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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面覆着一层薄薄的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光秃秃的枝桠挂着雪,青砖瓦上覆着雪,到处都是雪,纯白洁净的雪,宛如她的脸色一样苍白透明。
“站住!”太后急急地叫喊,“站住!皇帝!”
皇帝!?
是的,他是皇帝,是一国的统治者、决策者。
千千万万的子民就跪在他的面前,迫切等待他的回应,难道他要舍弃他们吗?舍弃子民、江山、祖业?
夏墨兮蓦地顿住了脚,脸上露出痛苦的挣扎,指甲紧紧掐进血肉之中。
太后在辰王妃的搀扶下快速追来,她们停在皇帝的身侧,抬起头,凝视表情沉郁的皇帝。
“你去追那个女人,留下身后这些满怀期许的臣民,身为皇帝,你不感到羞愧吗?”太后也是一脸痛心,声音不高不低,但显得异常心急,“你想担一个‘荒淫’的罪名在身上吗?”
夏墨兮震惊地将目光转向太后,接着又看看辰王妃。
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荒唐话,他的嘴唇轻颤,无法言语。
他就是这么被定位的吗?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吗?或者,他们就是以此来威胁他的吗?
荒淫!?多么可笑的罪名!
“你们都不追了吗?”柳依婷突然不满地出声,嘀咕道:“那我去追吧。”她懒得去听那些封建迂腐的条条框框,还是追人要紧。
怎么能让这些顽固不化的古人欺负她们现代人呢?
柳依婷如此思考,然后提气飞奔出去。
没有人理睬辰王妃的言行举动。皇帝和太后对峙着。十几万的臣民将士依旧原地跪着,他们不敢抬头,也听不清楚陛下和太后都在说什么,总之气氛变得很压抑。
良久,夏墨兮沉声道:“朕去追回朕的皇后就是荒淫了吗?”
跟我回去(2)
“皇帝该已江山社稷为重。”太后坚定立场。
“江山是你们给我的,帝位是你们给我的。”夏墨兮突然激动起来,他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声音不自觉地放大:“可是,你们有没有问过我要不要?”
“墨儿别说了。”太后惊恐,心颤。
她从没有看到大儿子愤怒过,那种愤怒带着点点脆弱、苦痛。
她也没有听过这个稳重而内敛的大儿子说出过不负责任的话。
墨儿是隐忍而克制的,亦是恪尽职守、勤奋为国的。
所以,她害怕了。
害怕这个勤政为民的皇帝会因一时气愤失控而说出有损皇家威严的话语,特别是动摇民心的话。
“你去吧”太后终于退步,她哀声叹道:“去追皇后吧,这里就由母后担着”
毫不犹豫地,夏墨兮没有一丝留恋,飞奔追去。
望着大儿子痴狂的背影,太后那双饱经风霜的美丽眸子有了泪光。
为什么啊?她的儿女个个都那么痴情又钟情,梦瑶①如此、辰儿如此,现在连墨儿也是如此。
她已经错了一次,是她亲手毁灭了梦瑶的爱情和幸福,那份罪已无法赎清,但至少不能再毁掉属于墨儿的爱。
可是,刚才看到的一幕是月舞的离去,是墨儿的沉痛。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如果墨儿为了月舞宁愿弃天下不顾,她又该怎么办?
国家不能没有墨儿,墨儿不能没有月舞,关键就在这里了。
“起来吧都起来吧”太后哽咽,她走到青龙的面前,低声吩咐:“陛下已经走了都平身吧”
“是。”青龙接令,他第一个站起身,然后面向十万多跪拜着的民众,高声宣喊:“平生——”
——————
【注①】夏梦瑶:《王妃的淡定生活》关键人物。
跟我回去(3)
绵河的水面结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冰,冰层下静静流淌着从巫丏山流泻下来的清澈河水。清冷的阳光照射冰层,反射出一闪一闪宛如星辰般的光芒。
柳依婷坐在绵河岸边,她与施月舞并肩坐在一起,两人同样地凝望着河面薄冰发出的点点星光,各自无语。
短短片刻的时间,柳依婷发现:施月舞这个人很难沟通!真的很难沟通!真的真的很难沟通!!
因为——
她安慰施月舞不要难过时,施月舞无视了她。
她痛斥夏墨兮不知检点时,施月舞还是无视了她。
她说大不了一拍两散,离婚完事,以后改嫁锦兮。锦兮多好啊!温柔儒雅,谦逊有礼,简直就是神的化身,绝对要比夏墨兮好上千倍万倍。到时候由她做媒,水到渠成。
结果!施月舞依然沉默,继续无视。
所以说这种人是不是太难沟通了?
她拍拍屁股走人吧,显得她很没义气;不走吧,她冷得实在受不了。
侧头在看一眼施月舞,只见她表情木然,目光呆板,直勾勾地注视着前方一个点,身体始终保持雕塑状态,一动不动。
柳依婷相当郁闷,左右为难——她到底走?还是不走?
就在她一咬牙、一狠心,决定舍命陪君子的时候,一个声音终于出现,成功解救她脱离苦海。
那个声音是迟来的夏墨兮。
他坚定地站在施月舞的背后,柔声道:“月舞,我们不回宫了,好吗?”
施月舞的身子轻轻一颤,旋即又恢复雕塑状态。
她望着晶莹闪光的冰面,没有回答,没有出声。
柳依婷已经自觉走开,她走到不知从哪里出现的辰王身边,远远地观察施月舞这边的情况。
施月舞不答,夏墨兮则沉默。
长乐城的气温很低,阳光也显得清清冷冷,纯白色的雪覆盖了整座城市,就像她此刻的心一样寒冷,脸一样苍白。
跟我回去(4)
“月舞,我们不回宫了”他试着接近她,轻轻向前挪了一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又在末尾多加一句:“我陪着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墨儿,你在说什么?”太后在青龙的陪同下也找到了这里。
她简直不敢相信亲耳听见的话,她的大儿子果然要打算“弃天下而不顾”了吗?
太后以眼神示意青龙驱散不相干的人,接下来的谈话不是普通人可以听的。
青龙自然明白这层意思,他立刻带人驱散周围,并且将这里远远地围了起来,谨防有人擅闯。
而夏墨兮显然也还存有一丝理智,知道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说不得。
他等到青龙等人走远,这才转看向太后,说出了潜藏在内心的诸多痛苦压抑的心绪。
“朕,不要这皇位了。”夏墨兮终于挑明心底的不愿。
这个皇位是父皇和母后硬塞给他的,他们总是以各种各样“为国为民”的理由逼得他不能说“不”——他不要成为皇太子,不要成为皇帝。
“你敢再说一遍!”太后怒了,美丽的眸子迸射出凌厉的光。
“辰兮和锦兮,他们都是皇族的子嗣,为什么非要我继承皇位?”毕竟是亲生母亲,夏墨兮不想再激怒她,换了一种疑问的方式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是长子继位?”
“儿臣很累”他尽可能地保持平稳的语态,然而颤抖的声音还是显示出了内心的激荡,“懂事以来,儿臣就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的,儿臣还很小的时候,就要随父皇出席各类政局,学习揣摩大臣的心思,学会怎么利用他们,磨合他们。”
昔日的记忆一点一点出现在脑海,心灵深处压抑着的痛苦折磨、孤寂空茫、身不由己,这些负面情绪被无限的扩大。
“儿臣根本不要储君的位置。”夏墨兮的表情也再一点一点变得痛苦不堪,他的手紧紧揪着前襟,强压着心底传来的无力凄怆感,声音沙哑:“更不想当这个皇帝。”
跟我回去(5)
太后惊颤地望着夏墨兮。
这个沉稳内敛的长子,原来也是会痛苦、无助、慌乱的吗?她忽然怀疑起先帝的作法——光有帝王之资的皇子也许还不能继承帝位,墨儿还缺乏一颗继承之心啊。
“儿臣每日坐在龙椅上,就像坐在刀山火海一样。”夏墨兮的神情出现了厌恶、憎恨,他猛地横臂指向西方,急吼道:“那边番国的事情刚刚解决,朝廷又出现奸臣,奸臣刚除,又有人窥视江山,闹得天下大乱。那边南方平了,这边北方又起,北方平了,下一个又不知道哪里要出事。”
“这些朕都愿意尽心尽力去做。”夏墨兮暴怒起来,他怒目瞪视太后,手臂指向施月舞,恨恨道:“可是!朕做了那么多,却连所爱的女子都不能护全,也不能令她感到一点点快乐。母后你告诉朕,朕要这个皇位还有何意义?”
太后脸色惨白,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不敢看儿子的眼睛,那双震怒的眼睛仿佛能吞噬她。
“朕活得很累”发泄了心中的怨,夏墨兮一下子颓然了,喃喃道:“为什么非要让我继承皇位”
他也不自觉地后退,浑身上下在一瞬间失掉所有力气,全身骨骼仿佛被击碎、击垮,无力无措。
他往后退,想要找个支柱依靠。
他踉跄着后退
然后,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只是他的身躯太高,太重,那个人也跟着退了一步,才将他的身子稳住,不至于摔倒。
“月舞!”夏墨兮倏地回头,胸臆一阵酸楚,鼻子也跟着酸涩起来。
施月舞紧紧抱住他,她的表情是漠然的,漠然地撇向远处,不愿看他。
可是,这已经足够。
她是在乎他的,是喜欢他爱他的,他感觉到了。
“墨儿”太后看见夏墨兮的神态渐渐平和,才敢跟他说道:“不是因为你是长子才将皇位传给你,是因为,只有你才有资格坐这个皇位!”
跟我回去(6)
夏墨兮刚想去碰触施月舞苍白的脸,忽地被太后的话惊住。
“辰儿太冷,行事过于残忍,国家交给他,很多人心生恐惧,一个只剩下恐惧的国家,百姓还能安居乐业吗?锦儿又过于温和,治理国家就显得妇人之仁。”太后语态严肃,郑重道:“只有你夏墨兮,懂得何时该狠何时该柔,将一群老臣治理得服服帖帖,心甘情愿为你卖命,所以先皇才将国家托付给你。”
“墨儿,并非你是长子啊。”
夏墨兮苦笑道:“母后,您又再逼我吗?”这番话无疑是不准他弃位不顾,而且未来的责任将更沉重。
“月舞,我的孩子。”太后的语气又一转,变得慈和亲善起来,她看着漠然的施月舞,哀叹道:“你劝劝墨儿,其他的事,哀家都依你。等德妃的孩子生下来,哀家将孩子过继给你,你就是孩子的母亲,你”
“不是我的孩子,我不要。”施月舞冷笑道,冰冷的目光直直盯着慈眉善目的太后,“他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就要塞给我,以后再有第二、第三个,是不是都以这种方式解决?你们当我是收容所吗?”
一语问难太后。
太后窘迫地问:“你要怎样才肯跟墨儿回宫?”
月舞是决定墨儿去留的关键。
施月舞是女人,她也是女人,同在深宫,自然理解施月舞心里的怨,对皇帝的怨。
“我们不回宫。”夏墨兮轻轻地抚摸施月舞的脸。
她的泪已风干,然而未消的泪痕依然刺痛了他的手,他的心。
“以后除了你,我不再有别的女人。”他轻轻地向她承诺。
施月舞松开抱着他的手臂,无视他的承诺,无视他的抚摸。
她的双目冰冷如雪,冷冷地对太后说道:“我会跟他回去。”
夏墨兮的手指刹那僵住。
“墨儿,你听到了吗?月舞说跟你回去,我们一起回去,你别”
跟我回去(7)
“你说谎!”夏墨兮突然发狠,一把捏住施月舞的下颌。他抬起她的脸,怒瞪她,怒道:“我不会相信你的话,你想离开我。我没有不要你,你现在却要抛弃我。”
“好,我不跟你回去。”施月舞漠然地凝视他,眼珠在轻颤,声音却冰冷:“你说你要陪着我,到我任何想去的地方。现在我要去平安城,你跟我一起去。”
“不,你不想去的,你是在委屈自己。”夏墨兮惊颤,痛苦地看着她,“我伤害了你,我不能继续伤害你。”
施月舞古怪地斜睨他,脖子用力侧转,从他的指间挣脱,然后不再理睬他,踩着沉重的步履走向圣莲宫。
她冷漠地走在前面,夏墨兮束手无策地跟在后面。
他的话,她现在听不进心里。
她只顾自己的想法行事,而他只能无条件的服从,反之,她就会怒、会恨、会激动,她的心脏是那么的脆弱,经不起这些情绪的激烈起伏。
她仿佛是精致而脆弱的瓷娃娃。
他不小心将她打碎了,想要拾起她时,尖尖的碎瓷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沁出的血滴落在心底。
施月舞没有走进圣莲宫,她走到青龙的面前,冷冷地问:“回平安城的安排都准备好了吗?”
“这个”青龙一惊,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看了看皇帝,寻求帮助。然而,夏墨兮却根本没看他。
施月舞下狠令,道:“速度打点,今日启程速回平安城,否则以‘办事不力’论处。”
“是。”青龙不敢怠慢。反正早晚都要回去,北州、长乐城的琐事基本已经安排妥当,不需要再让陛下操心,早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