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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穷酸县太爷-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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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这仙境里,虽然大事没有,但小事不断,只不过那些小事文的交给“阴险师爷”阴如栩,武的则交由“劳碌捕快”劳恨谦,交际应酬则交给“风流门政”封昕炀一手搞定,所以寒上钧其实……看起来很闲。
  
  闲得可以日日种菜、打扫、遛弯,闲得可以没事就坐在那破落的花园中望着天空发呆……
  
  但追随他几个月后,耿少柔才明白,她当初以为的“闲”只不过是表面罢了,因为真正的他,不到四更天房中灯火绝不会灭;因为真正的他,在看似打发时间的遛弯之余,脑中想的全是县城的合理规画与建设;因为真正的他,在看似信手涂鸦之际,心头念的全是如何才能让县民们个个温饱……
  
  这个人,真的满不容易的!
  
  “耿长随?”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老爷。”正当耿少柔冥想之际,耳中突然传来寒上钧含着关心的醇厚嗓音,脸庞微微地红了红,她连忙迎上前去,有些抱歉地说道:“我帮您提点。”
  
  “没事。”低下头,寒上钧笑了笑。“我们走吧。”
  
  “嗯。”耿少柔也回了一个笑,缓缓走在寒上钧身侧。
  
  是的,走。
  
  因为第一衙里只有一匹老马,而寻常时间通常都归捕快劳恨谦所用,毕竟他天天都必须在县中巡察、调停、忙进忙出的,若要他用走的,确实太不人道了……
  
  也因此,除非当真有急事或是远路,其它人才有可能骑马前去,而就是在了解这些事后,耿少柔也才明白当初接她的那辆马车,是多么“大”的手笔。
  
  “对了,老爷,那个……刚才张婆让我问问您,”在轻雾中走着、走着,耿少柔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您心里属意的姑娘……是什么模样……”
  
  “原来是这事儿。”听到“张婆”两个字,寒上钧呵呵笑了起来,眼眸眯得如同月牙。“她问你时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听着寒上钧用那带着爽朗笑声的嗓音问她这样的问题,耿少柔的脸又是一红。
  
  “我心里……有人了……”
  
  “是吗……”突然停下脚步,寒上钧抬头看着天上的朦胧月色。“那你下回也替我这么说吧,就说我心里也有人了,只能谢谢她的好意了。”
  
  “好的,老爷。”口中虽轻轻答道,但耿少柔心中却有些讶异,讶异着身前这个看来清心寡欲、正直不阿的老爷,竟也与普通人一样有着七情六欲!但讶异之外的,更多的是好奇。
  
  好奇着怎么样的女子,竟能得其青睐,令他那向来微眯却晶亮的眼眸,此刻流露出感般动人的似水柔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耿少柔至天下第一衙也有半年多的光景了。
  
  而这半年多来,她竟真的成了个名副其实的长随,更让人不敢置信的是,最近她竟还被赋予管理整个衙门财务的重责大任!
  
  但也就是耿少柔亲自接触财务之后,才终于发现为什么衙里所有的人一听到“帐”这个字就仿若失聪、失智似的顾左右而言他——因为这衙里真是穷得让人想哭,而那比案头还高的“借据”,更是让人看了后会有股冲动想放把火烧掉……'熱!書%吧&獨#家*制^作'  

  然而,也就是接手财务重任之后,耿少柔才终于明了他们之所以穷酸得如此“壮烈”的原由由于天下第一县是个新兴县城,所以县里的经费有八成用于城市建设,而另外的两成,则全数用于县民们的“生老病死”。
  
  所谓的“生老病死”,指的便是县中收养弃儿的“慈幼局”、扶济孤老的“养济院”、接容病残的“安济坊”,以及安葬无名尸的“漏泽园”。
  
  其实,若在其它县城里,生老病死的花费绝对毋需如此巨大,但由于第一县中由四面八方涌进的新移民太多、太杂、太迅速,有许多人还来不及安家落户便已凋零,或者失去所依。
  
  为了不使这些流离失所的人违法乱纪,甚至失去生存希望,所以寒上钧倾全力扶持着他们,甚至还将自己少得可怜的薪饷填补进去,只希望让那些孤苦无依的县民们有个栖身之所,习得一技之长、成为第一县未来的希望。
  
  “只会出不会进,加上还敢向我家借钱,一点生意头脑都没有,再难怪会穷成这样……”
  
  尽管在知晓第一衙穷酸的理由时,耿少柔下了这样一个结论,但其实,她还是打从心底佩服寒上钧的执着。
  
  是一只是在同时,耿少柔更明白了一件事,那就知道寒上钧如此执着的人绝不仅仅是她,所以衙里上上下下才会跟他一样穷得理直气壮,而县民们也才会对他的“打包”之举视为理所当然。
  
  县,很穷。人,很穷。衙门,很穷。但她知道,他们的心里,绝对比许多富人更加的富有…
  
  但纵使明白了很多事、理解了很多人,半年后的今天,却依然有几件事令耿少柔耿耿于怀,甚至到了如坐针毡的地步!
  
  所以这日,耿少柔终于下定决心,在月上东山,听到远处传来那熟悉的脚步声时,打开房门。
  
  “那个……劳捕快,我有件事想说很久了,可一直没机会说……”
  
  “长随姑娘快快请说!”望着耿少柔欲言又止的模样,劳恨谦愣了愣,老实年轻的脸上突然布满歉疚。“是不是我晚上出门时关门关得太大声,吵得你睡不好了?若是,我一定改、一定改……”
  
  “不。”听到劳泯谦的回答,耿少柔摇了摇头,然后再忍不住地用手指着他身上布满尘土,东扯一个口、西脱几条线,背后“补”字都变成“甫”字的外衫,“你能不能……将你身上的衣衫脱下来让我补补?”
  
  是的,她一直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因为她真的看不下去了!
  
  这个小伙子天天东奔西跑、帮这帮那的,可自己的衣衫都破成了这样,却没个人能帮他补。
  
  如今,既然她在这里、既然他们皆视她为衙里的一员,不因她的债主身分而有所宽贷,那么,她就绝不能再让这样的情况“恶化”下去!
  
  “这……”耿少柔的话才刚说出口,劳恨谦几乎是喜极而泣地立刻将外衫脱下塞到她的手中。
  
  “当然、当然!”
  
  “还有其它的吗?”低头检视着手中的长衫,耿少柔又问,“我帮你一并补了。”
  
  “当然、当然!”只见劳恨谦一阵风似地卷回自己房里,取来另外两件长衫塞进她手中。
  
  “劳烦你了,长随姑娘,真是……哎呀,我得赶紧走了,要不东郊那帮人肯定又打得不可开交了……”听着那愈飘愈远的声音,望着那急奔而去的身影,耿少柔轻笑了笑,然后捧着衣衫走进房中,坐在床上,一针一线的细细补了起来。
  
  其实她知道的,在这衙里,除了聋公哑婆与寒上钧之外,就属她年纪大些,而她平日的工作不多,他们的工作她也不懂,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这群弟妹们的生活起居,让他们这个衙里至少能有点家的感觉……
  
  是啊,家的感觉。她很久没有享受到,可在这离家千里之外的地方,她却很渴望拥有,并且也慢慢拥有的一种感觉。
  
  耿少柔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拥有一个幸福和乐的家对她来说竟成了一种奢望,但自她十四岁那年,娘亲重病未愈,后娘便踏入家门耀武扬威的那一日起,她便没有了家。
  
  从那时起,她只能日日坐困在小小的院落里,听着远方传来的嬉笑声,任凭他人决定她的人生,任凭各式各样的流言辈语在院外飞窜……
  
  可自她到天下第一县之后,没有人打探她的过去,也没有人在乎她的来历,而她过往因爱读书、爱算数、爱刺绣而被后娘讥刺为“自卑”的爱好,如今反倒成了她工作的必备技能,甚至,衙里的所有人还经常忘了她的债主身分,与她笑闹成一团。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人们,让她对生活有了完全不一样的体悟,也才会让她,甘心为了他们贡献出微薄的心力……
  
  “耿长随。”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坐在床上边胡思乱想边补着衣衫的耿少柔,突然听到了寒上钧的声音。
  
  “是的,老爷。”听到这熟悉的呼唤,耿少柔将补好的衣衫迭好后,立即起身打开房门。
  
  “耿长随在忙?”门外,依旧是那个眼如弯月、浑身尔雅气息的高大男子。
  
  “不忙。”轻轻摇了摇头,耿少柔望着寒上钧一如以往的那袭外出青衫。
  
  “老爷今夜要出去吗?”
  
  唉,他这衣衫她也该帮他补补、换换了,大老爷一个,虽然旁人都不在意,可老穿同一件破衣裳也不是件事儿啊……
  
  “是呀,耿长随若不忙的话,就随我一同去吧。”望着耿少柔落在他襟口脱落线头处的视线,寒上钧眯眼轻笑。“今夜是西山族二十年一回的丰年夜祭,他们备马请我去了。”西山族二十年一回的丰年夜祭?还备了马?
  
  看样子肯定有好吃、好拿的,难怪他笑得那样开心,笑得连眼珠子都看不见了……
  
  这夜,夜凉如水、月明如昼,让难得有马可骑的耿少柔简直满足到了极致。
  
  毕竟能在这样美的月色下,骑在马上游览有“天下第一山”盛名的西山,再瞧瞧有“天下第一美”之称的西山族姑娘,当真是身为“天下第一穷酸衙门”成员少有的福利啊!
  
  
  
  而果然,好山、好水有,美人、佳肴更是不在话下,望着这以女为尊的西山族公主领着姑娘们婆娑起舞,让西山族男人为宾客们来回地倒酒,耿少柔更是几乎醉在月色下……
  
  耿少柔向来很少饮酒,但西山族自酿的梅酒,那酸中带甜的滋味却令她立即爱上这佳酿,而身旁不断传来的欢笑声,与一群同龄女子毫无芥蒂开怀畅谈的感觉,更让向来没有同龄女性朋友的她,恍若身在梦境……
  
  “长随公子,再来一杯!”“谢谢。”所以,她笑得那般醉眼朦胧。
  
  “长随公子,吃颗梅子!”“谢谢。”所以,她笑得那般娇惑痴傻。
  
  “长随公子……”
  
  是的,耿少柔向来很少饮酒,而她今夜之所以能如此放松、如此敞开心怀,只因她知道,这里是民风纯善的第一县,更因她知道,寒上钧就坐在她身前不远处。
  
  真的很怪,怪得连耿少柔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只有半年多的相处,明明他们之间除了县太爷与长随的身分之外,什么都不是,但她,就是莫名地相信着一只要有他在,她,永远不必有任何的担忧…
第三章
  
  夜,愈来愈深,但西山山顶的欢笑声,却只增无减。
  
  就在三更时分,原本一直坐在火堆旁与西山族长老喝酒、闲聊的寒上钧,突然感觉有人轻扯着他的衣摆。
  
  回头一看,寒上钧发现轻扯他衣摆的人是聋公,而顺着聋公的手势望去,他见到一脸酷红、眼眸迷离的耿少柔。
  
  “抱歉,我离开一会儿。”轻轻站起身,寒上钧对西山族长老点了点头,便朝耿少柔走去,在望见她眉间的古怪嫣红后,脑中快速地闪过几道思绪。“耿长随,你真是喝得不少呢。”
  
  “那梅酒……很好喝哪……”无力地倚在寒上钧怀中,耿少柔轻笑道,“老爷,您喝了吗……”
  
  “是挺好喝的。”望着耿少柔一点戒备也没有地任自己娇态毕露,寒上钧喃喃说着,“可看样子,也太好喝了一点……”
  
  “哎呀,长随公子在这儿呢!”随着一个娇俏至极的声音在他们身边晌起,寒上钧的肩膀也被人一拍。“您怎么跑这儿来了?放心吧,寒老爷,长随公子没事的,我们只是找他同我们一起玩罢了。”找耿少柔同她们一起玩?
  
  一听这话,寒上钧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并在心中苦笑了起来。
  
  要知道,这西山族是母系社会,以女子为尊,思想向来开放,只要被她们看中的男子,多半逃不出她们的手掌心,因为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她们一定会让男子成为她们的“入幕之宾”,并且,她们最热爱的办法,便是在酒中掺杂“媚药”。
  
  由眼前的态势看来,男装的耿少柔似是被公主看上,并且已在不知不觉中着了这个公主的道了。
  
  不过也真是奇怪,无论耿少柔做何样的男装打扮。明明她那股娇惑、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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