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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然喝了药也是有些疲累,可是听到王妈妈这个三个字却是凝眉,“哪个王妈妈?”舒然问道。
帘外隐隐响起丫鬟的询问声,之后回道:“回王妃,是管西园饮食的王妈妈。”
听到西园两个字,舒然再多的疲累也没了,“让她进来。”
兰帘、兰屏对视一眼,她们心中这西园可是个敏感的地方,那有那么多女人,都是肃王侍妾,虽说这些日子王爷都是宿在王妃这里,可却仍不容忽视的!今日不知道是作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奴才见过王妃!”王妈妈脸上虽然都是急色,但也没有失了规矩。
“起吧,”舒然示意兰帘扶起她,又命赐了坐,才问道,“王妈妈素来极为稳妥,今日这般焦急,可是出了何事?”
“奴才办事不力,请娘娘责罚!”王妈妈不愧是府里的老油条了,不管发生了什么,先认错请罚才是正道,况且这事无论怎么样她都不可能没什么瓜葛,至少也是个疏于督察的罪过,此时先认错,还能在主子面前留个映像呢!
“妈妈这话可就怪了,您什么都不说,如何叫王妃罚你?”兰屏见舒然不说话,望了她一眼,得舒然点头,这才说道,“莫非忘了规矩了?”
“不敢不敢,奴才不敢!”王妈妈是个聪明人,当下见小心思被戳破,就连忙改口,说起了正事,“奴才有事上报王妃,西园的红美人被毒死了!”
她话一出口,兰屏、兰帘都被吓了一跳,她们到底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内宅争斗,对生命还是极为畏,此时听说死了人,脸色都白了,兰帘喝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速速说来?”
舒然这些日子都对西园有些刻意地放纵,但都没有闹出什么事来,甚至那些人都怪觉得很,连院子都很少出,更别提什么争宠的戏码上演了,此时听说死了人,却是有些诧异,怎么,一来就来大的吗?
“王妈妈起来慢慢说。”舒然淡淡吩咐。
王妈妈见王妃居然这样气定神闲,似乎对此事不大在意,看样子也没有要罚她的意思?可一想到王妃治下历来赏罚分明,这次罚定是免不了,但也不会致命,心中微定,当下说道:“奴才是刚刚才接到消息的,死的是红美人,今早还好好的,只是半个时辰以前喝了一碗白米粥,就、就吐血了,还等不及丫鬟去通报请大夫就身亡了!”
“现在如何了?”舒然问道。
“奴才一边来通知王妃,一面使人去禀报方管家,想来现在方管家已经在那里了。”
“这就好,那里血腥,我现在也不方便去,方管家自会有章程,你且下去,这疏忽之过,日后再论。”舒然揉揉额角说道。
王妈妈诧异王妃居然不亲自过去处理,但到底不敢说什么,只得告退:“是,奴才告退。”
待王妈妈出去了,兰帘焦急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不去看看?这、这出人命了……”她一着急,连“小姐”都又喊出来了。
“是啊,王妃,这……出了人命,这……”兰屏也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去做什么?添乱么?”舒然眉目微垂,淡淡说道,“这是命案,方管家那边自然有得力人手去查探、取证,我现在过去指手画脚,不是添乱么?”
若这些侍妾真的只是普通侍妾,而她是一般人家的当家主母,那现在必定是一个妻妾争锋的激烈时期,她可以借题发挥,打压大批侍妾,只是……肃王府里这些有名无实的侍妾,可都是大有来头啊,顺藤摸瓜,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而这方面方年必定是轻车驾熟的。
“这……”兰屏、兰帘可不知道那些侍妾有名无实,她们一开始是被出人命吓到了,之后却又是担心舒然,这事毕竟对舒然十分不利,万一与王爷离心那可就遭了!想到前几日两人的别扭,她们都心有戚戚。
“你们主子难道就是没分寸的人?”舒然见两个人担心自己,又多说了几句,“你们啊,还是经历的太少。”
不止她们,她也没接触过激烈、残酷的内宅斗争,手上现在也是干干净净,除了收拾过舅母杨氏和苏宁,她也没有动过其他人,更别说见血了。
但她好歹多活了一世,见的到底多些,心理也比较成熟,再加上知道些内情,所以自然镇定,而且……那些人与她没什么干系,甚至还是对立的,她干嘛要操心?如果是老夫人、孙氏她们出事,她估计得杀到京城去!
“以后多听听多看看,这塞北虽不如京城,但那私底下的刀光剑影,人命又算什么?你们跟着我,以后比这样严重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要再这样失了分寸了。”舒然很少端着架子说教,这几句话下来,加上药力的作用,就有些无力了。
“是,奴婢知道了。”两人也知道今日自己失了阵脚,也是羞愧不已,暗道自己火候太差,果真需要修炼啊!
“我睡会儿,方管家来了叫我。”舒然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就已经沉沉睡去。
兰帘轻轻给她盖好绒毯,这才和兰屏坐在了远处,既能看着舒然,又不打扰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舒然:小妖精们又要作了……
乐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打死算了!
蒋月:阉了赵宁川!
肃王(委屈的):不是我的小妖精……
☆、第75章 办法
方年不一会儿就来了;却哪敢让兰屏叫醒舒然?只自己去了偏厅等候。舒然足足睡了一个时辰醒来,精神气十足,当下梳洗过后就唤了方年过来。
方年是肃王到塞北以后在战场上救下的,那时候他的儿子战死在沙场,他去寻找尸体,却差点被敌军所杀;赵宁川救下他后见他无家可归,便把他安置在王府;这十多年来忠心耿耿。
方年如今五十出头;身形瘦削,此时垂手站着就仿佛一节竹竿一样,舒然笑道:“方管家快请坐。”
“谢过娘娘。”方年谢过之后也就坐下;他倒不似其它人那样说些虚话;而是直奔主题,“娘娘定已经知道了西园的事,如今老奴来汇报下现在的情况。”
“红美人的事我知道了,只是想着这查案子也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懂的,所以也就不过去添乱了,”一般的内宅,出了这样的命案,肯定得死死捂住,偷偷处理了,只是这西园可不一样,肃王手下也有些破案能手,说不定能揪出什么来,“只是辛苦管家了。”
“老奴应该的,不敢称辛苦,”方年的头依旧低着,只是心中却对这主子有了新的认识,转而想到王爷对王妃的看重,那么王妃知道些内情也就不奇怪了,“这是红美人的档案,还请娘娘过目。”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蓝皮薄本子,承给舒然。
舒然对西园中的美人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当下还是接了过来,粗粗翻看了一眼,“这红美人是塔图行商送来的,进府之后一直安分,所以也没机会再仔细查查她的底细,如今却突然死了,到底是怎回事?方管家可有头绪?”
方年终于抬起了头,声沉稳地说道:“娘娘所言甚是,我们一直也没有查出什么,如今这件事,到底是有人发现了她的身份而行动,还是单纯的……”他想了想,觉得在王妃面前说“争宠”二字似乎不妥,所以模糊了过去,“这红美人当日吃的白米粥有剧毒,这毒却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所以必定不是后者。”
“要么是人家察觉了红美人有什么身份,所以动手,要么红美人没什么问题,就只是弄出个人命来搅起这淌水,”舒然嘴角动了动,轻轻说道,“无论是哪一个,人家居然能把消息传到府里而我们不知道,不知这责任在谁?”舒然的语气已经含了一丝冷冽,死什么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府的安全,如今居然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方年知道这事情自己肯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不会推卸,当下跪下请罪,“老奴有罪,还请王妃责罚,至于王府的侍卫长,王爷已经把他唤了过去,不知如何惩处。”事情发生之后,侍卫长就被叫了过去,如今也没有回来,想来惩处是相当严厉的。
舒然自然知道,世上没有百分百严密的防范,只是却必须时时提高警惕,“我自然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完美,但王府这些年来明面上没有出过什么事,但私下里的……方管家想必很清楚,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有责任,毕竟管束下人是我的事。”王府守卫也算森严,人家不可能飞檐走壁地进来传递消息,那么必定是通过人了。
“王妃……”方年心神一震,这些年王府表面上的确平静许多,所有人都不再像以前一样时时担心会瞬间毙命,所以都慢慢地、不知不觉地有些松懈怠慢,哪怕是他,虽然时时提醒自己不可掉以轻心,但其实也没有以前那么紧张了,“奴才受教了。”他深深地向舒然鞠躬。
居安思危,才不会叫人有机可乘。
舒然伸手扶起了他,“方管家这是做什么?我虽是王妃,但您对王府鞠躬尽瘁,我也是相当敬重的,如今有什么说得不对的,还请您担待才是。”若是一般的、拎不清的下人,舒然才不会这样和他们说话,这样只会让人小人得志,但方年不同,他对王府忠心耿耿,又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这些别人眼里的恩荣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更不会因此而沾沾自喜,怠慢主子。
“你快跟我说说,这红美人平日做些什么吧。”舒然见他又要行礼,连忙拦住说道。
“是,”方年也不推辞,复又坐下说道,“入娘娘所说,红美人的确安分,平日和红二美人、绿四美人走得近,与黄美人、黄四美人关系也不错,所以性格算是温和的。”
舒然一听这些名字就头疼,心里咒骂解连环这个赐名的!当初这些美人进府,都是解连环安排的,而他给她们取名皆是按照衣服的颜色来,例如第一个进府的红衣美人就叫红美人,第二个进府的红衣美人就叫红二美人,以此类推,其它颜色的也是这样,所以这就导致了舒然到现在为止都不能把这些人对上号!
“她平日起居呢?都做些什么?”舒然脸上不动声色,继续问道,“可有什么特别的?”
“红美人平日起居也与常人无异,只是每日饭后必饮一壶碧螺春,对了,她还爱喝果酒,自己也会酿,在西园的地下埋了很多酒坛子呢。”方年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舒然,“其余的,就是做做针线,做了许多衣裳,不过一件都没能送到王爷处……”他忽然顿住,抬眼看了看舒然,见舒然一脸淡淡,这才又继续说道,“她的所有东西,包括那些酒坛子,老奴都已经派人检查过,没有什么异样。”
舒然面上没有什么,心里又将赵宁川过了一遍,哼,若是叫她知道赵宁川穿过别人做的衣服,哼哼……
其实她多想了,方年哪会让西园的东西近赵宁川的身?搜查一番都直接烧了。
“嗯,那这追查凶手的事情,就拜托给管家个其他几位了,务必叫事情有个结果。”舒然说道,这凶手必定是要查的,查到之后要怎么做,就得看赵宁川的想法了。
“是,老奴必当尽力。”
“辛苦了,您先下去吧。”
方年走后,舒然呆呆坐在椅子上,目光定定地似乎看着前方某一点,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直到兰屏、兰帘走进来,她才回过神。
“王妃怎么了?”兰帘给她捧上一碗红枣茶,担心地问道。
舒然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我似乎没有给别人犯错误的机会?”
兰帘大惑不解,“犯错误的机会?这当然不能给啊!要不然做出什么错事来岂不是糟了?”
兰屏倒是想得更远些,联系起这次西园的事,心中有了些想法,“王妃是不是有办法了?”不过她还是以为舒然是想到了把那窝小妖精一网打尽、永远赶离王爷身边的方法了。
舒然眼睛亮亮,也没有回答她,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遣人去问问王爷,今日能不能早些回来用晚膳。”
兰屏乐得两人亲近,“是。”
***
舒然有令,赵宁川自然会早早回来,反正如今寒冬腊月的,也没有多少事情要做,更多的是对来年做一些布署,所以听到小厮传话,也就早早处理好事情回来了。
舒然从来没有遣人要他早点回去过,每日也就是在饭点往他那送吃食、茶点,不叫他饿着、冷着。想到今天的事情,心里也就有了谱。
这几日都没有下雪,前些日子的积雪也已经消融许多,所以路上十分清洁,赵宁川回到蘅院的时候鞋底只是湿了薄薄一层。
“你又不穿大氅?”舒然皱眉看着他,一边替他宽衣,换上轻便保暖的居家服,一边抱怨,“我又不能时时盯着你,就不能照顾好自己,让我少担心些?你就是仗着现在身子好不易生病,以后啊有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