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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蘭问道。“怎么样?”
“没事,继续走,今晚一定要出城。”
车子却调转方向,避开出城主道的拥挤,朝另一个偏僻的小道开去。火车站两天前就封了,临城消息灵通的人家早就离开,现在才急着走的大多都是抱着侥幸心理。
白秀蘭想起了始终坚守不走的一拨人,不知道他们的脑回路是何构造!
“上面放下来了消息了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老百姓。”
“应该是。”白之卿声音很轻。
后面白之瑾早已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
白之笙目光灼灼,看着前方的大哥。“会打仗吗?”
白之卿表情很严肃。“一直在打,你应该问什么时候战争会停。”
白之笙不说话,眼睛落在外面熙攘的人群上,好长时间后,车子平稳行驶在偏僻的小道上,白之笙突然开口。
“城里那些人怎么办?他们会死么?”
白秀蘭和白之卿都没回到,他们看着前方幽深的黑暗,会死吗?只要是战争,都会死人。
夜,好像格外漫长。炮火声逐渐密集,越来越近。
车上的人在摇摇晃晃中渐渐熟睡,白秀蘭回头看了看母亲,已经安睡。
“大哥。”
白秀蘭说道。“你回国多长时间了?”
白之卿也没想瞒她。
“两个月了。”
他说。“信是半个月前收到的,当时忙,就没赶回来。”
白秀蘭猜到他应该回国有段时间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搞好人际关系。
“回来的很及时,不然我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之卿想说对不起的,可是话到嘴边什么都没说出来。
汽车的发动机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白之卿选的这条路理应是安全的。
白秀蘭也不知道具体时间,大概已经到了子时,她这个身体虚弱,经不起颠簸,没一会儿就也睡过去了。睡得并不安慰,一直在做噩梦。
她第一次杀人,血红血红的颜色沾满了手掌。
她的父母抛弃了她,从来都不记得她的存在,白秀蘭在黑暗里批命的奔跑,炮火声,枪声,子弹擦过脸颊打碎了车玻璃。白秀蘭猛的清醒过来,她下意识的去摸腰上的枪,却摸了空,一瞬间的惊慌直涌大脑,眼睛睁大空洞而茫然。
“秀蘭,低头!”
白之卿的嘶喊夹杂在枪声中,份外刺耳,白秀蘭俯身向下,子弹穿过挡风玻璃落在了座位上,棉絮翻飞,白秀蘭耳朵嗡嗡响。
第十五章
临城交界,突然流窜出来一股小部队,大概有一百来人,手里有枪。
子弹打在车门上,溅起火花,破碎的玻璃哗啦一声砸在手臂上,白秀蘭彻底清醒。后座的白之瑾醒来,骤然大哭,陈氏浑身发抖,腿脚都软了。紧紧的抱着白之瑾,脑袋里全是震耳欲聋的枪声,她也不知道这还能不能活?枪弹不长眼。
“之卿别哭。”
白秀蘭皱了眉头,她现在处境很不好,手里只有一把匕首,她想要到后面保护母亲幼弟,可是子弹密集,压的她抬不起头。
白之瑾都哭成直腔了,在黑暗里,这是多明显的靶子。白秀蘭刚想翻身后去,只见白之笙扑过去就捂住了白之瑾的嘴,苍白的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
枪声弹雨,白秀蘭恨不得手里生出把机枪来。
后面几辆车也不知道如何了?枪声混乱。黑暗里白之卿的表情冷凝,他拿出枪朝外面打着,根本看不到目标,子弹也是茫然飞出。对方是冲着命来的,根本不给他们任何缓和机会。
那一二十个家丁根本没还手机会就□□掉了,乱弹齐飞,一颗子弹直接朝着白之卿的头飞去,白秀蘭一惊,动作快人一步把白之卿拉向自己。
子弹射偏,一瞬间灼烧的疼让白之卿差点扔了手枪,他倒在座位上,捂住伤处,鲜红的血汩汩涌出,很快就浸湿了西装。
子弹愈加密集,而自己这边几乎都再听不到枪响,白秀蘭心中一沉,迅速拿了白之卿手中的枪,弹出弹夹看了眼。
“还有多少子弹?”
她压低声音问道。
白之卿咬了咬牙,额头有汗泌出,他眸光深邃看着白秀蘭,艰难的从衣兜里掏出两个弹夹,修长的手指上满是鲜血。片刻后,他嘴角溢出轻笑。
“要死在这里,就太窝囊了。”
白秀蘭朝他笑笑,却没有说话。
她不会容许自己死在这里。
一阵更加密集的枪声后,人马嘶吼,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白秀蘭换了个弹夹,抿了抿唇,枪上膛,拿在胸前,另一只手悄悄的打开车门。
脚步声凌乱,证明不是正规部队,说不定是流匪。
白秀蘭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动了下耳朵,突然翻身从车厢中滚出,子弹脱膛,朝最近的那个人飞去,一枪爆头。
“小心!”
一瞬间对方的子弹齐齐打在脚边,溅起尘土,白秀蘭身体轻盈,快速闪开。以着车体做掩护,又开了两枪,全部都是一枪毙命。两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直直栽倒在尘土中,没了生息。
白秀蘭跳下车,才看到不远处地上满是尸体,借着光能认出那些都是顾家带出来的护卫,丧命在此。白秀蘭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或许自己走错了路,如果不去顾家借人,他们也不会死在这里!
摸着手中的枪,她眯眼打量前方,曾经她是国家最优秀的战士,如今,她依旧是!
白秀蘭打完了一个弹夹,快速移向地上躺的护卫,枪是傍身工具,手里这把子弹有限,射程也有限。
敌人的子弹几乎要把汽车打成筛子,对方一百多人,朝这边缓缓围了上来。
“砰砰!”
白秀蘭刚想露头,突然不远处汽车声近,机枪的声音让白秀蘭又矮头蹲了回去。
“不好!有埋伏!”
刺眼的车前灯照亮了这片大地,十几辆军用卡车缓缓朝这边开来,掀起灰尘。车上应是装备精良,只一分钟时间,原本还站着的匪徒,都变成了尸体。
白秀蘭抹了一把脸上的灰,是正规军队,不知是敌是友了!
夜又恢复了宁静,卡车缓缓停下,上面有士官跳下车来,白秀蘭站起身子。身后汽车门打开,白之卿捂着手臂跌跌撞撞的直奔白秀蘭而来。
“你没事吧?”
他面色苍白,眉宇间满是紧张。
“有没有收拾?”
白秀蘭眯了眯眼,朝他走去。
“没事。”
整齐利落的脚步声,白秀蘭瞧了过去,一队穿着青灰色军装的士兵快速又整齐地跑了过来,背上荷枪实弹颇为威严。为首的青年穿着西装,带着黑色礼帽,身材高大,五官英俊。他上前,先是扫了一眼现场凌乱尸体,随后才把视线投到白秀蘭和白之卿身上。
“你们是临城的?”
白秀蘭打量眼前的人,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很俊俏。身后跟着一队人马,却没穿军装,到底什么人?
白之卿衣着虽是狼狈,依旧保持着风度,在来人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审视对方,片刻的沉默后,他温声说道。
“昨晚从临城出发,还没出临城就不幸遇上了匪徒,亏得碰到先生,才保住了命,多谢救命之恩。”
那人没搭理他的客套话,又看了一眼白秀蘭,随后开口。“你们是临城那户?”
白之卿略一沉吟,开口道。“白家,我是白家长子白之卿。”
对面青年眉头微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白大小姐活着吗?”
这话说的直接,白秀蘭眉尾上扬,白之卿回头看了眼白秀蘭,又看面前的男人,还没开口,那人又说话了。
“我是顾恒,顾家三子。”
随即看向白秀蘭。
“你就是白大小姐,大哥的未婚妻?”
他刚刚问起白家大小姐,白之卿回头看向白秀蘭,应该就是她。白秀蘭此时头微垂,听到他的话,表情也有些木讷,声音细小,似在害羞。
“我是白秀蘭。”
白之卿敛了神情,静静看着白秀蘭。
“原来是顾三少爷,多谢救命之恩——”
白秀蘭话没落就被顾恒打断。
“既然都是亲戚,也别客气。如今临城大乱,离开也是好事,大哥的部队如今在徽州,那里还算安平。我有急事在身,就不和你们多言。”
他扫了眼满地横尸,又把视线落到受伤的白之卿身上,表情沉下去。
“这一带匪徒众多,你们自个恐怕是走不出去,我派一队人送你们到徽州。”
他本就有急事,也耽误不起时间。
顾恒态度坚决,白秀蘭和白之卿都心知肚明,这一路的凶险,也没有推辞就答应了。
顾恒留下一队人,匆匆上路。
坐在开往徽州的卡车上,白秀蘭帮白之卿简单包扎了手臂的伤口,暂时条件不够,也不能取出子弹。白之卿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靠在座位上,有气无力的闭上了眼。
天边已有了辉光,兵荒马乱的一夜是过去了,白秀蘭也不知道临城如今怎么样了?临城沦陷,顾恒又去临城要做什么?
陈氏抱着两个孩子蜷缩在后面,她惊魂未定。
白秀蘭看着外面的荒山,心里有些不安宁,这顾钊打的什么算盘?
“秀蘭,我一直不知道,你枪法那么好。”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白之卿突然开口,他用着只有白秀蘭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你是谁?”
第十六章
白秀蘭抬头,一脸迷茫的看着白之卿。
“大哥,你说什么?”
白之卿眯了眼睛,和白秀蘭对视,白秀蘭的表情太无辜,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自己。白之卿眉头微蹙,许久后才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你变了许多,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白秀蘭移开些,坐到一旁,闻言忽的就笑了,她抬手擦掉脸上沾染的灰尘。
“大哥,我们多年没见,谁又没有变呢?”她微微歪头,眸中带着些许落寞,声音很轻,仿佛叹息。“几年的时间,树木花草白家临城就连国主都变了,我们怎么可能不变!”
白秀蘭不知道原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兴许她并不希望事情走到这一步。
她盯着白之卿的眼睛,“你说,不变,我能活下来吗?”
那一刻,好像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昏暗的空间里,白之卿看到白秀蘭脸上自嘲的笑。他突然心口有些发酸,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在他的记忆里,白秀蘭永远都是那个瘦瘦小小说话轻声细语,腼腆羞涩的小女孩。当年自己离家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流露出激烈的情绪,她抱着白之卿大哭。
那年,她还小。
可是现在,她已经十八岁。
“秀蘭——”
白之卿喉咙有些发硬,他后悔刚才的贸贸然。
白秀蘭笑笑,随即低下了头。“别说了,大哥。如果相信我,就什么都不要问。”
话题有些偏沉重,这些年白秀蘭应该是受了不少委屈,白之卿压下心中悸动,脑中乱糟糟的翻腾,深呼吸几次,才平缓情绪。
“嗯,我不问。”
两人都不再说话,车厢摇摇晃晃,只有发动机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响着。白之卿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渐渐没了意识。
白秀蘭望着天边渐渐染红的朝霞,许久后,她弯起唇笑了笑。
民国一九一二年腊月十二,徽州。
徽州民泰安康,青瓦小楼,小桥流水,比起临城的喧嚣,这里像是世外桃源。
车子穿过热闹的街道,走过石桥,最后在邻山的官邸停下。
白秀蘭搀扶着陈氏下车,另一边白之卿穿着件呢子大衣,伤口已经处理过,可走路依旧能看的出来,胳膊上有伤。
“这样贸然打搅,不太好吧!”
陈氏脸上是担忧,心里实在是不愿意再进顾家的门,她不希望白秀蘭嫁给那克妻的顾钊。当初亲事是白启峰和老夫人定下,如今大房一家都离开了临城,这婚事如何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她一点都不想和顾家有任何牵扯,如若不是白之卿和白秀蘭坚持,她甚至不想来徽州。
“来了,不上门拜谢,才是不礼貌。”
在门口见到顾家管家,那管家也是识眼色的,一看是白家人,先迎了进去,立马差人去找夫人过来。
顾夫人自从到了徽州,看处处都不顺眼,到底不是临城让她舒坦。
“前几天老三的人捎信回来,白启山一家子也到了徽州。”
顾夫人穿着件深蓝色旗袍,头发盘起,端庄而秀雅,只是声音有些急躁。“这应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