久的沉默,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此传来,云凤解开那后颈上的结,白兔一般的胸脯跳脱出来,身上终于连最后一件遮体的衣裳都褪去了。
峙逸的眼睛如充血一般的注视着案牍前那个曼妙的身影,呼吸越发急促。
云凤双合在前胸,慢慢的靠近峙逸,声音颤抖而沙哑:“你能原谅”
话还不待说完,就被峙逸打横抱起来,他的掌心滚烫,紧紧的攥着云凤的皮肤,拐过屏风,却毫不留情的将她扔到了塌上。
云凤的膝盖跌得有些疼,却觉得身下绵软暖得紧,这才惊喜的发现这屏风后面竟然垫了一张大大的白狐皮垫。
她伸手去摸,那白色的狐毛深长茂密,触感极好,不免爱不释手。却不知道自己这光裸着身子半隐在白狐皮里的样子看在峙逸眼中却是深重的刺激。
云凤正要扭脸看峙逸,后颈却被用力按住了,只觉得□骤然有些疼痛,竟然是峙逸已然除了裤子生生挤了进去。
云凤有些不适应,略微动了动,峙逸呲一声,又轻叹:“别动!”握住她的腰就狠命穿刺起来,他连衣裳都还没有脱,就用这尴尬的姿势一下下折磨着她,云凤觉得有些疼,叫了出来,峙逸却越发兴奋,整个人扑在了她的背上,压得死死的,抱得紧紧的,贴着她的耳朵低低道:“你不是一贯在我面前威风的很吗?”
云凤觉得口干舌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被峙逸的小动作弄得精神飘忽起来,峙逸拧过她的头,双手插进她的鬓发间,两人面贴着面,嘴贴着嘴,峙逸含着云凤的舌头好一番吮吸,似要把她整个人吃进肚里去一般,声音暗哑:“你说啊嗯?”
云凤神色迷乱,只想要更多,弓起了身子:“说什么?”嘴边还残留着峙逸留下的涎丝,声音被**压得支离破碎。
她此时身上染着粉红的色泽,钗摇发乱,唇上殷红,趴在那雪白的狐皮上,好一派春意盎然,峙逸哪里把持得住,越发疯狂了起来。
两人在这榻上好一番颠鸾倒凤,风流婉转,这里且不细表。
直到蜡烛燃尽,天色泛起白来,峙逸才汗津津的要起来上朝。
云凤朦朦胧胧的睁眼看他,身上一点气力都没有了。
峙逸俯身理理她汗湿的鬓发,同她亲了个嘴儿,伏在她耳边道:“好好睡吧,我让人外头守着,下了朝回来找你。”
云凤略略点头,强打着精神捉住他的衣角:“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峙逸想着云凤心眼竟实成这样,有点鼻酸起来,用手勾了勾她的鼻梁:“傻瓜,以后不许同我闹了。”
云凤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峙逸看她这模样,心里哪里能不爱,凑过去含着她的嘴巴又缠弄了一番才转身出门。
云凤这才安心的倒头睡下。
峙逸同艾维交代了几声,这才去了。
尚书府里苏姨娘做寿,兰璇没带孩子只身去了。
苏姨娘虽不过是个姨娘,但素来得尚书大人宠爱,这寿宴虽然请的都是些亲朋好友,但排场还是足的,鲍参翅肚且不在话下,光是请永熹班来唱了一天,就不知散了多少银两出去。苏姨娘爱看戏,喻尚书花多少钱在她身上也是不在乎的。
苏姨娘今日穿得好不富贵体面,身上的貂鼠锦袍外罩着珍珠披肩,坐在女眷席首,拉着兰璇的手感叹:“一晃眼都四十了,唉还好你父亲是个念旧的!”
兰璇笑一笑,没说话。心里知道这话原不是说给自己听的,父亲哪里是念旧那么简单,想来这府里头原来住了多少女人,这么多年母亲的手段,她又不是没看见。
苏姨娘叹气:“我反正已经老了,如今就看你了,今日怎么就你一个人过府。峙逸呢?你爹没见着他,心里着恼呢,待会你务必给你爹说些好听的,不然啊,他又要给峙逸排头吃的。”她素来对峙逸都是极其满意的。
兰璇冷笑,声音低低:“他如今翅膀硬了,哪里还把父亲放在眼里?原是娘亲多虑了?”
苏姨娘听她这么一说,也压低声音道:“怎么了?我听说他把周府那个小的也接到府上去了,真有这么回事吗?”
兰璇笑一笑:“也不是他接来的,是她腆着脸过来的,穷酸兮兮又老大不小的,他也未必瞧得上。”
苏姨娘这才欢喜一笑:“我就说峙逸是个懂事孩子,不过啊,在这方面,你也不用太拘着他了,暗地里若是有些不干不净的,你只当是睁只眼闭只眼便好,只要不闹出子嗣来,随他的便就好。反正你的身份在这里,将来什么都还不是你的,只是你这肚皮要紧着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
兰璇心里有事,却又好强惯了,此时听苏姨娘这么说,有些烦闷:“我知道呢!也用你这么颠来倒去的说个没完。”
苏姨娘安心道:“为娘也知道你是个聪明有主意的,当年艾家不过那个样子,你非要嫁,如今一看,这艾峙逸却也的确是个有本事的,还是你有眼光,我倒是也不十分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