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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入时,阴沉沉的天幕下撒了大把雪白的冥纸。
看着汝儿的棺木被身穿白服的七十二宫人抬出皇宫的东华门,我终于身心破碎,望穿秋水地遥望那已然消失的棺木,麻然得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欲往何处,只在阴雨中一直站着,等到意识逐渐
76、苏格篇(二) 。。。
模糊时,便看见远处的星空,一抹眉眼弯弯的纤细白影在笑:“苏郎,瞧你整日整日穿着白衫甚是好看,我便也想这般穿,你看着我这样,如何?”
可伸出手,手上什么也没抓到,只留有冰凉的雨水,静静从指缝里流逝。
尔后,眼前倏然一黑,却只记得,摧绕耳际的那声声呐呐凄凉。
郁月时节雨纷纷,沉柩棺外欲断魂。
钱元一四八年,郁月之七,女帝昭明十四皇女之死。
因惩逆子而薨,薨于兰宫,年二十。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HE,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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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苏格篇(三) 。。。
那之后,在溪美的“墨阁”茶楼,常可听到新来的听书先生讲起当日葬礼的大场面。
说当日,十四皇女的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大纵侍卫,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和宗室觉罗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好大一个排场;说当日十四皇女出殡之时,王都里残存的百姓们也纷纷自发围观,以至于王宫到王陵的一段路,沿途几百里,出现了百年难有的交通堵塞;说当日,几百里的第段距离还搭设芦殿,玉阶金瓦,朱碧交映,却只是供停灵和274个轮流抬棺宫人的歇息。
若是赏些味浓酿久的上佳好酒,说书先生还会兴然地讲些关于十四皇女的一些事,如是。
十四皇女的心性善良,面貌非凡,生得风流秀雅,清灵脱俗,却不是一般女子。
十四皇女一生不求名扬,一生不图荣华,却念了百姓的平凡,系了人间的真情。
天下于所望的太女之所以未娶贤君,便是心念于十四皇女。
所谈之事皆出先生之口,客人们饶是半信半疑,却也是听得兴意盎然。
只是,每每谈及“太女”此事,邋遢的说书先生总会摸长了下巴,品一口美酒,意味深长。
夏去秋来,末热的残云收了夏暑,迎来了几分凉意的秋岚。
回到魈宫后,已记不清过了多少时日。
今日是个晴天。
秋儿和夏儿自我一旁陪着,我靠在软椅上,在和熙的暖阳下晒着,手轻抚着隆起的肚子,独自冥思。忽然觉得,自己以前一直过着一种极简单的日子,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这样一个人的生活本该很习惯,但现在却总觉得度日如年,明明日落日出刚过,却是凋谢了花,也枯萎了叶,毫无生机,死静得像眼前的这波水。
“秋儿,庭兰阁今日可有清扫?”
“回宫主,秋儿已里外打扫几番过。”
“那架古琴呢?”
“也灰尘不染一角,细致地擦拭了。”
“恩。”
这些月来,我时常犯困,而且嗜睡。
今日亦是,和着暖阳,亦浅亦深地入睡后,我梦见了汝儿。
梦见汝儿在庭兰阁的古风亭上抚着琴,忘我地弹奏,而后,忘我地轻唱开来,声音绵延柔转。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一曲完,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身后还有秋儿和夏儿,窘迫地扶额轻笑开来:“哈哈,献丑了。”
见了她的笑,我不由扬起嘴角,待她转过来惊讶地看向我时,四周帷幔却倏然撩起,烟雾环绕一片,越来越浓,任我翻遍整个魈宫,也再找不到汝儿。
余后,我被一丝瑟凉的风惊醒,醒时额上都是汗,这样的梦或大或小,每日皆有,像是一剂毒药,
77、苏格篇(三) 。。。
侵蚀入骨,明知道是假的,却仍期盼着一而再再三地梦见。
秋儿将外袍披在我身上,“宫主,天色渐暗,你这身子骨受不得风,还是进去歇着吧。”
我望了眼昏黄的天边,潜意识紧了紧衣衫,生怕凉到自己腹中的胎儿。那日昏倒在东华宫,我清醒后的第一意识便是想点了自己的死穴,随汝儿去,这生欠她的人是我,理应入黄泉的人是我而不是汝儿。然是,大夫诊出的喜脉让我越发觉得天意弄人,自嘲的同时,徒然作罢,孩子是汝儿留给我的唯一,我岂舍得带她一起走,我怎能,我不舍,我也不能。
“夏儿,汝儿时常弹奏的那一曲叫什么?”
夏儿愣了半响,见我意识清明,便缓缓开口,一边扶着我的手,一边笑着回答:“夫人还在庭兰阁的时候,告诉我和秋儿那琴曲叫‘春江花月夜’,是她家乡的独特琴曲。夫人还说,每当在山好水好月好的环境下,她便想跟着随唱一曲,夫人的嗓音很好”
“夏儿。”见夏儿谈及汝儿过多,秋儿倏地打住夏儿。
数月来,人人在我面前只字不提汝儿,据肃莲说,我回魈宫的第一个月时常意识不清,总认为汝儿还在,不断不断地重复“汝儿又贪睡了吗”“汝儿怎还不用膳”“是汝儿在弹琴吗”
现下,也莫怪秋儿会担心了。
“秋儿,让夏儿继续说,我原是在逃避自己,可现在想通了,你们也无需操心。”我摸了摸肚子,嘴角浅浅地扬着,“我就想,多说点汝儿的事情给这孩子听听,只望她未出世就知道她亲娘的好,出世后便不会怪汝儿不在她身边。”
之后,听着秋儿和夏儿边笑边讲他们伺候汝儿那些时日的事情,我开始期盼孩子的出世。
雨后的深秋夜晚,有点闷燥。
我躺在床上,脑中一直盘旋着午时秋儿他们说的那些话,入不了眠,便和衣起身。夜深人静时,月挂中空,阒寥无比,我披了件白色外袍,点了烛火,拿起浅薄的书卷,欲看。窗格外遽然传来轻如菩提落叶的落地声。不只一个,该是两人,轻功非凡,其中一人内力深厚。
我微皱眉,但凭肃莲、肃兰、肃天等人仍可拦下,怎生这般岔子?
我迅速吹灭了烛火,护着肚子,躲在屏风后。
随着脚步声,传来刻意压低的细小声音。
“哎,师傅,你不觉得蹊跷吗?这魈宫好说歹说也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可一路上,你瞧见没,还没过几招,那些人见到我们就跟见到鬼一样,还纷纷放下来剑!剑乃武侠人士的性命也,这,这摆明的是陷阱!”
“真不懂您老人家在想什么,这下好了,偏生着寻这地方给我找回记忆!”
“师傅!你怎么还有闲情喝酒啊!”
77、苏格篇(三) 。。。
“啊!师傅,你你,你谋杀亲徒儿!”嚎了一嗓子的声音,断在了“哎呦”一声下,“砰”地一声,说话的那名女子被推进房内,撞到了熏木桌子。
从窗格照入的微弱月光打在她身上,白袍如雪,一尘不染,刹那间,晚云渐收,淡天琉璃,仿若一如既往我做的梦,闭上眼,苦笑,幻影吗?又是思念成灾。
“我的腰,真是个有酒性没人性的师傅!”
可那不满的嘟囔声,那破碎的沙哑,那颦眉的样子,那白如桃花的脸,都真实得像另一个汝儿,我浑身一震,缓缓走出屏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是你吗?”
她先是愕然,而后打开腰间的折扇,不过顷刻,便闪至我面前,折扇抵着我的脖子,她一改方才的模样,冷声道:“别动,否则,哼哼,你这光洁的脖子就”
清楚地感觉到脖颈间的锋利所在,清楚地看到她睫毛投下的眸影,这不是幻影,我敛开眉眼,轻声道:“恩,我不动。”
似乎意料于我的反应,她视线往下,看到我隆起的肚子,惊讶,愕然,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瞅住我,眉间拢起,像在思忖什么,而后,颦眉缓声道:“私闯魈宫,实属不得以。”
“只是,我们是否在哪里遇见过?”
我看着她,满心底藏着的话在她陌生的眼神下,突然一句都说不出。
半响,她难掩尴尬,作势咳嗽一声,道:“公子,我没有调戏你之意。只不过方才看见你时,心底莫名地总之,不管你信与不信,我记忆里有很多破碎的画面,只是很多事我都忘记了。还是说,你认识的是我师傅?我师兄?还是我姑姑?”
见我仍不说话,她收了折扇,眼底闪过一丝惆怅,长叹一口气,“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我不知道,为何当日没了气息入了灵柩进了棺木的汝儿,会站在这里。但她的一言一行都刺了痛我的眼睛,我知道,这是汝儿。
我苦笑,“你叫金小汝,今年二十。我以为你还认得我。”
她眼睛一亮,可一瞬即逝。
她环视房内,见只有我和她二人,又看向我的肚子,悄然拧起眉头:“贵妹子为何没在你身边?你我,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可心里看着却不好受?”
我看向她,反问:“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缠了师傅很久,师傅便说到有一个地方可以帮我恢复一些记忆,可没想到竟是魈宫。”她跟着又道,“我时常在夜里,被脑中那些破碎的画面惊醒,画面里有柳湖湖上有石子在水中跳跃可是”
“只跳到第四下石子便沉了?”我怔了怔。
她愣住,不可思议地看向我,“恩,之后我也落入湖中然后湖上
77、苏格篇(三) 。。。
那抹白影说了一句话”
“其实你一点也不傻。”我笑了笑。
“恩有红烛交杯酒还是那抹白影”
我想起那晚,重复着,“从你入了我房那一刻起,便是我的妻主,我称你一声妻主,有何不妥?夫妻之间,又何来的清誉被毁之言?”
她盯着我,眼波流转,似笑非笑,“恩,你说的都对,只是不知为何每每要看清那抹身影时,便被惊醒,然后我脸上莫名一脸泪水”
看着她一脸了然却又迷惑,与她不过咫尺之距,两人却是情难生陌,思绪如洇开的墨迹在图卷中缓缓散开,满腔心事,不知从何说起,只对着她霁颜一笑,“我叫苏格,是魈宫的宫主。你是我的妻主,我是你的夫君。”末了,我看向腹中,“这是你和我的孩子。”
“苏格。”像初生的婴儿,她咬着字,嚼着字,潋滟的眸子蓦然生姿,“我的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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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苏格篇(四) 。。。
这一夜我睡得很好,以为做了一个再美不过的梦。
醒来时,侧头,一双温热的手被我紧紧抓住,抬眼,看到伏在床沿沉睡的汝儿,呆愣之余,清晨一抹笑靥缓开,心坎流入一股温暖,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
昨夜,当汝儿正欲离开魈宫回去找她师傅时,我潜意识地拽住她的衣角不放,明知道这种举动太过小男人,但溢涌而出的害怕失去让我的行为不受大脑控制。汝儿呆愣之余,没说什么,只笑眯眯地与我道,“好,那等你入眠我再走。”,然后,她唱着婉柔的歌曲,直到我入睡。
我无奈地笑,想应该是自己抓住她不放,她走不得,便只能就此睡着。
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这般娇情。
悄然起身,将被褥盖在她身上。此时天色微亮,晨露刚出,尚早,汝儿醒时刚好可以用早膳。
穿戴好衣衫后,我走出了屏风,敲门声适时响起,“宫主,温水已准备好。”
“进来。”
夏儿和秋儿进来后,分别将两盆温水放到两块高几上,我简单洗漱完,正欲开口,却见秋儿看着我,淡淡地笑道:“宫主今天气色看起来很好。”
我微愣,尔后颔首。想起屏风后面的汝儿还在温睡,便轻着嗓音对他交待道:“待会对备两盆温水,早膳多准备份淡粥,配点清淡的小菜,在房内用膳便可。”
见他们有些疑惑,我细步走至窗前,开了点小缝,让晨曦的清新空气流通房间,跟着道:“这粥是给汝儿的,汝儿回来了。”
身后骤然一片安静,许久,才听得秋儿说,“宫主,夫人她早已不在。”语气低沉压抑,似乎生怕声音稍微大点,便会让我再次崩溃。
窗外的湖水波平浪静,玉宇澄沏,泛出一道温暖的晨光,我缓声道:“照我说的,去准备吧。”
不过半会,身后传来一声:“苏格?”
沙哑的声音让我身体一僵,但这清晰的感觉,让我的嘴角很快敛开一缓笑,转身,对醒来的汝儿道:“你醒了。”眼前的汝儿,头发以竹簪束起,露出光洁好看的额头,画出细如柳叶的眉毛,绘出凝脂般的鹅蛋脸,白如玉璧的手揉着睡醒惺忪的眼睛,杏仁大的眼睛眨了眨,然后红口白牙对我笑道:“早,嘿嘿,昨晚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我摇摇头:“是我娇情了,硬是要求你留下。”
汝儿听了,嘴巴合了开,开了又合,边走边摸着下巴,最后断断续续道:“我你既然是那个不,我是说,若是夫妻,就该如此,只是我需要时间消化消化。”
我点头:“恩,我知道。”
门被推开,秋儿和夏儿端着早膳和洗漱的温水进来,眼睛落在汝儿身上的那一刻,两人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