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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谢云琛只觉得身心俱是疲惫,大概是因为这阵子操心采花大盗的案件所致。不知为何,潜意识里,他总觉得有些不大安心,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上来。明日就到了押解林如风去刑部大牢的日子了,今晚……
谢云琛猛然坐起,迅速地将衣衫穿好,心头的不安之感愈发扩大,令他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今晚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一旦有了什么纰漏,自己可就全完了。
不料他还未出门,就听到有人在外焦急的叫喊着什么。心骤然一沉,谢云琛连忙奔了过去将门打开,只见是衙门里的狱卒灰头土脸急匆匆而来,见了面之后顾不得施礼,立即禀报道:“谢……谢大人不好了,牢房失火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谢云琛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要骤停,他伸手扶了扶门框,冷静地开口道:“现在火势如何?可否控制住了?还有,那些犯人的情况可还好?”
那几个狱卒忙道:“火势蔓延极大,我们走的时候还未扑灭,剩下的狱卒全部都上阵,正在忙着救火。至于犯人,好像目前暂无人员伤亡,还在清点中。”
听到那句无人员伤亡,谢云琛这才略略放下了一半的心,但是如今还在清点,并不代表最后定论。于是谢云琛便稳了稳情绪,开口道:“现在你们立即随我一道去牢房,看看情况。”
“是。”那几个狱卒忙不迭的答应道。
谢云琛遣了府里下人拉来了马匹,自己飞身而上,足下蹬鞍,双手牢牢的扯住马缰绳,掌心被擦得火辣辣的疼,清晰地现出几道血痕。他却也顾不得什么,嘴里大声的“嗬”了一声,那匹马就立即撒开四蹄急速的奔出了府门。
林如画从暗中走出,脚步声很轻,停在了谢云琛的房间外。她的一双妙眸紧紧地盯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唇角露出了一抹讥讽的淡笑,是那么的决绝,透出一股孤注一掷的悲怆。然而还是有泪,从她眼眶里滑落而出,无声无息。
在方才游廊处离开了谢云琛之后,她就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屋内的一个角落里拿出一只信鸽。那信鸽通体雪白,没有一丝别的杂毛,爪子上拴着一根绳子。
话说起来,这只信鸽还是今晚莫名其妙飞到她房里来的。当时,她正准备合衣就寝,忽然窗棂处发出了一阵扑棱棱的响声,令她一下子就没了困意,连忙走了过去。推开窗,就看到了这只雪色信鸽飞了进来,落在了桌子上,腿上绑了一个小小的纸条。
林如画愈发好奇,于是便拆开了纸条。刚扫了一眼,她面色遽然大变,顿时站了起来,连带着把绣凳都弄翻了。那上面的落款是蓉儿,内容大意是林如风今晚被官府抓起来了,问该怎样才能将他营救出去。
林如风被抓了?
像是闪过一道惊雷,林如画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记不起来,心一下子冷却下去,指尖微微发颤。稍微迟疑了下,她立即去寻谢云琛,从他贴身小厮那里打听到林如风果然是被抓起来了,谢云琛此时正在游廊处散心。
事不宜迟,她连忙奔了过去,满怀希望的恳求他帮忙将林如风救出去,费尽了半天口舌,那么卑微的恳求,但是却换来了一个失望的结果。
于是林如画便失魂落魄的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里,看向那只咕咕直叫的信鸽,计上心来。稍一犹豫,她便狠下心来,下定了决心。走到书案旁,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撕了一张小纸条,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就将其牢牢地绑在了信鸽的腿上,将它放飞了出去。
在那张小纸条上,林如画嘱咐蓉儿,要她趁黑夜使轻功去府衙牢房外,布下硫磺、硝石等易燃物,然后便放火,伺机营救林如风。
思绪骤然转回至现实,林如画依旧站在谢云琛的房门外,心头抽痛,呜咽难言。她缓缓地蹲下|身子,像是瞬间被人抽光了全部的力气,双手紧紧的环抱住自己的膝盖,眼泪逐渐将衣襟沾湿。
这个计划,或许会救出林如风,但是却将谢云琛推入了无尽的深渊。从他手下逃走这么重要的犯人,谢云琛的结局,不用别人告诉,她自己都可以想象的到。这一切她懂,她都懂,但是她却只能这么做,别无选择。
当爱情和亲情相碰撞发生冲突之时,林如画终究是选择了这么一个惨烈的方式,保全自己的弟弟。就让她和谢云琛彼此折磨罢,或许,他俩之间,早就已经走入了一条死胡同。
月色更加苍凉得冷寂,遍洒清辉,却无一丝的温度。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酒家店肆早已打烊,四处静寂无声。只有那马蹄声“得得”响起,一人一马恍若一阵风般,飞快而过。马上那人,一身淡青衣衫,似乎要融入了这片幽蒙的夜色里。他修眉紧锁,发丝被寒风吹得扬起,有几绺拨弄到了他的脸颊上。此刻,他面色沉沉,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面无表情,只是扯着马缰绳的那双手,微微颤抖。
去了一看,只见那牢房处处火光漫天,烧得哔哔剥剥,红通通一片,几乎将那片天空都给照亮了。那火海艳烈不失狰狞,走近似乎有张血盆大口扑面袭来,呼啸声不断。浓烟滚滚,四处扩散,扶摇直上,空气中的气味极其呛人,许多捕头、衙役、狱卒纷纷拎水灭火,来往不绝,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现场一片混乱。
犯人们都被暂时安置于别处的房内,命专人严厉看管起来,不许私自逃脱。
谢云琛心头一动,立即疾步走过去,开口询问道:“林如风呢?林如风可还在?”他的声音似失去了以往的清和温润,而是变得格外冷然犀利,眸光如刀,焕发出凌厉的光芒,比那熊熊燃起的大火还要刺眼。
一个捕头从屋内走出,口中回道:“卑职查了下,林如风并不在,想是私自趁乱逃了出去。卑职已经派了人出去追去了。”
谢云琛一听,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他的五指大力收拢,脸色瞬间苍白了些许,心头剧烈的一震。今晚的不安全部都变成了现实,狠狠地给了他致命一击,令他丝毫无从招架。
林如风!林如风果然还是逃出去了么!
谢云琛的声音有些嘶哑,扬声吩咐:“再多派些人,都给我去追!”
“是!”众人连忙应道,有好些都丢了水桶,匆匆忙忙去寻人去了。
谢云琛心内不放心,于是便交代了几句,随即走出府衙,骑着马亲自去了。
夜色漆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外面的街道上什么声音都无,安静得让人顿生拔腿欲逃的欲望。谢云琛纵马寻人,心头的绝望不安之感却悄悄漫延,那个林如风,究竟是逃到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又是周一,要早起……妹纸们晚安,早些休息么么哒
☆、宿命·难逃
漆黑的天空像是要直挺挺的压下来,愈发阴沉,空气中闷闷的,似乎要撞击在人的心上,顿时感觉都喘不过气来。倏尔狂风大作,裹夹着阴寒的气息,卷起地上残留的些许枯叶,有气无力的打着旋儿,片刻之后又重新降落在地。
谢云琛本来就有些心焦,见此情景便知马上要下雨了,但是他却丝毫不敢放松,依旧在大街小巷搜寻着林如风的身影。
“林如风,他到底躲哪儿去了?”思绪如乱麻一般,没有半分拆解开来的趋势。心念及此,他不由得狠狠低声开口,勒转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找人去了。
先是一滴,然后是两滴,不一会儿,雨便“哗哗”地下下来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雨点连成线从天空中倾泻下来,铺天盖地,洒落纷纷。空中缥缈似烟,淡蒙如雾,在地上溅起一圈圈晶莹的水花。远处的亭台楼阁隐在淅沥的雨中,模模糊糊,愈发什么都看不清楚。
谢云琛此时浑身上下都被淋湿了,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至下颌,随即钻入了他的衣衫之内。须臾,衣衫便被浸湿,那湿润冰凉的触感一接触到他的皮肤,他只觉得冷得不行,额头也有些昏昏沉沉。他腾出一只手,抚上额头,明显的察觉到了微微有些烫,甚是灼手。
渐渐地,他感到眼前什么东西都快看不清了,四处都被漫天的黑暗所笼罩,一点一点的逼近身边,逐渐想将这一切卷进那张狂的狰狞暗处中。谢云琛的头脑有些浑浑噩噩,如混沌一般,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情况。在往常,在人前,他一直是那最亲民最温和的知府形象,冷静自如,睿智明慧,无论何时几乎都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但是现在,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愈发力不从心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唐凌的场景,她秀气灵巧,一张俏脸上闪动的是最青春的颜色。因为是第一次来谢府,她有些局促的坐在唐家二老身旁,虽然眼神中现出了些许局促不安,但到底还是落落大方,并没失了分寸去。
他忽然想起最近的一次见到唐凌的情况,面对林如风的冰冷匕首,面对那几乎要扑面而来的杀意重重,她只是眉心微皱,却是无任何惧色。虽然他不时地向她那边投过一瞥担忧的目光,但是她却丝毫无任何回应。仿佛在她眼里他只是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而不是她可以依靠的那个人。
呵,人生若只如初见……若如初见,便无后面这些恩怨纠葛,便无今后那些爱恨痴缠,便会不会携手一生,相伴终老?
这几句话大力的撞击在他的胸口,令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额头像是要炸开,几乎要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身体摇摇晃晃,把握不住平衡。他感到一丝腥甜之气袭上喉间,随即便忍不住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唇角绽开了一朵妖娆的血花,是那么浓郁艳烈。但是不过是瞬间,这朵血花就被大雨冲刷下去,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仿佛根本未出现过。只余他苍白的唇瓣,像是褪尽了全部的血色,泛着令人心悸的光泽,还在雨中颤抖。
如果林如风抓不到,他轻则丢官,重则下狱!
谢云琛忽然觉得自己的这辈子很可悲,爱情剪不断理还乱,仕途眼见得就要中止。这一生,他对不起那么多人,可又有谁,能懂他心中的痛呢?
身下的马颠簸得越发厉害,耳旁的马蹄声渐渐离他远去。谢云琛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愈发朦胧起来,几乎已经分辨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方,所在何地。他的身体忽冷忽热,手已经攥不紧了那马缰绳,胸腔里的那股娘胎里带来的毒性愈发压制不住,伺机出来作乱。他这些年的身体一直很差,清瘦荏弱;到了现在,在这几重打击之下,差不多已经频临油尽灯枯的境地。
难道,自己终究是连那四年都等不了了吗?
在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谢云琛口中忽然喃喃出声,声音已经虚弱不已,轻声地道了一句:“对不起……”最后一个字还未发出来,他顿时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心仿佛被生生剥离了身体,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痛意。他唇角忽然漾起了一丝释然的笑意,这样也好,终究是解脱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不会去想了……这红尘俗事,这万千烦恼,终究是再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大雨倾盆而下,毫不吝惜的落在他的脸颊、双靥、发丝、衣衫上。他放任自己摔下马,静静的倒在地上,溅起一阵水花。他任由雨水冲刷,仿佛是希望这雨能够洗刷掉人间全部阴沉晦暗的角落。
一匹马在他身边,抖了抖身上的鬃毛,洒落下些微的雨丝。它静静的立在主人身边,不时地甩着尾巴,一直都没有离开。
雨愈发大了,朦朦雨帘在此氤氲,“哗哗”的声音响彻天地,然而有的人,却再也看不见、听不见这一切了。
“……咦?”
“怎么有人躺在地上?”
“呀,快去!谢大人,是谢大人!”
接二连三的惊呼声响起,随即便有几个人迅速地奔了过来。他们是青城府衙的捕头和狱卒,正在听从谢云琛的吩咐去寻林如风,结果林如风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半个影子也寻不到。结果他们刚转个弯,就看到有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还有一匹马安静的立在那里。
“谢大人,谢大人!”
此起彼伏的惊呼尖叫声淹没在雨里,只余令人心悸的余音在颤抖,在回荡。
林如画得知谢云琛死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她听闻了这个消息,整个人顿时变得失魂落魄,如同被抽干了身体全部的力气一般,再也无力起身了。伸手扶住那摇晃的莹润珠帘,她的眼睛痴痴地望向窗外,昨夜的雨已经停了,偶尔还有细小的水珠从屋檐处滴下,空气中混杂着泥土有些腥腥的味道。蓦地一道道苍白的颜色随风吹起,晃晃悠悠,就那么突兀地映入她的眼眸中,反射出难以尽述的凄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