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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这是可以喝了?”舒云智一进来,就看到这副情景,顿时两眼放光,“快快给我来一坛。”
舒然拦住他,嗔道:“来一坛?想得美。”再看看放在院中的酒坛,“再说了,能不能喝还不知道呢。”
“哎呀,我来尝尝不就知道了?”舒云智扒开她的手,上前一把抱过坛子,低头嗅了嗅,赞道,“好香啊……”
舒然见到他那见到酒就什么都不顾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问道:“你来不会就是为了贪我的酒吧?”
“哟,还真忘了。”舒云智拍拍酒坛,指指外面,“大哥找你呢,去书房一趟。”
“什么事?”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现下应该没有什么事了啊?
“不清楚,你去看看呗,估计和肃王有关。”舒云智已经拍开了泥封,说道。
舒然也顾不得他,赶紧去了。
***
舒云礼的书房翰铭轩内,舒然盯着眼前的一个木匣子,怔怔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才开口:“你说……你说这是肃王的资料?”
舒云礼也皱着眉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今天我起来的时候,这匣子就已经放在了门口。”说着不禁一阵后怕,侯府的防卫是该加强一下了,这般令人来去自如可不行。
“这……”舒然上前打开一看,满满一匣子书册,“这么多,都有些什么?”
舒云礼摇了摇头,“你带回去再看,觉得有什么是需要告知我的,再挑着告诉我就是。”
有些事,不是他能够知道的,哪怕他是舒然的哥哥。
况且上面指明了给舒然。
“好。”舒然也没多说过什么,合上匣子,“我拿回去研究一下,这……也许是肃王送来的。”
舒然觉得自己就像被人盯上的一块肥肉,对方掌握着自己所有的消息和动向,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只能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这感觉很不爽。
“嗯。”舒云礼应了一声,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道,“阿然,这几日,成王殿下……与我多聊了几句。”
舒然一愣,当今圣上得子较晚,如今的七个儿子年岁都不大,除了太子,其余都未及弱冠。
这成王是四皇子,与肃王同岁,由于生母身份卑微,并未有什么实权。而他平素又是一副纨绔行径,结交的尽是江湖上的三教九流之辈,平素极为瞧不起他们这些官场之人。
如今……怎么会忽然和舒云礼“聊几句”?
“这……”
“没什么要紧的,他这边我会应付,只是说与你知晓一下。”舒云礼安慰地笑笑。
舒然此时也想不出个名堂来,也不再纠结,反正兄长比自己聪明,教他去想去。
“那我走了?”
“好。”
***
舒然回屋,打开匣子研究了半天,之后便带了兰屏、兰帘和几个护卫上了街。
兰屏替她打着伞,兰帘护在她身旁,以免被人撞到。
大晋对女子的管束并没有前朝严苛,世家小姐们只要带了丫鬟护卫,平日还是可以出门走走的,而京城这种富贵云集之地,百姓们早就见惯了各种阵仗,有些小姐出行可比她讲究多了。
朱雀大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摆摊的叫卖的到处都有。舒然一边慢慢走着,一边打量着四周,可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顶多是有人好奇地朝自己看两眼。
舒然抬起手,手指上有一个碧玉扳指,扳指略大,套在指头上空空荡荡的——这是今天在匣子里发现的。
那个匣子里的东西,除了这个扳指,其余的和之前的聘礼差不离,都是一些店铺契约,但……聘礼是送给她的,而这次这些是要她帮忙打理的。
舒然想到那张薄薄的纸,和那力透纸背的刚劲字迹,心头一阵火起。
这即便不是肃王亲自写的,也定是出于他的授意,什么叫帮他打理?没有她之前不是也管理很好么?他当娶她是请个经理、秘书么?
还真是……
而这个扳指,上面只说了要她戴着在朱雀大街上走一圈就行,没说为什么。但根据舒然在现代看武侠小说的经验来看,这多半是个什么组织或者机构的信物,而且……多半是消息传递的。
要不是这样,她才懒得跑这一趟呢!
除却这个原因,还有就是肃王在京中的产业令她心惊。产业不多,但各行各业都有一点——这不奇怪,现在的宗亲贵族也大多如此,只是……肃王的这些产业,在行业内都算不得拔尖儿,但却也不容忽视。
这样多好,既不会枪打出头鸟,惹人忌惮,又能够有一席说话的位置。
这个度可不易把握啊。
“哗……”舒然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侧有一道疾风袭来,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身后的侍卫快速扯到了一旁。
“小姐!”兰屏扑上来挡在她前面,焦急地道,“您没事吧?”
“没……没事。”舒然惊魂未定,抬头看去,却见兰帘一身是水的站在那里,有一个妇人从旁边的店里跑了出来,叠声道歉:“哎呀,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刚泼水居然忘了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实在是不好意思。”
“小姐……”兰帘在那里委屈得想哭,舒然一见,她身上湿透了,春天穿的又薄……
“快把这披上。”兰屏连忙脱下了她的外衣给兰帘披上,暂时挡一下。
“这位姑娘,要不……不嫌弃的话进去里面歇歇,换件衣服吧,只是我的料子没这么好……”那妇人一脸为难地说道。
“小姐……”兰屏看向她询问。
舒然点点头,“兰屏你去成衣铺子买一套衣服回来,我们先进去等着。”
“那小姐快随我进来吧,真是对不起。”那妇人连忙把他们往里带。
舒然抬头一看匾额,心头一动。
烟波浩渺楼。
***
兰屏还没有回来,兰帘先和那妇人去换身干净衣物,防止生病。侍卫们都在门外侯着,这雅间里就只剩下了舒然一人。
烟波浩渺楼,是京城独一无二的一处存在。
它并非茶馆酒楼,也不是客栈书局,而是……专门供京中才子学士交流的地方。
京中的才子学士,还有上京赶考的书生,都喜欢在这里谈天说地,吟诗做赋,谈论时策。甚至有些人不在京城,也经常往这里跑。
渐渐地,这里就成了名士云集之地,有落魄才子,也有高门学士,也成了各世家笼络人才的好地方。
舒云礼经常带着舒云信来这里,舒云礼结交朋友,舒云信则来感受下文人气氛,偶尔舒然也会在二楼雅间里坐着,悄悄听听他们的谈话,当然,大多数是听朝政时策。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想开拓下自己的眼界,多听听庭院之外的事情,以免以后思想局限。
“咚咚咚。”雅间们忽然敲响,侍卫声音传来,“小姐,掌柜送茶点来了,说是赔罪的。”
舒然正好口渴,说道:“让他进来。”
掌柜的四十出头,精神抖擞,走路稳健带风。
“见过舒小姐,”掌柜放下茶点,向她微微弯腰,不卑不亢,“今日内子无心冲撞了小姐,还望小姐恕罪。”
舒然不奇怪对方认识自己,抬眸刚想说话,却瞥见掌柜手指上有一个扳指,碧绿欲滴,是上乘碧玉。
和她的一样。
☆、第8章 肃王
舒然目光一凝,对上掌柜的眼。
掌柜此时转了转扳指,又重新对她行了礼,“属下见过王妃。”
属下?王妃?
舒然嘴角勾起,双手握着茶杯,慢悠悠地把玩着,“王妃?你们是肃王的人?”
掌柜依然弯着腰,回答道:“是,如今是王妃的人。”
“贵姓?”
“属下姓张,名白。”
“今日的水是故意泼的?”
“王妃恕罪。”
舒然即便对肃王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想把气出在别人身上:“罢了,说说吧,你们是干什么的。”
“是。”张白说道,“烟波浩渺楼是王爷旗下的产业,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收集信息,掌握京中动向,如今再加上负责王妃和王爷之间的联系。”
他说的倒是言简意赅,这样的地方,倒真是比那些用青楼做掩护的好得多,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
“联系?”舒然手指敲着桌面,目光扫过楼下那一群侃侃而谈的文人,语气讥讽,“还未大婚,私下往来不妥,还烦请掌柜转告王爷。”
张白当然不明白她的心情,虽然觉得奇怪,但也还是应下:“是。”
“你们会听我命令?”既然来了,当然得问清楚,以后方便利用不是?
“但凭王妃吩咐。”只要不和王爷的命令有冲突,唯命是从。
“这就好。”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们王爷的画像有么?”
此话一出,又觉得有些多余,即便有,这年头的画都十分抽象,根本不像本人。她之前就画过一次,把她画得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这……”张白愣住,想了想说道,“属下也未见过王爷,至于画像……估计也是没有的。”
“算了吧。”
这时兰帘也换好了衣服,和兰屏一道进来,“小姐。”
舒然点点头,“多谢掌柜招待了。”
“小姐不计较拙荆之过就好。”张白回道。
***
塞北的春天,只有从那破土的小草和解冻的河水上看得见,其余的,风依旧如刀,天一样干燥。
然而这草木生死,四季轮回却都影响不到肃王府半分,主子和仆人都依旧踩着时间,做着该做的事,朝夕旦暮,风雨无阻。
此时此刻,天将破晓,解连环照旧抱着一摞资料,往启苑走去。
当第一率阳光照在大地时,他的脚准时地踏入启苑,而肃王的剑也恰恰收了最后一式。
“哎……”解连环摆出一张苦瓜脸,几步走到石桌前,将册子往上面一扔,骂道,“迟早要被你折腾死!”
又不解气地拍拍桌子,“你说说,你自己每天按部就班、准点准时地做事,这很好,可你干嘛要让别人也这样?真是有病!以后我再也不来了,天天和这第一缕阳光一起进启苑,容易么我?”
这世上敢这样吼肃王的,估计也就他一个。
肃王转过身,朝阳洒在他脸上,让他冷峻的面颊柔和了几分,只是那眼睛依旧如深山寒潭,凛冽无波,一身黑色劲装,更如入鞘的古剑,寒锋内敛。
肃王拿起桌上的一方白帕,仔细拭剑,也不忘回他一句:“见不得。”
解连环抚额,见不得?好吧,算是个理由。
其实他也就是习惯性地抱怨一下,多年至交,他能不知道他那点别扭的德性?
“好了好了,这是最新一批消息,我已经分好了,”解连环拍拍那些册子,“左边的是江南的,右边的是京城的,其余的是图塔和乌蒙的一些动向。”
他把册子往肃王方向推了推,“你自己看。”
肃王还剑入鞘,不理会那些东西,却把手伸到解连环面前,“拿来。”
“什么?”摆手装无辜。
肃王不说话,幽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血液都被凝固一般,不过瞬息的功夫就缴械投降,“好好好,给你给你!”
这是窝囊,这么多年了,还是抵挡不住那眼神的杀伤力。
“喏喏,这是你准媳妇儿的。”解连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封上有个火焰痕迹,是加急的——倒不一定是真有急事,只是他吩咐过,舒然的消息,一律用加急。
“要我的画像?”肃王匆匆看完信,眉头微挑。
这是解连环近半年来,听过他最有声调起伏的话语,还配有神态表情,这可奇了!当下伸手去抢,“我看看,到底有什么,能让尊敬的肃王爷表情如此‘丰富’?”
肃王没有阻拦,他很顺利地抢到手,“哇哇哇,这是想看看你长什么样?阿川,这舒小姐可也是个小美人,估计是怕你长得歪瓜裂枣,以后生出来的娃……”
“唰。”肃王猛地站了起来,解连环以为他要出手收拾自己,熟练地往旁边一跳,“你别……”
却见肃王往身后的渡波楼走去,他连忙抱起册子,追了上去。
“喂,我说要不要我帮你画一张?保证丰神俊朗、气度翩翩、人神共愤……”
“闭嘴!”肃王回头,“回信过去,本王万寿节进京。”
要见就见真人,何必画像?
“哦,好……什么?”解连环猛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万寿节进京?不不,不是说好年底缴税汇报时候再去么?如今怎么……”
“时间最近。”肃王难得解释一句。
“最近?也是……”解连环歪歪脑袋,“可是,你十年来都没进京,如今……”
他平日过年,别提回京,连贺信都是找人代写送去,何况万寿节?
“这个……阿川,万寿节在四月,这会不会太早了?”解连环有些